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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8大军阀_1

_8 闽南愚客(当代)
  吴绍霆回到座椅边上却没有坐下来,抬起一只脚流氓似的踩在椅子上,然后端起饭碗就往嘴巴里大口大口的扒饭。倪端见了吴绍霆胸有成竹的样子,于是也不再担心什么,反正刚才连孚琦都应付过去了,一个李铭山还会放在眼里吗?
  片刻过后,地牢入口传来了李铭山和士兵交谈的声音,很快守在门口的士兵遵照了吴绍霆的吩咐,让李铭山走了进来。
  李铭山进来的时候身上只穿着一件短褂子,并没有穿着官袍,手里还捧着两个拳头大小的麻袋。他先看了一眼行刑架上的两个犯人,露出了嫌恶的脸色,然后笑呵呵的又迎向了吴绍霆这边。
  “吴大人,嘿嘿,真是辛苦了,这么晚了还在审问犯人,连一口热饭都没顾得吃上,这份尽忠职守之心让下官佩服不已。”李铭山一边点头哈腰的说着,一边小跑的来到了吴绍霆面前,小心翼翼的将手里捧着的麻袋放在了吴绍霆面子的桌子上。
  “原来是李大人呀,有什么事情吗?”吴绍霆正眼都没多看李铭山一下,抹了一下嘴巴上的饭沫,不疾不徐的问了道。
  “呵呵,是这样的,前不久吴大人神勇无比,抓获了广州三县通缉的要犯李福林。只怕吴大人还不知道,三县这次是悬赏5000大洋来通缉李福林的,这不,月初的时候巡警营刚刚把赏银送到山字营了。不巧吴大人刚刚升任二十镇参谋官,因此这赏银下官就代为保管了一阵。”李铭山笑呵呵的说了道。
  不过在他的心中,对于吴绍霆这番傲慢的态度很是不爽:什么东西嘛,以前还不是老子的手下。只可惜风水轮流转,谁叫吴绍霆现在爬到自己头上来了,只能是忍气吞声!
  吴绍霆倒是乐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小麻袋,怪笑道:“哟,李大人你今天倒是有空把这银子送过来了?”
  其实李铭山压根就没打算主动把赏银送过来,不过今天下午吴绍霆从巡警营提拿犯人返回西郊之后,张文普赶紧派人紧随其后来到山字营通知李铭山,说吴绍霆对私吞了赏银这件事很生气。张文普不过是为了自保,毕竟他也私吞了一小笔,如果吴绍霆在赏银上纠缠不休,迟早会闹到他的头上来,所以才希望尽快息事宁人。
  李铭山在得到了张文普的通知之后,心中虽然很不甘心,可是他胆子再大,也不敢开罪比自己官衔要高的人。所以他犹豫了一番之后,还是把决定把赏银送过来。当然除了这几天已经挥霍了一些之外,他又多扣留下来一笔,只把剩下的送了过来。
  “吴大人您见谅,这几天下官也忙,自从您离开了山字营,下官的山字营一下子就乱了阵脚。今天还是趁着吃饭的空闲,饭还在碗里呢,下官连忙就把赏银给送过来了。”李铭山笑呵呵的说了道。
  吴绍霆点了点头,转向倪端用命令的口吻说道:“去端碗水来给李大人。”
  倪端很配合的应了一声,然后就恭恭敬敬去倒水了。李铭山见了这一幕,心情稍微好了一些,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
  吴绍霆用筷子戳了一下麻袋,立刻皱起了眉头,这时倪端也端着水过来了,正要递给李铭山,却被吴绍霆一把截了下来。
  “李大人,这袋子里面有5000大洋?”吴绍霆冷森森的问了道。
  “呃……吴大人,这里面只有1200块鹰洋,当然这是可以解释的。”李铭山脸色顿时大变了起来,赶紧说了道。
  “那你就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5000大洋到我手上只剩下1200大洋呢。”吴绍霆提高了嗓门,几乎是用呵斥的语气说道。
  “这,吴大人,您今年刚回国,对咱们广州的规矩自然不清楚了。官府赏银5000大洋这是要过税的,去了税之后就只剩下3000大洋了。另外这赏银发到山字营时,您当时又不在,我舅舅黄士龙刚好路过,就顺手取了一笔过手费。当然了,下官替吴大人您保管这笔赏银,收一些保管费也是情理之中的呀。这样算下来,就只剩下1200大洋了。”李铭山冷着面孔,慢条斯理的给吴绍霆算清楚了账。
  并且他在提到黄士龙时,还特意在“舅舅”一词上加重了语调,摆明了就是拿黄士龙来压吴绍霆了。
  “哦,是吗?那黄总兵取了多少过手费呢?”吴绍霆冷声问了道。
  “呃……我舅舅拿了1500大洋。下官就只拿了300大洋。如果吴大人您觉得吃亏了,大不了就当下官向吴大人借了这300大洋,过阵子还给您就是了。至于另外那1500大洋,下官就没办法了。”李铭山有恃无恐的说道,至于他所说的归还300大洋,也不过是客套话,到手的钱怎么可能吐出去?
  “哦,这样啊,过手费就过了我一半的赏银?”吴绍霆冷笑了起来。他放下了饭碗,端起了刚才准备给李铭山的茶水,自己一口气就喝光了。他从一开始就在耍李铭山,至于赏银有1200就1200,反正是意外之财。
  “是这样……”李铭山点头说道。黄士龙实际上只拿了700大洋,毕竟吴绍霆现在是孚琦面前的红人,不能太过得罪。李铭山贪性十足,而且仗着黄士龙是自己舅舅,也没有太在乎吴绍霆的人物背景,反正天大的事也要从舅舅身上过一道才轮到自己。
  这时,吴绍霆向倪端使了一个颜色。
  倪端会意,匆匆的走了过来,笑着说了道:“吴大人息怒,依卑职来看这件事还是算了吧。过手费确实是用的,而且拿多拿少也没个准。再说如今还有1200鹰洋在,也不少了。”
  吴绍霆故意叹了一口气,然后哼了一声,罢了罢手说道:“算了,既然是黄总兵大人拿了过手费,那就当我孝敬他老人家了。李大人,有劳你送赏银,至于那300大洋的保管费也是应该的我也不计较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就不招呼李大人了,将军大人刚吩咐今晚要审出个结果来,我可忙得不可开交呢。”
  卷一:广州风云 第62章,坚持到底
  李铭山暗自得意,只当吴绍霆是害怕得罪自己的舅舅,心道:哼,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衰货一个!他略略的抱拳行了一礼,然后就要告辞离去。不过临走时,他目光忽然瞥到了放在地牢角落里的三个大木桶。
  咦?这是什么东西?这木桶好像还是新的呀!他有些纳闷了起来。
  执法处地牢里面除了刑讯所需要的器具之外,木桶是用来做什么?装水不是有水壶吗?如果是用来暂时存放的东西,也不可能存放在地牢里呀,楼上就是执法处的办公室,平日根本就没人用,任何东西都可以存放在上面才是。
  李铭山越想越疑惑,越疑惑越是放不下心。他当然没有料到那三个木桶里面藏着的是尸体,但是却隐隐约约觉得,应该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他灵机一动,忽然笑呵呵的对吴绍霆说道:“吴大人,下官我突然尿急,实在忍不住了,要不借个地让我方便了一下。”他说完,不等吴绍霆回答,立刻就像角落三个木桶的方向跑了去。
  吴绍霆和倪端脸色皆变,他立刻呵斥了道:“扑街,你母,老子正在吃饭你他妈的在我面前撒尿!什么意思?”
