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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小明谈恋爱

_13 小酥(当代)
还好ah-may在,还好ah-may都懂得。在沉默的中间,ah-may轻声唱起一支歌:
你是我最苦涩的等待,让我欢喜又害怕未来
你最爱说你是一颗尘埃,偶尔会恶作剧地飘进我眼里
宁愿我哭泣,不让我爱你,你就真的象尘埃消失在风里
你是我最痛苦的抉择,为何你从不放弃漂泊
海对你是那么难分难舍,您总是带回满口袋的沙给我
难得来看我,却又离开我,让那手中泄落的沙象泪水流
ah-may唱得如流水浮沙,没有一丝的愁苦,仿佛爱情不过是为时间的纪念碑。
风吹来的沙,落在悲伤的眼里,谁都看出我在等你
风吹来的沙,堆积在心里,是谁也擦不去的痕迹
风吹来的沙,穿过所有的记忆,谁都知道我在想你
风吹来的沙,明明在哭泣,难道早就预言了分离
是啊,爱和哀愁相伴相生,是人能预料的么?看穿了时间的生命,也许会摆脱爱情的伤痛。ah-may也坐了下来,抱着他裹着毛巾的肩膀,赵小明轻轻把头靠在ah-may的肩上,失神地不说一句,他知道此刻的ah-may一定能知道他的所有心思,即使她不说一句话。
“好了,闹也闹过了,歌也唱了,起来吧。”ah-may笑着说。赵小明心里好受了许多,有ah-may这样一个能体会真心的女孩子做朋友真是难得,不好意思地笑着回头,两人站起身来,赵小明随手把灯开了,灯光照在ah-may脸上,淡淡的笑意,盈荡在单眼皮的眼角,突然觉得她从来没有这么美丽。两人一前一后上楼去,赵小明说,“ah-may,突然发现你长得象一个人。”
“谁?”
“吴倩莲。”
“呵呵,那是我表姐。”ah-may大言不惭地说,“帅哥今天受了什么刺激了?”
“没有,乱讲。”赵小明说,“不就是文学小青年偶尔感伤一把么,风花雪月的,难得这么大雨。”ah-may便不再问下去,说,“今儿大雨我哪也不想去,闲在家做了半天饭,快跟我一起吃吧。”赵小明问,“都有什么好菜?”说着进了客厅,看到小桌上已经摆了三样菜,一条清蒸龙利,一个红烧大排,一个炒菠菜,口水都流了下来。
“去盛饭。”ah-may说。赵小明说“得令!”冲到厨房舀了两碗米饭,拿了筷子就往鱼身上戳。ah-may叫,“猴急成个鬼样,还有鸭舌萝卜汤,在钢筋锅里炖着,也去拿来。”
两人面对面坐了下来,赵小明讨好地给ah-may舀了汤,再自己舀了一碗喝起来。“哇,好好喝,你以前怎么不做给我吃?”ah-may白了他一眼,“就知道我做给你吃,你怎么不做给我吃?这汤是周天教我做的。”
“周天?他什么时候教你做汤,骗人。”赵小明脸色又暗了下来。ah-may见了,忙说,
“好好,不说他———也罢。人家对你挺好,干吗呢。”
“我又没说什么,你自己瞎猜。”赵小明说。
“好好——,我才懒得管你们这档子事呢。”
ah-may夹了筷菠菜,“我是昨儿下午去买菜碰上他,我问他干吗买菜,他说他女朋友要来,他要给他女朋友做菜吃。”
“对啊,我刚才就是去帮他去机场接老婆。”赵小明夹了块大排啃起来。
“我见他买鸭舌,那东西我只吃过炒的,自己又不会弄,问他怎么做,他就一步步讲我听怎么做。看不出来爷们也这么会做菜,我以为一个个都跟你似的。”
“我怎么了?”赵小明不服气地问。
“你们上海男人不是以做菜做家务闻名么?你这样的,以后找谁呀?男的女的都不爱你。”
