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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大明

_23 寂寞剑客(当代)
那家将道:“将军,赵信和唐胜这两个家伙平时就喜欢和您对着干,你现在出面镇不信他们不说,只怕还会遭了他们的毒手啊,小人以为你还是连赶紧进城去找张公公吧,这事还得张公公出面才行。”
“走。”赵三泰急勒转马头,低声喝道,“我们进城!”
■■■
镇守太监张子安府邸,暖阁。
坑已经暖好,两个暖床丫头也已经暖好了被窝,张子安在两名小太监的服侍下舒舒服服地躺到了坑上,暖床丫头替他脱去靴子袜子,又把他的双脚靠在各自怀里,用自己滚烫的娇躯来温暖这阉货的臭脚。
张子安这才舒服地呻吟了一声,在坑上躺了下来,两名小太监赶紧扯过锦被,替张子安连同两名暖床丫环一起盖严实了,这才哈着腰媚笑道:“干爹,您老人家先竭着,儿子们明儿早上再来侍候您。”
张子安微微颔首,说道:“都下去吧。”
两名小太监正欲转身离去时,紧闭的房门忽然洞开,又一名小太监踏着冷风刮了进来,颤声道:“干爹,出事了,出大事了!”
张子安惊得一骨碌坐了起来,急声问道:“出什么事了,慢慢儿说。”
那小太监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喘息道:“刚刚赵副总兵连夜进了城,说是城北大营的边军将士哗变了,眼下正在围攻他的总兵行辕呢!”
“哗变!”张子安的双眼猛地凸了出来,尖声道,“大同镇的边军将士哗变了?”
“嗯。”那小太监带着哭腔点了点头道,“赵副总兵急得都快上火了,正在门房等你呢。”
“快!”张子安猛地打了个哆嗦,急道,“快替咱家更衣。”
“是。”
刚才的两名小太监还有床上的暖床丫环赶紧抢上前来替张子安更衣,张子安又对前来报信的小太监说道:“赶紧让赵三泰去客厅等着,咱家马上就到!”
■■■
客厅,这会赵三泰并没有等太久,张子安很快就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
“公公,不得了!”赵三泰急道,“要出大事,要出大事了!”
“慢慢儿说。”张子安阴声说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三泰就把刚才在大营里所看到的一幕一五一十都跟张子安说了,完了又加了一句:“带头闹事的就是从流贼军中投降过来的两个逆贼,一个叫赵信,是个千总,另一个叫唐胜,是个把总。”
张子安道:“那你知不知道赵信和唐胜他们为什么闹事?”
赵三泰语塞道:“这……”
“哑巴了?”张子安阴声问道,“是不是闹饷?”
赵三泰道:“是。”
“不对吧。”张子安忽然说道,“司礼监从内帑拔下的五万两饷银不是前几天才刚刚运到大同?这笔银子虽然补不齐边军将士半年来的欠饷,可怎么着也能对付一阵子了,将士们怎么反而闹起饷来了?”
“公公。”赵三泰急道,“这不是普通的闹饷,是赵信和唐胜要造反。”
“闭嘴!”张子安忽然拉下脸来,阴声问道,“这笔银子压根就没有分发给将士们,被你贪墨了对不对?”
“公公冤枉,借末将天胆也不敢贪墨内帑的银子啊!”赵三泰叫屈道,“可是公公您也应该知道,朝廷拖欠军饷已经半年多了,到现在大营还欠着大同商人十几万两马料钱呢,还有大营的日常开支,这点银子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哪。”
“什么日常开支?咱家看是你带人去怡红院喝花酒的开支吧?”张子安不阴不阳地说道,“还有你说的大同商人,别以为咱家不知道你那点弯弯肠子,就你家那小舅子供给大营的那几批短斤缺两的草料能值多少银子?”
赵三泰哑口无言。
“没话说了吧?”张子安阴恻恻地说道,“还说没有贪墨内帑的银子,你这根本就是变着法儿在贪墨内帑的银子!好吧,你贪就贪吧,可你也不能全贪墨了,好歹也应该匀出一部份分给将士们吧?”