  李铭山充耳不闻,只是急着道:“实在忍不住了,忍不住了?”人已经跑到了木桶前面。
  吴绍霆暗叫不妙,这李铭山分明是故意的!情急之下,他抓起了刚才喝过水的碗,一下子就向李铭山砸了过去。当然,他没有要砸中李铭山的意思,那个碗从李铭山的肩头擦过,“咣当”一声摔在了地上碎了。
  “你是故意找碴是不是?”他怒吼道,为了配合自己的气势,还伸手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让桌子上的饭碗都差点跌翻了。
  李铭山本来不在乎吴绍霆的愤怒,反正这厮畏惧黄士龙,不敢拿他怎么样了,只要自己弄清楚了木桶里面的东西是什么就可以了。而吴绍霆越是怒,他的好奇心就越强。不过他回过头来时,忽然看到了站在吴绍霆身旁的倪端正伸手摸着腰间的枪套,顿时就吓住了。
  他可不想为了看几个木桶就把命丢了,于是停下了脚步。
  “吴大人,你这是何必呢,实在是急得不行了嘛……”他强笑着说道。
  “赶紧给我滚蛋,憋不住就尿裤子,坏了老子的胃口!”吴绍霆破口大骂了道。
  李铭山不敢再犹豫,一句话都没多说,转身就匆匆的跑了。
  等到李铭山离去之后,吴绍霆脸色一片阴沉,他心中很清楚李铭山肯定是怀疑那三个木桶了,而且以这家伙睚眦必报的性格,搞不好还会紧咬着不放。不过他倒没有太过担心,只要等下顺利的把李福林送走,然后木桶继续摆放在那里,任何人都不会有证据的。
  倪端赶紧走了过来,冷声问了道:“震之兄,现在怎么办?李铭山这混账肯定起疑心了。”
  吴绍霆缓缓点了点头,说道:“不用慌张,我们先等一会儿,夜深了之后小心点行事,把木桶里面的尸体处理干净了,谅李铭山也没什么任何借口。”
  倪端叹了一口气,神色显得有些凝重。
  两个小时之后,虽然对于士兵们来说这个时间还不算很晚,赌博聚在一起赌博,闲聊的聚在一起闲聊,无聊的则各自无聊。但是这些活动都局限在营房里面,而且必须是在熄灯的情况下。一旦让陆军衙门的人看到了灯光,保证会寻过来抓一批违规乱纪的士兵,然后趁机勒索封口费。
  因此,整个西郊军营的外面已经显得很安静。
  第一标执法处地牢里面,一个在外面放哨的士兵匆匆的跑了下来。
  “外面情况怎么样了?”倪端迫不及待的问了道。
  “倪大人,外面什么动静都没有,咱们可以行动了。”那个士兵连连的说道。
  倪端回过头来看了吴绍霆一眼,吴绍霆对他点了点头。
  “快,把人先放下来,然后去搬尸体。”倪端立刻向地牢里面的两个士兵吩咐了道。
  “你继续出去放哨。”吴绍霆对刚才进来报信的士兵说道。
  “是。”那个士兵匆匆又跑出了。
  很快,李福林和另外一个人被放了下来。倪端从木桶后面取来了两套早就准备好的干净衣服,让李福林两个人把衣服换上,然后洗干净脸上的污垢,把头发也顺便整理了一下。这样等下逃跑的时候,不会那么引人注目,就算被发现了或许还能编个借口逃脱。
  趁着李福林两个人清洗的时候,倪端小声的吩咐了道:“李福林同志你现在好好记住我说的话,你们跑出去之后直接去沙涌码头,展堂先生和克强先生已经安排人在那里接应你们。口号是‘渔夫不渔利’,接口是‘坐观鱼儿游’。”
  李福林将口号暗暗背了两遍,然后点了点头,说道:“记得了。”
  倪端又道:“好。来帮忙搭个手,去尸体换上你们的衣服。”
  李福林等人来到木桶那边,将三具尸体都取了出来,然后选择了其中两个体型比较相似的,换上了那一身破破烂烂的囚服。
  吴绍霆拿着鞭子走了过来,对他们说道:“你们让开,我来鞭尸,让尸体面目全非的最好,免得有人一定要开棺验尸。”
  众人立刻让开了,吴绍霆就对着两具尸体狠狠抽了一顿,一边抽一边还破口大骂。
  过了十五分钟之后,两具尸体全部都是皮开肉绽,大部分伤口自然是集中在头部。
  吴绍霆舒了一口气,擦了擦头上的汗水,说道:“好了,李福林等两名犯人在刑讯中死亡。咱们赶紧把尸体处理掉,以免招人口实。”
  倪端呵呵的笑了笑,说道:“震之你还真是投入呀。”
  吴绍霆叹道:“以防万一吧,演戏就要演到底。”
  之后,吴绍霆先出了地牢检查了一下周围的情况,确定外面没有异况,然后让守门的士兵去把众人叫出来。没过多久,倪端与地牢里面的其他士兵抬着尸体出了地牢,李福林和他的兄弟紧跟在后面。众人没有停留,直接就向西边方向小跑而去。
  在悄悄经过了二十四镇附属炮兵标的两个营区之后,总算来到了军营边缘的一片小树林。只要穿过这片树林,再翻一个山丘,就到了荔湾县的地界,基本上就算是安全了。
  来到树林深处,吴绍霆立刻让士兵开始挖坑,然后又对倪端说道:“倪兄,赶紧让李福林同志走,咱们就送到这里了。”
  倪端将准备好的干粮和一些银元交到了李福林手上,向树林深处指了一个方向,说道:“李福林同志,就向这个方向走,我们就不多送了。荔湾县的治安向来都是我们西郊军营这边负责的,现在天晚了,路上不会有巡逻的士兵。”
  李福林深深点了点头,感激的与倪端握了握手,说道:“这次真是有劳了。我李福林这条命从此以后就是同盟会的,只要是为了革命大业,我李福林抛头颅洒鲜血在所不辞。”
  倪端郑重的点了点头,宽慰的笑道:“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快走吧!”
  李福林又对吴绍霆拱了拱手,说道:“震之兄,这番多谢了,咱们后会有期。”
  吴绍霆微微一笑,说道:“这是我应该做的,两位同志保重。”
  李福林和他的兄弟没有多磨蹭,夜长梦多的道理他们是懂得。他们转身就向西边去了。只不过因为李福林的同伴屁股上有伤,两个速度还不算太快。大约过了五、六分钟,他们的背影才完全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吴绍霆和倪端都松了一口气,计划差不多已经成功了。
  这时,一个士兵跑了过来,向倪端问了道:“倪大人,三具尸体都埋在一起吗?”
  不等倪端回答,吴绍霆立刻说道:“把多余的那一具尸体等下换个地方埋,先把这两个尸体埋了。”
  士兵马上点了点头,匆匆跑回去开始按照吩咐来行事。
  吴绍霆缓了缓神之后,马上就上前去帮忙,眼下尽快处理完这件事才能安下心来,所以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和倪端将多余的那具尸体拖了出来,打算找个一个偏僻的地方埋了。
  突然,远处传来了一声大叫:“快来人呀,快来人呀,有乱党!”
  众人齐齐一惊,那些正在掩埋尸体的士兵警觉的端起了步枪。吴绍霆与倪端也赶紧丢下了手里的尸体,快步跑到前面看了去。只见在军营方向的树林外面,有一个人影正在扯着嗓子大喊大叫,虽然隔得有一段距离不能看清楚这人的模样,可是从这人叫喊的声音还是很快就分辨出来了是谁!
  “是李铭山?”倪端震惊的道,“他跟踪我们?”
  “不可能,刚才来的路上我一直在留意后面,如果有人跟踪的话我一定会发现的。更何况刚才李福林他们在的时候李铭山没有喊,现在李福林都跑掉了,他再喊有个屁的证据。所以我推测他一定是刚刚才发现我们的。”吴绍霆冷静的分析了道。
  “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倪端赶紧问了道。
  “要不然咱们杀了他灭口吧。”一个士兵因为太过害怕,忍不住下了歹心。
  “杀了他我们更麻烦,先不说李铭山的舅舅是黄士龙,李铭山堂堂一个千总被杀了,那还不要进行彻底的调查?”吴绍霆立刻就否决了道。
  “那,那到底该如何是好呀?”先前那个士兵急得不行了。
  “急什么。我都说过了,如今李福林他们人都走了,李铭山又没有证据,怕他个老母呀。你们三个继续埋尸体,你们两个跟着我们过来,赶紧把多余的那具尸体处理掉。快,快,快。”吴绍霆果断的做出了决定,言毕之后一招手,带着人再次跑到刚才丢下的那具尸体旁边,继将把尸体拖走了。
  卷一:广州风云 第63章,炮标参谋
  十多分钟之后,距离最近的二十四镇附属炮兵标的几十名士兵们闻讯跑了出来。
  站在树林外面的李铭山赶紧招呼了这些士兵,指着树林的方向,大呼道:“弟兄们,乱党就在树林里面,我亲眼看到的。立功就在今日,抓捕乱党,必有重赏!跟我来。”
  他耀武扬威的带着这帮士兵们就冲进了林地之中。
  就在这时,正在掩埋前两具尸体的三个士兵,已经用泥土把尸体掩盖住,不过因为土坑挖太深了一些,原计划是让尸体更难被发现,所以还有一小半没有填上。
  李铭山跑了过来,从一个炮标士兵手里夺下了一支步枪,对着这三个还在填土的士兵就大喝了道:“不许动,扑街的东西,你们鬼鬼祟祟在做什么?快说,埋的是什么!”
