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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8大军阀_1

_54 闽南愚客(当代)
  这位老者正是阔别四年未见的张謇,从关系上来说也是吴绍霆的四伯。
  梁启超、张直等人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一一与张謇问好。
  张謇无论是在年龄还是资历上,都是在场所有人的前辈,同时还是三届中央内阁的农商部长,单单这个身份也由得吴绍霆亲自来迎。
  张謇与大家寒暄客套了一番,又特意向自己的弟弟张直交谈几句。
  “四哥,早先就听你说南下,为何过了一个多月才到广州呢?”张直问道。
  “唉,说来话长,这一路南下当真是不容易啊。”张謇沉重的叹了一口气,脸上的疲倦之色更加沉重了一些。
  站在一旁的吴绍霆虽然也很好奇,不过却没急着追问,而是说道:“四先生,车已经准备好了,小雅还在车上等着见您呢。”
  张謇连忙又露出一副亲切的笑容,感叹道:“去年震之的婚礼,我这把老骨头实在不容易动弹,因此未能前来参加,真是有些无奈和遗憾呀。”
  吴绍霆心里苦笑:辛苦您老人家没来,不然那次爆炸万一出了什么闪失,那可真是悲剧上的悲剧。他平静的笑了笑,客气的说道:“四先生说这话就太见外了,那日收到四先生的祝福电报已经是欣慰至极。四先生贵为政府要员,日理万机那是为国为民,劳不得大驾。”
  张直也笑着说道:“四哥,如今大家都是自家人,没必要说这样见外的话,心意到了就行。来来来,咱们别站在这码头上,天气热得很,先去落了脚再慢慢叙旧。”
  吴绍霆吩咐侍卫帮张謇等人提拿行李,众人走出了码头,大门口的街道上挺着三辆轿车和四辆马车,警卫营士兵制服鲜明、军姿端正,笔直的站在两旁显得庄重十分。宋教仁、梁启超等人上了头一辆轿车,吴绍霆、张直和张謇上了正中间的轿车,其余随员分乘马车。
  张小雅就在车上等着自己的四伯,张謇上车之后她立刻欢喜的跟四伯嬉闹了起来。
  张謇看着久别的侄女,昔日还是一位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如今出落成亭亭玉女,更是督军夫人的身份,真让人感叹光阴似箭。他觉得张小雅什么都好,女大十八变,人漂亮了,气质成熟了,可惜双眼……
  来到都督府,张直又安排人把张謇的行李送到张家别墅,既然是亲兄弟,自然是安排在自己家中入住。
  吴绍霆请张謇到南厅贵宾室小坐,梁启超、宋教仁和岑春渲等人陪在一旁,与张謇叙旧一番。这些人多多少少都与张謇有旧交,大家不算陌生,交谈起来也省力不少。张謇这才说出了自己拖延了一个月才南抵广州的原因,原来刚从北京南下至上海时,福建战争就已经打响,上海来往广东的船只因为战事而受到影响。不仅如此,上海镇守使和松江镇守使知道张謇是大人物,一旦去了广州肯定会对北洋更不利,因此从中作梗,一直强留张謇在上海。
  听完张謇的介绍,宋教仁最先激动起来,愤愤不平的说道:“袁世凯这老贼,破坏了约法精神不说,现在还要干涉人权自由,当真是越做越过分!”
  梁启超也沉声叹了一口气,不快的说道:“北洋已然是无可救药了。”
  张謇苦笑一声,缓缓的说道:“郑汝成和杨善德不让我走,未必是袁世凯的意思,也有可能是他们擅自做主罢了。唉,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福建战事已起,袁世凯冥顽不顾,这中华民国又要走上坎坷之路了。”
  宋教仁认真的说道:“四先生,袁世凯现在的所作所为大失民望,照我说,您老还是不要对北边再抱有幻想了。北洋不除,中华民国永无安宁之日,共和民主和民族独立更是遥遥不可及。这次四先生好不容易南下,一定要下定决心才是。”
  吴绍霆虽然没有多开口,不过在这个时候特意留意了一下张謇的脸色。就算宋教仁不说这番话,他也会找时间向张謇说这番话。进步党放弃北京选择南下广州,严格的说这只是为了组织一场示威施压的行动,到底有没有与北洋政府决断的用心,尚且还是未知之数。
  他看得出来梁启超多多少少是有所觉悟,这段时间一直与宋教仁交往密切,与北洋真正决裂的意向非浅。不过梁启超是一个文治政治家,除了一腔理想和现有的名望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实际的力量。相反同样身为进步党主要人物的张謇就不一样,哪怕丢掉了农商部长的职位,这位状元伤人仍然是实力雄厚的资产阶级,并且在南北都有深厚的商政人脉。
  如果能拉拢张謇加入广东集团,那就意味着赢的了小半个中国的商人阶级支持。不仅日后不必忧愁财政资金问题,还能在国内奠定更深远的名声和势力。
  听了宋教仁的话,张謇好不容易轻松的脸色再次露出疲惫之意,这些天他同样为这个问题困扰不已,在上海逗留的那些时日,杨善德、郑汝成几乎隔三差五都会跑来开劝自己。正所谓三人成虎,就算袁世凯的新法确实让人失望,但内心深处仍然念念不忘法统中央政府的权威,和对这个国家的希望。
  吴绍霆看出张謇暂时不想谈这件事,索性岔开了话题,说道:“四先生今日刚到,连日舟马劳顿着实辛苦,今日我们就不要谈国事,好好叙叙旧情。稍后我安排宴席,诸位一起为四先生接风洗尘。”
  岑春渲笑着点头应道:“甚好,哪怕福建战争吃紧,我们更应该泰然处之。再者四先生大驾光临南方,不可不谓是为我们增添一份强心剂,一定要好好慰劳四先生。”
  张謇笑着谢道:“震之盛情,云公美意,诸位的用心,这些我都不会忘记,铭记在心。”
  晚宴时,张謇在酒席上介绍了两位跟随自己的随员。一人名叫顾长卫,字巍然,之前一直是张謇的公务秘书,从南京临时政府成立开始就追随张謇,这些年在公务上帮了不少忙。另外一人名作任宗然,字新田,是张謇妻家的表亲,几年前安排在上海一家公司打理事务,这次南下广州途径上海逗留时再次相见,被找来担当副手。
  吴绍霆看在张謇的面子上,与这两位客套了一番,热情洋溢的推杯置盏。
  众人一直聚到九点钟过后,考虑到张謇今日刚下船,闹不得太晚,宴席早早散去。
  吴绍霆与妻子张小雅一起送张謇到张家别墅,大家小聊了片刻,这才告辞离去。
  在返回督军府的途中,张小雅恬静的坐在吴绍霆身边,忽然开口问了道:“绍霆,你是不是很想四伯伯留在广州?”
  吴绍霆微微一怔,如果说张小雅双眼健好,能在他与张謇对话时察言观色,现在问出这番话自己还能理解。可是张小雅眼睛看不到东西,他从始至终也没有明说过挽留张謇的话,难不成是夫妻之间的心灵感应不成?
  他伸出手拉着张小雅的小手,笑着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是不是渔父告诉你的?”
  张小雅故作不高兴的说道:“绍霆你可真是太小看人了,不管怎么说,我现在是你的妻子,广东军政府的督军夫人。虽然我现在看不到东西,可是我还是很清楚现在的局势……”
  吴绍霆扬了扬眉毛,一脸惊奇的表情,“局势”这个词从张小雅嘴巴里说出来,还真是让人难以置信。他连忙说道:“你知道现在的——局势?”
  张小雅俏皮的笑道:“吴督军,我该说你瞧不起妇女呢,还是该说你瞧不起我呢?”
  吴绍霆有几分恍然,看来自己确实小瞧了张小雅。早在春节那天张小雅提出去慰问军队、走访民间时,他就应该意识到这位小娇妻的独特之处。再加上今天突如其来的一针见血,他真心的感到了惊叹。
  “小雅,你快说说,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他催问道。
  “四个字,大势所趋。福建已经开战了,虽然我很讨厌打仗,但是不管是什么情况、什么理由、什么结果,我都会永远支持你。国民共进会和进步党一起联手对付北边的那位大总统,可是显然大总统一点不害怕你们。照这样下去,要么国民共进会和进步党铤而走险,把抵制进行到底,要么不声不响的选择妥协。”张小雅轻快的说道,这时她空洞的双眼里仿佛充满了奕奕神光,整个人都变得认真起来。
  “真是没看出来,你竟然都能观察到这种地步。”吴绍霆笑着赞叹道。
  “绍霆你已经跟福建打了起来,现在选择妥协自然是不可能,终究是要抵制到底。单靠我们广东一省抵制肯定会捉襟见肘,所以绍霆你一定会拉拢进步党,梁卓如先生和四伯伯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再加上宋渔父、岑老先生坐镇,广东在国内的政治声望足以超过北方了。”张小雅不疾不徐的接着说道。
  “平日见你不理会政治国事,却没想到你心如明镜,把事情看得这样透彻。红颜又知己,真教我佩服又欣慰。”吴绍霆拿起张小雅的小手亲了一口,真诚的赞道。
  “我的夫君整日忙着国事政事,我这个做妻子的就算不想知道也没办法,正所谓耳濡目染,就是这个道理。”张小雅甜蜜的笑了起来,把头依偎在吴绍霆的肩膀上。
  “也好,以后有你陪伴,相信我的事业会更进一步了。”
  “其实……我有办法让四伯伯留下来。”张小雅忽然又说道。
  “是吗?你有什么办法?”吴绍霆奇怪的问道,不过他在心里有一些猜测,张小雅能请求伯父张謇留下,无非是利用亲情这层关系。
  “办法不用跟你说,只要你相信我就好。”张小雅温柔的说道。
  “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相信你。不过……我还是希望四先生能自己来做决定,而不是依靠外界的影响。毕竟这个决定可能会关系到四先生的一生,一旦这次选择错了,将来必定会有后悔之时。说实话,这次跟北洋政府较劲,我心里也没有百分之一百的底气,真要爆发大战还是很有悬念,所以我不希望连累其他人。”吴绍霆正色的说道。
  为了做好与北洋政府爆发大战的准备,他确实花了不少功夫,从装甲车、飞机到食品加工厂和发展重工业,这些都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派上大用场。可尽管如此,他心里的底气仍然缺少些许,究竟是什么竟连他自己都不确定。或许是心理作用,又或许真有其事。
  “好吧,我听你的,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听你的。”张小雅柔弱的说道,这一刻她又恢复了小女孩的姿态,像一只懒洋洋不愿意动脑子的小猫咪一样,只想找到一个安全感。