“哼,稀罕!少爷我打一辈子光棍。”赵小明扒完两口饭,说,“自有人喜欢我,象周天那样会做菜的,就有我这样吃现成的。”
“那你找他去呀。”ah-may说。
“……,这样的男人多的是,干吗非要找他。”赵小明说起话来象是憋着口气,ah-may自然知道为什么,就没有再挑逗他下去。吃完饭赵小明抢着去洗了碗,总算表现还好。
雨还下个不停,ah-may躲进房间打电话,赵小明接了几次电脑也没接上,估计又是一个长电话煲,只得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十点ah-may出来,说电话打完了,你去上网吧,赵小明就关了电视回了房间。突然想起给家里打个电话,他妈妈在家,说小明你怎么好久
没打电话回来了?身体好吗?学习忙吗?妈妈又说,女朋友呢?赵小明就一阵急,每次都是这套话,正想着如何用老办法去敷衍,灵机一动就说,“妈,她就在我这里,我叫她跟你讲话。”
“帮个忙,帮个忙,我妈。烦死了,你做一回真假公主。”赵小明把ah-may拉了过来,ah-may心领神会,拿起听筒就叫阿姨,七拉八扯讲了一通后把话筒还给赵小明。赵小明的妈妈真是乐坏了,赵小明赶紧接着拍马屁,把老娘给哄得恨不得马上抱孙子。
“小姑娘讲话声音真好听,老早看到照片就觉得很漂亮。”
“漂亮,漂亮。”好不容易把电话讲完,赵小明长舒一口气。
这边挂上电话,就有电话进来。抓起话筒,是周天的声音,“小明啊,我周天,还没睡吧?”
“没呢。”
“我本来自己送萧静过来,外面下大雨,你能不能来接她一下。”周天说。
赵小明这才想起来,萧静要到ah-may这里过夜。忙说,“好,我马上来。”挂了电话问ah-may,ah-may说对呀,本来我去接的,你去吧。
车子停在周天宿舍的楼下,看见周天正打着雨伞,和萧静站在那儿等着了。见赵小明的车子,周天打开车门,和赵小明打了招呼,让萧静坐了进去,赵小明问,“你也进来吧,我一会儿再送你回来。”
“不用了,跑来跑去的怪麻烦的。”周天说道。萧静也说,“不麻烦了。”于是关了门,又绕到赵小明车窗前,赵小明把窗子摇下来,周天说,“小明,明天要是还下雨,还得费心你把她送过来,要是不下了,我自己过来接她。”
“你这是对她好还是对我好?”赵小明故作调皮地问。在伞下周天的脸看不清楚,只有雨点打在他伞上蓬蓬作响。
二十六
Ah-may安顿好萧静,对赵小明做了个鬼脸,砰地把门关上了。赵小明枕着两个枕头,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依稀睡了过去。早上醒来时还记得做了个梦,梦见好象还在国内大学里读书的光景,自己骑着自行车,看到前面周天和一个女孩子相拥着走,只是背影,但是那女孩披肩的长发,不是萧静,赵小明又想追上去,又似乎有些难为情,慢慢地跟在后面踩,终于到了并肩的时候,那一对男女却是李依然和郑敏,一惊之下就醒了过来。
下了一夜的雨好象停了。从窗帘的隙缝里看出去,一片青白色,没有阳光,大概是个阴天。门外已经有响动了,她们已经起床梳洗了。赵小明看了看表才九点,只觉得脖子酸,抽了一个枕头下来抱在怀里,歪着头呆呆地想了一阵那个怪怪的梦,脑子一片空白,思维象一具巨大的齿轮缓慢地转动,又觉得特别费神。好象过了很久,瞄一眼床头的闹钟,才过了五分钟而已。而听觉似乎异乎敏锐起来,洗手间开门关门声,水声,吹风机声,间杂两个女孩子轻声的交谈,偶尔有ah-may压低的笑声。就这样在间歇的恍惚中,忽听到门铃响起来,萧静的声音:“是周天。”ah-may接着:“我去开。”接着是ah-may的脚步声,下楼梯。