正文 第七十六章 如何收场
王家大院,王朴暖阁。
陈圆圆和嫩娘正往坑灶里添加竹炭,这些竹炭都是上好的无烟竹炭,也只有像王家这样的大户人家才烧得起,普通的平头老百姓大冬天的就只能烧最劣质的木炭,有些穷苦人家更是连劣质木炭都烧不起,只能守着冰坑受冻。
紧闭的房门忽然洞开,王朴披着厚厚的虎皮大氅从外面走了进来。
嫩娘赶紧上前把门关好,陈圆圆已经帮着王朴把大氅解下来,在衣架上挂好,然后柔声说道:“相公你快去坑上坐着吧,千万别冻着了。”
王朴拉着陈圆圆在坑上坐了,问道:“回大同也好几天了,圆圆你还呆得惯吧?”
陈圆圆妩媚地笑了笑,轻声说道:“只要能守在相公身边,妾身在哪都好。”
“你这张小嘴可真能甜死人。”
王朴伸头轻轻刮了一下陈圆圆的琼鼻,脑海里却浮起了一副很淫荡的画面,陈圆圆的这张小嘴不但能甜死人,还能舔死人嘞……想到淫荡处,王朴望着陈圆圆的眼神霎时就变得灼热起来,握着女人小手的双手也开始变得不安分起来。
陈圆圆娇媚无限地斜了王朴一眼,又回眸跟嫩娘说道:“大半夜了,爷也饿了,嫩娘你去厨房弄点吃的吧?”
“哎。”
嫩娘应了一声,从侧门走了。
没等嫩娘从外面把门关好,王朴就已经把陈圆圆抱到了坑上,双手更是迫不及待地解开了女人身上的貂皮袄,暖阁外面虽然是天寒地冻,可暖阁内却温暖如春,所以陈圆圆只在貂皮袄里面穿了件薄薄的罗裳。
王朴刚解开陈圆圆身上的貂皮袄,一股淡淡的幽香就扑面袭来,这是女人的体香,据说百万个女人里面只有一个会有体香,拥有体香的女人可以说是极品中的极品,拥有这种极品女人可以说是每个男人的梦想。
王朴用鼻子隔着罗裳使劲地挤进了女人软绵绵鼓腾腾的酥胸间,先使劲地吸了一口然后陶陶然地赞道:“香,真香。”
“爷,您在外面一定冻坏了吧?”
两人独处的时候,陈圆圆总是唤王朴做爷,直唤得王朴的魂都快酥了。
陈圆圆用很媚很媚的眼神望着王朴,然后牵着男人的双手摁到了自己滚烫挺翘的酥胸上,带着让人血脉贲张的鼻音说道:“奴家给您暖暖手,啊?”
王朴舔了下嘴唇,感到莫名的口干舌燥,陈圆圆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甚至是平常的一句话,却总是能轻易地勾起男人的欲望!许多所谓的美女,妩媚只在表面上,可陈圆圆的妩媚却是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
什么叫媚骨天生,这就叫媚骨天生!
她不是那种飘飘欲仙,不食人间烟火,让凡夫俗子见了纳头便拜的仙女,也不是那种楚楚可怜,孱弱难经风雨,让须眉男儿见了顿时兴起无限保护欲望的弱质,她就是女人,真正的女人,让男人总是情不自禁,食髓知味。
王朴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双手猴急地顺着女人的身体滑落下去,掀起罗裳摸进了女人的亵裤,触手一片湿腻,王朴抽出手指来,指尖上还残留着一丝晶莹剔透的体液,陈圆圆的粉脸上霎时涌起两朵红云,王朴脸上却流露出了很暧昧很淫荡的笑容。
“爷。”陈圆圆轻轻摁住男人的双手,含情脉脉地说道,“这冬天的夜长着呢,奴家先侍候你用完了宵夜,再慢慢儿来,啊?”
“将军,出事了!”
偏生在这个时候,暖阁外突然响起了甄有才大煞风景的声音。
王朴舒了口气,从女人身上懊恼地缩回了双手,陈圆圆嫣然一笑赶紧掩好了皮袄,顺手又理了理腮边略显散乱的秀发,这才回眸妩媚地望着王朴,柔声说道:“爷,奴家这便去厨房炒两个热菜,再烫上一壶热酒,您和甄先生边喝边聊。”
说罢,陈圆圆便扭腰摆臀,莲步珊珊地从侧门走了。
王朴从女人圆滚滚的翘臀上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这才回头没好气地说道:“外面冷,进来说吧。”
暖阁的正门打了开来,甄有才跟在小七后面缩手缩脚地走了进来。
王朴伸手一指坑上,说道:“都坐吧。”
“谢过将军。”
甄有才道了谢,在暖烘烘的坑上坐了下来,小七却不敢坐,走到王朴身边站定了,甄有才盘好双腿,这才说道:“将军,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了,有道是‘有意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王朴道:“这话怎么说?”
