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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佳人蔡文姬

_6 琚丝桐(当代)
“你真会夸奖人。”蔡琰转身对着他笑道:“在你的眼里,为妻我自然是最美的啦?”
卫仲道也笑了。他顺手拿起旁边的一枝花,对蔡琰道:“来,我来帮你插上。”
蔡琰低下头,让他把花插自己发束上。
蔡琰又在仔细描眉。等她描得差不多了,卫仲道说:“让我看看,好看吗?”
蔡琰转过身,把脸儿对着他。
“来,你把眉笔给我。”卫仲道说。
蔡琰拿起眉笔递给他。卫仲道示意她低头。蔡琰干脆坐到卫仲道身边来。
卫仲道再次给蔡琰画了眉。把她的眉画得有些上翘,更加有神韵。
“看看,是不是更好?”卫仲道问。
“嗯,不错。还是夫君的审美观更好。”蔡琰高兴地笑笑,走出去了。
蔡琰收拾好一切后,夫妻俩就在一起读书。他们热烈地论着《史记》里面的人物和事件。
卫仲道这一场病,大大地伤了元气。虽说看起来好了,但是,他一直咳嗽不止。蔡琰到处为他求医,咳嗽一直没有治好。
有一天,卫仲道独自在屋里读书。忽然间又咳嗽起来。他拿了一条手帕擦拭,看到自己咳出的痰里面,竟然有一道血丝!
五月间,姐姐蔡琳生产了。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取名羊承。
蔡琰和母亲蔡夫人带了礼物,赶到羊家去贺喜。
蔡琰想,作为一个“太守”之家,按照现代的官衔推论,至少应该是市长一级。家里的物质条件应该是很好的。但是,到了羊衜家一看,蔡琰心里吃了一惊。
以清廉著称的羊家,看上去确实太过“清廉”。蔡琰看到,羊家的院落,别说与富豪人家相比,甚至远没有一般中等收入的人家那么气派。没有青砖黑瓦,飞檐走壁的造型雕刻,没有门口的大石狮子,以及朱红的大门和黄铜的门扣。只是最普通简易的土木结构。
羊家的家具摆设,也远远落后于当时流行的新款式。
蔡琰回想起羊衜的父亲羊续,也就是蔡琳的公公,一个以清正廉洁著名的太守。当年他拒绝接受贿赂而“悬鱼”的故事,在全国广为传播,也曾经在幼年的蔡琰心里留下了深刻印象。作为羊续的儿子羊衜,想必也是继承父亲的清廉风格,为官两袖清风,为民一片赤诚。
羊衜不在家。妻子生产时,他匆匆赶回来,仅仅住了一宿,就返回山西上党任上去了。
产后刚刚满月的姐姐蔡琳,看到大娘和妹妹来了,满脸的喜悦,赶紧张罗着倒茶让座。虽然家境不富裕,但是蔡琳似乎毫不在意。她脸上舒心的笑容,显示出她对自己目前生活的满意。
蔡琳的生母魏金凤,一直在羊家帮忙照顾生产的女儿。她手里正抱着新出生的外孙。看到蔡夫人母女,魏金凤立即絮叨起来:“你看这个羊家,还是做官的,太守之家,竟是这么寒酸。家里要什么没什么,穷得叮当响。我闺女怎么这么没福气,嫁个二婚也就算了吧,还嫁到这么一个穷官僚家……。”
蔡琰凑上去,抱过小外甥一看,说:“这个小家伙,眼睛眉毛都像羊衜大哥,但是脸型像母亲。姐姐,你说对不对?”
蔡琳笑笑:“嗯,大家都这么说。”
羊衜前妻孔融女儿的两个孩子,一个男孩叫做羊发,一个女儿叫做羊徽瑜,都很喜欢继母蔡琳,因为蔡琳待他们比亲生母亲还要好。蔡琳关心他们的一切,问寒问暖,生活学习都一一关照着。
羊徽瑜跑过来说:“我要看看小弟弟。”羊发也跟着姐姐过来一起看弟弟。
快到午饭时光,蔡琰和姐姐一道去厨房,帮助厨娘做饭。
羊家厨房的条件,比蔡琰的婆家差了许多。蔡琰看看羊家的粮食和蔬菜,数量品种也很少。
蔡夫人也走了进来。她看看羊家的粮食和蔬菜,对蔡琳说:“琳儿,你这样辛苦,带着三个孩子,你和孩子们一定要吃的好一点。我回去就让家里人给你们送些食物来。”
“大娘,不用了。我们很好。我还有一个丫鬟,一个厨娘帮忙。羊衜说,中秋时候他会回来一趟,给家里买些食物用品。”
“琳儿总是这样,不愿意麻烦别人。”蔡夫人笑了。
蔡琰母女俩回到家里,立即差人给蔡琳送去了许多食物和用品。
大约又过了两个月,蔡琰正在学堂里给学生上课,忽然丫鬟翠儿过来告诉她,说她母亲正在门口的马车上,让她与自己一道去姐姐蔡琳家。
“去做什么?”蔡琰满脑子问号。姐姐家不是刚刚去了不久嘛。
她立即安排学生们上书法自习课,然后和卫仲道打个招呼,匆匆来到大门口。她看到母亲和小娘也就是蔡琳的生母魏金凤一起坐在马车里。
“你姐姐的儿子生病去世了。我们去看看,安慰一下。”蔡夫人低声说。
“什么?!”蔡琰的眼睛瞪得似铜铃般大。
那个出生才三个多月的小婴儿,那个白白胖胖的小“羊承”,他……他已经不在了?这怎么可能?
“最近不是流行伤寒病吗?”蔡夫人说:“他们家两个孩子都传染上了。就是那个大男孩羊发,还有琳儿刚刚生下的小儿子羊承。白天,有丫鬟帮忙照顾。夜里,琳儿让丫鬟去休息,自己照顾病儿。两个孩子都发烧,她在两个房间来回跑。谁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小儿子夭折了。”
蔡琰还在那里发愣。
“赶紧上车吧。”蔡夫人道。
蔡琰赶紧上车,并且催促车夫快马加鞭赶往姐姐家。
到了羊家。蔡琰一进门,就看到姐姐坐在床榻上伤心欲绝地的哭泣着。
“孩子……羊承……真没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嘛?”蔡琰忍不住大声询问。
“呜呜……”。蔡琳看到娘家人,更加痛哭起来。
“孩子呢?”蔡夫人问。
“在……在我们卧室里。”
蔡琰和母亲来到屋里,看到那个小小的婴儿,来到世间才3个月的小生命,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张苍白的小脸,好似熟睡一般,早已没有了呼吸。
蔡琰忍不住上前,俯下身去,把自己的脸紧紧地贴在小外甥脸上,最后感受一下他的躯体。她的泪水顺着脸颊,流在了孩子身上。
“你这是怎么搞的?我走的时候孩子好好的嘛。”蔡琳的母亲魏金凤过来看过,急得大声叫道。
“呜呜……”,蔡琳一边哭一边说:“他们两个都传染了伤寒。两个人都发烧。白天有丫鬟帮我料理。晚上,我让丫鬟去睡了,我自己照料他们……。”
“你怎么不告诉我们一声啊?我们家里可以来人帮你照顾嘛。”蔡夫人道。
“是啊。我可以再来帮你嘛。”魏金凤说。
“娘,你刚刚才回去没几天。我不想又把你叫回来。我觉得自己可以照顾好他们。”
蔡琰这时想起来问:“看了医生吗?吃的什么药?”