赵小明本能地从床上跳了起来,套了裤子,抓了件背心套在脖子上就去开门,却蓦地失了神坐回到床上。听到登登登上楼梯的脚步,心还是跳个不停。他把两个胳膊从背心里抽出来,人就不自觉地走到关着的门口,靠在门背上听着外面说话。
“不好意思哦,ah-may姐,这么早吵醒你。”周天的声音。
“我们起来一会了。”ah-may说,“我呢,今天也正好要出门,晚上不回来了。我把钥匙留给你们,萧静自己住过来吧。”
“行啊,没问题。”周天接的话,萧静始终没出声。过了一会儿,就听到ah-may笑,“哈哈,不要紧,萧静别怕,我们家赵小明啊,和周天一样,都是好孩子,你放心住下吧。”
周天也呵呵地笑,估计是萧静显出为难的神态,因为想到要和一个不认识的男生住一起。
“周天,你也住这儿算了。大姐我的床够大,陪陪萧静嘛。”萧静赶紧说,“不用不用。”
赵小明站在门背后,听着他们有说有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有一些被人遗忘的感觉。正这时,周天问道,“小明呢?还在睡觉吗?”
“懒鬼还在睡呢。我来叫他起来。”ah-may话音未落,就有重重的拳头擂在门上,“懒鬼,起来了,周天来了。”赵小明只得蹑手蹑脚走回到床边,装做懒洋洋的声音,“摁……啊,谁啊?这么早就让人起床?”
“是我,周天。你接着睡吧,没事。”周天喊了一声。
“噢……,我起来了。”赵小明把皮带扣下了又扣上,发出康啷康啷的响动,表示自己在穿裤子,拖着拖鞋重重地走到门口,把门打开。
“Hi,怎么这么早?接新媳妇啊?”赵小明笑道。
“呵呵,”周天打扮得涣然一新,穿一条黑色有些紧身的牛仔裤,那件上次开会时见过的衬衫,外面罩一件短短的白色薄毛衣,更显得神清气爽,修长挺拔。赵小明靠在门框上,伸手去扯那件毛衣,ah-may叫道,“干吗干吗,别调戏人家。”赵小明说,“这么性感,哪里买的?”周天有些害羞,萧静则掩着嘴暗笑。周天说:“萧静送我的。”
“哦……”“哦!……”赵小明和ah-may异口同声地叫,做翻白眼状,四人都笑起来。ah-may对萧静说,“不错啊,你自己织的?”萧静小声回答,“没有,上次去逛mall的时候看到买的,
也不知道合不合身,好象短了点。”ah-may说,“挺合身的,现在不作兴长的。”萧静又象对ah-may说,又象自言自语说道,“还不错,啊?”两个女人说话的时候,赵小明就一脸暧昧翻着眼地笑着看周天,周天被他看得又是笑又是恼,终于忍不住在赵小明肩膀上捶了一拳。
“好了好了,我可要走了。周天和萧静要不要搭我车去纽约玩?”ah-may说。
萧静说,“不了,本来想去的,我礼拜一就回去,太麻烦了。”周天说,“谢谢ah-may姐,不打扰你的约会,呵呵。我们今天就在附近转转,明天到D大去看一下我们另一个同学。”
“好吧,去D大你们怎么去?”ah-may问,“让小明送你们去,开车很快的,20分钟就到了吧?”没等赵小明接声,周天说,“不麻烦小明了,我们同学明天开车来接我们。后天还要劳驾他送机场呢。”