  吴绍霆稍微挪动了一下身子,轻轻捧起张小雅的小脸蛋,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接下来的几日,张謇在广州并没有大动作。除了响应梁启超在报纸文章上摇旗呐喊之外,也仅仅是象征性的让手下顾长卫组织了一个江浙沪闽粤五省革命援助筹备会,为粤军在福建作战募集一笔物资、经费。严格的说,张謇几乎没有认真的打理过这个筹备会,完全是让顾长卫代表自己抛头露面,虽然凭着“四先生”的名号吸引各地富商打来的款项不少,对吴绍霆来说却仍然是凤毛麟角。
  头几日张謇还曾到处走动,与岑春渲、宋教仁、陈炯明这些旧交联络感情,到了后几日一直寓居在张家别墅,除了特别的客人之外,甚至闭门谢客。
  吴绍霆看得出来,张謇对北方仍然有念念不忘的牵挂,可是袁世凯实在太让人失望,夹在中间的感受很是疲惫。为此他还特意交代宋教仁,尽量不要在张謇面前刻意提及留在广州的事,让这位老人好好的思索前路该如何走。
  卷四:欧战之崛起 第526章,胡宗南发现敌情
  福建战场上,南安县交战结束之后,粤军士气再次提高了一个档次。
  莫擎宇把作战情况做了详细整理,特别表彰了特别任务连做出的重大贡献,把汇报发往了广州。吴绍霆看完汇报,十分欣慰,只用了半个钟头的时间就签署了十七份战功奖章,亲自派副官邓铿赶往前线颁布奖章,顺便慰劳三十九师。
  吴绍霆在心里特意记下了一笔,何应钦又一次完成了特种作战任务,日后可以让其在这方面好好发展。
  很进入了九月中旬,虽然在泉州防线的最后大决战还没有正式打响,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气氛反而越来越紧张。就像是开弓引弦,弓弦拉的越满,爆发力越大。
  莫擎宇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一场硬仗,尽管在战略思想上仍然要保持着速战速决的原则,可面对泉州防线的最后一道坚固壁垒,他不得不谨慎一些。
  他看得出来,李厚基在泉莆防线上下了不少功夫,甚至也可以说是孤注一掷,而这其中又当属泉州这条前线最为重要。这一战虽然不会是最后一战,但绝对可以称得上是福建战场的转折一战,无论孰胜孰败,都能决定这场战争的主导权地位和大势所趋。
  粤军如果取胜,即便后面还有莆田、福州防线,在气势上已经获得了决定性优势,接下来的作战必然是如鱼得水、势如破竹,彻底压垮闽军坚持作战的信心。相反若是闽军守住了泉州防线,在战场上就能给粤军造成重大的杀伤损失,战斗拖得越久,闽军士气越会稳定,粤军则因为战略受阻反而会越来越消沉。再加上北洋军援闽的消息,双方彼此将会是一个此消彼长的境况。
  南安县攻克的当天,三十九师的主力部队即陆续开抵南安县集合。师部的炮兵营,以及漳州师的临时炮兵营全部征用起来,以最快的速度从后方运到前线。后勤部在莫擎宇的指示之下,做足了开战前的所有准备,把炮弹、子弹、粮草和工程用料大批大批运入前线。到了九月十五日,所有筹备基本到位,休整了十天不到的战火即将再次爆发。
  天色渐渐入夜,虽然已经进入了秋季,可是在南方仍然不见凉爽的气候,恰恰在今天反而显得更加湿热沉闷。夕阳彻底沉没在地平线后面,惨惨的晕光在进行着最后的挣扎,从西边飘来的乌云正在吞噬着所有光亮。
  泉州城外东北方向一处荒郊野岭的小山岗上,几名身穿藏青色卡其布军服的士兵正匍匐在地上,为首的是一位副连长,正端着一架望远镜向泉州城区方向望去。在他身旁还有两名测绘员,正在图纸上勾勒地图,标准这个角度泉州城的详细情况。
  在山岗后方百米开外的地方,还有另外一小队士兵正在用绳子套住一门七十五毫米口径的大炮,咬着牙关一步一埃的向山顶方向拽拉。
  这支粤军炮兵小队早上从营地里接到命令,费尽千辛万苦开拔到这里。在山岗上观察的几个人差不多已经爬了三个钟头,而后方拖拉炮兵的士兵们更是从正午忙碌到现在,可算是找到了先头部队。
  一个炮兵小心翼翼的跑上山岗,来到副连长身边,顾不上满头大汗,喘着粗气报告道:“胡大人,大炮已经就位了,可算是及时赶到。”
  这位胡姓副连长不是别人,正是去年十一月份刚刚从黄埔军校正则班第四期毕业的胡宗南,今年年初时才被分配到教导一团炮兵队担任见习排长。之后漳州师组建临时炮兵营,他又奉命调任漳州师,荣升为正式副连长。
  他放下手里的望远镜,伴着一副脸色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下,冷冷的说道:“我让你们天黑之前赶过来,不是赶着天黑过来!还有脸说!”
  那炮兵一脸委屈,可是又一句话不敢多说。胡宗南的脾气底下的人都清楚,比正连长张治中还要厉害,不管有没有犯错都是一副黑杀神的脸孔,更不用说要是犯了错那可比摸了老虎屁股更加恐怖。三连这边私底下都叫他“黑胡子”,“胡子”是强盗、匪徒的意思,黑则是形容他几乎一尘不变的脸色。
  “一个个自以为是,不知道表现的更积极一些,万一司令部突然发来电报,让咱们现在开炮,我他妈的用你的卵蛋开炮吗?哼!”就算炮兵不吭声,胡宗南紧接着又惯性似的教训了一句,“他妈的,还愣在这里做球,娘个批,赶紧去跟老子找个好位置,挖好阵地,把大炮给架起来。”
  “是,是……”炮兵不敢怠慢,赶紧又往山岗下面退去,心里还骂骂捏捏,这浙江老又是白话又是方言,真不知道骂的是什么东西。
  “回来!”胡宗南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马上喊了一声。
  “大人还有什么吩咐。”那炮兵赶紧折返回来。
  “现在有多少炮弹。”胡宗南问道。
  “只跟来两箱炮弹,一共八发圆头炮弹。负责后勤的九班好像掉队了,不过路上我留了人接应,应该八点钟之前能赶过来。”
  “傻他娘的批,这他妈的都能走丢,七点钟之前要是赶不过来,晚饭别想吃了!”胡宗南恶狠狠的说道。
  炮兵只是一阵无奈,这“黑胡子”实在是太不讲人情了,兄弟们大老远辛辛苦苦搬运炮弹,一时不小心走掉队,未能及时赶回来的话连晚饭都没得吃。他越想越觉得委屈,他们漳州师炮兵营是新成立的部队,除了军官是从各地教导团凑过来的之外,兵士们大多都是预备役的新兵,哪里有第一次上战场就轻车熟路的。
  不过怨言只能窝在心里,要是稍微吐槽几句,只怕这“黑胡子”大发雷霆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突然,一个测绘员压低声音叫了道:“大人,大人,敌人侦查兵,快隐蔽。”
  胡宗南赶紧回过头往前方看去,只见紧贴着泉州城区的一座小镇子里,一支十二人的骑兵小队沿着弯弯曲曲的镇中街道向这边小跑过来。这些人骑兵穿着北洋军的青布军服,一看就知道是闽军第一师的正牌军。他极其敏锐的做了目测判断,小镇子距离山岗大约一公里左右,以这些骑兵的速度几分钟后就能发现这边的动静。
  时不我待,他不敢怠慢,快速的命令了下去:“快,大家隐蔽,子弹上膛,随时准备作战。你,去下面赶紧把大炮隐藏起来,用树枝用树叶!别他妈的发呆了,快点。”
  一边说着,一边还拔出了自己珍爱的柯尔特左轮手枪,压下了枪机。这支手枪至今还没开过火,那是做为正则班第四期炮科第一名毕业的特别奖励。手柄上还刻着他的名字呢。
  炮兵赶紧从山岗上跑了下去,把命令和警告传递给每一个还在忙碌的士兵。一时间,整个炮兵小队都紧张了起来,却没有一个人敢发呆,拿出吃奶的力气把大炮、炮弹和一切需要隐蔽的痕迹隐藏起来。不过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很多东西还没有来得及收拾,山岗上面很快又传来了胡宗南的命令,所有人拿起武器到战斗位置,随时作战。
  一名炮兵排长率先拿起了步枪,然后压低了声音招呼手下们分散开来,依靠山岗的地形为衬托,借助树林和草丛的掩护,随时准备打响伏击。
  山岗上,胡宗南密切的盯着越来越近的闽军骑兵侦察队,虽然对方人数不多,先下手一定能拿下他们。可是因为这片地区距离泉州城镇不远,一旦打起来必然会引起城内敌军大部队的注意。他带领这支炮兵小队走了一整天方才抵达这里,大炮也就位了,如果暴露了行踪,唯一的后路只剩下撤退,并且还要丢下大炮和其他物资。
  以胡宗南新官上任的脾气,是绝对不能容忍这样的失败,这门七十五毫米大炮不仅仅是军政府财产,更是他这个炮兵副连长的颜面和荣誉,一炮未发就白白拱手送给敌人,回去之后怎么向上级交代?
  可是摆在他面前的选择余地不多,自己只能硬着头皮做出决断。
  很快,骑兵已经到了山岗下面,他们只要绕过山岗就能发现粤军的痕迹。
  胡宗南这边的士兵一个个伏下身子,手中的步枪开始瞄准敌人。他手里的手枪端正,瞄准带头的那个骑兵军官,屏住呼吸,就要扣动扳机。
  就在这个时候,这队骑兵忽然调转了方向,顺着山岗向南边去了。
  胡宗南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随后又有了疑惑,粤军三十九师现在都在南安县汇聚,南安县位于泉州城区西边方向,闽军派出侦察兵也应该北上才是,怎么会跑到南边呢?他甚至怀疑这队侦察兵的任务到底是做什么。
  “大人,他们走了。”一名测绘员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水。
  “我看到了。他妈的,这支侦察兵到底去哪里呢?”胡宗南沉着气说道。
  “或许他们不是担任侦查任务,也许是负责传达命令。”测绘员尝试推测的说道。
  “传达命令?”胡宗南喃喃自语的说道。如果这些骑兵去南边传达命令,那表示在泉州南方不远的地方一定有一支敌军部队,距离不会超过三十里,否则直接用电报传达就行了。他不知道司令部知不知道这个消息,但既然自己这次担任侦查和抢占火力点的任务,理应做好充足的工作才是。
  他沉思了片刻,缓缓的开口说道:“我觉得我们应该派人去南边探一探。另外还要尽快把已经搜集的情报送回去,顺便提及这件事。”
  测绘员虽然想要劝说,但胡宗南的脾气让他深有阴影,所以还是一言不发默认了。
  十五分钟过后,山岗这边的炮兵据点安顿完毕,胡宗南立刻派出一名士兵返回营部汇报任务,又派了两名士兵去南边深入侦查。
  深夜,南安县粤军司令部收到了一个最新情报,泉州的闽军在南方设置了炮兵阵地,几乎聚集了闽军第一师和几个散团的所有大炮。
  莫擎宇等着地图桌前面,看着侍从官在地图上一点一点重新标注。
  一旁刘永浩喃喃自语的说道:“这架势,闽军打算跟我们对轰了。我们的炮兵在北,他们炮兵在南,后面还有海军的掩护,火力可不弱呀。”
  莫擎宇问道:“闽军的大炮有多少?”