  那三个士兵没有办法,只好丢下了手里的铁锹,不敢再继续填埋了。不过他们当中却没有一个回答李铭山的话,一个个虽然冷汗连连,却努力保持着坚毅的面孔。
  “丢你老母,你们哑巴了吗?快说,不然老子可对你们不客气了。”李铭山怒气更盛,“咔咔”一声就把手里的步枪拉栓上膛。
  三个新军士兵还是不肯说话。
  李铭山恼羞成怒,他认出了这三个人是刚才在执法处外面站岗的士兵,心想这些人既然是吴绍霆、倪端的手下,一定是在掩饰着什么重大的秘密。他一开始就对地牢角落里面的三个木桶怀疑不已,尤其是吴绍霆和倪端看到自己接近木桶时反应那么激烈,更加印证了心中的疑惑。
  本来他在被吴绍霆、倪端从地牢里赶出来之后,还下意识的在地牢附近蹲点守了一会儿,打算找机会再偷偷进去看个究竟。可是他一直苦等了一个多小时之久,实在是没耐心了,最终还是悻悻离去了。
  后来发生的事情则算是机缘巧合,他今天晚上正好到炮兵标这边赌博,刚才出了撒泡尿时就看到树林里面有一群人影鬼鬼祟祟在做什么,没过多久其中还有两个人影向西边跑掉了。他见树林里面人太多,担心自己贸然进去被发现了会遭到灭口,因此就在林子外面大呼小叫,引来更多人再行动。
  等了好一阵,李铭山实在没耐心了,举起步枪就要来一个杀一儆百,怒气冲冲的吼道:“扑街的东西,嘴硬是吧?老子看你们嘴硬还是子弹硬。”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身后突然冲上前一个人,一把就把李铭山手里的枪夺了下来。
  “扑你老母,谁他妈的抢老子的枪!”李铭山正在气头上,还没有来得及回过头来看清楚身后的人,一句脏话就先从嘴巴里冒出来了。不过当他看清楚身后的人时,立刻就一点脾气都没有了,赶紧堆上了一副笑脸。
  “这是你的枪吗?”站在李铭山身后的,是一个只穿着短褂和大裤头的人,年龄不过三十来岁,身材精瘦,但裸露在外的四肢却甚是结识。虽然此人穿着打扮不甚讲究,可是与生俱来有一种威严的气势,即便不动任何表情都有一股不怒而威。
  “韦大人息怒,刚才是卑职的嘴贱,没看到是您来了。呵呵,这枪当然不是卑职的,是韦大人炮标兄弟的枪呢。”李铭山换上一副龟孙子的样子,对着这位“韦大人”点头哈腰不已,心中直叫自己今天太背时了,怎么偏偏误骂韦大人了。
  这位韦大人名叫韦汝骢,字树屏,广东中山人。1878年(清光绪四年)生,早年随伯父到上海谋生,后考入江南陆师学堂。
  韦汝骢在1898年经选拔,被派赴日本留学,先入成城学校(即振武学校)学习日语,于次年进入日本陆军士官学校中华队第一期步兵科。学期结束之后,他又调入日本近卫步兵第四联队担任见习士官。1902年3月毕业。回国后回广东任职,1902年任广东武备学堂总教习,1904年任广东随营将弁学堂学兵营指挥官,1907年任广东陆军小学堂总办。
  1900年是中国留学生前往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学习的第一班期,虽然第一期学员当中在历史上成名者并不多,但是却奠定了中国学员学习先进军事经验的基础。这一期学员回国之后,大部分都是担任各地军事院校的教官,极大的推进了中国新式陆军的建设。
  韦汝骢这几年在广州军界名声十分响亮,毕竟甲午战争之后第一批留学外国的学员。他回国之后雷烈风行的整顿武备学堂冗旧的体制,提高武备学堂办学的效率,这件事在军教界一直深受好评。
  此外,广东随营将弁学堂原本是配属在二十三镇队列,后经过广州将军孚琦的调整,将随营学堂转移到了二十四镇队列。如今韦汝骢身兼二十四镇炮标总参谋官、随营学堂总办、陆军武备学堂总办三个要职,放眼整个第二十四镇,完全没有第二个人的威信能出其右。
  从年初开始,就一直有传言韦汝骢极有可能成为二十四镇代理统制。
  在韦汝骢面前,别说李铭山这个小角色宛如一直苍蝇一样,就算是李铭山的舅舅黄士龙见了面也要毕恭毕敬说一声“末将参见大人”。
  “哼,我问你,你刚才要做什么?”韦汝骢冷冷的喝问了道。
  “这……韦大人,卑职刚才……只是吓唬吓唬这三个家伙。”李铭山吞了一口口水支支吾吾的回答了道,额头上早已经是冷汗连连了。
  “我再问你一遍,你刚才到底要做什么?”韦汝骢一字一顿的重复问了道。
  虽然韦汝骢说话的声音不大,可是李铭山还是吓了一跳,韦汝骢摆明是要对付自己了,这下子可真是惨大了。他不敢多作迟疑,赶紧说了道:“韦大人,这三个家伙鬼鬼祟祟在这里填埋东西,问他们话他们又不说,卑职我也是为了教训他们呀……”
  韦汝骢大声吼了道:“你说他们是‘家伙’,你他妈的没看到他们穿着是新军军服吗?你想要教训他们,怎么教训,开枪打死一个?事情都还没有弄清楚你就敢开枪,你以为你是谁呀?你是天皇老子吗?”他刚说完,举起手就一巴掌抽在了李铭山脸上。
  李铭山被打得原地转了一个圈,好不容易再回过身来,脸颊火辣辣的痛。他心中虽然恨,可是却一点也不敢表露出来,只能一个劲儿的向韦汝骢赔罪:“韦大人,是卑职的错,是卑职的错,卑职知错了……韦大人息怒呀……”
  韦汝骢“哼”了一声,斥道:“你一个消防营的营官,竟然管到我们新军头上了?赶紧给老子滚蛋,这件事我会记下的。”
  卷一:广州风云 第64章,昔日恩师
  李铭山很是不甘心,略略迟疑了一下,可是看到韦汝骢怒火十足的眼神,一时不敢多停留,只好悻悻的转身跑开了。
  等李铭山离去之后,韦汝骢再次看向那三个士兵,厉声问道:“你们是哪个部分的?”
  三个人面面相觑了一眼,他们在心中都很畏惧韦汝骢,其中一人只好回答了道:“我们是第一标第三营的士兵……”
  韦汝骢看了一眼面前还未填满的土坑,土炕旁边还有三把工兵锹。他指了指这些东西,又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三个人再次闭上嘴巴,即便他们在畏惧韦汝骢,也不能出卖革命。
  韦汝骢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冷沉的说道:“你们还嘴硬是吗?许大力!”
  在身后的一群炮兵标士兵当中马上跑出来一个魁梧的身形,应道:“有。”
  韦汝骢用命令的口吻吩咐道:“将他们三个人先给我绑起来,然后把这个坑挖开,看看他们埋的是什么东西!”
  许大力道了一声:“是!”然后指挥两个手下就要上前执行。
  就在这时,树林深处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慢着。”
  炮兵标士兵齐齐大惊,纷纷握紧了手里的步枪,其中不乏有人抬起枪口对准了过去。
  韦汝骢眯着眼睛盯着森林深处,只见有四个人影正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很快这四个人的模样就被大家看清楚了,为首的正是吴绍霆,跟在身后的还有倪端和另外两个士兵。
  炮兵标的士兵有不少人是认识吴绍霆的,这人曾经深更半夜带着手下在操场上训练,闹得西郊各个营区鸡犬不宁,后来还用枪胁迫李铭山,这件事早就让起“声名远扬”了。此时吴绍霆出现在这里,马上就引起了一番纷纷的议论,大家都怀疑对方是不是又耍什么花样了。
  不过先前紧张的气氛倒是缓和了不少,那些举枪的士兵渐渐的都把枪放下了,毕竟吴绍霆现在是新军的军官。
  吴绍霆带着倪端等人走了过来,他看了一眼许大力,顿时乐了起来,道:“许驰鹏,还真是巧的很呀。”
  许大力也诧异不已,他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怎么是你呀?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呀?”
  吴绍霆刚要开口回答,站在前面的韦汝骢忽然训斥了一声:“许大力,你怎么说话的?你没见到他的军衔比你高吗?”
  许大力赶紧立正向吴绍霆敬礼,道:“大人见谅。”
  吴绍霆略有愕然的看了一眼许大力,又看了一眼韦汝骢。他起初看到韦汝骢穿着短褂、大裤头,因此只是一个寻常的士兵,所以并没有多在意什么,可是现在看来显然这位不修边幅的人是一个大角色了。
  他暗暗寻思:刚才我在埋尸体的时候听见一位韦大人在呵斥李铭山,看来就是他了!
  不过归根结底他还是不认识韦汝骢,不知道对方的军衔和军职,也不知道对方在新军的地位,一时半会不知道该如何向对方打招呼。
  这时,站在身后的倪端赶紧上前,小声的提醒了道:“吴大人,这位是炮兵标总参谋官韦汝骢韦大人,传闻将军大人正在拟定韦大人代理二十四镇统制一职呢!”
  吴绍霆这下就明白了过来,总参谋官比自己大两级,相当于正参领,而“传闻成为二十四镇代理统制”则表明了此人在军中的地位。当即,他赶紧向韦汝骢行了一个军礼,郑重的道:“末将第一标二等参谋官吴绍霆,参见韦大人。”
  韦汝骢忽然冷冷的笑了笑,生硬的念道:“吴绍霆,字震之,广州武备学堂第六期正科班毕业,1904年前往德国留学。好呀好呀,真是好的很,常言道饮水思泉,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如今学有成、业有就,竟然就将往日的师长置之脑后了。”
  吴绍霆怔了怔,这是什么情况?他赶紧在脑海的记忆深处搜索起来,足足过了两分钟才记得了,原来自己当年在广州武备学堂学习的时候,韦汝骢就是武备学堂的总办了。难怪韦汝骢会说出刚才那番话!