“看了医生。找的还是名医张仲景的学生,杜度。医生给开了草药,说是很有效果。我赶快按照方子去抓了药,回来就熬上了。”
“羊发呢?羊发还好吗?”蔡夫人问。接着几个人又来到羊发的房间。
病床上的羊发,仍然昏睡着。“他今天比昨天好些了,吃过药之后,早上还吃了一点粥。”蔡琳说。
“两个孩子都生病,你一个人怎么照顾得过来呢?”蔡琰说。
“我看羊发病情较重。他不但高烧,胸前还起了许多红色的疹子。他烧得说胡话,还呕吐。我就一直守在他这里。”蔡琳说。
“羊承不也是高烧吗?”蔡琰道。
蔡琳看了看妹妹:“羊承没有起红色疹子。但是他也呕吐。而且他吃了药全部吐出来,我喂他奶,他也不吃。到了后半夜,我看羊承好像睡着了,就过来羊发这边守着他。羊发是没有了亲生母亲的孩子,我觉得更应该多照顾他。我几次给他擦洗身子降温,还用外用草药给他清洗身上的红疹子。”
“你夜里一直在羊发这边?”
“是啊。我很后悔,没有早点过去看羊承。等我天亮时过去,羊承已经死了。他可能是发高烧抽搐,然后一口痰堵住了嗓子……我看到他嘴边上有一些呕吐的东西……。”
蔡琰被姐姐的行为深深地感动了。姐姐本来可以更多地照顾自己幼小的儿子,而她却把精力放在了羊衜前妻生的孩子身上,以至于自己的孩子由于没有及时照顾而去世了。
多么善良的姐姐!自古以来,继母虐待孩童的故事多不胜数。但是,善良如蔡邕大女儿,却留下了一个继母为了照顾继子,而使得自己亲生儿子夭折的佳话。
“……姐夫回来吗?”蔡琰问。
“羊衜……他正在回家的路上。”伤心欲绝的蔡琳回答。
蔡琰从姐姐家里回来后,眼前一直晃动着小外甥羊承的脸庞。不由地,她想起自己结婚已经大半年了,可是还没有怀孕的迹象。
此前,蔡琰对于生孩子这件事并没有多去考虑。因为自己一直把心思放在读书写字弹琴方面。可是,受到姐姐的感染,她也有了做母亲的**。
况且,卫仲道的母亲,自己的婆婆卫夫人也已经多次明里暗里提示过,他的小儿子应该有孙子啦。
“仲道,你说咱俩是不是幸福夫妻?”有一天蔡琰忽然问道。
“当然。”卫仲道看着蔡琰,眼里掠过一丝惊讶:“你为什么问这个问题。我不是早就说过,我们是最最幸福的一对吗?”
“可是,我们一直没有子嗣。””
“哈哈,没有子嗣就不幸福吗?”卫仲道不以为然。
“你不记得孟老夫子说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吗?
卫仲道笑了笑,说:“我又何尝不想做父亲呢?可是,这生孩子的事情,是听天由命的啊,不由得我们做主呢。”
于是,蔡琰就遍寻医书,且到处求医问药,寻求得子秘方。
终于,蔡琰寻到了《胎产书》与《养生经》等书籍,仔细研读起来。
“你在看什么书呢?”这天晚上,卫仲道看到蔡琰闷声不响地阅读,所以过来询问。
蔡琰笑笑,把手上的书递给他。
卫仲道拿过来一看,是一本《胎产书》。“你……看这个?”
“是啊。我在看看,如果想要诞下胎儿,该做哪些努力?”
“你啊,我说我的娘子,你要想干什么事,一定能够成功,因为你太努力太认真了。”
“是吗?你也这么认为哦?那我们就好好地配合,争取诞下一个可爱的孩子,你说怎么样?”蔡琰扬起脸,满怀希望地看着丈夫。
“嗯,好啊。娘子你说,需要我做哪些事情,我一定积极配合。”
“你看这里,‘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和饮食同样重要。乃是一件相当重要而又理直气壮的人生大事。此事关系到人们的生存繁衍、家庭幸福、生活质量及身心健康等多方面。”
“有道理。”
蔡琰指着手中的书说:“这上面讲了,月朔(经)已去汁口,三日中从之,有子。就是说,经期过后三日,受孕的可能性比较大。”
卫仲道过来看看,笑说:“好,就按照这个说的做。”
“还有呢。你看这里说‘见物而化,可决贵贱。谓当见“君公大人,毋使(见)朱(侏)儒,不观木(沐)侯(猴)。’就是说,孕妇如果经常看见相貌英俊的君公大人,则将来生下的孩子相貌端正俊逸。如果经常看到猕猴和侏儒,则生下的孩子贫贱矮小。”
“这种说法,有没有道理呢?”卫仲道皱眉道。
“你看,这里讲的很清楚:‘虽然此说无可置信,但孕妇多与德高、博学、貌伟之人接近、言谈,其子可能好学、聪慧、健康而漂亮,反之则粗鲁、愚钝、多病而丑陋却不无道理。胎儿在母体内能受到孕妇各方面的感化,并因此而影响其发育,特别是妊娠早期,胎儿的形象始化,更易受各种因素的影响。现已证明,孕妇处于恶劣环境,受不良精神刺激,会导致胎儿发良不全、畸形甚至早产。可见帛书“见物而化”理论对后世影响颇大。”
“那,我们就多结交些德高望重的人,以及学问渊博之人,还有相貌伟岸者。蔡琰道。
“嗯。要说这德高三条,其实有一个人全都具备且非常突出,不必特意去寻。卫仲道说。
蔡琰好奇地:“你的说的是谁呀?”
“你父亲蔡先生啊。你说说,他是不是这三条都具备呢?”
“哈哈。你倒是反映真快,我还没有想到呢。我们要是每天和父亲在一起读书论道,那才好呢。不过,父亲远在长安呢。不过,夫君你,也算是基本符合以上三条。”蔡琰笑道。
“哈哈,我也算是……?那你说,我们是不是每天都要在一起,愉快地读书,弹琴,下棋,绘画?这些行为都对胎儿有好处吧?