甄有才道:“不久前我们还想着怎样让大同镇的边军将士哗变是吧,这才过去不到两个时辰,小人还在寻思该用什么办法呢,嘿,结果大同镇的边军将士就真的哗变了!你说巧不巧,这算不算是天意?”
“啥?”王朴道,“真哗变了?”
“真哗变了。”甄有才点头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差不多也能猜出来了,很可能是赵三泰真的贪墨了饷银,可不知怎么走漏了消息,几个从流贼军中投靠过来的千总、把总一挑头,群情激愤的边军将士就把赵三泰的总兵行辕给堵了。”
“赵三泰呢?”
“没堵着。”甄有才道,“赵三泰这厮没回他的总兵行辕,竟让他躲过了一劫。”
“嗯……”王朴沉吟道,“有才,你说赵三泰现在会在哪里?”
甄有才道:“小人以为赵三泰现在肯定在镇守太监张子安府上!”
王朴又道:“哗变的将士在行辕内没堵着赵三泰,你认为接下来他们会怎么做?”
甄有才道:“事情既然已经闹大了,小人以为哗变的将士肯定不会善罢干休,闹不好接下来就会围堵大同,将士们既然是因为缺饷闹事,要是不能把饷银足额补给他们,这事怕是没那么容易收场。”
小七惊道:“要是哗变的乱军真打进了城,那可大事不妙。”
甄有才道:“大同镇的边军里有不少从流贼军中投靠过来的将士,情势一旦失去控制,他们还真有可能会扯旗造反!事情真要到了这一步,那对大同镇的百姓来说,可真是灭顶之灾了,张子安作为大同镇的镇守太监,还有赵三泰这个副总兵都难辞其绺,两人不会不知道其中的厉害。”
正文 第七十七章 还得求他
镇守太监府邸,客厅。
张子安阴声问道:“银子呢,银子现在哪里?”
赵三泰苦着脸道:“公公,银子都已经拿去购置了田地,就算末将愿意变卖,可一时半会它也变不成银子啊?可城北大营的乱军却不会等啊,军中本来就有不少从流贼军中投靠过来的士兵,这真要闹起事来,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张子安冷然道:“现在知道厉害了,早干吗去了?”
赵三泰低声道:“末将担心事情会越闹越大,这伙乱军见不着银子,搞不好还会围攻大同城啊,要真让这伙乱军进了大同城,那公公您,还有末将都脱不了干系呀。”
“打住!”张子安阴声说道,“赵三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事到临头你是不是想把祸水往咱家身上引?您是大同镇的副总兵并代行总兵事,还有贪墨饷银的也是你,脱不了干系的只能是您,这事跟咱家可没什么关系,你别想着把咱家也拉下水。”
赵三泰心中那个恨啊,他贪墨了五万两银子是没错,可这事张子安他是知道的,甚至可以说是两人合谋的,因为其中的三万两让他拿来孝敬张子安了,可事到临头,张子安这混蛋却把责任推到了他一个人头上。
“末将哪敢有这个意思。”赵三泰也不敢分辩,只得叫苦道,“公公,您还是赶紧说说这事该怎么办吧,是筹银子安抚还是调兵来镇压,您倒是给句明白话呀。”
“调兵镇压?”张子安阴森森地说道,“赵三泰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上哪去调兵?你别跟咱家说让从陕西调兵,你是不是寻思着这事得让万岁爷也知道,再让万岁爷从京师调京营来大同啊?”
“这……”
赵三泰打了个冷颤,没话说了。
这事要真惊动京师让万岁爷也知道了,那他赵三泰这个副总兵也算是当到头了,弄不好脑袋都得搬家!看来这事还真不能调兵镇压,只能筹银子安抚了,可一时间赵三泰是真筹集不了多少银子。
赵三泰苦着脸道:“可是,让末将上哪筹银子去?”
张子安冷然说道:“赵三泰,咱家给你指条明路,这事你还得去求驸马爷!”