  不过他觉得自己很冤枉,如今时隔五年,自己远渡重洋留学异国,又要学习外语又要学习军事知识,足足数年时间都是忙得不可开交。更重要的是,把授业恩师忘记并非是此时的吴绍霆,而是已经成为过去形式的旧吴绍霆。他穿越附身之后,所接纳的不过是这个身躯的记忆,身躯不记得韦汝骢,自己当然也就不记得了。
  只是现在他不可能用这些话来向韦汝骢解释,深深吸了一口气,他赶紧躬身向韦汝骢道歉:“学生忘记恩师,实在是罪该万死。学生也没有任何借口辩解,恩师若要责备,学生甘愿受罚,绝不有任何怨言。”
  韦汝骢微微有些诧异,他原本见吴绍霆惊疑沉默之时,以为对方是在寻思解释的话语,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心中对其印象稍微好转了一些,冷笑道:“看来你在德国还是学得了一些东西。”
  吴绍霆不敢怠慢,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学生与恩师的关系是十分敏感的,尤其还是军事学堂的师生关系。在北洋军阀时期,甚至有不少军事派系都是以学校为区分,比如保定系、陆大系、四川速成系等等。也就是说,同一所军校出身的学员,应该荣辱与共、相互提携。
  可是现在他竟然把当年的校长给忘记了,而当年的校长如今同处在一个部队之中,还有可能会成为最高长官,这岂不是白白错失了攀亲附贵的大好机会?更有甚者还会直接开罪其人,弄得自己仕途不利。
  “学生愧不敢当,在异国所学不过是其表,若没有当年国内辛茹教导的基础所在,学生根本就是一无是处。”他连连的说了道,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不吭不卑又兼有诚恳。
  “这件事我姑且容后再处置,你先一五一十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韦汝骢指着地上的铁锹和土坑,严肃的问了道。
  “韦大人见谅,其实这件事与您并无什么瓜葛,完全是学生一手造成的。还请韦大人相信学生,学生绝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吴绍霆故作为难的说了道。
  “哼,既然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哪你有什么不好说出来的?吴绍霆我告诉你,你如果还记得我,就应该知道我当年在武备学堂从来都是公事公办。今天你要是不给一个交代,别怪我不念师生之情。”韦汝骢言辞振振的说道。
  吴绍霆从刚才韦汝骢训斥许大力就能看出,这位昔日校长是一位刻板严厉的人物,纵然自己一开始没有忘记对方,只怕对方也不会念及师生之情了。
  他只好叹了一口气,将早就想好的说辞说了出来:“韦大人,今日学生奉命刑审两名疑犯,企图拷问出军中是否混入革命党人,结果两名疑犯死活不肯招供,一时用刑过度,致使两人死于刑讯之中……”
  韦汝骢脸上愠色顿气,怒道:“也就是说,你从始至终就未拷问出结果?”
  吴绍霆赶紧说道:“韦大人,有可能我军中混入革命党之事纯属子虚乌有,所以才没有拷问出任何结果。”
  韦汝骢冷笑起来,道:“好你个吴绍霆,昔日教训你的知识是让你保家卫国,你今天反倒成了一个凶手!既然拷问不出结果,你更不应该枉杀无辜之人,你简直太让我失望了。”说到这里,他愤怒的伸出手狠狠的指着吴绍霆。
  吴绍霆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韦汝骢不是在责怪自己拷问无功,而是在责怪自己滥杀无辜呀!他渐渐觉得这位韦汝骢是一个正直的人,也具备革命党的潜质,当然如果韦汝骢真是革命党,倪端早应该告诉自己了。
  周围其他炮兵标士兵听到这里,也纷纷改变了对吴绍霆的印象,他们原本以为吴绍霆应该属于韦汝骢韦大人一样的人才是,公正严明、治兵有方、为人处事都有原则。可是现在看来,这位吴绍霆吴大人竟然是清廷忠实的拥护者。
  新军士兵受革命思想是很浓重,即便他们大部分没有加入同盟会,但对于满清政府向来都所持反感,最起码也是没有好感。因此,但凡是忠于满清朝廷的人,在新军士兵当中往往是得不到人心的。
  这些士兵不由自主暗暗鄙夷了起来。
  就连一开始还很佩服吴绍霆的许广,此时也一脸惋惜的向后退了去。
  吴绍霆注意到了这些士兵的变化,不过他没有任何变色,反正事情的真相日后自然会公开,在清王朝还没有彻底覆灭之前,自己还是需要一定伪装的。
  他再次向韦汝骢欠身行礼,不吭不卑的说道:“韦大人,学生是奉将军之命进行审讯,学生身为军人,服从命令是理所当然之事。当然,如果韦大人教训学生刑讯手段过分,致使犯人不明不白而死,学生也难辞其咎。”
  卷一:广州风云 第65章,自讨苦吃
  韦汝骢哼了一声,说道:“难辞其咎?我看你还挺自在的嘛,致使人犯死亡,这件事不及时上报,反而私自处理尸体躲避罪过,你哪里内疚了?”
  吴绍霆低下了头,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
  站在吴绍霆身后的倪端赶紧上前,说了道:“韦大人息怒,其实……这两个疑犯就是前不久绑架张家小姐的绑匪,其中一人名叫李福林,本是广州三县联名通缉的要犯,如今落网之后势必会判处死刑。像他这样的恶贼,死不足惜呀。”
  韦汝骢斥道:“混账,都照你这么说,还要衙门做什么、还要律典做什么?我大清如今已是预备立宪,宪法一出,那就是法治时代,你们现在这么做,岂不是让所有高呼立宪的人自食其苦,更让那些外国洋夷耻笑吗?”
  倪端无奈,只好退了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军营方向忽然远远的传来了一个吆喝声:“王大人,快看,他们就在那里。刚才就是卑职第一个发现的,乱党混入二十四镇新军了!”
  在这一声吆喝之后,紧接着就是一堆急促的脚步声。
  树林这边的人闻得情况,齐齐的都转过身向军营方向看了去,只见炮兵标营房后面出现了一大队人,正快速的向这边奔跑过来。大约几分钟之后,这群人越来越近,总算看清楚了他们的装扮,最前面的是一百多名全副武装的消防营旧军,后面还参杂着五十多名陆军衙门的卫军,两方人都是来势汹汹。
  在这突如其来的人群最前面,正是先前被韦汝骢训斥过的李铭山。
  原来,李铭山在灰溜溜的跑掉之后,心中越想越不是一个滋味。不管怎么说,他是第一个发现树林里面的异样,非但没能捞到任何便宜,还被打了一巴掌。他一心认为树林里面的动静,跟先前在执法处地牢看见的三个木桶有关。于是他先回到了山字营总营,召集了总营附近两个哨的兵力,然后又跑到陆军衙门去通知了将军秘书官王长龄。
  当然,他在向王长龄描述情况时,故意添油加醋了一番,一口咬定肯定是革命党在闹事。
  王长龄听到了这个消息,当然感到了震惊,立刻就调动了陆军衙门的警卫队,又派人火速赶往广州城中向将军孚琦报信。
  没过多久,王长龄和李铭山带着人赶到了树林外面。
  他们身后的士兵发现前面聚集的人群都是新军炮兵标的人,一时间诧异了起来,难道是炮兵标的士兵起义了?犹犹豫豫之间,还是有人举起了手里的步枪,担心一不小心就发生了火并事件。
  炮兵标的士兵们也都面面相觑,不知道旧军和陆军衙门的警卫队要唱哪一出!
  这时,韦汝骢快步穿过炮兵标的众人士兵,来到了树林王长龄和李铭山面前。他先冷冷的看了一眼李铭山,然后略略向王长龄行了礼,问道:“王大人,你们这般全副武装到此,所为何事?”
  王长龄在看到韦汝骢之后,原本还提紧的戒心一下子就松懈了下来。他身为将军的秘书官,对新军二十四镇自然是了解深入,如果说其他人造反他会相信,可是如果说韦汝骢要造反,那是打死也不相信。
  “韦大人,我接到李铭山的通知,说这里有革命党作乱!难不成革命党已经被韦大人平息了吗?”他一边将手里的毛瑟手枪插回枪盒,一边急切的问了道。
  “革命党?”韦汝骢冷冷笑了笑,他狠狠瞪了一旁的李铭山一眼,不屑的说道,“李铭山,难道你就巴不得我们新军里面有革命党,惟恐天下不乱是吗?”
  李铭山愕然不已,吞了一口口水,心中暗叫不妙:难道事情已经被韦汝骢摆平?
  王长龄听了韦汝骢的话,审问的目光也落在了李铭山身上。他本以为李铭山就是一个小地痞、小流氓之类的角色,平日就算再怎么飞扬跋扈,也断然不敢谎报军情。可是现在看来,这李铭山还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越来越自以为是了。
  “李铭山,您北的这是怎么回事?”他冷着脸色喝问了道。
  “不是,王大人,这……”李铭山顿时语塞起来,情急之下,他也不知道该再说什么,当即快步就冲到了前面去,打算将先前那三个鬼鬼祟祟的新军士兵揪出来。
  可是当他来到树林这边时,赫然看到吴绍霆、倪端两个人正等在那里。虽然他知道刚才的事情与吴绍霆、倪端肯定有关系,但不管怎么说吴绍霆比自己官高两级,在其面前必须是畏手畏脚。
  “李大人,你这又是要做什么呀?”吴绍霆冷冷的问道。
  “吴大人,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他们的。”李铭山伸手指了指吴绍霆身后那三个新军士兵,没好气的说了道。
  “他们?他们是我的手下,你有什么事?”吴绍霆故意问道。
  “刚才你们在树立里面鬼鬼祟祟,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一刻钟前还去了地牢,那两个犯人已经不见了,是不是你们私下放走了他们?看来,十之八九你们就是革命党了!”李铭山因为内心焦急,有些话慌不择口的就说了出来。
  吴绍霆冷笑了起来,故作愤怒的说道:“李铭山,你什么意思?你无凭无据就说我是革命党,你知道不知道,这个罪名可是很大的。如果经过查实我不是革命党,那我们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李铭山尴尬了起来,他先前所指的“你们”仅仅是说那三个新军士兵,并不敢堂而皇之的就把吴绍霆就扯进去。对于他来说,只要这三个新军士兵是革命党,那吴绍霆也难逃牵连,犯不着还要冒险直接把吴绍霆算进去。可是现在吴绍霆故意把话拉到自己身上,李铭山反倒被动了起来。
  他脸色难看至极,吞吞吐吐的说道:“吴大人别误会,我,我不是说您,我……我说的是这三个鬼鬼祟祟的家伙……”
  吴绍霆骂道:“扑街,他们是我的手下,你说他们是革命党,不就是在说我是革命党吗?好,很好,今天韦大人、王大人都在这里,就当着两位大人的面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
  李铭山感到压力倍增,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只好故作镇定的向那三个新军士兵喝了道:“你们,都他妈的跟我出来,把整件事情说清楚,刚才鬼鬼祟祟的在做什么!”