“走,我顺路送你们两个到学校。”ah-may拎了包催促着下楼,又回过头说,“赵小明,回去睡你的大头觉吧。”萧静和周天跟赵小明说再见,也跟着下楼。看到一干人下楼,赵小明又回复到呆滞状态,勉强挤出个笑容。周天下到楼梯口又回过头来说,“小明,晚上我和萧静请你吃饭。我们六点在宿舍等你。”赵小明木木地点点头,应了一声。ah-may已经推门走了出去,周天还回着头看着呆呆的赵小明,或许看到赵小明的眼里有些凄怨的神情,周天说,“小明,回去睡吧,啊?”好象大人出门前对着一个可怜的关在家里的孩子。两人对视了两秒钟,周天还是默默地回头走了。
晚上六点正,赵小明开着车子准时停在周天的楼下。三人一起来到附近最好的一家菜馆。这几天过得浑浑噩噩的赵小明好象是灵魂出窍,时时有心不在焉的感觉。虽然和人说话,做事都能应对得上,可心里在想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而且说了一会儿的话转眼就忘。三人在靠窗的一张桌子前坐下来,周天先给萧静倒茶,再站起来躬着身子给坐在对面的赵小明倒,看着冒着热气红褐色的液体从壶嘴流出,周天端着茶壶的手,无名指尖微微一颤,一瞬间,赵小明如梦初醒。
眼前的周天,是一个可爱的男孩子,仅此而已。而且,他有女朋友,无论他是否爱她,她现在就坐在他们的旁边。那个女孩子,温暖灯光下依旧苍白的脸,小心地露出笑容来。在赵小明瞬时恢复了他敏锐的洞察力以后,他发现,萧静的笑容后面,有深深的忧愁。而此刻的两人,和机场初见到,甚至和今天早上的时候,有很多不一样。一丝疑惑在赵小明心里蓦然升起:难道?难道?……,但愿这一切都是我多虑吧,赵小明安慰着自己,也试图去安慰两颗也许破碎的心。
菜陆续上了,三人边吃边聊着漫无边际的话题。赵小明边想着话题去逗两个人边察言观色。大家的脸上都笑着,但是在话和话中间,笑和笑的空间,有些说不出来的荒凉。也许周天也觉察到了,因为他更殷勤地替萧静倒茶,而萧静一杯一杯地喝着,好象正是在掩饰着一种无奈。
这种感觉一直诡异地生存着在空气里,一顿饭吃下来,表面上大家有说有笑,三个人心里都有数。最后付帐的时候赵小明客气了一下,还是被周天抢着付了。其实赵小明并不想这么俗气,却不知道怎么突然觉得有些生分,可能是萧静在场的缘故吧。
把两人送回到他们宿舍的时候,不早也不晚,八点。赵小明说先回去了,一会儿他们过来前打个电话他再来接他们,周天说不麻烦了,走过去也就一刻钟的光景。赵小明说那好吧,回头见。
下楼去开车的时候,就听到对面有人叫他,“赵小明!”仔细一看,原来是张祖杰。张祖杰问,“你怎么不在家?我刚给你打电话。”赵小明说,“刚和周天吃饭去了。”张祖杰凑过来,小声问,“周天不是他女朋友来了么?”
赵小明说,“是,我们三个一起吃的饭。”张祖杰觉察到赵小明说话的时候恹恹的,又问了一句,“怎么了?”赵小明咂了咂嘴,说,“没什么。”
张祖杰微微一笑,说,“那今晚你可是没人陪了,和我一样落。”赵小明不置可否呵呵冷笑了一声。张祖杰乘机说,“走,到我那里去坐啦。”赵小明说,“不了。”张祖杰就扯了他的胳膊,说,“走啦,反正没事。”赵小明被他弄的尴尬起来,又怕来往行人看到,只得说好。
从三门上去,张祖杰的房间在三楼。赵小明还是第一次到他房间里面来,进门开了灯一看,还布置得蛮有情调的:墙上挂了一幅不知什么意思的抽象画,还有一张很大的黑白照片,照片上一个亚洲人侧着身子光着站着。赵小明凑上去看了看,没看出脸的样子,就问,“这是谁?身材还不错么。”张祖杰就哈哈地笑,“猜猜看啊,很好猜的。”赵小明说,“不会是你吧?”张祖杰说,“就是我啊,不象吗?”赵小明哼哼笑了一声,“干吗把自己这么挂着,自恋哪?”