  刘永浩略略想了想,然后说道:“前天情报处送来的消息,闽军第一师的炮兵营大概有十八门大炮,不过有三门交代在南安县这里了。至于其他团级编制和地方武装的大炮参差不齐,按数量来算最多不过八、九门,基本上都是土炮。”
  莫擎宇微微点了点头,深沉的说道:“咱们三十九师的炮兵营一共十四门大炮,漳州师的临时炮兵营是九门,都是七生五以上的口径。虽然数量上或许不及,不过火力上必然旗鼓相当。要是这样,那就难了啊。”
  刘永浩明白莫擎宇的意思,进攻和防守双方的火力必然要有一个区别临界点,尤其是炮火这种重型火力,若是双方旗鼓相当,对进攻一方毫无优势可言,反而会让进攻一方的势头陷入不利。明天就要正式开打,他不希望这个时候会有动摇,于是说道:“司令,大炮多不如打X炮巧,咱们只要打得位置足够好,在火力上照样能压死他们。”
  莫擎宇知道战火迫在眉睫,不能因为这件事而放弃作战,他叹声说道:“你说的对,不管怎么样,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们早就知道这会是一场硬仗,硬碰硬,拼得是真正的实力。”
  刘永浩用力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就让咱们好好教训他们。”
  卷四:欧战之崛起 第527章,飞机作战计划
  次日清晨六点三十分,粤军开始向泉州发动进攻。
  三十九师两个团投入作战,分别从晋江北岸的九日山和泉州官道发动进攻,一路直取泉州北郊,另外一路则向闽军泉州西防线的江南镇冲击。粤军的炮兵火力线以扇形阵型散布在泉州西北到东北一带村镇山林之中,不仅有主力炮群掩护两路进攻的步兵团,也有暗藏在高位的炮点直袭城内。
  主力炮群在准点开始轰击,炮弹如同冰雹,大颗大颗的落在泉州城,硝烟顿时弥漫而起。步兵等了十五分钟,让炮兵先打压一下敌军的锐气,之后才开始冲锋。
  位于泉州南方国公山附近的闽军炮兵,收到前线发来的坐标,马上全力开炮,毫不保留的把炮弹还击在粤军的冲锋兵线上。他们的目的与粤军一样,争取一鼓作气先搓掉粤军冲锋的锐气,为阵防战减轻压力。
  无论是在城内还是在城外,只能听到大炮的轰击声,只能看到爆炸过后的黑烟漫天漂浮,甚至连惨叫、呐喊、哭声、枪声都被压了下来,在这一刻竟变成蚊子般嗡鸣。
  激烈的战斗一直熬到正午,粤军两次更换预备队支援,炮兵的大炮有三门因为持续开火导致炮管发热出现故障。闽军的情况也未必好,前线的堑壕遭到猛烈进攻,在粤军轻机枪和自动步枪的持续火力压制下,竟然占不得任何便宜,很快就丢失了第一层防线。
  下午三点,粤军进攻的势头终于无法坚持,团部不断向司令部汇报伤亡情况,要么要求增援,要么要求撤退。莫擎宇知道这一波是不可能打下泉州,基层士兵们承担的压力实在太大。尽管进攻不利,但仍有让他值得庆幸的地方,那就是前线士兵并没有私自撤退,还是按照正规程序进行战况汇报,由司令部来决定下一步的是战是退。在这一点上,粤军已经明显超过北洋军。
  经过简短的讨论,莫擎宇下令北线暂时撤退,西线控制已经占领的敌军堑壕,后续部队都向前推进去,以堑壕对峙堑壕。到了四点钟时,泉州的气氛总算有所缓和,无论是粤军还是闽军,又或者是城内城外无辜的老百姓,都珍惜着这片刻的喘息机会。
  傍晚时,莫擎宇带领师部军官前往北线视察军情,经过长达八个多小时的作战,北线这边的伤亡情况已经十分严重。初步的统计出来之后,让莫擎宇感到惊讶的时候,单单这一天的作战伤亡,几乎可以与前几天作战伤亡的总和来对比了。
  九日山山腰处,莫擎宇看着来来往往运送伤员的队伍,心中只是沉重。受伤的士兵不停的痛叫着,声音凄凉入耳,萦绕在感官深处久久不能散去。能叫出声来的伤兵还算好,还有更多已经连声音都出不来的人,这才是真正让人心痛的。
  “这一仗不好打啊。”他感叹的说了一句。
  “司令不必叹息,哪怕这泉州是铜墙铁壁,我七团迟早都能咬开一个口子。”陪伴在一旁的第七团团长苏贡振作的说道。
  “你有这样的信心再好不过,但是凡事还是要讲究实际,如果伤亡太大的话,泉州过后还有莆田,莆田过后还有福州,接下来你说该怎么打?”莫擎宇不温不火的说道。
  “司令,我觉得闽军现在的兵力已经没有优势,不如把漳州师调上前线,就算漳州师作战不济也无妨,起码在声势上能给闽军带来更多的压力。”苏贡建议道。
  莫擎宇若有所思一会儿,他觉得苏贡的建议有一定道理,不过还是要从长计议。
  “老苏,人多势众确实可为。不过漳州师目前刚刚经过重组,军心未稳,再者我们三十九师现在走的是沿海路线,内陆仍然有敌军活动,需要漳州师在侧翼策应。等时机成熟了倒是可以采纳你的意思。”他慢慢的做了解释。
  “一切都听司令的。那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今晚再打一场?”苏贡问道。
  “我先去一趟炮兵那里了解情况,今晚若有行动我会另行通知。”莫擎宇说道。
  在北线视察慰问结束,莫擎宇等人又来到炮兵指挥部,听取了炮兵的汇报。
  漳州师炮兵营代理营长蔡廷锴向莫擎宇诉说了一个大问题。白天里的炮兵火力不算差,因为粤军装配的大炮口径和性能更卓越,射程和威力也要比闽军的强。但是闽军的泉州防线纵深复杂,又有隐蔽在城内和山林后面的火力点,炮兵观测员可视距离有限,因此开打时有不少炮弹是瞎蒙的。
  听完蔡廷锴的话,莫擎宇认真的问道:“你有什么建议?”
  蔡廷锴新官上任,显得有些局促,极力保持着镇定说道:“卑职参加过去年梧州、贺州的作战,当时我军炮兵还进行过摸黑炮击,依靠的就是情报处特工潜入敌军据点,发出信号指引炮兵射击。或许这个办法可行。”
  莫擎宇第一个想法就是再次动用特别任务连,可是仔细又想觉得这样做太冒险,如果是战前伪装潜入还有机会,现在战争都爆发了,闽军把整个泉州都变成了军事区域,不仅很难潜入,就算潜入成功几个外省人也很容易被发现。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他缓缓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炮兵的眼睛很重要。我记得广州新兵营有侦查气球,早知道这次应该调过来使用。这侦查气球从来都是用在新兵训练上,还没投入一次实战,真是可惜。回头我安排电报到广州,不管怎么说,把气球调过来也不费事,迟早会有用。”
  蔡廷锴点了点头,却没有多说话。
  “今晚步兵休息,你们炮兵每隔两个钟点向泉州城内打两发炮弹。决不能让闽军以为他们守住了泉州。”莫擎宇再次说道。
  “是。”蔡廷锴挺胸应答。
  第二天是十七日,凌晨的时候广州都督府参谋总部接到福建发来的例报。
  天亮之后,何福光派了一名侍从官把整理出来的汇报送到吴绍霆办公室。
  自从福建战争开打,吴绍霆每天都起来的很早,他虽然没有在前线,可身为粤军最高领导者、广东军政府首脑,他必须为前线每一个士兵承担责任,因此时时刻刻都会关注福建战况的进展。当他看完这份汇报时,正好宋教仁又前来通知一件事。
  “震之,露州航校第一期飞行员昨天正式通过毕业考核,培根少校开始着手第二批飞行员的培训计划,他特意让我来问一问,第二期学员什么时候可以开班。”走进办公室大门口,宋教仁直接说了道。
  露州航校的培训虽然与黄埔军校一样,不过在招募飞行学员之前的考核工作十分严格,而且广东军政府也要控制飞行员的数量,总不能飞行员比飞机多得太多仍然不停的招募。
  吴绍霆放下了手里的福建战况汇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先问了道:“第一期五十三名学员,全部合格毕业吗?”
  宋教仁说道:“除一人在飞行训练中发生事故,已经提前退学了。”
  吴绍霆欣然的叹道:“第一期能有这么高的合格率很不错了。第二期我会尽快落实,到时候也会提前跟渔父熊你商量,有定论了自然会告诉培根少校他们。”
  宋教仁点了点头,说道;“也好。”
  吴绍霆继而又说道:“渔父,既然飞行员准备就绪,总得派上用场。我打算派飞机到福建战场上执行任务,正好福建方面也需要这样的支援。”
  宋教仁寻思了一阵,随后说道:“可是福建那边没有飞机场呀。”
  他身为露州航校的院长,当然知道这个年代战斗机的飞行半径,飞机从露州起飞最远到达梅州就得降落加油,如果要在福建战争上执行任务,必然需要一个负责支援飞机续航的飞行基地。他担心的就是现在时间仓促,没办法修建这样的飞机基地。
  吴绍霆轻松的笑了笑,说道:“渔父你考虑的真周到,这些自然会有的。”
  他没有打算详细的跟宋教仁讨论自己的计划,毕竟宋教仁不是军事方面的专家,只要做好分内事就可以了。这个年代的飞机可不像二十一世纪的大型飞机,哪怕陆面上有一颗小石子,都有可能造成机毁人亡的惨剧。一战时期的飞机只要在稍微平坦的地方就可以起飞降落,农场、田野、荒土都可以。
  只要派人到漳州、同安、厦门等地勘测出这样的地形,再派遣工程和后勤部队稍加整顿和筹备,盖上营房和燃料储备房即克。
  又与宋教仁谈了一些国民共进会党内的事务,得知在各县和各军建立党代表组织的工作已经差不多完成,现在正在筹备民间大规模商会、官办企业和教育单位的党政建设,相信最多再需要两个月时间就能结束所有建设计划。
  宋教仁刚刚告辞离去,吴绍霆正要找来副官邓铿吩咐关于福建飞行基地的任务,没想到这个时候邓铿却急匆匆的未叫先到。
  “士元来的正好,我有事正打算找你。”吴绍霆迫不及待的说道。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把新型兵种投入战场实践,要不然自己花了那么人力物力财力那可就白费了。
  “霆帅,我也有事要找您。那还是您先说吧。”邓铿说道。
  吴绍霆于是把自己的打算详详细细说了出来,让邓铿与德国飞行顾问团一起负责这件事,尽最快的时间先安排一座飞行基地,然后派飞机支援泉州作战。
  邓铿用力的点了点头,认真的答道:“我明白了,霆帅放心,下午我就开始执行这个任务,务必三天之内给您消息。”
  吴绍霆“嗯”了一声,虽然三天时间对他来说不是最理想的效率,不过却没有太过纠结于此。他沉吟了一声,慢慢的说道:“很好,越快越好。另外,你有什么事找我?”
  邓铿马上说道:“是这样的,德国领事馆的安德烈爵士有要紧事情想跟您谈一谈,刚刚收到的拜访贴,可能一个钟点过后就会到。”
  吴绍霆很少见过安德烈爵士会未经自己答复就冒冒失失跑来会面,可见这次安德烈真的有要紧事。他在心里揣测着,会不会是欧洲局势突然恶化,安德烈提前得到消息特意来告诉自己?他对于欧洲人现在最关注的事情莫过于第一次世界大战,有时候甚至还抱怨,中国的大革命都能提前发生,为什么第一次世界大战还没有动静?