“嗯。你说的对。这些都是愉快的事情。肯定没错。”
“……。”
“下面讲的是怀孕后的营养。‘一月初孕,食饮必精;酸羹必熟,讲究卫生;勿食辛腥。’不吃刺激性大的食物。其他各月,亦强调随胎儿发育进程改换食谱。如四月成血宜食鳝鱼;五月成气,其羹牛羊,和以茱萸等。说明胎儿的发育逐月不同,因而需要有适合胎儿发育的孕妇饮食,才能促进胎儿的正常生长。”蔡琰对卫仲道说。
再往下看,随着胎儿逐月发育,需要不断更新其外界环境。二月“居处必静”;五月“晏起”“朝吸天光”(清晨呼吸新鲜空气);七月“居燥处”等。所论虽未尽善,但已注意到胎儿发育与母体所处环境有密切关系。书中还强调,妊娠期间要“厚衣居堂,避寒殃”。以防风寒侵袭,伤母害胎,体现了对孕期疾病以预防为主的思想。
蔡琰——莫雨晴把这本书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她惊奇地发现,原来汉代的人们对待两性关系,早就有了深刻的认识。早就有一整套优生优育的知识,甚至比二十一世纪的人还要讲究,还要认真!
“那,原来夫妇生活之道,怀孕生产之道,有这么多的说法,我真是领教了!”看完全书,卫仲道也觉得受益匪浅。
“夫君,我说咱俩就按照书上的指导,来修身养性,享受夫妇之道,以及孕育之道。好么?”蔡琰满脸兴奋地。
“娘子所言即是。书中理论的确有道。仲道增长知识了。”卫仲道也高兴地说。
甜蜜恩爱的夫妻俩,开始了甜蜜恩爱的“造人行动”。
他们每天遵照养生学的理论,早起早睡,饮食规律,读书写字,*琴绘画,坚持保持情绪乐观,努力杜绝发怒生气等不利情绪。
“造人行动”的实行结果是,夫妻俩更加恩爱,更加有幸福的感觉。
几个月下来,蔡琰果真有孕了!
蔡琰把这一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母亲。蔡夫人闻之也十分高兴。她又把这一喜讯告诉了蔡琳,也通过书信告诉了远在长安的蔡邕。
41.仲道之死
卫仲道这次的病比较严重,似乎来势汹汹。
一开始是发热、咳嗽。蔡琰想,这不就是感冒么。所以,她就按照感冒去抓药。回来熬好送给他。
卫仲道正在书房读书。看到妻子送来草药,感激地一把抓住蔡琰的手,说:“让丫鬟熬药吧。你不要忙了。你现在有身孕,要注意休息。”
“夫君,为你熬药是我的责任。再说了,这是咱俩增进感情,增进接触的一个时机。你说对不?我肚子里的宝宝,知道父母如此相爱,他也会被感染,他会一出生就懂得爱。”
卫仲道笑道:“我家娘子真会说话,不愧是一代才女哈。”
“快喝药啊。”蔡琰催促道。
卫仲道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蔡琰也笑了:“那是啊。我一直都会说话的啊。你今天才感觉到吗?”
卫仲道开心地大笑起来。那是舒心的笑,幸福的笑。
“我现在发现,其实也可以先结婚后恋爱的。我原来觉得我们两个没有恋爱过就结婚了,应该不会幸福。可是,事实告诉我,爱情不只是一种模式,婚后恋爱照样可以美满幸福。”蔡琰忍不住大发议论。
小夫妻俩正在说笑,婆婆卫夫人来了。她带着一个丫鬟,丫鬟手里端着一个砂罐。
“母亲好。”卫仲道和蔡琰同时问候道。
“琰儿不是有喜了嘛,我让厨房烧了点补品,乌鸡汤,你喝一点吧。”卫夫人道。
蔡琰顿时惊喜了一下,赶紧双手接过砂罐:“琰儿感谢母亲关心。”
‘你要多休息。少看书,这样对胎儿好一点吧。”婆婆继续说。
“嗯。我会照顾自己的。谢谢母亲。”
正说着,卫仲道咳嗽起来。
“仲道,你这是…..怎么又咳嗽了?”卫夫人惊恐道。
“没什么,娘。琰儿已经为我抓了药,煎了吃下去了。”
“哦。你也要当心哦。你这身体不是很好。”
“嗯。”
是夜,卫仲道有开始发烧。虽然不是高烧,但是持续时间很长,一直烧了两天都没有退烧。
吃了好几副草药,都不见效。蔡琰又去找医生。她想起上次姐姐的儿子羊承,曾经找过名医张仲景的学生杜度,于是,不顾自己有身孕,到处询问打听杜大夫的行踪。
经历种种曲折,又加以重金相邀,杜度大夫终于请来了。蔡琰和婆婆恭敬地在堂屋迎候杜大夫。
杜大夫携助手一名,带着医箱进门了。杜大夫气宇轩昂,表情凝重,紫衣长髯,一看就是个懂医道有经验之人。
杜大夫先号了脉,然后问了问症状。之后把蔡琰婆媳叫到堂屋里说:“贵公子这个病叫做‘肺痨’,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传尸’”。
蔡琰——莫雨晴知道,“肺痨”就是现代所说的“肺结核”。在古代相当长的年代里,甚至在民国时代,肺痨就如同现代的癌症一样,基本属于不治之症。蔡琰忽然想起《红楼梦》里的林黛玉,以及鲁迅著名小说《药》里面的华老栓的儿子,都是因为肺结核而死。对了,还有大名鼎鼎的美女加才女林徽因,也是在50多岁的盛年死于肺结核。
20世纪40年代,西方医学逐渐发达,“链霉素”这种药物使得肺结核治疗取得很大突破。后来,又有了雷米封、利福平等特效药,肺结核治愈率大大提高。
可是,在东汉末年,汉代名医对这种顽疾,还没有特效药物。
“那……杜大夫,这个病的治疗,目前有没有什么方法呢?”蔡琰小心地问。
杜大夫说:“中医学上认为人是一个整体,患上肺痨病的人不单是肺部出现问题,而是身体极度虚弱所致。肾(水)阴不足,不能养肝(木),肝阴不足,心火便上,三火齐上,便会伤及肺(金),这就是所谓的(三火烁金)。因此,医治之道应从整体入手,令身体机能回复平衡。”
“用什么药物最好呢?”蔡琰又急着问。
“肺痨也分几种不同类型。肺阴亏虚、阴虚火旺、气阴耗伤、阴损及阳四类症候。贵公子属于第二种,阴虚火旺。他现在的症状是咳嗽,咯血,咯痰。以后症状加重了,还会出现胸痛,潮热盗汗,失眠,血虚,羸瘦等现象。但是,这种症候是可以转化的。我现在给你开一个药方,叫做’百合固金丸合秦艽鳖甲散‘。”
杜大夫说完,就从药箱里拿出纸笔,提笔唰唰唰唰不消几分钟,一副草药方子立马出现于纸上。
“严格按照药方取药煎熬,每天按时服下。两个月后,我再来复诊。”
“好的好的。谢谢杜大夫。”婆媳俩忙不迭地感谢。
“还有,”杜度临出门时,又转身交代:“这个肺痨病号称‘传尸’,就是传染的意思。你们家人都要注意,尽量减少与病人接触,防止传染其他人。”