“王朴?”赵三泰作色道,“你让我去求他?”
“怎么,你赵三泰就求不得驸马爷?”张子安道,“委屈你了还是辱没你了?”
赵三泰默然不语。
张子安接着说道:“实话告诉你,现在连代王都拿不出多少银子,只有驸马爷或者说是王家才有大笔的现银,再说驸马爷是刚刚卸任的大同镇总兵,在哗变将士心中还有威信,你要想安抚哗变的将士,就只能去求他。”
赵三泰道:“可白天在怡红院,末将刚和驸马爷闹了场不愉快,你说这时候我去找他,他肯见我吗?”
“说的倒也在理。”张子安点了点头,没好气道,“看来这事还得咱家出面。”
赵三泰如释重负道:“有劳公公。”
张子安冷森森地掠了赵三泰一眼,阴声说道:“瞧瞧你做的都是些什么事,还要让咱家出面给你擦屁股。”
■■■
王家大院,王朴暖阁。
甄有才自信满满地说道:“如果小人所料不差,张子安这会也差不多该到了。”
“三爷。”甄有才话音方落,暖阁外就响起了柱子的声音,“张公公过府来访,说是要有事求见。”
王朴和甄有才相视一笑,朗声道:“柱子,有请张公公。”
张子安在客厅里并没有等太久,王朴很快就来了,张子安起身抱拳道:“驸马爷,真是不好意思,这大冷的天又是大半夜的却还来打扰您的清梦。”
“公公这是哪里的话。”王朴微笑肃手道,“请坐。”
等张子安落了座,王朴又向柱子道:“柱子,还不快去给张公公砌一壶好茶来?”
“哎。”
柱子应了一声,赶紧准备茶水去了。
张子安这才说道:“驸马爷,出大事了。”
王朴道:“哦,出啥大事了?”
张子安便把边军将士闹饷哗变的事简单说了一遍,至于赵三泰贪墨内帑饷银的关节自然是略去了,完了才摆出痛心疾首之色,跺脚说道:“赵三泰那个没用的东西,平时拿自己当个人看,可真到了节骨眼上,却成了扶不上墙的烂泥巴,驸马爷您在大同可是当了三年的总兵,大营里的边军将士都是您的老部下了,现在只有您出面才能镇得住他们哪。”
恰好柱子端了茶水上来,王朴装作没听见,对张子安说道:“张公公请喝茶,这可是从杭州贩来的极品雨前龙井。”
张子安急道:“哎哟我的驸马爷,也许等不到天亮,哗变的将士就要围堵大同城了,咱家哪还有心思喝茶呀?”
“张公公。”王朴摞下茶盏,肃然道,“虽说在下还在百日守丧期内,按律是不得过问地方军务的,不过张公公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安抚哗变的将士在下是义不容辞,可是边军哗变皆因欠饷而起,要是朝廷或者地方藩库不能把拖欠的军饷补足,这事怕是收不了场啊。”
“唉。”张子安叹了口气,说道,“这也是咱家要求驸马爷的另一件事。”
王朴愕然道:“公公您不会是要借银子吧?”
张子安说道:“正是要借银子,现在大同城内也只有驸马爷你能拿出大笔的现银了。”
王朴忍不住在心里冷笑了两声,这种没脸没皮的话也只有张子安这种恬不知耻的老阉货才说得出来!
大同城内可不只他王朴手里有现银,富得流油的代王爷,还有贪得无厌的赵三泰先不去说他,单是张子安这老阉货,昨天上午王朴就往他那里送了足足五万两雪花银,难不成这笔银子凭空蒸发了?