  三个新军士兵齐齐看了一眼吴绍霆。
  吴绍霆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悠然道:“你们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先前我已经都向韦大人交代了!不在乎再多说一遍!”
  李铭山听到这番话,心头一下子凉了半截,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看来韦汝骢果然已经摆平了这件事,更重要的是这件事根本并非自己所说的乱党作乱。他后背心冷汗连连了,一下子得罪了吴绍霆、惹恼了韦汝骢,还谎报军情戏弄了王长龄,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
  那三个新军士兵正要开口说话,突然站在树林外面的王长龄大喝了一声:“塞你老母李铭山,您北跟老子滚出来!”他的语气十分震怒,纵然自己平日再多城府,今日也不得不爆发了出来。
  李铭山吓了一跳,只好灰溜溜的小跑了出去。
  就在刚才李铭山与吴绍霆对话的时候,韦汝骢已经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王长龄。
  王长龄觉得自己被欺骗了还算小事,可问题是他在看到李铭山带着全副武装的部下跑来报信时,信以为真是有革命党作乱,所以赶紧派人到城里面去通知将军大人了。现在可好,原来整件事不过是一场误会,大半夜的去将军吵醒了,这个责任谁来负责?他心中怒不可遏,脸色就像是一座已经爆发的火山一样。
  李铭山来到王长龄面前,看到对方的脸色就已经被吓了半死。
  “您北,你他妈的事情都没搞清楚就跑来瞎嚷嚷,你可知道谎报军情其罪当诛吗?”王长龄用闽南口音气愤不已的吼道,说道最后终于忍不住举起手就给了李铭山一巴掌。
  李铭山先前被韦汝骢打了左脸,现在又被王长龄打了右脸,这下子算是齐全了。在这一刻,他又是羞又是怒,后面可都是自己的部下,旁边还有新军的士兵,自己从今以后还有什么颜面在西郊军营混下去?
  卷一:广州风云 第66章,承受下场
  李铭山很不甘心,骨子里又是那种痞子性,一下子就不服气了起来。他缓了缓神之后,立刻说道:“王大人,韦大人,卑职先前在执法处地牢看到那里有三个木桶,本想去探看一下那木桶究竟是什么,结果去被吴绍霆和倪端他们轰了出来。现在吴绍霆和倪端又在树林里面鬼鬼祟祟,卑职还亲眼看到有两个人向林子西边跑走了。”
  不等王长龄和韦汝骢说话,吴绍霆快步走了出来,说道:“你看到的不是两个人,是四个人。就是我和倪端还有另外两个兵士。”
  李铭山冷冷的问道:“那你们当时做什么?”
  吴绍霆没有犹豫,直接就说了道:“我把他们拉到那边,就是要跟他们对口供。你说的那两个犯人,土坑里面埋着的就是了。还有那什么木桶,我他妈的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轰你出来,老子吃饭的时候你前面撒尿,老子没切了你算是格外开恩了!”
  周围有人听到这里,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原来李铭山是一个变态佬!
  李铭山很是丢脸,但更多的还是诧异,他惊道:“什么?你,你杀了他们?”
  吴绍霆哼了一声,不屑的说道:“他们两个是死在审讯之中。”
  李铭山怔了怔,负隅顽抗似的的说道:“我,我不信。”
  吴绍霆点了点头,说道:“好。如今王大人,韦大人都在,我就把人挖出来让你看清楚。”
  他说完,立刻就走回到土坑那边,亲自将地上的铁锹拿了起来,又招呼另外两个士兵开始把土坑重新挖开。
  王长龄和韦汝骢暂时没说什么,他们齐齐走了上去,就在一旁看着吴绍霆挖坑。
  大约五分钟之后,土坑被挖开了,不过吴绍霆一开始动作就很快,导致了最后的时候铁锹一下子就砍到了一具尸体的脑袋。这自然是他故意的行为,不过表面却还装出了一副恶心的样子。他丢掉了手里的铁锹,对李铭山说道:“你过来看,要是看不清楚你自己把尸体拉出来验明真身。”
  李铭山战战兢兢的跑了土坑前面看了一眼,只见坑中的两具尸体扭曲在一起,又是血迹又是泥土,看一眼都觉得恶心,更别说还要把尸体拉出来了。
  吴绍霆哼了一声,拍了拍手上的灰土,向李铭山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李铭山,你谎报军情弄的人心惶惶,以下犯上出言不逊在后,又诬告高级军官。这罪名我看你怎么向王大人和韦大人交代!”
  李铭山气的咬牙切齿,反驳了一句:“你,你以前还敢拿枪胁迫老子呢!你现在还敢说老子以下犯上?”
  这时,韦汝骢一个箭步冲上来,对着李铭山的屁股就狠狠踹了一脚。
  李铭山毫无防备,一个踉跄竟然直接跌倒了那个土坑里面,与土坑中的尸体来了一次亲密接触。他近距离看着那满目疮痍的死人,当场吓得尖叫了起来,赶紧起身就要往外面爬去,可是情急之中手忙脚乱,连续踩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的跃出去,反倒把尸体踩得更烂了。
  韦汝骢站在土坑外面,冷冷呵斥道:“李铭山,你谎报军情还不知罪,还对上级军官接二连三的出言不逊,你真把自己当个什么东西了?”
  李铭山苦不堪言,好不容易从土坑里面爬了出来,却躺在地上不敢站起身来。他知道这次自己真的是完了,除非舅舅黄士龙是两广总督,只可惜这是不可能的事。
  韦汝骢哼了一声,指着李铭山道:“这件事你别想就这么算了。”说完,一招手,招呼着炮兵标的士兵们返回营地去了。
  王长龄看了一眼吴绍霆,他虽然很诧异吴绍霆怎么把犯人给审死了,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完全没必要计较,于是没有多说什么。他回过头去,命令消防营的士兵全部返回,陆军衙门的警卫立刻把李铭山扣下来。
  吩咐完毕这些事之后,他叹了一口气,再次回过头来对吴绍霆说道:“震之,今天这件事可闹得不小呀。你把犯人打死了,何必要这么急着处理尸体呢?这种事屡见不鲜,死在牢房里的人又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你担心个什么劲儿呀!”
  吴绍霆脸上露出几分尴尬之色,他走到王长龄跟前,压低声音说了道:“王大人,傍晚将军大人来地牢探查时,您也是在场的,将军大人不希望有人被冤枉。我拷问这两个人大半天,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有,甚至疑犯编了几个名字还是假的。可见革命党混入新军之事是谣传。要是将军大人知道我因为谣传而枉杀了两个犯人,这……”
  王长龄微微点了点头,他现在能明白吴绍霆的意思了。
  吴绍霆又道:“王大人,这次摆明就是李铭山故意无事生非。李铭山与我早有芥蒂,这人心眼太小,处处想要与我为难。我又能如何自处?”
  王长龄恨恨的说道:“你说的对,他妈的李铭山平日在军营里小打小闹习惯了,还真是越纵容越矫情。这次决不能姑息,一定要让这个泼皮知道厉害。”
  吴绍霆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王大人真是明鉴。”
  王长龄带着人离去之后,吴绍霆赶紧和倪端等人把第三具尸体掩埋的地方处理妥当,绝不要露出任何马脚,以免会节外生枝。他亲自把痕迹都清理干净,再三确认之后,便招呼众人返回各自的营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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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大早,孚琦就匆匆来到了西郊军营。
  昨天半夜王长龄派了第一个人去通知孚琦前来,后来在得知是李铭山谎报军情之后,又火速派了第二个人去消除误会。因此,昨晚孚琦并没有出现,可是昨天那场闹剧却让他闹心不已,于是早晨天刚亮就起来,匆匆赶到衙门来处理这件事情。
  这场闹剧已经在西郊军营里传开了,可见此次事件的重大程度。
  孚琦带着怒气,将昨晚的当事人全部叫到了陆军衙门的办公室,先是一通大骂,然后才开始让这些人逐一交代事情原委。吴绍霆身为整件事的起因,自然要首先交代责任,他把昨天晚上说过的内容重新复述了一遍,并且还摆出了诚恳的认错态度。
  孚琦知道这件事与吴绍霆的责任并不大,甚至吴绍霆打死了两个犯人也不算什么大事,但是出于个人情绪和严厉教训的需要,他还是言辞激烈的痛骂了吴绍霆一顿。他将吴绍霆滥用私刑、酷刑致死、私自处理尸体的罪过反反复复的责斥,最后还说出“不想干就给我滚蛋”的威胁之语。
  当然,这些话都不过是虚话,孚琦给吴绍霆最后的定罪是罚俸半年、记过检讨。
  至于王长龄和韦汝骢,孚琦同样是责骂了一番,不过较之吴绍霆就要轻多了。这两个人并没有受到任何惩罚,甚至连记过检讨都免了。
  李铭山是在四个士兵押解下来到办公室的,他的情况就恶劣多了。
  孚琦几乎用教训前三个人的愤怒总和,再翻了一倍之后,才降临到李铭山身上。
  在责备最严重的时候,他甚至还拿起了办公文案上的一块砚台,直接就向李铭山砸了过去。李铭山根本不敢躲避,被这砚台硬生生砸在了肩膀上,疼的差点没惨叫出来。
  最后,孚琦没有给李铭山任何说话的机会,直接就下了一道命令,免除其消防营山字营管带之职,并执行一百军棍,陆军衙门永不录用。
  李铭山喊冤都来不及,直接就被拉出去了。
  孚琦消了消气,让吴绍霆、韦汝骢先出去了。
  等两人离去之后,王长龄有些忧虑的说了道:“将军,您这样就免除了李铭山的军职,万一总督府那边不认同,那岂不是尴尬了?”