“不是啦,是我以前的男朋友帮我拍的耶,他是个摄影师呢。”张祖杰说,“我第二个男朋友啦,他在台北有一家studio耶。”
“你有过多少个男朋友?”赵小明问。
“也没几个,正式的,三个。”张祖杰掰着指头,说,“不算多啦。你喝什么?我这里有红酒白酒,还有半瓶Jonnywalker威士忌。”
“我不喝威士忌,有啤酒吗?”赵小明在沙发上坐下来,伸了个懒腰,“经常一个人喝酒么?”
“没有啤酒耶。啊,有时好闷哪,又睡不着,喝点酒。”
“那就喝红酒吧。”赵小明四下张望着,房间倒是理得整齐,有个25寸的电视,一套SONY的小型音响,看起来挺高级的。张祖杰取了两个大肚子酒杯,打开小冰箱的门,冰箱门上倒真是竖了好几瓶酒。倒了两杯红酒,递了一杯给赵小明。两人挤在一起坐了下来,张祖杰把音响遥控打开,传来一个嘹亮的女声,“你是我的姐妹……”赵小明一皱眉,挥挥手说,“换一个。”
张祖杰说,“你不喜欢?阿妹耶,在台湾好红的哦。”
“不喜欢,太吵。有没有王菲的?”赵小明问。张祖杰想了想说,“没有耶,在台湾没带来。”
“那算了,看电视吧。”赵小明抓过电视遥控,电视上放着一伙美国年轻小伙和辣妹搞笑的肥皂剧,换了几个台,只觉得烦,啪嗒又关了。
“真的不开心耶你。”张祖杰说。赵小明抓抓头皮,“没有啦,无聊啦。”喝了一大口酒,这酒酸酸的,加了冰,很是好喝,于是又一大口,喝了小半杯子。张祖杰笑道,“哇塞,你们大陆人真是很能喝酒唉。”赵小明撇撇嘴,“那算什么,以前我们大学的时候喝白酒,不是白葡萄酒哦,60度,我能喝八两。”张祖杰说,“我知道啦,我们台湾也有,金门高粱,当兵的时候喝过,太辣了,我还是喜欢喝洋酒。”
没有音乐,两个人无聊地一口口喝酒,张祖杰把窗打开了,夜风吹近来不知是哪里学生在party,笑语融融。赵小明一杯喝完了,张祖杰又给他倒了一杯。张祖杰问东问西地想试探点赵小明的心思,赵小明醉翁之意不在酒,有一搭没一搭地敷衍着。一阵子,两人都沉默着。张祖杰突然笑起来,说,“给你看一样东西。”
赵小明问,“什么东西?”张祖杰神秘地一笑,说,“好东西啦。昨天刚到手的一卷日本人的带子,邮购的呢。”赵小明不禁苦笑,“你是骚死了没人睡,看那玩意,有啥意思。”“我不比你呀,有人可以一起打炮,”张祖杰说,“你看过日本人的带子吗?”