这个时代压根就没有汇兑天下的山西票号,各地的钱庄才刚刚出现,规模都很小,只经营银子兑换铜钱的小额业务,连银票都还没有出现,大笔的银子自然也换不成能够随身携带的银票,张子安这老阉货捂着大笔银子,无非是想留着购置田地产业,正好王家在甩卖产业,这五万两送出去的雪花银转眼又会回到王家的银库里。
至于老阉货购置的土地产业,只等流贼大军一到顷刻间就将化为乌有。
王朴心念电转,嘴上却说道:“张公公,在下的确从辽东掳回了一批财物,也在京师全部兑换成了现银,万岁爷体恤下情没有把这笔银子充没国库,在下没必要也不想隐瞒公公,这笔银子总共是一百二十五万余两。”
听到如此巨额的数目,张子安的眼神霎时亮了起来。
王朴接着说道:“不过,仅仅只是打点京师官员就花去了五十万两之巨,其余七十五万两在下全部运回了大同,六十万两已经发了出征辽东将士的军饷和抚恤金,五万两用于给家父治丧以及寻常家用,眼下库房里已经只剩一万余两银子了。”
还有一笔将近八万两银子的去向王朴没说,也没必要说了,因为这笔银子根本就是用来打点张子安和三家兵器作坊的管事太监了。
王朴道:“张公公,不是在下不愿帮您,实在是拿不出更多的现银了。”
张子安拉下了老脸,阴恻恻地问道:“驸马爷就不能想想别的法子了吗?”
王朴没有吭声,甄有才的声音却从屏风后面传了出来:“办法当然有,银子也有,就看公公您敢不敢去取了。”
接下来,就该甄有才出场了。
……
PS:上午去忙点事,更新晚了,今天两章就一起发了。
正文 第七十八章 三千家丁
第78章三千家丁
张子安有些诧异地望着从屏风后面转出来的甄有才,问王朴道:“驸马爷,这位是……”
王朴微笑不语。
甄有才却向张子安抱拳作揖道:“在下甄有才,忝为驸马爷的首席幕僚。”
张子安只好假情假意地拱了拱手,阴阳怪气地说道:“原来是甄先生。”
甄有才扳着手指头细算道:“大同镇现有驻军一万两千余人,朝廷已经拖欠了半年的军饷,算起来得有四十余万两,在松山前线阵亡将士的抚恤金也高达二十余万两,加起来总共需要六十余万两现银,在下没有算错吧?”
张子安忍不住掏出绢帕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说道:“其实也不用那么多,要是能有三十万两银子,差不多就能对付过去了。”
王朴道:“公公,三十万两可不是个小数目,就算把我们王家的银库翻个底朝天,满打满算也就能凑起五、六万两银子。”
张子安把目光转向甄有才,问道:“刚才甄先生说办法不是没有,银子也有,却不知道是什么办法?”
“办法当然有,银子也有的是。”甄有才微笑道,“但不知道公公敢不敢去取啊?”
张子安道:“请先生指一条明路。”
甄有才伸手指了指北方,低声说道:“银子就在归化,土默特汗地牙帐里!”
张子安霍然色变道:“先生说笑了。”
甄有才道:“在下可不是在开玩笑。公公您想。大同镇地将士已经哗变了,这就是所谓的箭在弦上,不能不发,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最后事态平息了,其中几个领头的最后只怕也免不了要砍头,对不对?”
“那是。”张子安阴声道,“带头滋事者。按律当斩。”
“这就对了。”甄有才道,“带头闹事的左右是要被砍头的,公公以为在补足边军将士欠饷之前,哗变的将士有可能善罢干休吗?这场哗变若是继续下去,不出两天必然演变成声势浩大的叛乱,到时候赵三泰这个副总兵固然是难辞其绺,可公公您……”
张子安打了个冷颤,脸上情不自禁地浮起了一丝恐惧,事情真要到了那地步。他这个镇守太监只怕也活到头了,毕竟朝廷要是追查起来,他伙同赵三泰贪墨内帑银子的事情无论如何也是瞒不住地。
甄有才道:“张公公。有句话你也许不爱听,可在下还是要说,大同镇哗变的消息已经传开,现在的情形是,就算你能及时筹到六十万两银子,补足边军将士的欠饷以及阵亡将士的抚恤金,公公您和赵副总兵只怕也已经逃脱不了干系。”
张子安的脸色霎时变得煞白,甄有才并没有吓唬他。
这事还真闹大了。就算事态能够平息,赵三泰和张子安都难辞其绺啊。
甄有才眸子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险笑意,接着说道:“张公公您如果想平安躲过这一劫,有两件事必须抓紧去办。”
张子安急道:“请甄先生指点迷津。”
甄有才说道:“其一,尽快凑齐十万两银子,把在松山前线阵亡将士的抚恤金先发放一半,这笔银子只能用来发放阵亡将士的抚恤金。活着地将士没理由和死人抢银子。不让活着的边军将士拿到银子,就是要逼着他们去抢!”