  孚琦冷冷的哼了一声,说道:“张人竣他敢!李铭山不过是一个小角色,要是张人竣为了李铭山来和我翻脸,除非他是傻子!”
  王长龄叹了一口气,道:“就算张总督不会过问,可是李铭山的舅舅黄士龙势必会不肯罢休的呀!”
  孚琦拍了一下桌子,说道:“他外甥闯出这么大一个篓子,如果黄士龙自己要出来做这个冤大头,我正好直接连他一起办了。哼,决不能在姑息下去了!”
  王长龄看着孚琦盛气凌人的脸色,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
  卷一:广州风云 第67章,整军训练
  转眼间,燥热不堪的八月就这样过去了,纵然时节进入了初秋的季节,可是广州依然还有着浓厚的夏末余热。除了天气依旧火热之外,全国上下对立宪的请愿呼声同样是水涨船高。各地谘议局连日召开请愿会议和民众集会,眼巴巴的指望着清廷宣布颁发宪法大典。这些地方士绅们都在幻想着成为立宪的功臣,等到立宪成功之后分得一杯权力的汤羹。
  可是他们根本就不明白,深居北京紫禁城大院里的老佛爷一直都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罢了。
  老佛爷早已习惯了墨守陈规,这种坏了祖宗规矩的事情,就算是情势所迫之下必须执行,那也不能在自己手里执行。她不想背这个名声,无论这个名声是好是坏。她只求安度晚年,把这个烂摊子交给下一任掌权者去料理好了。
  自从吴绍霆帮助李福林顺利脱身之后,他在同盟会的地位立刻就进入了一个新的高度。
  前不久,身在香港的孙中山委托廖仲恺转达了一封亲笔的道谢信给吴绍霆,这就意味着同盟会不单单将其视为自己人,更是暗示着其在同盟会的重要作用。
  吴绍霆深知孙大炮最会笼络人,自己是一个实权主义者,又具备革命的决心,理所当然就是大炮哥要重点争取的对象了。
  不过,他内心中却有自己的底线和计划,与同盟会合作那是因为时势所趋,毕竟大革命的时代马上就要到来了。但是同盟会本来就是一个复杂的组织,他对孙中山、国民党等等是否能够完成救国大业深表怀疑,既然不能指望别人,那身为一个穿越的中国军人,理所当然就要肩负起这个责任了。
  相比于吴绍霆在同盟会的声望,他在西郊军营的情况就大不如前了。
  那天晚上发生的闹剧,让所有新军士兵对吴绍霆的看法大为不屑,这对于吴绍霆深入新军之中造成了不少压力。
  虽然吴绍霆一开始以为这一切早晚会解释清楚的,可是不得不承认,眼前这几天自己没少受到新军士兵的冷眼。唯一值得庆幸的,那就是倪端以及部分加入同盟会的新军是能够理解自己的。
  要不是考虑吴绍霆这个重要革命者的身份,倪端一定会对在所有新军士兵当中为其解释一番。不过,倪端询问过吴绍霆,吴绍霆暂时还是不愿意把自己弄的太过招摇。
  在九月中旬时,吴绍霆想到了一个提高自己在新军中威望的办法。他决定对第一标辖下三个营进行一次全新的整顿训练,就用自己训练山字营后哨的方式,在训练的过程当中渐渐深入士兵的心中。
  他把这个计划先与倪端商议了一番,倪端立刻就同意了,并且主动去说服了另外八个训练官。这八个训练官当中有三个是同盟会成员,当然就与倪端在明在暗的配合,很快就取得了其他所有训练官的同意。
  可是,当吴绍霆重新整军训练的计划上报到第一标代理标统赵声,赵声却“以二十四镇业已接受训练,不必多此一举”为理由拒绝了。
  赵声虽然未曾加入同盟会,但是他是知道倪端的真实身份。如今倪端与吴绍霆走的很近,而且这次同盟会营救李福林的事情也有吴绍霆参与其中,赵声可不是一个愚笨之人,这其中的关系自然是心知肚明了。
  他之所以与同盟会的人有联系,那是因为自己看得出来这几年会党在全国作乱的大势所趋。而他又选择暂时不加入同盟会,则是对同盟会还有几分不信任,毕竟这几年会党作乱的规模是越来越大,但归根结底并无一次胜利。
  但不管怎么说,同盟会的发展是中国局势的必然性。也就是说就算“这个同盟会”失败了,早晚还会有“另外一个同盟会”出现。
  赵声看得出这个革命组织的价值,因此他不希望原本属于自己在同盟会中的地位,却被吴绍霆取而代之。
  这次,赵声是故意拒绝吴绍霆的整军训练计划,目的就是给吴绍霆一个下马威,并且向倪端暗示自己在新军中的革命重要性。
  吴绍霆在遭到拒绝之后,他并没有与赵声当场对峙什么,因为他从赵声的语气和眼神当中意识到了对方的想法。当即,他从司令处告辞出来,脸色带着几分冷沉,漫无目的的向第三营的营区走去。
  他现在担任第三营的训练官和稽查官,平日办公就在第三营的营务处。
  营务处是第三营驻军营区最前面的一栋两层小楼,以前是一个茶馆,后来被新军征用了。
  刚刚来到营务处大门前的空地上,就看到倪端和第三营的一个军需官正靠在门边抽烟。
  倪端看到吴绍霆回来了,将烟蒂丢在了地上踩了一脚,然后迎了上去。
  “震之兄,我已经跟另外两个营的训练官商量好了,十月初一就能正式开始训练。”他微笑着说了道。
  “恐怕要延后一段时间了。”吴绍霆叹了一口气,他一边说着,脚下却没有停留,直接就走进了营务处的大厅。他摘下了自己的军帽,给自己扇了扇凉风,然后拿起了大厅桌子上的一个茶碗灌了一口凉水。
  倪端赶紧跟了进来,诧异不已的问了道:“震之,这是怎么回事?”
  吴绍霆看了一眼四周,然后极为严肃的压低声音向倪端问了道:“倪兄,我先问你一句,你信不信我?”
  倪端看着吴绍霆的脸色,心中不禁感觉到要发生大事了。他很郑重的说了道:“震之,你这是什么话,我若不相信你的话,放眼二十四镇我还能相信谁?”
  吴绍霆欣慰的点了点头,要的就是倪端这句话。他叹了一口气,语气沉重的说道:“有你这番话,我就不再拐弯抹角了。我现在提醒你,赵声这个人不简单,日后对他一定要多一些心思才是。”
  倪端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愕之色,略略思索片刻之后,立刻问了道:“赵标统不批准我们整军训练的计划吗?”
  吴绍霆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倪端又问道:“这,这是为什么呢?”
  吴绍霆叹了一口气,说道:“倪兄,我不想再多说什么,免得你以为我是沽名钓誉、无凭指责。总之如果你信我,日后就对赵标统多点心思。这人……唉,真的不可靠。”
  倪端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下午我去找赵标统说一说。”
  吴绍霆摇了摇头,说道:“还是不要了。我另有办法。”
  倪端疑惑的问道:“震之,你要怎么做?”
  吴绍霆笑了笑,带着几分自信的分析了道:“差不多明年咱们二十四镇就会向练兵处申报组建正式的番号了,开春后可能就会进行演兵校阅,如今二十四镇兵士虽然已经经过了常规训练,可是就目前看来二十四镇还是有很多体制上不足的地方。稍有不慎只怕正式番号是批不下来的。”
  新军之编练,有一套复杂而又严格之程序。编练之总章程由练兵处会办袁世凯控制,然后其余各省,区自行按规定招募人员编练。其番号也反应了其编练过程。
  卷一:广州风云 第68章,张家邀请
  如果省区自己征募的新军兵员数数目接近北洋新军定制中之“协”,便可呈请练兵处组成协,同时设立一定的炮兵,骑兵附属部队,组成混成协。
  因为混成协并非“定制”,因此混成协无番号,仅有地区名称。如广西仅建成一混成协,故称“广西陆军混成协”,这是正式名称。不过在通俗的情况下,有时候为了区别新军与旧军,则称为“广西新军混成协”,严格上这是错误的。
  若混成协数量多于一,练兵处可能授予番号,如“四川暂编陆军第三十三混成协”,“河南暂编陆军第二十九混成协”。
  最后,一镇之兵数额足够,则报练兵处(后改为陆军部)审议,若获批准,授予“暂编”番号。训练一段时间后,练兵处派大员,组成校阅团校阅,校阅通过,即可报部成军,授予正式番号,官防,官职,去掉暂编字样,正式成为新式陆军。
  因此,新建陆军的番号为驻防地域加番号所组成。其中番号不重复。如“直隶陆军第四镇”,并非是直隶的地方部队,而是作“陆军第四镇,驻扎在直隶”来理解。不过一直到清朝覆灭,仅有近畿四镇,直隶两镇(即北洋新军六镇),湖北一镇,东南一镇等八镇通过了校阅正式成军,其余各镇都仍顶着“暂编”番号。
  如今暂编二十四镇虽然兵员差不多了,可是官员却是空额太多。就算能够通过校阅,也未必能百分百获得正式番号的批准。除非在校阅当中表现极其突出,让练兵处检阅的大员大为满意,才有可能填补官员空额不足的劣势。
  历史上二十四镇之所以没能通过校阅,十之八九就是这个因素了。
  倪端忍不住问了道:“震之,你这么说又意味着什么呢?”