  “我知道了,既然是要紧事,见上一见也无妨。我正巧还打算找他讨要轻机枪订单的第三期货款呢。”他一脸轻松自若的说道。
  卷四:欧战之崛起 第528章,安德烈暗示
  仅仅过了半个钟头,时间刚到早晨八点三刻,北大门侍从处匆匆来报,德国领事馆总领事安德烈爵士已到门庭等候接见。吴绍霆听完之后,忍不住乐了起来,看来这位老朋友安德烈在派人发来拜访贴之后立刻就动身出发了,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重要到如此紧迫。
  很快,在南厅的贵宾室吴绍霆接见了安德烈爵士。
  “哦,今天真让我感到惊讶,这才九点钟不到安德烈爵士就过来了,如果是十分严重的大事我倒可以理解,不过从阁下您现在的表情我着实看不出究竟有什么大事。”吴绍霆带着好奇的口吻慢条斯理的问道。
  “呵呵,我的老朋友吴将军,身为您的合作伙伴,我怎么会只在危难的时候来找您呢?纵观我们认识的这几年里,有过先例吗?这次特意急切的来见您,绝不会是因为不好的事。索性我就不拐弯抹角,直接告诉吴将军您好了。”安德烈爵士笑容满脸的说道。
  “是吗?愿闻其详。”吴绍霆保持愉悦的脸色说道。
  “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上次在黄埔码头我跟您谈的事情,也就是关于广东军政府开发研究的装甲车履带技术。两个月前承蒙吴将军关照,我们德国派来技术工人亲自到黄埔机械公司观摩了您的装甲车,回国之后立刻进行了详细的探讨和推论。这不,昨天晚上北京发来的一份正式电报,希望能在这个履带技术上深入合作。”安德烈有条不紊的说道,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刻,就像是大财主要派发利是似的,表情里透着一股洋洋得意。
  “又是合作?难道阁下没打算购买这项技术吗?阁下应该知道,最近福建战事吃紧,我更需要在手里攒着一笔经费才可以安心。”吴绍霆不惊不喜的说道。
  安德烈忍俊不禁似的大笑了起来,煞有其事的伸出一根手指头摇晃了起来,好不容易控制了笑容之后,他才说道:“哦,哦,吴将军,我亲爱的朋友,只要您能促成这次合作,我可以跟你打赌,很快你就能赚到一大笔钱。”
  吴绍霆耸了耸肩,不置可否的说道:“好吧,阁下请你说说看,到底怎么合作。”
  安德烈稍微收拾了一下情绪,换上一副略微认真的姿态,说道:“我们德国军事委员会经过商议,决定用技术交换技术的合作方式来完成这次交易。最近这半年来,吴将军您对空中军事力量的发展十分重视,所以这次我们德意志帝国特意准备用另外一项非常适用、非常成熟的空中技术来做交换。正是我们德意志帝国最著名的飞艇。”
  吴绍霆恍然的点了点头,说到德国的齐柏林飞艇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这种飞行器在这个年代的使用价值同样非常之高,不仅载重量大,运行稳定,甚至在装备良好的引擎之后还能有不错的飞行速度。如果说单纯用一个履带技术来换飞艇的技术,自己百分之一百是大赚。当然,这还要考虑德国人具体的合作细节,万一德国人在飞艇材料上大做文章,那就是可大可小的事情了。
  吴绍霆问道:“阁下,你确定要做这样的交换,其中不会再有其他的附加条件?”
  安德烈郑重其事的说道:“说到附加条件倒是有一点,那就是吴将军必须答应做为飞艇运营商的舒特-朗茨(Shutte-Lanz)飞艇制造公司的保留要求,日后舒特-朗茨公司开辟民用飞艇航空路线时,广东军政府理应无条件成为南中地区的合作方。”
  吴绍霆知道巨型飞艇已经有长途民用运输的先例,他也猜得出来舒特-朗茨公司这个所谓的“保留要求”可以算得上是一种变相的交通入侵,正如各国列强争夺中国的铁路开发权一样。显然德国人要更有长远和先见的计划,既然铁路开发权有限,那索性就先把空航线的特权握在手里。
  虽然如此,不过他相信这个计划在短期之内是无法达成,更何况以欧洲目前紧张的局势,舒特-朗茨公司的航线能穿过中东地区已经很不容易了。真到了时机成熟的时候,他不介意坐下来跟德国人好好交谈,利用空艇或者客运飞机,开辟一条天空的亚欧大陆桥。
  他故作欣然的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就算是开发民用飞艇路线,这对我来说同样是一件有利可图的好事。阁下用这么优惠的条件来做交换,我真是感到欣喜和难以置信。”
  安德烈哈哈笑着说道:“吴将军只用感到欣喜即可,完全不用觉得难以置信。正如我先前所说的,只要吴将军诚心诚意与我们达成这次合作,日后还会有更多共赢的机会。这么说,吴将军你是决定答应了?”
  吴绍霆果断的说道:“我的阁下,很显然我没有理由拒绝,不是吗?”
  安德烈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说道:“吴将军,不得不说您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而且是一个非常果断、爽快并令人振奋的决定。”
  吴绍霆扬了扬眉毛,一脸不知所谓,他觉得安德烈的反应实在太奇怪了,像这样摆明是便宜中方的合作自己肯定不会拒绝,既然如此,安德烈何必还要这么兴奋呢?不等他开口询问,安德烈很快又说道:“听着,我的朋友,我在来之前就对自己说过,如果吴将军你对这个合作哪怕有任何一丝一毫的犹豫,我绝不会再跟您谈接下来的事情。”
  “接下来的事情?”吴绍霆更加疑惑。这是他第一次面对安德烈的时候感到很被动,真不知道这个德国“友人”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没错。很明显吴将军你是一个聪明人,愿意与您最好的合作伙伴——不是我——而是我伟大的德意志帝国分享科研果实。因此我很荣幸和郑重的告诉您,德意志帝国愿意与吴将军缔结一份超出现有水平的协约!”
  “协约?德意志帝国与我们广东军政府?”吴绍霆故意在“广东军政府”一词上加重了语气。
  “没错,也可以这么说,不过在我们这边描述的是与您个人签署协约。”安德烈强调的说道。
  “请问这个协约是关于什么?”吴绍霆警惕的问道。
  “一项共同发展的协约,当然,现在谈这些为时尚早。在正式与吴将军谈这件事之前,我们必须先把手头现有的合作完成,顺利并且圆满的完成。”安德烈认真的说道,直到这个时候,他先前脸上高兴的神态已经渐渐消失,换上的正是这副严肃和严谨。
  吴绍霆默然思考了一会儿,心道:难不成德国人要扶持我成为他们在华利益的代言人?就像其他省的实力军阀一样?不过如果真是这样,何必还要谈什么合作、交换,直接给与贷款或者更直接的扶持手段反而简单明了,把事情弄这么复杂肯定另有深意。
  除此之外,他还注意到安德烈之前的一句话,安德烈说假若自己对之前的合作有稍微犹豫,肯定不会有接下来的协约,这间接的证明用履带技术交换飞艇技术,仅仅只是安德烈的一个试探而已。
  安德烈究竟要试探什么?或者说,德意志帝国究竟要试探什么?
  卷四:欧战之崛起 第529章,德国顾问首次参战
  “好吧,我明白了。阁下提出的建议对我来说很不错,我后天之前安排人专门与您接洽详细内容,希望我们的技术合作能够愉快。”吴绍霆决定先走一步算一步,眼下德国人还没有把手里的牌摊出来,自己自然没办法那么快下定论。
  “好的很,正巧明天或者后天,我还打算介绍另外一位朋友跟您认识,他现在正在前来广州的轮船上。”安德烈又很合时宜的抛出了一个悬念。
  “哦,是吗?真是十分期待。”吴绍霆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当天下午,吴绍霆让邓铿准备一下,明天前往德国领事馆负责接洽飞艇技术的交换合作细节。他特意交代邓铿,这次合作与以往大有不同,一定要小心谨慎,尽量揣摩和分析德国人的没一句话,搞清楚德国人这次究竟有什么内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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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泉州攻防战仅仅休息了一晚上,粤军和闽军再次交上手。
  接下来的两场进攻,莫擎宇下了狠手,把手里的四个团一股脑全部投到战场上。泉州的战场地形自然是容不下这么多人作战,而他的用意是在北线和西线加大进攻力度,一个团留下来做预备队,另外一个团全力投入进攻。
  第一次作战打了整整一天,双方的伤亡再次翻倍,粤军总算拔掉了闽军郊区的所有防线,把火线推到了泉州城区。当晚又做了一番休整,紧接着第二天中午发动第二次作战,本以为大投入一定有大收入,这次可以一鼓作气打进城里去。可是万万没料到,闽军的防守超出了想象,福建第一师的士兵寸土不让,防守战打得极其凶悍。粤军仅仅只能打到城郊,却再也无法向前推进。
  即便莫擎宇心里早有准备,可这时仍然有一些焦躁之气了,福建开战已经过了四十多天,三十九师速战速决的战斗核心显然没有凑效。他下令全军再次进行休整,把精锐的教导二团与伤痕累累的第七团做了调换,同时再次开始制订一系列敌后破坏的特别行动,务求全方位合同作战,尽一切手腕打击敌人。
  不过新的作战方案还没有出炉,福建战区司令部收到了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广州军政府决定派遣新式战斗机参加泉州会战。而就在昨天下午,露州航校的德国顾问团和后勤部的军官们已经在厦门规划了临时飞机场,二十八架战斗机正从露州起飞至广州,再由广州直飞厦门待命。预计最快两天即可投入作战。
  广州参谋总部把第一期飞行员编成四个飞行小队,每个小队标配飞行员十五人,地面后勤人员和护卫一共五十五人,战斗机飞机六架,外加一架领航头领机,一共七架。由于是第一次参加实战,德国飞行顾问团的几位飞行教练也被编入战斗序列,或在地面指导,或亲自上机协同作战。
  四个飞行小队理论上并不驻扎在同一地区,不过由于广东全省飞机场的基建工作尚不周全,暂时只安排露州飞行总营、广州临时营和厦门临时营三地。按照参谋总部的规划,会在三个月的时间里完成全省空军据点的建设,分别是梧州基地,乐昌基地,广州空军总部,厦门基地。至于露州航校本部飞机场,将专门从事飞行教育,最多为应急中转站。
  每一支小队任命队长一名,挂陆军上尉军衔,与连长同级。所有飞行队队员皆为特设高级士官。在德国飞行顾问团的协助之下,划分了这四支飞行中队的职责性质。两支狩猎小队,专司破坏敌军通讯设施、后勤运输线以及其他重要设施;一支侦查小队,主要担任高空侦查、巡逻和指引任务,最常规的行动自然是担当炮兵的眼睛;一支强击小队,提供护航、低空打击以及其他临时性作战任务。
  飞行小队的别号以及飞机主色调全部由小队长负责安排,这些虽然是可有可无的细枝末节,但却能培养飞行员的团队感和荣誉感。
  莫擎宇在泉州坚持了两天时间,其间没有发动大规模进攻,仅仅只是炮兵火力覆盖和局部性的小规模交火。
  到了九月二十一日,德国飞行顾问团主席培根少校和参谋部的陆航参谋官抵达南安县,听取了福建战区司令部的战况汇报。之后,培根少校等人又动身前往前线,对泉州做了详细观察,制订了一套空对地作战的计划。
  在江南镇外面,隔着晋江河流,培根站在一处突兀的防御工事后面,手里捧着卡尔蔡司公司生产的精良望远镜,向着对岸泉州城不断张望。陪伴在他身后的是陆航参谋官和八团团长副官李文时以及几名广州同文馆的德语翻译,八团前线的小兵们纷纷聚拢过来,对着这个金发碧眼、有着奇怪胡子的洋人好奇的议论纷纷。
  “李上尉,彭参谋官,我敢向你们保证,这次空军支援的计划一定万无一失,用你们中国话来说那就是马到功成、旗开得胜。”放下手里的望远镜,培根少校一边优雅的摸了摸自己的胡须,一边笑吟吟的说道,最后两个成语还是用十分憋足的汉语说出来的。
  德文翻译员把培根少校的话详细的翻译了出来。
  “少校先生,看来你很有信心呀。”李文时笑着说道。
  “李上尉,你说的没错。我敢断定泉州没有任何防空力量,飞机在他们头顶上盘旋那就是无人之境。居高临下不仅能把泉州内的防御情况看的一清二楚,还能对他们的重要设施进行打击,一旦制造出来足够的影响和威慑,对李上尉的步兵突进自然会有很大的帮助。我有预感,用不了几天三十九师就能开进泉州城内了。”培根少校带着些许得意的说道。
  “这真是一个好消息。不知道少校先生打算在什么时候发动飞机支援。”李文时现在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泉州会战时至今日已经是第六天,如果还没有任何大进展的话,只怕粤军的整体士气都会受到影响。
  “第一次作战计划将会在明天上午九点三十分正式施行,今天下午我会把任务简报发到厦门,飞行小队晚上开过备战会议就能随时出发了。”培根少校底气十足的回答道。
  “那真是太好了,看来扭转战局的时刻很快就会到来。”李文时欣喜的说道。
  当即,他找来一名团部的军官,让对方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团长许海英和南安县司令部,让粤军提前做好准备。
  这时培根少校又转向一旁的空军参谋官说道:“彭参谋,我希望未来的几天我们能留在这里,我必须时时刻刻关注空军的作战实际情况,以便做出进一步的空中支援计划。相信您不会反对吧?”