张子安颤声道:“逼着他们去抢?”
“对。逼他们去抢。”甄有才狞声道,“不过是去抢蒙古人,这也就是公公你要做的第二件事,尽快发动一场针对蒙古土默特部地战争,让哗变将士把注意力转移到与蒙古人的战争上去,而不是想着发动兵变逼迫朝廷给他们补发军饷。”
张子安额头上已经冒起了冷汗,颤声道:“可是,大同镇的驻军仅有一万八千余人,用于固守尚且不足,哪有足够的兵力主动进攻啊?而且我大明已经数十年没敢越过长城以北了,这事连想都没想过啊。”
“这正是在下建议公公您主动出击进攻蒙古土默特部的原因!”甄有才道,“公公请想,我大同驻军固守尚且兵力不足,试问有谁会想到公公您敢于主动出击呢?我大明已经几十年没有越过长城以北了,所以蒙古人就更加想不到我大明军队会主动出击!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今年天气虽冷,却迟迟未曾下雪,这真是上天赐予我大明军队的良机呀!”
张子安虽然对军事一窍不通,却也听得出甄有才的分析似乎很有道理。
甄有才接着说道:“我军占尽天时、人和,虽然没有地利,却合乎兵家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地要旨,只要派一员得力的大将统精兵前往,这一战想不胜都难!只要打赢了这一仗,从土默特掳回的大批牛羊牲畜以及皮毛财货,就足以补足边军将士的欠饷了,只怕还会有大量的盈余啊,呵呵。”
甄有才的最后一句话让张子安很是心动,要是事情真能像甄有才所描绘的这样,那可真是太美好了,对下张子安可以轻轻松松补足将士们地欠饷,对上张子安又袭击了蒙古,替朝廷立下了一件天大地功劳,对自己,张子安更是可以从中大捞好处,这可是皆大欢喜的好事,还能有比这更好地结果?
可张子安也明白,这样的好事是绝不会自己从天上掉下来的。
眼前的难题就有三个,其一是上哪里去筹借那十万两银子?其二是如何说服哗变地将士接受甄有才提出地这个计划?其三就是派谁统兵去袭击蒙古人?赵三泰那个废物贪生怕死。要他带兵去打蒙古人那还不如直接杀了他更干脆。
看着张子安无计可施的样子。王朴和甄有才都坐下来耐心地喝着茶,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铺垫也已经都铺好了,张子安能不能想明白那就不是王朴和甄有才所能决定的了,钓鱼这事可急不得,得鱼儿自己咬钓才行。
好半晌,等张子安的目光最终落到王朴身上时忽然间眼前一亮,看来这三个难题还得落在这位驸马爷身上啊!
首先王家是山西首富。这十万两银子只能向王家借;其次,王朴在大同当了三年的总兵,要想说服哗边将士接受这个计划,这个人选非王朴莫属啊;其三,统兵进攻蒙古人的大将更是非王朴莫属了,放眼整个大明,还有谁敢自夸比王朴更能领兵地?
看到张子安这般表情,甄有才忍不住侧头看了王朴一眼,两人脸上同时掠过一丝会心的微笑。鱼儿终于咬钓了。
“驸马爷!”张子安忽然向着王朴跪了下来,哀求道,“救救奴婢吧!”
王朴赶紧上前扶起张子安。慌然道:“哎呀张公公,这可使不得,快起来,快快请起。”
张子安居然挤出了两滴眼泪,泣道:“驸马爷您要是不答应,奴婢就不起来。”
王朴急道,“张公公,有话起来说。在下答应你便是。”
“驸马爷您答应了?”张子安顺势起身,说道,“你们王家可是山西首富,这十万两银子奴婢也只能厚着脸皮向你们王家借了,这事驸马爷你可一定要出面替奴婢说道说道啊,要不然奴婢这条老命就完了。”
“唉。”王朴叹了口气,无奈道。“张公公。你可真是让在下为难了。”
“驸马爷。”张子安哀求道,“您可一定要救救奴婢啊。”
“好吧。”王朴无奈道。“明儿就跟大哥去商量商量,把我们王家在大同城的十几处生意紧急出手,筹集十万两银子应该不成问题,可是张公公,我们话得说清楚,这十万两银子可是借的,不是捐的,到时候得还上啊。”
“一定还,到时候一定还上。”张子安喘了口气,接着说道,“还有方才甄先生的分析很有道理,也可以说是平息事态的唯一办法,可奴婢想来想去,也只有驸马爷您出面才可能安抚哗变的将士,说服他们接受甄先生提出来的这个计划,还有,这个统兵出征地主将也只能是驸马爷您哪,除了驸马爷您,别人也没这个胆哪。”“张公公,这事你可让在下左右为难了。”王朴连连摇手道,“出面说服哗变的将士,在下义不容辞,可让在下统兵出征那可万万使不得,在下现在重孝在身,按规制是绝对不准领兵的,更何况在下现在已经不是大同镇地总兵了,以京营提督的身份统领大同边军出征,这事要是让朝廷知道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张子安语塞道:“这个……”
王朴顾虑的不是没有道理,守孝在身还可以上表夺情,然而以京营提督的身份统领大同边军出征却是犯了大忌,这事要是让朝中的御史言官知道了,王朴就得落个擅权的罪名,他张子安也逃脱不了干系!