蔡琰与婆婆四目相对,无言地诉说着无奈和悲伤。
虽然心里无比焦急悲伤,但是蔡琰还得装出高兴地样子。她对自己说,一定要高高兴地跟卫仲道交谈,不能让他察觉出自己情绪的波动,以免影响他。再说了,自己腹中的胎儿也需要自己有良好的心态。
“琰儿,杜大夫走了么?关于我的病,他怎么说?”卫仲道问。
“走了。他给你开了方子。我已经差人去抓药了。”蔡琰说:“杜大夫说,你这病是肺部阴虚火旺,吃上几副药,慢慢静养就会好。”
“百合固金丸合秦艽鳖甲散’”取回来了。蔡琰不顾身孕劳累,亲自在厨房监督熬药。熬好了,又亲自到卧室服侍卫仲道喝下。
“没事。她们做我不放心。”蔡琰说。她心里盘算着,如果自己不进卫仲道的房间,卫肯定会怀疑自己的病很严重。所以自己必须每天去照顾他。
连婆婆都在私下里对蔡琰说:“你还是要注意,可别把他的病传染给下一代。”
“嗯。我知道。”
除了草药外,蔡琰还到处寻求民间偏方。她先寻得一款“白芨猪肺汤”。为了自己避免被传染,她也喝了这种“白芨猪肺汤”。
时值秋季,金黄一片的收获季节。卫仲道的病情有所好转。
杜大夫第二次上门医疗时,高兴地对她们说:“看脉象这次比上次好多了。我这次给你们开一剂《补天大造丸》,是中成药,应该对他的恢复有效。”
一家人听说后,自然是欢天喜地。
除了服药外,蔡琰又打听了偏方“百合淮山炖白鳝”,每天炖了,伺候卫仲道服下。
谁知,这年的冬天来得很早。一场鹅毛大雪后,立即天寒地冻。
恶劣的天气,使得刚刚有些好起来的卫仲道,又一次病情加重。
这回,不仅是咳嗽,咳血,还有胸痛,潮热盗汗。整个人虚弱得不行。
眼看着卫仲道每况愈下,蔡琰急得又去找杜大夫。可是这会儿,云游四方的杜大夫,没了踪影。
蔡琰四处求医。又寻来一款据说是专治肺痨的“保真汤”。她有打听到一个偏方“沙参玉竹煲老鸭”,再次烧煮了伺候卫仲道服下。
但是,不知道是由于冬天的恶劣气候,还是卫仲道自身的免疫力低下,卫仲道的病依旧一天天加重。除了咳血,胸疼,他现在出现了失眠。整夜的睡不着觉。
“琰儿,我……觉着我不行了……。”有一天,卫仲道痛苦而无奈地对蔡琰说。
“你别瞎说!”蔡琰赶紧打断他的话:“这是因为冬天。杜大夫说过,冬天过去就会好的。你要忍耐和坚持。”对于卫仲道的病,其实蔡琰心里根本没有底,她只是安慰卫仲道。
到了后来,卫仲道的身体越来越虚弱,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婆婆卫夫人也心急如焚。她托人买来了最贵重的补品,熬了“燕窝参汤”端来给小儿子喝。
蔡琰不顾传染的危险,衣不解带地守候在卫仲道的病榻旁。
“琰儿,琰儿,”昏迷中的卫仲道,忽然大声地呼唤蔡琰。
“夫君,夫君,琰儿在此。有何吩咐?”蔡琰赶紧跑到卫仲道的床前。
“我刚才做了个梦,梦见你又弃我而去了。是跟那个……那个曹大人,曹孟德走了。他……他骑着高头大马,你坐着八抬大轿,威风凛凛地走了。我……我怎么喊你都不应,我跪在地上求你,你也不搭理我……。”
“仲道……仲道,你……病糊涂了!我不是在这里守着你嘛?你看看我!”蔡琰大声说着,两行清泪顺着两颊滚落下来。
“你……”卫仲道伸出那双苍白而骨瘦如柴的手,一把紧紧地抓住蔡琰的手,祈求地说:“琰儿,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好吗?”
“我不离开你……永远不离开!”蔡琰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滚落在卫仲道的身上。
卫家父亲和哥哥们也从外地赶回来。全家上下再次到处求医,大夫上门后,都说卫仲道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治了。卫家几经努力,终无回天之力,眼看着卫仲道仙逝了。
呜呼,蔡琰心痛如刀绞。
急火攻心之下,再加上劳累过度,孕育三个月的胎儿也流产了。
悲哉,痛哉!蔡琰也病倒在床。
卫仲道的故去,给蔡琰的人生抹上了一笔重重的阴影。
虽说两人不是青梅竹马,但是婚后的一年多,卫仲道给蔡琰带来了无比快乐和幸福的日子。因为两人是同学,有共同的爱好和兴趣,同窗共读,琴瑟和谐,博弈对局……往日夫妻幸福的时光,一幕幕地在蔡琰心中反复闪现。
蔡琰失落的心情,漫漫长长……。
除了对卫仲道的思念,蔡琰失去腹中胎儿的身心痛苦,更是让她的痛苦雪上加霜。本来么,老公去世,已经很不幸,有个孩子有个寄托,多少也是个安慰。可是,这个没有出世的小生命,也跟随着他那短命的爹爹一起去了天国。带给蔡琰的,除了痛苦还是痛苦。
婆婆还算仁慈,派了丫鬟昼夜服侍。给蔡琰买了许多补品。包括原先买给自己儿子的,都一并给蔡琰送了来。
出了这等大事,娘家母亲蔡夫人自然不能等闲视之,立即带了丫鬟赶赴卫家。
“娘……”,蔡琰看到疼爱自己的母亲,忍不住眼泪又滴落下来。
“别哭,别总是哭哦。你现在身子要紧。刚刚小产,要好好调养。”
“嗯。”蔡琰努力止住泪水:“娘,仲道他……如此短命,让儿……。”
“孩子,死生有命。这是没办法的事。你……节哀吧。”
卫夫人见亲家母来了,急忙过来招呼。
“亲家,仲道这么好的孩子,说走就走了……唉。”
“是啊,你说我们这……白发人送黑发人,伤心不伤心?”卫夫人说着,就伤心起来。
“夫人节哀。人去不能复生,注意身体,不要过于伤心了。”蔡夫人的话十分得体。
“唉,琰儿这孩子,你也劝劝她,她太伤心了,又劳累过度,可惜把个胎儿也流掉了……。”卫夫人想起蔡琰的事,顺便在亲家面前说说。
“是啊。他们小两口的感情真是好。一直是同学嘛。仲道人好心善,对琰儿那是没得说。琰儿真是伤心地不行。”
“嗯。请亲家放心,我会好好照顾琰儿的。”
汉代的葬礼很隆重。请了数十位僧人诵经,又邀了许多道士做水陆道场,还要写经造像。每七天做一场法事,从头七做起,一直做到七七,说是要让亡灵得到安宁。还要人鬼分途,死亡的阴影不再笼罩活人,保证活人的平安。同时,古人又重视死者的亡灵能够上天堂,与诸神和先祖同在。
蔡琰——莫雨晴通过这些繁琐的葬礼仪式,逐渐了解了中国的殡葬文化。二十一世纪的葬礼还在实行七七四十九天,不就是从那时候沿袭下来的么?