  彭参谋官是参谋总部新近提拔的空军战术参谋,不过对于现今中国来说,空军作战经验几乎可以说是从零开始,因此他跟在培根少校身边最重要的任务不是协助参谋,而是以中国空军事业第一批开拓者的身份学习经验。他自然不会反对培根少校的意思,立刻点头答应了下来,并马上让李文时安排留住的相关事宜。
  卷四:欧战之崛起 第530章,攻进泉州
  九月二十二日清晨,阳光不算强烈,东北方向有少许浓云,预示着一场风雨随时可能出现。不过即便如此,厦门岛高崎临时空军基地,十四架战斗机完成了起飞前所有准备程序,飞行员带好装备列队集合听取最后战前简报,几分钟后快速登上飞机。
  执行这次任务的是一支狩猎小队和一支侦查小队,十四架飞机当中虽然只有十架安装了后置机关炮,但所有飞机全部搭成两名飞行员。没有机关炮的飞机将会主要执行侦查任务,因此第二名飞行员在这个时候充当观测员的角色,甚至在必要时直接抛出信号弹,指引炮兵进行实时轰炸。
  两架领航头领机都安排了一名德国飞行顾问随行,这些德国人不仅是为了他们一手教出来的学员,也为了个人名誉和责任心,同时还顺带的还为德意志帝国争取第二批飞机的订单和更有利的合作关系。
  在地面勤务人员的指引下,十四架飞机陆续起飞升空。飞行小队在厦门东海岸完成队形调整,随后径直向泉州方向驶去。
  四十五分钟后,两支飞行小队进入泉州上方。两架头领机的驾驶员相互之间打了一个招呼,随后各自带领自己的小队兵分两路,开始执行不同的任务。
  狩猎小队在起飞之前虽然拿到了特勤处情报站送来的情报,只不过内容十分有限,因此他们仍然必须用目光捕捉进攻目标。庆幸的是,泉州城内的闽军士兵惊讶的发现头顶上多了几只奇怪的“大鸟”,非但没有及时寻找掩护,反而都不约而同跑到大街上指指点点,很快就暴露了火力据点和指挥系统的位置。
  战斗机马上进入进攻姿态。由于后置机关炮通常是用来空对空,在打击地面目标时显得极为不方便,十分考验驾驶员与机枪手之间的配合默契。因此在第一轮俯冲进攻时,除了头领机和另外一架战斗机顺利开火,扫倒了七、八名士兵之外,其余五架战斗机的机枪手未能掌握开火时机,窍门全部出现失误。
  随着“大鸟”发出怒吼,闽军士兵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些飞机是粤军的新式武器,所有人纷纷开始逃跑、躲避,城内顿时乱成一片。
  狩猎小队头领机带领小队重新攀爬到空中,德国飞行顾问向队员们做了手势,决定放弃俯冲进攻的手段,采取更为简单有效的低空巡航似打击。飞机再次组队,有条不紊的下降到距离地面只有一百多米的高度,机枪手平稳的开始扫射。
  虽然低空巡航打击方便机枪手射击,不过因为飞机必须保持前进飞行,机关炮的火力无法集中打击一个目标,只能是漫无目的的扫射。再者这种进攻方式会让飞机长时间暴露在低空状态,哪怕敌人用重机枪、步枪还击,飞机也有很大的可能被击中。
  好在闽军第一次遇到空中打击,别说没有有效的防空火力,甚至连最基本的心理准备都没有,所有人完全丧失了进攻能力,全部都像是无头苍蝇一般乱窜一通。狩猎小队也果断放弃了有效打击,眼下只要能够制造出城内的混乱即可,毕竟他们的实战经验同样不足。
  另外一边,侦查小队的任务要轻松的多,利用高空视野把城内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没过多久就抛出了三次信号弹,标注了几个疑似闽军团部的打击目标。
  城外的粤军炮兵看到信号,果断的向信号周围一百米的范围内发动轰击,虽然不知道有没有打中,更不知道这个目标到底是不是敌军据点,总之按照命令执行就是。
  在飞机发动骚扰和侦查的同时,粤军步兵很合时宜的发动进攻。
  此时闽军顽固的防线早已出现松动,城内被粤军飞机影响的实在厉害,再也拿不出大前天的那股凶劲儿来。开战只过了两个钟头,北线和西线的郊区防御全部瓦解,粤军总算打进了泉州城。
  正所谓兵败如山倒,一个小小的缺口就能撕毁整个防洪大堤。
  被拒在泉州城外已久的粤军士兵,心里早就窝了一股怒火,防线打开缺口之后士兵们发疯的向城内冲了进去,在各级指挥官的带领下抢占敌军据点。辛辛苦苦熬了许多天,前面的进攻损失惨重,如今到了破城立功的时机,自然没有人愿意留在后面。
  教导二团最先从北线打进城内,何应钦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赶紧下令宪兵部队约束各级军官,再由各级军官约束基层士兵。全团以连为单位,分别占领一片区域,第一要旨是肃清仍在负隅顽抗的敌人,其次是安置俘虏和严肃军纪,绝不能干出滥杀无辜、抢掠民宅的恶迹。好在教导二团的军官大部分是黄埔军校出身,很快就把疯狂的局势压制下来,遵照团部的命令执行收尾工作。
  相比之下,西线的八团、九团情况就有些失控。
  两个团的士兵争前恐后的杀进城内,一路向东挺进,不停的抓捕闽军俘虏,甚至还对已经举手投降的敌军走火。有些士兵为了获得更多战功,甚至还硬是把平民百姓当化装的闽军士兵捆绑起来。虽然抢劫民财、滥杀无辜的情况不算严重,毕竟粤军早已养成清廉的作风,但城内扰民的情况仍然堪忧。
  八团团长许海英和九团团长李耀汉并非没有约束,他们从团部下了命令控制军纪,只是岂不说命令传递有困难,就算连长们拿到了命令也很难执行。士兵们散在城里面到处都是,好几个连都混淆一通,根本聚不拢自己的部下。
  粤军越往城内冲锋部队越乱,闽军残部反而知道该往什么地方撤退,很快就在城外东边的洛江县会合了起来。粤军一路咬着不放,一直追到洛江县,结果在这里遭到闽军的反击,顿时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好在粤军及时反应过来,不再往洛江县硬冲,全部都退回到泉州城内寻找自己的部队。
  南安县司令部收到粤军进城后混乱的消息,莫擎宇当场雷霆大怒的摔了一个茶缸。
  “我三十九师自梅州、潮州出发以来,军风无不肃正、军纪无不严格。此次泉州之战关乎战略重要,之前尚且能够上下齐心、同甘共苦,顶着千般万般的压力熬到今日。没想到最该欣喜的大捷之日竟然发生这种蠢事,军官约束不力,士兵败坏纪律,白白折损了咱们粤军的名声不说,还在洛江县遭到敌人反击付出了不该付出的损失。这是打了胜仗之后的光荣吗?不,这就是耻辱!耻辱中的耻辱!”
  司令部军官苦劝无果,大家也都有懊恼之处,明明打了一场漂亮的进攻战,却是一个十分丑陋的结果。让众人止不住的扼腕叹息。
  莫擎宇深深吸了一口气,却无法让自己内心的情绪冷静下来,他再次厉声说道:“必须做出检讨,一个都别想跑。连兵都带不好,还当什么军官,种田去好了。立刻传我的命令,泉州城内城外所有部队原定待命,让教导二团在东边设置警戒线防范洛江县的闽军,其余部队不管是团长还是营长,全部给我接受宪兵处的调查。”
  众人无可奈何,总司令都动怒了,看来这次是免不了要好好整顿一下军风。
  卷四:欧战之崛起 第531章,李厚基觉悟
  李厚基脸色发冷的站在福建护军府大门口的门槛上,看着正在门外大街上列队集合的暂编第二师一个团的部队,尽管他表面上还沉得住气,可是心里的情绪早就糟糕透顶。三个小时前接到洛江县的电报,泉州城丢了,这意味着他精心准备的泉州防线彻底崩盘,仅剩下洛江县孤零零最后一处防线。
  之前他早有心理准备,或许自己把精锐拼上前线,能够拖延粤军一个月的时间。可是结果大失所望,从南安县到泉州城,整个防线前前后后只有半个月不到的时间就宣告破产。不仅如此,经营了一年多的第一师和几个团的炮兵一大半遭到粤军俘获,这对闽军仅存的火力是绝对沉重的打击。
  当然他也可以给自己找到心理安慰的理由,粤军有特种部队,这次泉州城的作战甚至还有战斗机投入战场,要么就是粤军的战术实在太超前,要么就是闽军长久已被固步自封。但不管他怎么找理由找借口,输就输,整个福建大局已经从自己手里失控。
  泉州防线争取的小半个月时间里,福州方面并不是毫无作为。护军府几乎掏干净了腰包勉强凑了一笔军费,把几支闲散的部队召集起来组编了暂编第二师。全师四个团,最大的团才一千五百人,最小甚至连一千人都凑不齐全。
  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决定,哪怕暂编第二师没有一丝一毫的战斗力,李厚基也必须往莆田增兵固防。他之前提出的泉莆防线其实只是一句空话,因为护军府的财政和兵力完全撑不起两道大型防线,孤注一掷之下只能把全部心血放在泉州。
  现在泉州失陷,洛江县也不知道能撑多久,莆田这边应该早做打算,哪怕象征性的挖几道堑壕、修筑几个土堡、布置几根拒马,多多少少都比什么不做要强。就算最后真的守不住,他照样可以向上面交差——自己已经尽力了。
  这时,护军府门口的一个团终于集合完毕,团长煞有其事的走上前向李厚基立正敬礼,挺起胸膛大声的报道:“报告将军,我团集合完毕,等待将军指示。”
  李厚基看着眼前这支松散的部队,怅然的叹了一口气,抬起手挥了挥,有气无力的说道:“全体出发吧。”
  团长再次大声应道:“是。”说完,转身回到列队,组织各营开拔出发。
  部队还没有走完,护军府里快步走出了一个人,正是李厚基的副官朱成贵。
  朱成贵来到李厚基身后,语气忧郁的说道:“将军,北边来电报了?”