  吴绍霆笑道:“我这么说就是在告诉你,孚琦对二十四镇能否在开春检阅时大放异彩很是重要。既然赵标统不批准整军训练,那我直接去找将军好了。”
  倪端恍然大悟,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呀。”
  吴绍霆收敛了笑容,带着几分严肃的神情小声的说道:“倪兄,我之所以要进行这次整军训练,可不单单是为我个人在二十四镇中的影响力。你要明白,我一直希望咱们二十四镇能尽快获得正式番号,因为那样孚琦肯定会加进提拔军官填补军中的指挥层空额,到那个时候,我们就能让更多的革命志士渗入二十四镇军官层。”
  他这番话其实只是冠冕堂皇的幌子罢了。
  对于吴绍霆来说,他自己能够尽快掌握二十四镇才是首要的道理。
  可是倪端并不知道这一点,在他的心中吴绍霆就是一个赤诚的革命志士。他听完了吴绍霆的话,十分感动的说道:“震之果然有远见呀。”
  第二天,吴绍霆便直接来到了陆军衙门,将自己修改过的整军训练计划文本交给了将军秘书官王长龄,由王长龄代为转交给孚琦。
  又过了一天之后,孚琦亲自来到了陆军衙门,找来吴绍霆探讨整军训练计划的细末。
  吴绍霆早就有了充足的准备,并且他曾经训练山字营后哨时,孚琦就已经见识过了,所以所有的提问都做了详尽的回答。
  简单的说,整军训练分为两个方面来理解,即“整顿军务”和“增强训练”。前者是从现在新军整日闲置,军纪松散为出发点;后者则强调为应付明年练兵处的校阅。
  孚琦在听说这个训练计划之后,能够提高全镇兵士的军事素质,更能在步操上表现的精干,对明年开春之后的校阅大有帮助,当即就同意了下来。他是知道新军士兵整日很闲暇,广州城内的防务有旧军在执行,新军大部分时间都在军营里面无聊,渐渐还滋生了各种赌博行为。与其这样荒芜下去,还不如再来一次训军。
  吴绍霆趁机还向孚琦提议,既然山字营管带李铭山已被免职,不妨将山字营后哨调配到新军来,这些被自己亲手训练出来的旧军士兵,还能成为这次整军训练的典范。
  不过这个要求孚琦并没有答应,山字营隶属于消防营,他还没有权力干涉总督府的兵权。上次之所以能够免除李铭山的职务,那前提还是因为李铭山自己闯了大祸。
  吴绍霆只好不再坚持下去了,他之所以这么做,其实还是觉得自己在后哨有感情,日后能将这帮土兵培养成自己的亲卫队那就最好不过了。
  当天下午,孚琦就宣布了吴绍霆为二十四镇代理总教官,全权负责准备整军训练的事宜。不过为了便捷行事,他决定先让吴绍霆在第一标进行操练,如果效果显著,再向第二标和附属骑兵标、炮兵标推广。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二十四镇全体士兵都是一片哗然。
  新军士兵首先议论的是吴绍霆从德国归来不到半年,已经从旧军哨官一跃成为了二等参谋官,现在一下子又兼任了全镇总教练官,这背后到底是一层什么力量呢?除此之外,很多士兵也觉得很不服气,去年他们都已经经过了军训,怎么现在又来军训呢?这些人都认为是吴绍霆为了升官,故意这么折腾的。
  一时间,全镇负面情绪很是浓郁,尤其是首先进行试点的第一标。
  吴绍霆面对这样的风波,他仅仅只是置之一笑,因为当初他在后哨举行集训时,后哨的那帮土兵们同样是这样的心理。虽然在后哨的时候,他可以利用职权,用饷银来激烈这些士兵。只是眼下就不能如此了,第一标人数众多,军饷之事又不是自己能做主的。
  不过,他早就想出了另外一个方法来刺激新军士兵的士气,改变那些有不满情绪的士兵对自己的印象。
  这几天,吴绍霆召集了第一标八个训练官召开了几次会议,制订了详细的训练计划。
  这些计划大致上还是按照他训练后哨的思路来执行,暂定于十月十日正式开始训练。而在十月一日这一天,他决定集合第一标全军,进行一场训练前的誓师大会。他要在这场誓师大会上,大幅度改善第一标士兵们对自己的看法,让第一标士兵知道这次训练的必要性。
  九月底的这天早上,西郊军营忽然来了一辆小汽车。
  这小汽车很惹眼,而且不少人都曾经见过,立刻就认出是张直家的那辆敞蓬车。
  不过今天乘坐小汽车前来的并不是张直本人,也不是张直那位古灵精怪的女儿张小雅,仅仅只是张家的一个管家。张家的管家在军营里打听了一番,然后总算来到了军官宿舍,将今日正在休假的吴绍霆找到了。
  张家管家热情的告诉吴绍霆,张家大小姐今天下午想邀请其进城到舍下一见。
  吴绍霆问及张家小姐为什么要邀请他去张家时,张家管家却不知情,只是笑呵呵的请吴绍霆务必要赴约。
  送走张家管家之后,吴绍霆有些纳闷,他好像有一个多月没有与张家有什么联系了,这张小雅到底有什么事找自己呢?他暗暗叹了一口气,心中寻思张家这个大财主是不能得罪的。而且他对张小雅的印象很不错,这小女孩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却有幸生在一个买办之家,从小受到西学影响颇深,反倒没有封建女性的那种迂腐,实在是难能可贵。
  他最终还是决定去赴约,反正今日休假,进城走走也无妨。
  卷一:广州风云 第69章,营销思路
  下午两点,吴绍霆来到了张家。
  张家的门房早就得到了通知,笑盈盈的就讲吴绍霆引进了大院。
  一个下人从别墅出来,将吴绍霆请到了别墅大厅稍作休息,并且奉上了茶点。
  吴绍霆一个人在大厅等了大约五分钟,后堂就传来了欢快的脚步声。
  没过多久,张小雅穿着一件短袖小旗袍小跑了出来,这旗袍看上去是新订做的,将小女孩的身子包裹的恰到好处,衬托了曼妙的身段。当然,唯一的缺憾就是张小雅胸脯还未发育成熟,顿时就让旗袍显得失去了凹凸有致的美感。
  吴绍霆礼貌的站起身来,微笑的向张小雅说道:“张小姐今日气色不错呀。”
  张小雅甜甜的笑了笑,俏丽的脸蛋上浮现了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她显得有些腼腆,却故意用一种泼辣的样子来掩饰着内心的小小紧张,笑嘻嘻的向吴绍霆问了道:“吴大人,你看我这身衣服好看吗?”
  她说着,还快乐的转了一个圈,三百六十度展示给吴绍霆看。
  吴绍霆笑着说道:“如果我直接说很好看,张小姐会不会以为我很虚伪呢?”
  张小雅扬起了眉毛,露出了几分诧异的神情,随即高兴了起来,说道:“你还真是一个实诚的人。那我告诉你,如果你不说实话,我会看出来的哦。”她说完,直勾勾的盯着吴绍霆的眼睛,甚至一点害羞的没有。
  吴绍霆心中暗笑,这小丫头十之八九是又看了一本西方心理学书籍,想要从眼睛识破一个人是否说法。要知道他可是一个受过专业训练的特种兵,就算是寻常的测谎仪自己都能骗过去,更别说一个细妹丁了。
  不过,他觉得没必要欺骗一个小女孩,于是很认真的回答了道:“那我就实话实说,张小姐你千万别生气。其实旗袍是用来给成熟女性炫耀身段的服装,张小姐你现在年纪还小,旗袍不太合适你。”
  张小雅鼓起了小嘴,表情有些失望。她吐了一口气,嘟着小嘴说道:“你怎么都不说点好听的话呢,哪怕就是哄哄我也好嘛。”
  吴绍霆真是无语了,他笑道:“张小姐,你这不是让我为难吗?一会儿让我说实话,一会儿又让我哄哄你……”
  张小雅叹了一口气,走到吴绍霆旁边的座位上坐了下来,说道:“算了算了,不说这些话了。我今天找你来可是有正经事的哦!”
  吴绍霆先问了道:“怎么,令尊与令兄不在家中吗?”
  张小雅摇了摇头,说道:“我哥哥回香港去打理工厂了,我爹每天都忙的很呢。你别岔开话题好不,我真的有要紧的事情找你呢。”
  吴绍霆歉意的笑了笑,说道:“冇意思,张小姐你请讲吧。”
  张小雅嘿嘿一笑,向吴绍霆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十分谨慎的说了道:“吴大人,上次你不是跟我说过,什么营销,什么物流,什么产业连接之类的话吗?还说只要你有空,就来向我讲解这些做生意的学问嘛?”
  吴绍霆一下子就诧异了起来,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呀,相隔了三个月之久,没想到张小雅还记在心里上!他呵呵的笑了笑,说道:“张小姐,你记性真好,我都差点把这件事给忘记了呢。怎么,张小姐近日又要做什么大生意吗?”