葬礼之后,蔡夫人就把蔡琰接回娘家了。
蔡夫人对卫夫人说:“你家失去儿子,既痛苦又*办丧事这么辛苦,我先把琰儿接回去住一段日子,省得你们为她*心。”
卫夫人道:“那就有劳亲家了。”
回到娘家的蔡琰,在母亲的精心照料下,身体和精神都恢复了很多。
虽然有时还是沉溺于对卫仲道的思念中,但是,在自己家里住着,幼时的许多情景会经常占据记忆和思维的空间,多少能让丧夫的痛苦得到缓解。
身体稍加恢复,她就把精力放在读书和*琴上面。这是她最喜爱做的事,也是最能够减少痛苦的事。
如此在娘家住了数月,蔡琰又回到婆家。那时候,寡妇再嫁是很平常的事。但是,蔡琰与母亲商议,要为丈夫守节,起码要守节一年。
原先婆婆嫌弃她不织布绣花不干活,但是他开学堂教书,毕竟有收入。婆婆也就不说什么了。
后来,因为身怀有孕,也就更多地得到照顾。
如今,仲道走了,学堂也没有再办下去。蔡琰就没有事情做,也就没有为卫家赚取钱财了。养着一个外姓人,又不能为自家赚钱,卫夫人心里不平衡了。
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对待蔡琰的态度,让她感觉是大不如前。
蔡琰心说,我要为丈夫守节一年,以此来尽到我作为妻子的一片悼念之情。然后再做打算。
蔡琰每日里只是把卫仲道的那些文章订补修改,重新抄写一遍,想给他留下一点文字在世上。
想念卫仲道时,她就拿出古琴,弹上几首卫仲道最喜欢的曲子,以告慰仲道九泉之下的亡灵。
早先,蔡琰的伙食几乎是蔡家最好的。鸡鸭鱼肉都是拣最好的给她。现在,却渐渐变为鸡脚鸭脖子,鱼头鱼尾了。
后来慢慢地,鸡脚鸭脖子和鱼头鱼尾也很少了。她的伙食竟跟丫鬟小厮们一样了。看自己受到如此待遇,蔡琰心里很不平衡。她去找婆婆理论过一回。
婆婆竟然明明白白地说道:“养个鸡嘛,还下个蛋呢,养个牛嘛,还下地犁田呢,养个狗嘛,还看家护院呢。你要是想在我家多待些日子,最好帮我家干点活儿。”
蔡琰被婆婆这席话气得一下子就晕了。心说,我不就吃你卫家一口饭么?我是要为仲道守孝才留下来的。
蔡琰回答婆婆道:“我和仲道夫妻一场,我俩感情很好。我是准备为他守节一年的。所以才留下来。你如此一说,不就是成心让我离开么?”
婆婆答曰:“你和仲道感情好不假。但是他现在走了,你又没有给卫家诞下一男半女,想必你的心早已不在卫家。况且,我家仲道在没跟你成亲以前,身体一直还是不错的。自从与你在一起,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最后这么快就离开我们走了。”婆婆说着,还撩起袖口做伤心状。
蔡琰惊愕:婆婆意思说我克夫?
“我知道你是个读书识字的大能人,跟我那两个媳妇不一样。我们卫家是经商之家,少不得要算经济账,所以,只能对不住你了。”婆婆接着又说。
原来一心要为丈夫守节的蔡琰,听婆婆如此一说,心里气归气,但是终于闹明白了。她心平气和地对婆婆说:“既然母亲说得如此清楚明白,蔡琰我只能回娘家了。我对仲道的感情,只有回去后自己慢慢地思念了。”
说罢,她就一边让小厮给母亲捎了口信,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第二天就回到了娘家。
母亲还不知道原因,待她一进门就问道:“你不是要为他守节么?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那卫家夫人,不愧是经商之家的夫人,算计收入支出算计得紧。我在他家多吃了一口饭,不给人家赚取银钱,人家以为不划算,还说仲道之死与我有关,就变着法子打发我回来了。”蔡琰把婆婆如此这般做法和说辞对母亲叙述了一遍。
蔡夫人听后有点哭笑不得:“他们卫家那么好的条件,哪里就多了你一张嘴?真是不可思议。”
“所以,我也不跟她生气。提前回来更好。省得我看见仲道的遗物就伤心。”
时光如水,一晃又是春节了。
回到娘家的蔡琰,和母亲蔡夫人高高兴兴地迎接父亲蔡邕从长安赶回来过年。
此时的蔡邕,已经年过六旬,身体大不如前。在董卓把持朝政的官府里,小心翼翼地做事。蔡邕一生清廉,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续写史书,记载历史。是一个兢兢业业的大学者,大知识分子。
蔡邕问了问女儿的情况,关于卫仲道的去世,蔡邕很是唏嘘扼腕了一回。因为卫仲道是蔡邕最得意的弟子,当初是蔡邕执意为自己的宝贝女儿选择的乘龙快婿。蔡邕的打算是,自己目前努力续写后汉历史,将来自己百年之后,由卫仲道来接自己的班,继续书写汉朝的历史,为子孙后代留下这个朝代完整的史籍。
“哎,仲道如此短命,痛哉痛哉。”蔡邕为卫仲道的离世悲伤不已。
“爹爹无须悲悯,这只能怨仲道自己命不好。”蔡琰在一旁劝慰道。
“琰儿,”蔡邕忽然埋怨道:“你与仲道夫妻一场,无论怎样应该是有感情的,你如何不为他守节?他刚刚去世不久,你就返回娘家。仲道若是九泉之下知晓,他会多么伤心啊。”
“爹爹有所不知。不是女儿不想为他守节,只是……我那个婆婆,她太不讲人情世故了。”蔡琰就把卫仲道死后,婆婆对她虐待以至于恶语相加,*迫得她不得不回娘家的事告诉了父亲。
“原来这样。这就是商人之家。看来真是无商不奸,无商不奸啊……这卫夫人也太会算计了。我就说嘛,我的女儿,不会是这么无情无义的人啊。”
蔡夫人急切地问起了蔡邕在朝中的现状。她最关心的就是丈夫的安危,盼着丈夫能够早日回到自己身边。
蔡邕说:“董卓看似一介武夫,做事鲁莽,刚愎自用。但是,他为了巩固政权,想获得一个“招贤纳士”的美名,就起用一些名士作为心腹。他对我倒是十分尊敬,下车伊始,就拜官祭酒。我自从到了朝中,他对我照顾得十分周到。无论是吃穿用度,还是饮食起居,都派人照顾的无微不至。但凡重要场合,必然请我到场。要么挥毫写字,要么弹琴助兴。把我奉若上宾。虽然他是个军阀,但是对我来说,也算得上是有知遇之恩吧。后来,又举博士,任侍御史,转治书侍御史,旋即迁任尚书,再迁为侍中;三日之内,我就由六百石的中级官员,升为二千石的高级官员,也算是破格提拔了。后来,又给我封了个左中郎将。到了长安后,又封了个什么高阳侯。”
蔡夫人说:“他对你好倒是好,这么快速度升迁,可不是什么好事啊。都说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董卓现在挟持天子左右朝政,他这个政权看起来岌岌可危啊。恐怕早晚会被各路讨伐的将军们推翻啊。哪一天董卓倒台了,你就会倒霉的。我就是担心到时候会连累到你。”
蔡琰说:“爹爹,不管他对你怎样好,你还是想法子早点回来吧。”
蔡邕道:“我又何尝不想早日归家呢?可是,我能走得开吗?你们难道忘了我是如何进宫的吗?是他董卓以死相*的啊。他当初说,如果我不去,他就诛杀我全家啊。”
全家人闻言皆叹息无语。
几日后,蔡琰的姐姐蔡琳带着儿女们前来娘家走亲戚了。
这时候,蔡琳为照顾羊衜前妻的生重病的儿子羊发,而顾不上照顾自己的小儿子羊承,以至于羊承夭亡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成为大家热议的话题。蔡琳因此成为妇女道德规范的楷模。
羊衜和蔡琳带着羊衜前妻所生的一双儿女前来岳父家过年,受到蔡家的热烈欢迎。
蔡琰蔡琳姐妹两个相见,更是执手相握亲密无间。
彼时,蔡琰曾经为姐姐的丧子之痛安慰过她,此刻,蔡琳又对新寡的妹妹抚慰不已。
蔡琰道:“姐姐,你说这命运怎么这么不公平,要带给我们这么多灾难啊。”
蔡琳说:“谁说不是呢?古往今来,谁又能逃脱了命运的安排呢?”