  李厚基只听到这语气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他冷冷的问道:“坏消息?”
  朱成贵不置可否的叹了一口气,沉声说道:“江苏新编第八师开到上海后就没动静了,淞沪镇守使和上海镇守使的援闽沪军到现在只筹备了一个团两千人的兵力,说是已经到浙江了,可浙江方面一点消息都没有。要说有消息的还是新编第八师先遣军官团,他们在温州闹的火热,还发电报向这边索要近日战况以作策应。”
  李厚基皱紧了眉头,脸色越来越冷,几乎咬着牙说道:“吴佩孚闹得这么响有屁用,他们的先遣军官团能打仗吗?泉州那边完了,我们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北边。陆军部的命令白纸黑字是十五天之内赶来支援,倒头来还是一句空话,今天都二十三号了,援军一个人影都没有,这仗还打个屁。”
  朱成贵赶紧问道:“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李厚基默然,这个问题也正是他现在想要问的。从始至终,他都是在遵从北洋政府的命令行事,从浙江到江苏,又从江苏到上海,再从上海到福建,每一场作战是为了个人私利。然而现在看来,就算自己奉公职守也无济于事,如今的北洋再也难找回甲午之前的雄风。他仍然可以相信大总统是有心援助福建,只可惜下面这帮掌兵的人各怀鬼胎。
  要说福建护军使这个职衔,他确实有几分难舍,但大丈夫敢作敢当,拿得起放得下,既然时局已经逼迫自己无路可选,丢掉这个权位也无可厚非。只是他不希望北洋集团仍然固步自封,自诩是民国法统地位而沾沾自喜,最终毫无建树、一事无成。
  广东的崛起对北洋集团的威胁再也不能掉以轻心,今天丢掉一个福建输得起,可是明天再丢掉江西、后天在丢掉湖南,这好不容易攒在手里的半壁江山就这么拱手让人了。
  “大总统啊大总统,他已经老了,去年广东战争就不应该议和,就算以本伤人也要拼到底才是。现在可好,让吴绍霆这小子缓过气来也就算了,通过政治手段来完成国家统一未尝不可,何苦还要自讨苦吃的故意挑起事端?”默然之后,李厚基发出了一声感慨,打破了气氛的沉默,也打破了自己内心的沉默。
  “大人,唉……听大人这么说,属下也不得不埋怨几句。要打漳州是大总统的命令,咱们奉命行事不仅出人出钱,倒头来大总统又把咱们弃之不顾,这叫什么?这就叫吃力不讨好,赔了夫人又折兵呀!”朱成贵怨气十足的说道。
  “大总统老了,不是不来援我们福建,而是不敢挑起这场大战啊。”李厚基苦闷的说道。
  “要不然……咱们跟广东议和吧。”朱成贵小心翼翼的说道。
  “议和?”李厚基转过身来,一脸严肃的盯着自己的副官,“都到这个时候了,议和有个屁用?你看看吴绍霆是怎么收编许崇智的,就是一句话罢了。他现在的野心不止是跟北洋政府叫板,而是要拓展他的地盘呢。”
  “不管怎么说,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兄弟们一点点拼光吧?”朱成贵忧心忡忡的说道。
  “你说的对,再拼下去毫无意义,我们应该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李厚基神色渐渐释然,目光望着远方,有一种突然顿悟的态度。
  “大人,您的意思……”
  “你马上拟一份电报发到北方去,就说我会含血再坚持十天时间,十天之后若再无援军,此役已然失去希望,为了避免无意义的伤亡和破坏,到时候我将宣布通电下野。”李厚基一脸庄重的说道。
  “大人,您,您这是何苦!!”朱成贵一下子慌了神,想要赶紧劝说,但字眼一时都卡在喉头,竟然说不出半句话来!
  “是时候为大总统敲响警钟了,希望我的通电下野能让大总统明白危机所在。北洋可以没有我李厚基,但一定要有一个有豪气的领导者;北洋也可以没有这个福建省,但迟早是要一统河山,建立千秋伟业。”李厚基感慨万千的说道。
  朱成贵心里很感动,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李厚基心里仍然念着北洋,这让他又是佩服又是敬重,如今这个年代在哪里还能找到如此赤胆忠心的人呐!不过感动归感动,佩服归佩服,他不是李厚基,没有那么宽大高瞻的胸襟。一旦李厚基通电下野,那他这个副官也就一文不值,这半辈子的努力难道就付诸东流?
  昔日从第三镇跌打滚爬,好不容易跟着李厚基下到地方建立了一片势力,对他来说这可是飞黄腾达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谁都看得出来,民国这天下一定会继续乱一阵子,地方割据的局面一时半会儿不会好转,福建这地方虽然算不上富饶,可好歹离中央偏远,正是山高皇帝远的好地方。他正盘算着在福建混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地位,无论是功名还是利禄都能轻易捞到手,谁料到李厚基竟然要下野。
  他不得不在心中另外计划,一旦李厚基失势,如果自己不能找到一个合适的主子,只怕下半辈子还得从头开始,到处跌打滚爬混口饭吃。这是自己绝不甘心的下场!
  他复杂的看了李厚基一眼,暗暗的叹道:大人,情恕卑职不能继续追随你了,也许还会有对你不住的地方,没办法,这个世道就是这样……
  卷四:欧战之崛起 第532章,急流
  上海镇守使公馆的附院,这里已经成了江苏新编第八师临时司令部。
  曹锟这几日一直很清闲,每天都跟郑汝成、杨善德等人聚在一起喝茶聊天、大摆宴席,上周周末趁着公休的时候甚至好打了两天一夜的桥牌,日子过得十分舒适。
  直到这天傍晚,连日的宴席和花天酒地,让曹锟的胃病又折腾了起来,为了调养身体只好歇息一日,晚上让镇守使的厨房送一些清粥和蜂蜜雪梨茶。吃过了粥,他端着茶壶坐在院子中央纳凉,虽然都过了中秋,可上海的天气仍然还有余暑。
  没过多久,只见附院门口的警卫员匆匆跑了进来,快速的汇报道:“师座,郑大人有急事请见,人已经到外面走廊上了。”
  曹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略微不耐烦的说道:“这老郑人太实诚了,都说了今天不舒服,还是要找我去通宵打牌。咱们这大半个月吃的住的都是他家的,我都不好意思赢他的钱。这样的牌局怪没意思。”
  警卫员赶紧又说道:“师座,这次郑大人是真的有急事,他的脸色可不好看。”
  曹锟从躺椅上坐起身来,放下了手里装着蜂蜜茶的茶壶,他敏感的反应能力立刻意识到肯定是福建出了大事,要不然郑汝成犯不着脸色不好。他挥了挥手,吩咐道:“去,请郑大人进来。”
  警卫员退了下去,没过多久郑汝成自己轻车熟驾的走进了庭院。还没等曹锟站起身来迎接,他已经迫不及待的喊出声来:“仲珊老哥,大事不妙,刚刚发来的急电,泉州丢了。”
  曹锟听到这里,心里已经泄了办口气,他慢条斯理的说道:“这算什么急事,我还以为福州丢了呢。泉州能坚守小半个月已经算不错了,李厚基不是号称泉莆防线吗?后面既然还有莆田,咱们这里就还能多撑几日。”
  郑汝成叹了一口气,唏嘘的说道:“现在不是这个问题,李厚基已经恼火了。他在电报里发了一份郑重声明,十天之后若再无援军入闽,他会宣布通电下野。十天呐,再过十天福建就没了,这可不是在我们的计划之内呀。”
  曹锟怔了怔,脸色立刻认真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后严肃的说道:“这李厚基是要玩狠的呀,他还真做的出来这种事?”
  郑汝成连忙点了点头说道:“我跟李厚基有旧交,这人表面上冷酷,骨子里的性子十分刚烈,当年他跟李中堂出国访问时,李中堂都说他是一匹烈马。福建的情况咱们心里都有数,从八月初打到现在,李厚基着实不容易,可咱们援军迟迟不南下始终不是办法。泉州一战失利,闽军士气尽失,接下来的莆田、福州已经是守无可守,对李厚基来说福州迟早会丢,与其战败,还不如通电下野体面一些。”
  曹锟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几分难色,说道:“老郑,不是咱们不南下,我曹锟去年在湖南跟广东人作战失利,打心底里都想一雪前耻。可是陆军部的命令让咱们下,大总统的命令又让咱们观望,你说吧,到底该听谁的?”
  郑汝成懊恼不已,在公福建是浙江的门户,浙江又与上海接壤,福建要是就这么丢了,对整个江浙地区的影响将会十分重大;在私李厚基与他又是旧交,自己怎么可能眼睁睁的见死不救。虽说他这个上海镇守使手里的兵不多,可跟淞江方面联合起来还能挤出一些援军,再者江苏新八师都到上海了,随时都能挺进福州。
  “要是福建真丢了,只怕这也绝不会是大总统的意思。”一番踌躇,郑汝成咬着牙说道。
  “我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我们现在能做的十分有限,当务之急只能尽快把电报转发到北京,请示大总统的意思到底是什么。”曹锟无可奈何的说道。他先前所说的话全部都是发自内心,即便这几日花天酒地、不务正业,但这也是按照上峰的吩咐在行事,实在是无能无力。不过他很赞同郑汝成的话,一旦福州丢了,那可就是大总统的计划失策,也是整个北洋团体的重大损失。
  “仲珊老哥,这电报一去一回最快都要三五天的时间,万一到了大总统手里接着又犹豫了几日,不等指示下来,只怕福建那边已经完了。”郑汝成言辞激烈的说道。
  “那你的意思……我们赶紧发兵?可是因为大总统之前下达的命令,我新八师粮草物资都没准备齐全,如何就这么贸然发兵?”曹锟为难的说道。
  “不管怎么说,先把部队开到温州,在声势上也能给福建一些支持。我回头跟淞江方面商量一下,由我们两处接济一些物资粮草做为新八师的策应。等大总统考虑清楚,认识到事情的严重,到时候新命令下来,咱们也更方便一些。”郑汝成快速的说道。
  曹锟犹豫了一下,仔细想一想,如果大总统下令入援福建,这次或许能成为自己翻本的好机会;如果大总统还是不答应,反正物资消耗由淞江和上海分担,自己也一点不吃亏。他最终缓缓的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说道:“唉,老郑,这次我可是卖你面子,万一出了什么差池咱们可都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郑汝成深以为然的说道:“这个我心里了然,不过咱们这也是为了北洋集团的利益,再坏也不会坏到哪里去的。”
  “希望如此吧!”