张子安想了半天,小心翼翼地说道:“驸马爷您看这样行不行,表面上是奴婢领军,可实际上却是驸马爷您在带兵打仗,虽说这么做是委屈了驸马爷,让您出了力却落不下好,可眼下奴婢也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王朴道:“在下倒不是怕受委屈,就怕大军出征人多嘴杂把这事泄露出去,到时候你我都脱不了干系。”
张子安道:“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了吗?”
已经半天没有吭声地甄有才忽然说道:“两全其美的办法也不是没有,不过张公公未必肯答应呀。”
张子安赶紧问道:“什么办法甄有才道:“让我家将军统率大同镇的边军出征的确是擅权越职,可如果只是统率王家的家丁那就合情合理了,就算这事最后传到了京师,朝中的那些个御史言官也是无话可说,张公公您说呢?”
张子安为难道:“这个……”
甄有才的主意地确不错,可这样一来这桩大功就成了王朴一个人地,和张子安这个镇守太监就扯不上什么关系了,张子安心里当然不会乐意。
甄有才当然知道张子安心里在转什么念头,接着说道:“刚才有句话在下没有说,如果真的要去奇袭蒙古,兵力不能太多,有三千能征善战地老兵就足够了!兵力多了就会走漏消息,万一蒙古人提前做好了准备,这一战也不用打了。”
张子安道:“甄先生的意思是……”
甄有才道:“在下的意思是,先从边军中抽调三千人编入王家的家丁队,由我家将率领这三千家丁轻装疾进去奔袭归化,公公您统领大队人马前出土城一带接应,并伺机掠夺草原上的牛羊牲口,事后若无人问起,这一战就全是公公您的功劳,若朝廷派人来问,就说我家将军只是率领三千家丁协同出征而已。”
张子安道:“那编入王家家丁队的三千边军……”
甄有才道:“张公公您可以在奏报里说,这三千边军已经战死在塞外了!”
张子安点了点头,有点明白过来了,甄有才的意思说白了就是王朴可以帮忙但不能白白出力,功劳他可以不领,从蒙古掳掠来的牛羊牲口和财物他可以不要,但是从边军中抽调出来的三千精锐却要从此成为王朴的家丁!
正文 第七十九章 王朴出马
第79章王朴出马
“驸马爷。”张子安用疑惑的眼神望着王朴,问道,“甄先生说话算数?”
这条件对张子安来说实在是太容易了!
他把甄有才和王朴的话前前后后想了一遍,归纳了一下,得出的结论竟然是,所有的难题全归王朴,而所有的好处全归他张子安,王朴唯一的要求竟然只是那三千老兵!这不能不让张子安感到疑惑。
明末的地方武将大多蓄养私兵,只要是个总兵就会有上千家丁,这一点也不稀奇,张子安也根本不会把这三千家丁和王朴有异心联系在一起,更何况王朴如果真要造反,就凭这三千家丁也成不了事。
虽然大同镇平白无故少了三千兵丁,可那也不是什么问题,大明朝那么大,人口亿兆,只要有军饷有粮食,还怕募不到兵?
至于这次明军的主动出击能否像甄有才所说的那样马到功成,张子安却是想都没有想过,在他的潜意识里,王朴连辽东都敢去,连盛京都能攻破,这次由他领兵出征,一个小小的蒙古土默特部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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