“没有。这里很少有亚洲人的。”赵小明当然有porno,那是刚来美国的时候买的,起先还觉得挺刺激,靠它打打飞机过干瘾,后来就疲软了。自从周天来了,几乎每次打飞机都靠着对他的幻想,搞得每次高潮过后都失落很久。这边张祖杰还在说,“日本人很不错的,玩的花样很多,身材也不错哦。你喜欢亚洲人的,日本的比那些泰国的好多了啦,我特地邮购的哦,好贵的。”
张祖杰从电视机下边的柜子里拿出两盒录象带,递给赵小明。赵小明看了一眼盒套上,两个日本男孩正叠股横陈,上面的那个半露着笑,料想正在高潮中漫游虚境,底下那个如狗状趴着,一脸麻醉中的兴奋,欲仙欲死,仔细一瞧,那个男孩子眉目间竟然有些似周天的模样。赵小明的身体中不知哪里动了一下,。听张祖杰说,“要不要看看?”赵小明笑笑说,“好吧,见识一下落。”只觉得脑子烘烘的,就有些异样的感觉微微地往上窜。张祖杰把窗小心翼翼地关了,把窗帘放下来,得意地笑着。
塌塌米上,两个男孩子互相挑逗着,长的高一些的有些壮,小平头,另一个长的确实有点象周天……赵小明喝了一口酒,冰凉的酒喝到胃里热辣辣地……两人开始接吻,小平头两只手在周天身上游走,嘴顺着脖子一路吻下去,……张祖杰又给添满一杯……两人衣服脱了,小平头已经玉树擎天……赵小明又喝了一口,张祖杰端着坐到酒杯坐到沙发上……呻吟……舔弄……,张祖杰的手自然地靠在赵小明的肩膀上……小平头突地坐起,把周天揽在怀里,背对着……有个东西在赵小明体内蓬勃地涌动……突进……啊地一声呻吟……如痴如醉……一只手顺着赵小明的胸脯走到腰际,停在皮带扣上……周天翻过身……赵小明再进入……皮带扣松了……酒杯翻了……“不要”……“我要”……
二十七
当大量的液体涌出以后,一些情绪也随之顺利排出体外。当一些行为没有发生以前,有无数存在的理由和不存在的理由,支持着怂恿着,那行为一旦结束,所有的理由统统会消失无踪代之而来的是所谓的良心的回归,然后后悔,然后自责。
深夜里赵小明踉跄地走出D大学生宿舍,下了几天雨还在继续。雨打在脸上的感觉,没有丝毫温柔的意思。车子启动了,兰色表盘上显示的时间是12:30分。新的一天开始了,赵小明想是不是应该把这个日子记下来,作为一个纪念日。随即又觉得有些可笑。是的,他一点也没有后悔,他只是觉得有些累,除了身体的累以外,他的内心反而平静了很多,甚至他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有些滑稽和荒诞。平时老练的他,从来没有如此地局促和慌乱。
这无可非议的可以称为赵小明人生历史的第一次,本来就和他的年龄十分的不相称。可怜的人。赵小明自己笑着安慰自己。他想起高中时班上就有个哥们不无炫耀地私下告诉他第一次和女人睡觉的体会。还有在大学里,天气不太凉的时候,他和李依然晚自习回宿舍的路上,路过偏僻的地方总能听到树丛中的动静,然后两人在黑暗的路上一路暗笑,偶尔调侃几句。他知道李依然也非勇猛之辈,甚至后来他和郑敏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规规矩矩,从不在人前有半点轻浮举动。这也是为什么赵小明始终不敢去放手和他一搏的原因。他由衷地佩服先行者的勇气,但是他从来没有为自己而叹息。因为,不为什么,只是因为相信真正的爱情?其实也非如此,只是因为赵小明,爱的是男人?