  到了第二天,曹锟正跟郑汝成、杨善德商议发兵温州的计划,早在温州担任观察任务多日的吴佩孚也收到了李厚基十天后通电下野的风声,赶紧发来电报催问大军何日南下。吴佩孚是知道大总统之前的命令,对他这个年轻热血的人来说是无法理解这道命令,因此一直都在期待着曹锟能拿出魄力,赶紧出兵援闽。
  之前在温州的例行公务,吴佩孚都有条不紊的执行到底,早已经把福建战局做了详尽的了解和分析。他现在十分有信心,只要曹锟敢给自己兵,自己一定在半个月之内扭转福建的衰败局势。
  曹锟收到温州这份来电之后,只是淡然一笑置之,他对郑汝成和杨善德说:“吴子玉这人年轻气盛,有勇气也有谋略,昔日跟宣武上将军收复南京时立下汗马功劳。不得不承认这后生有潜力。但是年轻人终归是年轻人,能看的清楚局部的战局,却看不清楚整体的大局。大总统之所以让咱们按兵不动,并非是一味心思要把广东人往西边赶,也不是上面传言的‘只逼不打’的策略,而是大总统需要一个决心来跟广东打这样一场决战。”
  卷四:欧战之崛起 第533章,拉拢和新生意
  在场三人都是武将出身,当然看得懂现在局势的微妙。
  北洋军若不支援福建,那这场战争仅仅是南方两省之间的冲突。一旦北洋军正式介入作战,那这场战争立刻就会升级为南北对决的国战,就像去年的广东战争那样。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一战足以决定两股势力之间的主导地位。
  表面上来看,区区广东一个省怎么可能与坐拥大半个中国的北洋政权较量?
  可是去年广东一战已经严重挫伤北洋军的锐气,更重要的是谁都看得出来,那些名义上归属北洋集团的地方督军们,每个人都有割据一方的野心。真正的北洋团体早已经开始从内部松散,即便要破釜沉舟的殊死一搏,也必须有充足的准备和底气。
  广东实力有多雄厚,不是但从军备来看,还要考虑政治声望。
  进步党选择南下广东与国民共进会合作,这已经可以看得出广东在国内的影响力。
  地盘可以不多,军队可以不多,可一旦有了声势和影响力,前两者迟早会多起来。
  三位将军在上海协商了两日,到了九月二十六日下午总算开始陆续发兵。
  援闽沪军先发了一个团大约一千三百人,新八师跟着发了一个团和一个炮兵队。先头部队预计五天之后抵达温州,与吴佩孚的观察团会合,再等候下一步的指示。在部队出发的同时,曹锟、杨善德和郑汝成三人一起联名电告福建护军府,表示援军不日即到,让李厚基务必坚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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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宗然敲了敲督军办公室敞开着的房门,略有紧张的等着里面的回应。
  “进来。”办公室里传来了吴绍霆的声音。
  任宗然整理了一下衣服下摆,推开房门步履缺乏信心的走了进去。
  吴绍霆正在处理一些福建送来的军务,在见到任宗然进来孩子后,他收拾了一下桌面的文件,带着热情的笑容站起身来说道:“新田先生来了,来来,快请坐。既然您是四先生的亲戚,你我就是自家人,用不着客气。”
  任宗然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他这才记得眼前这位年轻的督军大人是张直的女婿,当真可以算得上是自家人。他微笑着谢过,然后在吴绍霆办公桌对面坐了下来。调整了一下坐姿,他尽量用轻松的语气问道:“将军大人特意请在下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吴绍霆也坐了下来,他好整以暇的笑道:“既然是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近日得闻新田先生和巍然先生积极与江浙联络,精心打理五省革命援助筹备会,已经为我广东军政府捐赠了超过五十万的经费物资,实在是感激不尽。我还听说新田先生在上海打理过一些交通行业的公司,最近手里恰好有一个发展计划,正愁无人策应,思前顾后才觉得新田先生是自家人,又是为我广东出过力的,因此倒是希望能与新田先生合作这件事。”
  任宗然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好奇,他虽然很少见过大场面,但是仍然知道发现机会,吴绍霆特意请自己来商议一个与交通有关的发展计划,十之八九是有大利可图的。他连忙问道:“吴将军,这……不是在下不愿意,只是在下昔日出入的是一些小门小户,大部分时候还得仰仗四先生的名望和关照。若吴将军的计划是大事业,在下生怕担当不起,反而会误了吴将军的大事。”
  吴绍霆看得出来任宗然果然没有做大事的气魄,不过这并不重要,他需要的不是这个人的能力,而单单就是这个人。他轻松的笑了笑,说道:“新田先生你太谦虚了。不管怎么说,这次既然请来新田先生商议此事,自然是因为能担此大任的人只有新田先生你了。不妨先听我说完,相信一定是新田先生在行的事。”
  任宗然想了想,没办法拒绝,只好连连点了点头说道:“吴将军请明示。”
  吴绍霆说道:“前不久我与德意志帝国签署了一项飞艇合作计划,我们广东军政府即将引进德意志帝国原厂制作设备和技术专利,在广东自行生产飞艇。这种飞艇将会成为我中华民国交通事业划时代的工具。”
  任宗然立刻有些泄气,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吴将军,虽然之前我在上海见过洋人飞机表演,可是……可是这飞艇倒真的是一窍不通。在下不懂的工科,什么制造飞艇、什么机械设备,当真是无能为力啊。”
  吴绍霆罢了罢手,哈哈笑道:“新田先生你误会了,这引进设备、制造飞艇我会交给专门的人来负责,不会有劳新田先生大驾操心。我找新田先生是另有原因。我计划在五年之内开辟整个南方的民用航空路线,东起上海,西至昆明,甚至还预想开设到越南、暹罗等地。随着这些航空线的开通,紧随其后会有一系列参与运营航空线的公司成立,就如同海上航线一样,从广州到上海这一条线上会有包括火轮、码头、货运等等在内的众多公司各司其职。这样才能把航线办好,也能最大化的产生利润。”
  任宗然恍然的点了点头,要是拿海上航线来对比他就明白过来了,当即亢奋的说道:“原来如此,吴将军真是太有目光、太有能力,竟然能从欧洲引进这么先进的运输技术。相信一旦发展起来,一定会成为中国最便捷、最热门的交通工具了。”
  吴绍霆欣然说道:“没错,所以我刚才才会说这会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发展计划。航线上有许多需要经营的地方,哪怕是最简单的票务工作也需要人来负责。新田先生既然有这方面的经验,不管能承担多少环节的运营,对我来说都是极大的帮助。”
  就算任宗然再没有能力,承担票务、仓储或者空港管理之类的子业务还是不在话下,这些业务只需要派人固定时间固定地点固定方式来打理,真正是简单的到极点,甚至自己都不需要亲力亲为。他可以想象的出来,在广东军政府的支持下,空中交通线必然会蒸蒸日上,做为新兴又快捷的运输,很快会成为最流行的载具,换言之这可是大赚特赚的好机会。
  “多谢吴将军关照,这可是便宜在下的大好事呀。在下一定竭尽所能,尽出绵薄之力,为吴将军把这件事办好。”任宗然迫不及待的许下承诺,就好像担心倒手的鸭子飞走了似的。
  “那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我会尽快安排新田先生接手这次商务合作,也会派专员协助新田先生,到时候新田先生可以与专员一起协商细节问题。一旦前期工作准备就绪,用不了多久就能开展计划执行。”吴绍霆故作高兴的说道。
  他当然不会傻乎乎的找一个外人来发展空艇计划,并非是因为不信任,最重要的原因是空艇计划绝不会一开始就投入民用。如果他要发展民用航空飞艇,根本不需要五年时间这么久,之所以提出五年时间就是为了拖住任宗然。
  尽管在欧洲空艇已经进入民用航空,可是中国不是欧洲,不仅老百姓普遍的文化程度不高,对飞在天空的交通工具会有恐慌心理,再者中国人均收入也没有欧洲那么高,坐轮船有便宜三等舱和下等舱、坐火车还有站票甚至逃票挤一挤,哪里会有多余的闲钱去乘坐费用昂贵的空艇呢?
  他之所以这么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自己仅仅是想借助拉拢任宗然来引导张謇的判断力。他可以预料南北双方对峙的局面短期之内不会了解,因此进步党人还会留在广东一段时间,诸如张謇这样的实力人物,与其让他整日无所事事,还不如尽量吸纳到团体内部来发挥更多的价值。
  之前他确实考虑过让张謇自己决定去留,可是随着南北局势日益趋恶,他需要找到一股真正的底气来继续走下去。或许张謇不是唯一的选择,但最起码是一个摆在眼前选择。他不会威逼利诱张謇,但旁敲侧击给与暗示还是有必要的。
  任宗然只是第一步,之后他还会想办法把顾长卫拉到身边来。
  一旦这两个张謇身边的人开始为广东军政府效力,多多少少会站在广东军政府的立场上来考虑问题,到时候自然而然会影响到张謇。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再次响起,邓铿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士元,什么事?”吴绍霆知道邓铿最近在负责与德国人交涉,所以打算当着任宗然的面透露一些能增加可信力的消息。
  “霆帅,安德烈爵士那边都已经办妥了,他答应与德国国内协商,尽一切可能更换飞艇制造商。他还承诺这件事问题不大,十之八九能谈妥。”邓铿看了任宗然一眼,接着有条不紊的说了道。
  上次安德烈爵士前来与吴绍霆会谈技术交换的合作,对吴绍霆而言这次是一笔大赚的交换,唯一有些遗憾的地方就是他不想跟舒特-朗茨(Shutte-Lanz)飞艇制造公司合作。虽然舒特-朗茨公司是德国老牌的军工业供应商,不仅生产空艇,还代工生产飞机。之前广东军政府从德国订购的飞机,其中有八架就是出自舒特-朗茨公司。
  不过最关键的是舒特-朗茨公司现在还没有生产硬式飞艇,并且在吴绍霆心里早有更想合作的对象,那就是大名鼎鼎的齐柏林飞艇创始人斐迪南?冯?齐柏林。
  正好三年前斐迪南?齐柏林正式离开德意志飞艇制造公司,选择自主创业建立齐柏林飞艇公司。这家公司生产著名的齐柏林硬式飞艇,一度引起德国军方的关注,可惜后来发生了几次意外,整个公司都陷入了低迷状态。
  在这个时候与齐柏林公司合作,不仅能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高的回报,更能满足广东军方对硬式飞艇的需求,不可不谓是一举两得。
  “好的很。士元,新田先生已经答应参与民航计划的发展,过几天你安排商务部和交通部的专员跟新田先生详细沟通。”吴绍霆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
  “明白了。”邓铿说道。
  任宗然知道邓铿还有其他事情要向吴绍霆汇报,自己自然不敢多加叨扰,于是很识趣的说了一些信誓旦旦的话,然后告辞离去。
  等任宗然离去之后,邓铿立刻又说道:“霆帅,刚刚又去见过奥匈国的艾斯曼贝格尔先生,细节上差不多都谈妥了,价格也定下来,是按照与德国方面的同等优惠来算单价。唯一剩下的就是时限和分期付款的阶段。”
  前天下午安德烈爵士再次找上门来,把上次答应答应引见的一个“朋友”也带了过来,这人原来是同盟国之一奥匈帝国的军火中介商,经过德国介绍特意来广州采购一批新式军火。有生意做自然是好事,吴绍霆没有理由不答应,为此他还特意好好感谢了安德烈爵士一番,当天晚上就派人到安德烈爵士的官邸,送上了一尊价值上万元的精品玉雕。
  吴绍霆慢慢的点了点头,问道:“志诚式轻机枪确定是八千挺?”