这边,一对姐妹诉说衷肠。那边,蔡邕和羊衜翁婿二人在议论朝政。
忽然,蔡邕的堂弟,他叔叔蔡质的儿子蔡谷来拜年了。
这边,蔡夫人又指挥厨房里摆好了饭菜,招呼大家入席就座。
饭菜丰盛,美酒香甜。大家吃喝议论好不高兴。可是,有谁知道,这竟是蔡家“最后的年饭。”
席间,大家又一次讨论了蔡邕的安危,讨论了蔡邕离开董卓的可能性。
“爹爹,你不如趁着晚上,悄悄想办法溜出长安,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董卓。”
蔡夫人说:“那样很危险。长安守军一定很严密。若是被他们发现了抓住,那个董卓可不好说话。”
“爹爹,你是不是可以化妆潜逃啊。打扮一下,让人看不出是你。”蔡琰说。
“对啊,爹爹把衣服换成普通百姓的布衣,头上缠上百姓那种头巾,脚上穿上一双草鞋,这样守门的官军士兵就认不出爹爹了。蔡琳也附和道。
“哪里有那么容易?你们想得太简单了。”堂叔蔡谷说。
“为什么?”蔡琰不解地问道。
“你们想想,蔡邕是什么人?他不是一般平民百姓,也不是普通小官僚。他是享誉全国的著名大学者,大书法家。他的画像,早已遍布多种书籍和书法字帖上。谁不认识蔡邕,哪个不晓得“蔡中郎?
“照你这么说,爹爹就没有逃走的可能性啦?”蔡琰不满意地说。
“反正这样做很危险。你们忘记了?你爹爹的相貌和常人不同,他的相貌很特别,与前朝著名学者张衡十分相像,出门总是有很多人围观。这样的相貌却要躲开人的耳目,是很难的。在人群中一眼就会被人认出来。如果逃跑,被识别认出的可能性极大。那样被抓回来的话,依照董卓的暴戾特性,反而更加危险。”
“那就坐以待毙?”蔡琰不甘心地问。
“还是想想其他方法比较好。我是说,没有把握的事不能做。”蔡谷谨慎地说。
这时,蔡邕自己发话了。他喝了一口酒,捋着胡须道:“自古以来,人常说‘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各人的命运是谁也无法估计到的。想我蔡某一生为官谨慎,不曾为自己谋取任何利益。现在到长安也是被*无奈之举。我感觉就算是改朝换代,与我应该也没有很大的干系。”
“话是这么说,可是,‘伴君如伴虎’,我们在家里会时时刻刻为你的安慰*心。”蔡夫人道。
“吉人自有天相。但愿老天爷保佑我们蔡邕大哥。”蔡谷最后说。
“来,干杯,大家一醉方休!”蔡邕大声招呼全家人。
过完春节,蔡邕又回长安去了。蔡琳也带着孩子返回了婆家。
蔡家回复了往日的平静。
此时的蔡琰,丧夫之痛渐渐平复。经历了一年多幸福而又痛苦的婚后日子后,她重返娘家,重新投入了往昔读书,弹琴,写字,绘画的生活。整个人恰似回到了婚前的少女时光。
其实,她现在也不过才19岁啊。
看她精神和身体都恢复的差不多了,母亲蔡夫人暗地里问过她:“琰儿,你现在还有没有打算再婚呢?”
“母亲,我现在还没有如此打算。我要为仲道守节最少一年。还有三个月呢。”
“哦。母亲尊重你的选择。你什么时候觉得可以再婚了,母亲就帮你选择。”
“谢谢母亲。”蔡琰有礼貌地说。提到婚姻,她脑子里出现了董祀那黑里透红的执着的面孔。也不知道他人现在何处?而且,他的年龄也还只有16岁,距离弱冠成人仪式还差四年呢。
冬去春来,蔡琰的气色越来越好,脸色白里透红,比原先在婆家胖了些,看起来更加丰满水灵了。
受父亲蔡邕的影响,她对史书的兴趣越来越大。当时社会上只有“二史”,即司马迁的《史记》和班固的《汉书》。蔡琰把这“二史”反复研读,除了白天,晚上也秉烛夜读。到后来,其中不少章节她都能背诵下来。
父亲蔡邕的文学作品也是蔡琰精读的内容。蔡邕有辞赋近二十首。名篇有:《述行赋》、《汉津赋》、《青衣赋》、《笔赋》等。其中《青衣赋》描写的是作者与一位婢女的一段悲欢离合的爱情故事,情节完整,情感动人。《汉津赋》开古代首写汉水之先,《笔赋》是古代描写毛笔的第一篇作品。
发奋读书之余,蔡琰也鼓瑟弹琴。《高山流水》,《广陵散》,《阳春白雪》这些名曲都是蔡琰的最爱。父亲的《琴*》是音乐的典籍,蔡琰认真研习之后,大有收获。
蔡琰经常抱着父亲那把著名的“焦尾琴”,动情地弹奏着。弹着弹着,她常常会突然伤感起来。想起原先在父亲学堂里读书,想起那些快乐无忧的日子,想起那些可爱的同学们,羊衜,卫仲道,董祀,还有姐姐……。
如今,只剩下自己孤家寡人,难免不伤神落泪。
父亲的乐曲创作《蔡氏五弄》(包括《游春》、《渌水》、《幽居》、《坐愁》、《秋思》五首琴曲),也是蔡琰反复弹奏的曲子。
弹起这些曲子,蔡琰就会想念父亲。母亲给了她生命,父亲的言传身教让她终身受益无穷。
这天下午,蔡琰正端坐院中弹琴。初夏的阳光正好,风儿柔柔地吹在她的手指间,吹进她的心里。
弹奏间隙,她抬起头来,用手指把遮在眼前的一绺头发撩上去。忽然她看见了一个人。这个人正走进蔡家大门。
这人军官打扮一身盔甲,中等身材略显健壮,细眼长髯目光如炬。
等他走进了,蔡琰才看清楚:这不是曹大人曹孟德吗?