所以没什么。没什么。从某种意义上说,赵小明觉得他应该感谢张祖杰。虽然不会再有,绝不会再有下一次。所以当赵小明开车到家时,他已经没有任何好的坏的心情了。然而雨还在下。上楼梯的时候,空空落落的赵小明感到肚子也是空空的。看来酒能帮助消化这一点不差,还有某些运动确实消耗能量,这一点也铁证如山。
赵小明复又下楼到厨房。打开冰箱的时候他就知道里面不会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如果他的记忆不错的话。事实确实如此。翻箱倒柜在一个抽屉里找到一包方便面,是许久以前一次买了一箱最后吃到厌的牌子。在没有选择的时刻,在胃肠不停蠕动产生的空虚感的驱使下,赵小明无比虔诚地用微波炉烧水,泡面。坐在厨房的小桌边一口气扒拉完一小碗面的赵小明,拿手背擦擦嘴,满足地笑了,笑得自然可爱,如他周岁时光屁股照片上一般。
今晚一定会睡得很好,推门进自己房间的时候赵小明这样想着。他顺手去摸门边墙上的灯开关,但是没想到房间里亮着台灯。灯罩扣得很低,隐隐簇簇看到床上躺了一个人。被子抻开了,大床上一个男孩子背朝里睡着,一只胳膊和大半个背伸在被子外,露出穿的白色背心。昏黄的灯光打在他的臂膀,一片柔柔的象牙色,细致光洁,宛如擦了蜜一般。赵小明呆住在那里,一步也不能移动。不用问是谁,也不用问为什么。只是,为什么在今晚,为什么都在今晚。
“你回来了?”那人转过身,睡眼朦胧地问,嗓子哑哑的。赵小明没有回答,还是呆呆地站着。周天揉揉眼,撑起一支胳膊坐起来。“外面下大雨啊,我就懒得走回去,想着和你凑合一夜算了。”周天微微笑着说,“前还以为你在家,你又不在,困得慌就先睡了。”
赵小明还是眼神定定地泥塑木雕一般站在当地。周天自顾自说着,见赵小明没反应,不由得有些不自在起来,说,“你……,你不开心我睡这里吗?”眼珠转了转,见赵小明身上湿淋淋地,又说,“对不起小明,我不知道你……”
一股冷气从脑门冲到鼻梁口,赵小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此刻他脑子里又是一团乱麻,刚才雨中短暂的清醒,似乎又被血液里的酒精侵占。他依旧不做声,只是慢慢地脱下外套,顺手甩了甩水珠子,扔在地上。松开皮带扣,裤子褪到脚弯,再弯着腰把脚上的球鞋一只只褪下,把裤腿拔出,然后兜起上衣一把从领口顺走,衣服裤子甩了一地。周天坐在床上,忐忑地看着一切。
赵小明脱得只剩条短裤,把台灯一拧拧灭了,摸到床边伸开被子钻了进去。在黑暗中周天还呆坐在那里,赵小明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往下一摁,瓮声瓮气地说,“睡觉。”
并肩平躺在那里,黑夜里两人各自的心思难测。赵小明的床大被子也大,因而彼此的身体不曾接触,也许是故意的矜持?赵小明一翻身,凉凉的腿碰到周天温热的腿,周天下意识地一挪,不曾想一会儿赵小明又靠了上去,似有意又似无意。
“受了凉了吧。”周天轻声问,既关心,又有分寸地缓解刚才赵小明莫名的冷漠。
“唔……,”赵小明又转回身来,面朝着周天。
“去喝酒了?”周天又小心地问。
“你--怎-么-知-道?”赵小明说。
“一嘴的酒气,呵。”周天笑了笑。
赵小明待要回答,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周天说,“看,着凉了吧?”说着把手伸过去替赵小明掖被角。赵小明顺势把手插过周天的腋下,从背后一直环到周天的脖子。周天完全没有提防,一时僵在那里,动弹不得,一条上臂的肌肉有些微微的搐动。就这样被赵小明抱着,半分来钟,一股暖流从一个年轻的躯体奔向另一个年轻的胸膛,心跳声让人窒息。还是周天先开了口,试探着说,“你身上真的很凉啊,小明。”赵小明不回答,只把周天的肩膀放下,自己反压过去,手压在他的胸口,头枕到肩膀上,嘴正对着周天的耳朵,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你,睡隔壁去。”
周天愣了一下,随即嘿嘿地笑起来,一把把赵小明推开。“你这个狗东西,就知道你在耍我。”
赵小明并不言语,只把头又凑过去,说,“你小子没种,要我就上了。”周天又推开他,转过身背对过去,片刻又转回来平躺着,叹了口气,“哎……”。
“睡觉吧,有些事以后再给你讲吧。”周天的语气中有些无奈,但已经消除了刚才对赵小明的疑惑。一阵酒气在胸口翻腾,脑子随着郁郁沉沉,赵小明心有余力不足闭了眼很快睡去了。
清晨周天起床的时候把赵小明弄醒了。睁开眼的时候才发现周天正看着他,嘴角暗笑。“我要起来了。”周天说。赵小明这才意识到自己左手正环着周天的脖子,心想不妙,真是出丑了。忙把手抽回来,周天坐来的时候,赵小明又发现原来自己的左腿也趴在人家的腿上。
“对不起,你知道我睡相不好的。”赵小明找到个借口,“真的,我从小都抱枕头睡觉的。”
周天忍不住呵呵地笑,凑到赵小明眼前,“不知羞,当我是ah-may啊?你也整夜抱着睡?”