  邓铿打开了手里的文件夹仔细看了一看,随后回答道:“是的,八千挺志诚式轻机枪,五百架一三式迫击炮(四十二毫米口径)和两百架一一式迫击炮(六十五毫米口径),除此之外还有绍霆式自动步枪的代理生产权和战术背心的专利。”
  吴绍霆思索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说道:“说到轻机枪咱们自己部队还没装配齐全,之前还又德国人一万挺轻机枪的订单没有交全,现在又来了八千挺的订单。钱是能赚到手,可是还是有诸多不便的地方。”
  之前参谋总部规划的轻机枪装备计划,一个步兵连是六挺以上,可是时至今日除了一团、二团装配齐全之外,其他部队每个连最多只有三挺,有的还只有一挺。换做任何国家都不会在本国军队制式武器装备齐全之前,把制式装备当作商品来贩售。
  吴绍霆也迫于无奈,与德国人的订单签署时是和平发展时期,并没有料到北洋政府会这么快动手,归根结底还是赚了一笔不小的收入。至于这次与奥匈帝国的人交易,一方面是看在德国人的介绍,另外一方面反而因为战争爆发,他更需要经费来维持军队。
  综合来看,在中国战场上重机枪加大炮,再配合迫击炮、自动步枪已经足以应付。轻机枪少了一点也无所谓,趁着新武器热门之际还能卖一个好价格。
  此外,吴绍霆心里还有一个隐藏的打算,因为他知道奥匈帝国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会瓦解,之前对外所有合同都会作废。所以这次利用与奥匈帝国的合作,只要尽量拖延一下时间,说不定拖延到一战结束,到那时钱在手里、货却不用交付,算是白白赚了一笔。
  邓铿等了一会儿,见吴绍霆没有下文,这才开口说道:“霆帅,不管怎么说,您之前既然已经答应了艾斯曼贝格尔先生,现在反悔的话实在于情于理不符。再者,安德烈爵士一直都在叮嘱,他是在照顾我们广东军政府的军火生意。要是咱们得罪了艾斯曼贝格尔先生,只怕同时还会得罪安德烈爵士。”
  吴绍霆耸了耸肩膀,一脸无谓的说道:“我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之前只不过是随便说说罢了。刚才你说时限和分期阶段还没有谈定,这样吧,回头你仔细跟艾斯曼贝格尔说,我们广东军政府与德国的订单还没有交清,新订单恐怕要延长一些。尽量谈到五年,分十八次交货,最起码不能低于四年。”
  邓铿点了点头,之前与德国人的一万挺机枪的订单是分两年时限,如今一年还不到交了三批货。尽管新订单数量要比德国人的订单略少一些,可新帐旧帐叠加在一起,再加上广东军政府现在处于战争时期,分五年期限算得上合情合理。
  他答道:“好,我会尽量谈下来。”
  吴绍霆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既然有钱赚,那就让所有厂子的工人们都加紧赶工,年底每个人都有分红,明年再看情况提高工资来鼓励工人们的积极性。”
  邓铿没有异议,他知道吴绍霆对钱财看得很淡然,再者如今生产压力确实很大,有必要施行一些鼓励来刺激工人们的工作效率。
  卷四:欧战之崛起 第534章,朱成贵变节
  同样是在这天晚上,吴绍霆正在与何福光探讨泉州一战的得与失。
  虽然在城区一战当中战斗机的出现没有发挥出预想的大效果,可终归是战斗机的影响松动了敌人防线。事实同样可以证明,在高空侦查上战斗机也起到了非常优秀的作用。这让吴绍霆看出空军力量的发展空间,下定决心再去向德国订购一批飞机,正好与奥匈帝国的军火订单很快会让自己手头上有一笔富裕的资金。
  “据彭远真汇报上说,战斗机的后置机关枪很难操作,致使机枪手在战场上能发挥的攻击作用少得可怜。就连德国顾问都强调后置机关枪只能用来应付空对空,扫射地面目标不仅很难操作,一不留神更是会打到飞机的机翼。”参谋大厅的休息室里,何福光认真的说道,虽然空军对他来说是一个新鲜的军种,可越是如此越是要尽快掌握,这样才能体现自己这个总参谋长的能力所在。
  吴绍霆点了点头,思索了一阵,最后叹了一口气说道:
  “看来,这方面还得多去问问张志诚,这个技术肯定不简单,张志诚都钻研好几个月的时间了,到现在还没有突破。不过无妨,这种事急不来,反正发展空军力量不一定非要局限在战斗机上。等咱们引进了德国人的飞艇,同样可以在这方面下手。”
  何福光“嗯”了一声,连忙说道:“是啊,咱们可以在飞艇上装载炸弹,对目标进行直接轰炸。培根少校不止一次跟我们说过,中国战场上目前没有任何防空能力,哪怕飞艇行动速度很缓慢,而且气囊也容易爆炸,但可行性仍然很大。”
  吴绍霆再次点了点头,认同的说道:“我也是这么考虑的。当然,除了执行轰炸任务之外,还可以做为高空指挥所,这可比观测气球更方便。”
  之后二人又设想了一些其他方面的军事发展,没过多久,吴绍霆话锋一转,突然问道:“昨天上海发来的情报你应该听说了吧?”
  何福光问道:“是关于新编第八师和援闽沪军的动作?”
  吴绍霆微微颔首,表情冷静的说道:“就是这个消息,你怎么看?”
  何福光不假思索的直接说道:“自然还是因为泉州失陷,福建局势急转直下,曹锟他们这些所谓的北洋援军在上海逗留的有些时日了,再不有所行动只怕福建真的撑不住了。不过,听上海情报处的情报分析,新编第八师和援闽沪军在物资经费上仍然不足,不管是北京还是江苏,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中止拨款。这次他们开动,还是上海和淞江自筹军费,想必等开到了温州又要停上好一段时间。”
  吴绍霆脸色没有变化,不觉得何福光说到了点字上,毕竟上海情报站送来的情报他也看过,浅显的道理谁都看得明白。
  何福光瞥了吴绍霆一眼,紧接着又说道:“很显然,曹锟和杨善德短期之内是到不了福建。话说会来,这次他们自筹军费突然行动,着实有让人奇怪的地方。北洋军的通病大家都知道,各自为伍,贪婪成性,北洋士兵每走一步都要用钱来衡量。无端端的曹锟、杨善德怎么会自己行动呢?”
  吴绍霆这才沉吟了一声,深以为然的说道:“崇石,你可说到重点上了。撇开其他不说,早先我就断定袁世凯只是虚张声势,不会真正让援军下到福建。一旦北洋军到福建,那可就是要打大阵仗,我承认我还没有这个气魄,但我相信袁世凯同样也没有。退一万步来说,在福建这里开打,对北洋有诸多不利,所以他们只能忍。”
  何福光深深的点了点头,叹声说道:“没错,现在北方不敢轻举妄动,咱们广东也是处处小心,真要是摩擦起来谁也讨不得好。但是,曹锟和杨善德下到温州到底是什么用意,总不会还是在虚张声势吧。”
  吴绍霆也在深思这个问题,不过仍然有不解的地方。
  就在这时,一名侍从官快步从参谋大厅外走了进来,来到吴绍霆面前立正说道:“将军大人,总参谋长,特勤处接到一封福州发来的密电。”
  吴绍霆与何福光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有惊奇的脸色,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在这个时候会有人从福州发来密电。吴绍霆赶紧从侍从官手里接过电报打开后快速读了一遍,随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说道:“原来是福州出事了!”
  他说完,把电报递给了何福光。
  何福光很快也看完电报,一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担忧。他转向吴绍霆问道:“霆帅,你怎么看?这件事来的蹊跷,怕是要慎重一些才行。”
  吴绍霆镇定自若的说道:“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还能耍什么花招。安排一下,让王长龄亲自去去一趟福州跟朱成贵见上一面。如果真能谈妥,福建也就不能再继续打下去了,不管曹锟、杨善德他们的计划是什么,足以让他们大失所望。”
  何福光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我尽快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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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二十九日,一艘从香港开往上海的英国太古公司火轮,在途径福州时做了短暂停泊,并且放下了为数不多的旅客。自从福建战事愈演愈烈,过往的旅客越来越少,能够停泊在这里的船只也日益稀疏,除了几艘洋人公司的火轮仗着外交特权肆无忌惮的进出之外,其他船只都尽量选择绕行。
  王长龄跟两名手下下了船,混在少量的旅客之中走出码头。他本是福建人,懂得闽南语,少年时多次来过福州,对这一带还是很有印象,也不会太担心自己会被怀疑。出了码头,此时正是傍晚,虽然夕阳西斜还没有完全沉落,可福州的大街上已经是一片清冷的境地。
  自从闽粤开战以来,福州虽然至今没有遭受战火的影响,可是前线每天传来的坏消息足以让人们感到担忧。不少大家都预感到粤军很快会打到福州,因此早早带着家眷投靠乡下亲戚,又或者直接迁徙到偏离战火中心的闽北地区。
  这座闽南繁华的港口城市,时至今日也免不了落寞和凄凉。
  王长龄故土重逢,又碰巧遇上这样的境况,心中无限惆怅。不过他知道自己这次前来肩负的任务,这个任务如果顺利完成,也能尽快让福建走出水深火热的战争困境。
  在码头外的大街上,他很不容易的叫到两辆黄包车,然后动身去了福州护军使署附近的江岸长亭路,找了一处旅社先安顿了下来。这家旅社位于闽江北岸,步行穿过一条街就能看到护军使署衙的前门小广场。
  王长龄不急着去见朱成贵,毕竟双方彼此是第一次接触,在此之前谁也不认识谁,而这次朱成贵提出来的见面,更是要多加留几分心思。再没有什么比跟敌人打交道更为危险的事情了。他计划先在旅社逗留一两天时间,搜集朱成贵的所有背景,提前做好所有准备。
  到了旅社打点妥当,王长龄把手下叫了过来,各自分配任务立刻开始执行。
  傍晚的时候,王长龄自己也出了门,他利用自己福建人的身份,很快打通了护军使署衙附近小商贩的关系,讨取了一些可用的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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