“曹某在此路过,闻听琰儿奏得好曲,心下喜欢,故特意进来一看。”
蔡琰停止了弹奏,微微一笑站起招呼道:“曹大人,您好。琰儿弹奏之曲,算不得多么美妙,不过思念父亲,缅怀逝去之岁月。”
曹.*笑而言之:“琰儿不但曲子弹的优美动听,人尤其美貌光鲜,比原先更丰满艳丽动人。曹某都快认不出来了。”
蔡琰听曹大人如此夸奖,脸儿羞涩地:“大人过奖了。琰儿哪里有大人所说之美好,不过喜好读书弹琴一弱女子罢了。”
曹*忽然想起什么,笑问:“琰儿不是已经婚配?为何独自在娘家?你那位夫君,卫仲道呢?”
蔡琰闻言低下头来:“大人有所不知,仲道已经染疾故去了。”
“哦。”曹*若有所思地:“如此说来,琰儿如今独守空房?”
“琰儿返回娘家,与母亲相依为命。”
曹*点点头,又问:“你父亲蔡大人呢?还在贼臣董卓那里?”
“哦。父亲还在那里。我们家人商议几次,没有办法让他回来,怕是董卓追捕,又怕伤及家人。如果曹大人在,能够保护父亲就好了。”
“嗨,曹某如今虽然招兵买马,扩充了些军队,但还不足以战胜董卓。看局势发展吧。”
蔡琰此时忽然想起董祀,忍不住询问一句:“请问大人,董祀目前身在何处?”
“你问那个混小子啊?哈哈,”曹*笑道:“董祀在我军中,任下级军士。我让他好好锻炼锻炼,不如此不成才。怎么?琰儿还在挂念着他?”
蔡琰不好意思地:“琰儿想起旧时同学玩伴。故随便问问。”
曹*思索片刻,说:“琰儿,你是才貌双全之佳人。我曹某走南闯北,见识佳人无数。但如琰儿你这般才貌双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者,绝无仅有。你不可低估了自己。不要随便依附什么人。要嫁人,也要嫁给叱咤风云之英雄人物,不能辜负了自己。”
蔡琰听曹*如此一说,心下若有所动。笑着答曰:“曹大人过奖了。琰儿哪里如大人所言?一般女子罢了。只想平平安安,过个寻常日子。可是如今天下如此之乱,甚至父亲都处在危险之中……,哎……。”
“琰儿不必谦虚。你和乃父蔡大人,都是国宝级人物。将来国家动乱平息,发展文化事业,还要靠你们呐。”
此时,蔡夫人从院内堂屋走出来,看到曹*与蔡琰攀谈,马上赶过来打招呼:“这不是孟德吗?孟德如何今天来到寒舍?快进来坐啊。”
曹*道:“曹某今天行军路过此地,恰闻琰儿优美琴声,被吸引至此。”
“孟德在此率众行军?”蔡夫人问。
“曹某正是率军路过。曹某和各路诸侯正在共同举兵,讨伐董卓。不日或将蔡大人解救出来。我就不进去了。改日有空再来探望。”
曹*说罢,就告别了蔡琰母女,回身出门,上马离去了。
蔡夫人看到琰儿若有所思,问道:“女儿还在思考什么?”
“母亲,曹大人却是一个乱世英雄哦。”
“哈哈,女儿也很佩服他?”
“嗯。”
“这曹孟德可不是一般人。你莫看他貌不惊人身不雄伟,此人虽出身军旅,但手不释卷,登高必赋,长于诗文、草书、围棋。生活节俭,不好华服。与人议论,谈笑风生。你父亲就很佩服他,说他日后必定为治国之能人呢。”蔡夫人介绍说。
……。蔡琰闻言,点头称是。
“你父亲一介书生,是个偏好舞文弄墨之人,竟然与一介武夫为友多年,若不是此人有才有德,断然不会长久交往。”蔡夫人补充道。
母亲一席话,让蔡琰对曹*的品行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从前琰儿幼小时,只晓得曹孟德与父亲交好,却并不了解曹*。
不久后的一天,董祀居然也来造访。
彼时,蔡琰正跟母亲在房间里说话。母亲在给一件衣服上绣花。这是非蔡琰缝制的绣襦。桃红真丝软缎,上面是黄色的花朵和粉绿色的枝叶。
丫鬟莲儿来报,说有一位军人来访。
军人?蔡琰闻言大惊:不会是父亲有什么事情?
蔡琰急忙跟着丫鬟来到堂屋。
待到这位一身盔甲戎装的军人立于面前,蔡琰愣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是董祀。这时的董祀,年已17,个头约1米78,肩宽体壮,脸膛依旧黑里透红,一个典型的成年男子了。
董祀见到蔡琰也不言语,只是两眼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蔡琰也同他一样盯着他望着。
终于,两人同时“噗哧”一声笑了起来。
“我还以为你早已把我忘了呢。”蔡琰笑道。
“嗨,只有你才会这样吧?哈哈。我是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说过我要你等我五年的。”
蔡琰有点感动:“你还没有忘记?我以为,我和仲道结了婚,你会生我的气,然后就把我忘记了。”
“我哪有那么薄情寡义?再说,你结婚是你家里给你物色的人,不是你的意思。不过仲道这人也不错。”董祀的浓眉一拧:“我心上有你,那就是这一辈子都有你。无论你是嫁人还是独身,我都想着你。一个人的感情,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蔡琰被董祀这一席话深深感动了:“董祀……难得你如此有情有义,我没有想到自己一寡居之人,还能得到你的厚爱。”
“看你说的。我对你的爱,一辈子都不会变的。”
“你怎么忽然想起看我来了?”
“是养父曹大人告诉我的。他说你已经寡居了。”
“哦……。”蔡琰点点头。
“这样,那你现在家里是不是又给你选择了新的夫婿?”
“没有。哪里有那么快?再说现在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我妈让我自己考虑。我说,我先给仲道守节,守满一年再说。”
“哦。那……那你就等我好吗?我还有三年就满20岁了,到时候我再来向你求婚。”
“……嗯,好。”面对这样忠贞于自己的青梅竹马的伙伴,蔡琰还能拒绝吗?