  张小雅幽怨的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我哪里能做什么大生意呀!我前天跟我爹又吵架了。本来还是好好的,我只是想再向我爹借一千块钱,可我爹一听到要钱就突然发火,还把我败坏了农庄的事情旧事重提,我很不开心很不开心。”
  说到这里,她神情显得很失落,眼中尽是伤感的莹光。
  吴绍霆缓缓的点了点头,不过心里却纳闷,张家的家事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他沉了沉气,问道:“那小姐,你要一千块钱做什么呀?”
  张小雅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了出来,道:“我打算让把我的农庄救活。我哥就能在香港开工厂,我为什么不能做一番事业呢?所以呢,我想先向你学习学习,怎么才能妥善的经营生意,这样我才能够理直气壮的找我爹借钱。”
  吴绍霆恍然大悟,这张小雅真是了得,果然是一副事业型性格。他暗暗有几分感叹,虽然不能不说有上进心、有创业心是一件大好事,如今中国就是需要这样实业兴国的动力,可是张小雅年龄也太小了一些,未免显得急功近利吧。
  他其实很明白张老爷为什么不肯借钱给张小雅,毕竟张老爷家财万贯,区区一千块钱算得了什么呢?可是张小雅什么都不懂,白白糟蹋钱是不好的,更何况的那次正是因为张小雅要去乡下打理农庄,最终闹出了绑架案来,换作任何人的父母都不会省心了。
  “可是张小姐,万一令尊还是不肯借钱,你学习那些学问也无用武之地呀?”吴绍霆不打算直接打破张小雅的想法,而是决定采用旁敲侧击的形式,慢慢引导张小雅放弃重新开启农庄的打算。
  “没关系,我想好了。我爹要是还不肯借,我就写信给我四伯借钱,我四伯比我爹更有钱呢。要是我四伯也不肯,我还可以找伍叔叔、简叔叔借钱,他们都是做生意的人,肯定会支持我的。”张小雅神气十足的说了道,一边说着还一边摇头晃脑,俨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这样啊。敢问令伯父是……?”吴绍霆有些无奈,不过他倒觉得张小雅已经具备一定生意人的头脑了,因为她一开始就做好了好几手资金渠道的准备工作。
  “我四伯很有名的,他名叫张謇,字季直,是光绪二十年钦点状元呢!还有伍叔叔,他爷爷就是鼎鼎大名的伍秉鉴,昔日怡和行的大当家哦。唯独简叔叔最近生意有些失利,就不说他了。”张小雅一口气把刚才三个“钱囊”都说了出来。
  卷一:广州风云 第70章,有机可图
  吴绍霆当场就震惊了,原来张謇与张直是亲兄弟?张謇可是清末著名的“状元商人”,其财力几乎可以说称霸小半个江南了。至于那位“伍叔叔”虽然不清楚姓名,但他的爷爷伍秉鉴可谓是鸦片战争时期的大官商,“红顶商人”胡雪岩在其面前都不过如此,那怡和行更是昔日叱咤整个南中国商界的广州十三行之首。
  当他想到这些信息之后,脑海之中忽然又有了一个另外的想法,自己既然有自立门户的打算,那么如果没有独立的财政支持,这门户还算是自立吗?既然张小雅认识这么多大佬级人物,自己何不通过与张小雅合作,进一步结识这些大财主呢?
  一念及此,他打消了先前让张小雅安分守己的想法,反倒改变为更加支持的态度了。他微微颔首,笑着说道:“原来是张大老板,小半个大清国的人都是知道他的大名的呀!真是没想到,张大老板竟然是你的伯父,失敬失敬。”
  张小雅听得吴绍霆这么说,立刻就显得更加得意了起来,她甜美的笑着说道:“嘿嘿,怎么样,反正这次我是下定决心要创一番大事业,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决不能再让我爹和我哥看不起我。当然咯,我之所以想要创业,还有另外的原因呢。”
  吴绍霆笑问道:“在下愿闻其详。”
  张小雅小脸蛋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换上了一副严肃的面孔,语气认真的说道:“我最讨厌那些洋商人了,他们就会利用我们中国官府的软弱,采取见不得人的、不公平的手段,打压我们中国民族的商业。哼,哼,我爹竟然还成了他们的帮凶。”
  吴绍霆有些惊讶,这小细妹丁还真是厉害,年纪小小就有这么强烈的民族自尊心和爱国心了,甚至还为此对自己的父亲抱有不满。他忍不住缓缓的点了点头,由衷的向张小雅说道:“张小姐,说一句诚实的话,你真是我见过的第一位大清奇女子呀。”
  “奇女子?第一位?真的吗真的吗?”张小雅露出了天真的样子,掩饰不住的高兴了起来,“你快说说,我在你心中是怎么一个奇法?”
  “我深为张小姐年纪尚幼,却胸怀爱国之心感到佩服,这是诛心之话,绝无戏言。”吴绍霆郑重其事的说道。
  “嘿嘿,我就最看不起洋人,他们仗着船坚炮利,有本事在商业上咱们公平竞争,我就不相信泱泱大中国比不过这些鹰钩鼻子的蛮夷!”张小雅神气活现的说道。
  “是,我相信只要全中国都能像张小姐这样雄心壮志,早晚就一天会把这些列强全部打倒。”吴绍霆附和的说道。
  “所以呢,你现在赶紧教我那些做生意的道理。虽然我性子比较急,可是我还是明白的,要从小事业做到大事业,一步一步的来。我愿意白手起家。但是时不我待,我早一点开始行动,就能早一天成功。”张小雅叽叽喳喳说了一堆,不过说话的样子很可爱。
  “既然如此,我愿意一尽绵薄之力。另外,如果张小姐不介意的话,我也愿意出资一千块与张小姐合作。如何?”吴绍霆顺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咦,你一个守城门的怎么会有一千块钱呢?你骗我的吧!”张小雅小孩子似的嘟着小嘴,半信半疑的问了道。
  “呃……张小姐,你也太小看人了。我现在已经不是担任守城门的职务了,我是二十四镇第一标二等参谋官。至于一千块钱,我一定说得出做得到。”吴绍霆哭笑不得的说道。
  “真的呀!嘿嘿,这太好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算你入股吧。我们两个有钱一起赚,有福一起享!”张小雅笑嘻嘻的说道。
  吴绍霆无可奈何的笑了笑。
  很快他们两个就进入了正题。吴绍霆先让张小雅把她一开始打理的农庄情况详详细细告诉了自己。在听完了张小雅的描述之后,他肯定确定张小雅开办农庄、生产水果、制造果汁是一个非常好的创意,毕竟放眼晚清时期,果汁饮料还是很稀奇的。市面上最多的就是薄荷糖、橘子水之类,并没有新鲜的纯果汁。
  不过虽然这个点子很好,但张小雅几乎没有任何运作方式。按照她原来的做法,就是果子成熟之后,把果子压榨成果汁,装在玻璃瓶子里面,然后再从乡下运送到城里来贩售。至于贩售给什么人也没有固定,有时候是卖给洋人,有时候是用移动摊位零售。
  除此之外,农庄没有配备先进的压榨极其,或者说这个年代根本没什么像样的榨汁机。因此在生产过程中造成了许多不必要的浪费,这种浪费变相的提高了生产成本,所以生产出来的果汁售价很不亲民。
  经过一番梳理,吴绍霆向张小雅做出了总结。
  他认为,首先是建立一套科学的生产线,按照农庄现在的规模,裁掉多余的人手,精简运营的城门。同时让张小雅主动去找她的哥哥张志诚,让张志诚提供一些搅拌机,或者最好能发明一些简易的榨汁机来。利用这些机器提高生产效率,同时也间接的节省了人力。
  其次,按照目前的成本和生产能力,制订一系列果汁的价格。果汁的价格可以根据不同的口味、不同的包装来订制,当然还可以产生一些品牌附加值。
  接着就是销售环节了。大致分两个大方面。第一方面是销售方向,因为张小雅的果汁都是新鲜果汁,保质期的限制很大,所以每天生产的数量要得到控制。最好的办法就是事先取得订单,然后再开始生产,这样就不会导致果汁生产出来没人卖而过期浪费。
  对于普通的中国人来说,新鲜与不新鲜的果汁并没有什么特殊区分,只要能解渴就行。
  因此这新鲜果汁要想卖得好,就必须选择一个会享受生活的消费人群。比如达官显贵,洋人,以及那些崇洋媚外的人。
  “干嘛要卖给洋人,我才不给他们喝呢,暴殄天物!哼!”听到这里,张小雅忽然不屑的抱起了胳膊,显得很生气的样子。
  “张小姐,你这么想就不对了。你可以换个角度来想想,洋人把他们的商品卖给我们中国人,赚我们中国人钱,多么可恶呀。我们当然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狠狠的赚洋人的钱才能出这口恶气呀。是不是?”吴绍霆心平气和的说了道。
  “咦,你说的蛮有道理哦。”张小雅虽然很情绪化,但并不是不明白事理,她缓缓的点了点头,喃喃的说道,“对,对,咱们赚洋人的钱。”
  吴绍霆呵呵笑了笑,接着又介绍了起来。
  既然市场人群定位了,那就可以确定销售的渠道。张小雅可以利用父亲的关系,向洋人的银行、领事馆,以及广州的官府衙门、高级酒店、高级饭馆取得联系,让这些地方以每天订购的方式来下单,然后农庄按照订单来生产,在规定时间把果汁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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