赵小明惊愕地问,“我一直抱着你么?”周天笑得更起劲了,“何止抱着……”赵小明也不由笑了,“我还怎么了?”周天伸出手指在赵小明鼻子上刮了一下,“不要脸,你自己做的自己都不记得么?”赵小明说,“我……我做什么了?我……我昨晚不是喝多了,记不得了,你说呀?你倒是告诉我呀!”周天边穿衣服边还在止不住笑,“我才不讲给你听呢,你以后和别人睡觉小心点哦,不要老当别人是ah-may,要是别的男的不知道的准把你当同性恋了。”
赵小明赤着上身在被子外面,两手别着枕在脑后,靠在枕头上。不知道除了抱着周天自己究竟还有什么过分的行为,有些心虚,便显得不好意思。周天说着套了裤子,下了床。看着外面的天光从窗帘缝里漏过来,周天穿衣服,穿袜子,突然就好象和这个人生活了一辈子一样,一起睡一起起,一起吃早饭,一起上班,又一起回家,做饭吃饭看电视,在世界的不为人知另一个角落,或许这情形已经如故多年。熟悉,又陌生地让人心酸。
周天穿戴完毕,回头看一眼痴痴的赵小明说,“我去洗一下,还是用你的毛巾牙刷哦?我帮你把门带上,等下我去叫萧静,我们就走了。天还早,才八点,你接着睡,啊?”
“你过来。”赵小明伸手示意周天,周天走到床前。“过来,我有话跟你说。”赵小明示意周天再靠近一点,周天不解,还是伸过头去。赵小明一把抱住周天的脸,不由分说贴上周天的嘴唇,狠狠地亲了一下。
待到发现赵小明的企图时,赵小明已经得逞,周天竭力挣脱出来,笑着骂,“赵小明你这个大流氓。”
“告诉我我还干了啥?”
“除了这你还会干啥?”
赵小明又迷糊到十点就睡不下去起床了,天晴了,屋外面的光透过窗帘子明媚又嘹亮。打开窗户,一阵雨后的鲜亮气息扑进房间,凉爽甘甜。秋天到了,空气中夹带凉意,在赤裸的皮肤上尽情拂拭。后院里的一棵杂树竟有了些红色的叶子,显得斑斓起来。赵小明高举双臂做了一个深呼吸,心情如这秋意般清澈,昨天的一切,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今天是个好天气,好天气,老狼请吃鸡~”赵小明独自站在房间里对着窗户唱着一支随口想到的曲子。一阵凉风吹过他的脊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赶紧抓了件汗衫套起来。
“好天气,好天气……”一路哼着,赵小明快乐地嗽洗,快乐地出门,快乐地在麦当劳吃到很少光顾的早餐,快乐地找到老杨打了一下午乒乓球,再快乐地看了一场电影,一天快乐的不知为了什么,一个人在夜幕降临回家路上还在唱,“好天气,好天气……”。
赵小明自己也觉察出来了。自从周天来了以后,他就没有这么真正开心过一天。见到他的每一天,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是负担,都是害怕,都是恐惧,都是担心。在这些笼罩下的幸福感觉是一杯加了桔梗叶的糖茶,专治感冒发汗。赵小明的烧今天退了。他不再有任何奢望了,而一旦想开了,在明净的秋日里,天蓝叶红花黄苔绿什么纠结的心思都是罪过,不再被束缚羁绊,心如旷野,自由驰骋,想爱就去爱,想亲就去亲,真得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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