那边,蔡夫人听说来了客人,也过来看个究竟。
“蔡师母好。”董祀很有礼貌地打招呼。
“哎呦,这是董祀啊?我都认不出来了呢?个子都这么高了!”蔡夫人惊讶道。
是的。其实蔡琰也有这种感觉,只不过没有说出来。如今的董祀,是个顶天立地男子汉模样了。
“还在曹大人的部队里呢?当兵很艰苦吧?”蔡夫人继续问道。
“嗯。是很苦。但是董祀都已经习惯了。”董祀说,接着笑了笑。
蔡夫人理所当然地请董祀吃饭。
一边吃着饭,董祀还是不停地看着蔡琰,说:“文姬,我觉得你比原先还漂亮呢。真是绝代佳人。那时候你还小,现在成熟了,就像熟透了的果子一样。”
蔡琰被他说的不好意思,就笑着回道:“好你个董祀!还是改不了口无遮拦!再这么放肆,本姑娘不理你了啊?”
小时候,董祀就说话直白,从来不顾忌别人的感受。蔡琰说过他好多次。
谁知董祀涎着脸道:“琰儿,你就让咱恭维你下好不好?你知道这些年来,咱有多么想念你?思念的滋味有多么痛苦!”
蔡琰无语。她回想起董祀和自己离家出走,被曹.*追回后,董祀下跪求自己父亲蔡邕的情景。其实也真难为董祀了,他对自己的一片诚心,这么多年后都没有变,甚至自己结过婚又寡居,还是如此,也确实难能可贵了。
“难为你了,董祀。我知道。我心里明白。”蔡琰声音低低的说。
“那,这样,你如今寡居,我又有了机会。”董祀笑着说:“我不是对卫仲道无礼啊,你得理解我。琰儿,看来咱俩今生有缘。我现在跟你约定,到我二十岁时,我们一定要结婚。我现在就开始做准备。我要给你幸福,让你成为天下最幸福的新娘。”
蔡夫人看到两人这样,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吃罢饭,董祀又把蔡琰叫道一边,从身上摸出一块玉石观音,交给蔡琰道:“这是我们董家渡传家宝,是从匈奴俘虏那里缴获来的,是来自缅甸国的翡翠。你看看,这个叫做‘祖母绿’。我把它送给你,做个信物。三年以后,我来娶你。你一定要把这个好好保存着哦。
蔡琰接过这个小小的翠绿色观音像看了看,通体透绿的观音像,很美很圆润很滑爽。她知道,这是董祀对自己的一颗赤诚的心。
蔡琰也拿出卫仲道给她买的一只金簪,交到董祀手上说:“这也是琰儿我的心意。你收好。三年以后咱们见面时,互相交换礼物。在这三年之内,彼此若是想念,就可以拿出礼物。见物如见人。好吗?”
“嗯。”董祀也郑重地收起蔡琰道礼物。
吃完饭,董祀要回营房了。
蔡琰送他到大门口。
在门口,两个人依依不舍地。尤其是董祀,说了好几遍再见,仍然不愿意离开。似乎这一离开,就永远没有机会再见了。
“董祀,快走吧。回晚了曹大人会怪罪你的。”
“不会。他知道我来看你。他知道我和你的感情。”
……。
“琰儿,你过来,我跟你说最后一句话。”董祀又说。
蔡琰不明就里,凑上前来。
董祀左右前后看看,一双眼睛鹰隼一般。然后他揽过蔡琰道的体,深情地使劲拥抱了一下,最后,小鸡啄米一般迅速吻了蔡琰一下子。
蔡琰猝不及防,被强劲有力的臂膀抱在怀里,似乎感觉整个人都和他的身体化为了一体。她“哎呦”一声还没有喊出来,这声音就被迅速的吻堵了回去。
“对不起,我吓到你了!”一阵狂风暴雨般的拥抱和接吻过后,董祀笑着给蔡琰道歉。
“你这混小子!做事没大没小,没轻没重的!”蔡琰笑着呵斥道。在那个“男女授受不亲”的古代,董祀这样大胆妄为的小子的确不多。
“这是爱你想你的表示,知道啦?”
“毛手毛脚,像个小孩子!”蔡琰慎怪道。
“嘻嘻,俺就是喜欢突然袭击,猝不及防,这样才有刺激,才有戏剧性。”
蔡琰知道,从来不喜欢按照常理出牌的董祀,和循规蹈矩的卫仲道大不相同。但是这样两个性格相去甚远的男人,都是蔡琰的所爱。
“快回去吧。”蔡琰催促道。
“嗯,就走。你可要想着我啊。你爹娘再给你找什么婆家,你都不要答应了,啊?”董祀走出去几步,又回来嘱咐。
“嗯。你放心走吧。我会记住的。”
蔡琰招手答应着。她当时绝没有想到,她和董祀的约定会在15年以后才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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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令蔡琰——莫雨晴肝肠寸断,感情元气大伤的事件终于发生了:蔡琰最最敬重和依恋的父亲蔡邕死了!
而且,他还是死于非命——被那个挨千刀的王允给杀害了!
报信的人说,蔡邕的死,其实真是非常偶然。
蔡邕没有死于一代军阀董卓之手,却死于一个自己的同行,文人王允之手。
董卓挟持皇上专权朝政后,一批文人出于被*无奈,都在他那里做事。司徒王允也是其中一员。不过,王允因为名气不大,自然没有蔡邕那样获得董卓的青睐,享受尊贵的待遇。
这王允虽然才气不足名气不大,搞邪门歪道倒是很有一套。由于各路诸侯一再举起讨伐董卓的大旗,他看准董卓当权的日子没多久了,就密谋导演了一出连环离间计,以美女貂蝉做诱饵,借吕布之手把董卓给杀了。
可是,谁也没想到,蔡邕居然对董卓的死表示了一声叹息。而恰恰就是这一声叹息,要了自己的命。
事后,蔡琰对这件事分析思考了很久。
父亲绝对不是那种趋炎附势的小人,他对董卓也没有那么多的感情。他的那一声叹息,估计就是对世事难料,乱世中人的命运多舛,瞬息万变的一种感慨而已。其实,他所发出的感叹之声,乃是一种不自觉的、下意识的流露。
可是,那个王允,挨千刀的王允,居然就命令把父亲下狱。这家伙肯定是嫉贤妒能。因为父亲的才华盖世,光芒盖过了他王允小人,他私下里早就把父亲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了。这下子正好找个机会除掉自己的心腹之患。
听说,父亲还向王允谢罪说:“我虽然不忠,还能明识大义,古今的安危之事,我听过很多,也谈过不少,怎么能背叛国家而倾向于董卓呢!情愿黥首(在脸上刺字)刖足(砍掉脚趾)为刑,继续写完汉史。”公卿们都惋惜蔡邕的才学,劝王允赦免蔡邕。
但是,该死的王允,竟然无视众人之请求,还是把蔡邕杀了。
按照俗话说,好人无好命,祸害一千年。可怜一代大儒,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蔡中郎,就这么郁郁不得志地死于小人之手。
噩耗传来,蔡家上上下下都哭晕了乱套了。
蔡琰先是愣住了——被施了定身法似地呆在那里虽然全家人一直担着心,但是大家也都有侥幸心理。特别是父亲自己总是说没事,自己会照顾自己。可是……最坏的结果终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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