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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佳人蔡文姬

_3 琚丝桐(当代)
“咱们蔡家是书香人家。不能光图他家有钱。有钱的人家多了,都适合做亲家么?不光要经济条件好,还得了解一下他家的人品,他这个儿子的情况。”蔡邕立即表示要慎重。
魏金凤听蔡邕这么说,只好为自己辩解道:“我就想,这婆家首先得经济条件好。孩子嫁过去了,生活上不受罪。”也难怪魏金凤这么说,虽然有嫌贫爱富之嫌,但是她也许是被蔡家前些年的苦日子搞怕了,生怕女儿将来过不好。
“咱们还是先托人了解一下这周家的情况,然后再商议,好吧?”蔡夫人道。
蔡邕点点头,算是首肯。
魏金凤也不好再说什么。
于是,蔡家托了人,暗暗地了解那个周家的情况。
托人了解到的情况是,周家的经济条件确如媒人所说,在一些山区开有铁矿,在许多城镇开有铁匠铺子,打制各种铁器和铜器,银器等。家里有三房夫人。这个三儿子是第三房夫人生的。自小受到周老爷的宠爱,聪明倒是聪明,只是恃才傲物,太过任性,脾气不好。周家一大家子人都让他三分。听说,他原来提过三次亲。除了有一个他看不上,不喜欢之外,另外两个都是因为他的脾气不好,最后分开了。其中一个已经结了婚,在他家生活了半年。他脾气不好时,经常打人。那个女孩受不了他的脾气,就和他的家人闹,最后被休回娘家了。
“看看,这样的人品,琳儿如果嫁过去,将来势必遭罪。幸亏咱们去了解了。快回话散了吧。”蔡邕得知情况后,立即对蔡夫人说。
“嗯。我这就托人给媒婆传话去。就说咱家琳儿身体不好,恐怕不能很好地侍奉公婆。”
魏金凤听到这样的消息,也没有了意见。毕竟,谁也不愿意把自己的孩子往火坑里推。
蔡琳和蔡琰从丫鬟那里得知了这个消息,两人在一起议论了一会儿。
蔡琰对姐姐说:“琳儿,爹娘给你找婆家了。这个周家的儿子,听说人品不好,爹娘没有答应。”
“嗯。”蔡琳点点头,若有所思地。
“你是怎么想的?”蔡琰又问姐姐。
“没怎么想。我现在不想嫁人。”
“你……不想嫁人?女大当婚啊。”蔡琰说。
蔡琰-莫雨晴在蔡家听说,东汉那个时代,女孩子结婚的年龄,普遍是15-20岁。姐姐已经是16岁了,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龄。
“可是,我不想离开家。我想一直在家里生活下去。”蔡琳说。
“可是那肯定不行。父母不可能养你一辈子。再说,你也要有自己的儿女。”蔡琰认真地对姐姐说。
蔡琳索性不说话了。
那个年代,子女的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不和子女商议的,父母看好了就定亲,成亲。
第二个来提亲的,是某个县令的的儿子。县令姓鞠,名子文。
县令遣来的媒人,一上门就带来了丰厚的礼品。各种布匹100匹,良马100匹,现金100万串。
如果说,上次那个媒人嘴巴够巧,这个媒人比那个嘴巴还巧上多少倍。
“哎呀,我说蔡夫人,你家女儿要是进了我鞠家县太爷的大门啊,那不光是你的女儿享一辈子的福哦,你们一家子都跟着享福喽。你想想,这县太爷是什么人,掌管着一县,几十万人呢。他在他那一个地方,那还不是呼风唤雨,一呼百应?连你家亲戚朋友都跟着沾光得济……。”
这个媒人是个小白脸,身材细瘦,穿着月白色的袄裙,脸上涂的白粉有铜钱厚。一双狭长的眼睛,瞟人时转的贼快。
媒人的话像机关枪,一阵子突突突。蔡夫人好不容易在她说话的空隙间问了一句:“好好好,我们更关心那个公子。他是第几个儿子?读书吗?现在做什么?品性脾气?”
“哎呀,我们县太爷的公子,还能差了么?如果不好,我们也不能出来求亲是不是……?”媒人的长眼睛突然变圆了,瞪得铜铃似的,唾沫星子喷得老远。
“我是说,贵公子的年龄,外貌,身高,脾气,以及爱好什么的?”蔡夫人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魏金凤,努力忍耐着媒人的滔滔不绝,抽空赶紧插上一句问话。
“我家公子排行老五,年方20,身高八尺,面色红润,身体健康。书也读得很好,写得好文。现在跟人做盐业生意。”
听上去似乎不错。
“你家小女相貌如何?早就听说是才貌双全啊。能不能唤出来与老妇看看?好回去与县令大人及全家学说一番。”媒人又提出了要求。
既是县令大人的红媒人,蔡夫人也不敢怠慢。赶紧查丫鬟把蔡琳喊了进来。
蔡琳正在和蔡琰在院子里玩耍,听到母亲呼唤,一脸不情愿地进来。见到生人,蔡琳扭扭捏捏,低头阖首,羞答答地。
那个白脸媒婆看了看蔡琳,说:“这小女子还那么害羞哦。听说你能弹琴,会书法。能不能给我们表演一下啊?”
蔡夫人一听,知道是对方弄错了。张冠李戴把蔡琳当成蔡琰了。
“这位老姐姐,我们蔡家有两个女儿,一个是你面前这个,叫做蔡琳。还有一个,叫做蔡琰。那个蔡琰是能够写书法,能够弹琴的。”蔡夫人必循详细说明,人家才能明白。
“哦……”媒婆终于搞明白了:“你家是有两位小姐啊。那……快把哪一位也请出来见一见面,好不好?”
“老姐姐请原谅。我家那一位女儿,年方12岁,还未到及笄年龄,所以不需相见吧?”
“哦。”媒婆这才恍然大悟:“你家有两个女儿啊?”
“哦。这一个15岁,那一个12岁。”
“哦。只是听说你家有个能弹琴会书法的才女,长得又漂亮。鞠家县太爷和夫人都动心了。就想给自己家里这个宝贝公子求一门好亲。”
“可是……那个女儿,年纪小了些。”蔡夫人有些尴尬地:“我们这个女儿也很好的。读书也会,女红也做得好……。”
“好好。不过,我受鞠家之托,是来说那个能弹琴和写书法的才女。如今……,”她似乎皱着眉头看了看蔡琳,然后说:“我还是回去禀告一下县太爷一下,看看他们是如何考虑的。”
“那好,请您慢走。把实情禀告鞠老爷就是了。”蔡夫人大大方方地说。
这边,魏金凤心里很不平衡。她想,这蔡琰怎么老是抢风头,搞得我们一点没面子。我那个女儿蔡琳呢,又这么不争气。嗨,我这辈子看来是没有福气享受荣华富贵喽。
蔡琳倒是毫不在意。什么县长县太爷的。跟我有什么关系?还让我到堂屋给她看,哼,那个老妖婆似的女人。
蔡琳觉得没意思,就来到学堂。这时,学堂已经放了假。只有蔡琰一个人在那里抄写一篇碑文。是爹爹蔡邕让她抄写的。
蔡琰正在学堂里抄写碑文,看到姐姐过来,就问道:“琳儿,你做什么去啦?这半天也不过来?你看我都写了两张了。”
“做什么?家里来了个老妖婆,说是什么县太爷的家的媒人。”蔡琳撅着嘴说。
蔡琰一听笑了:“那又是给姐姐做媒来了?县太爷家的公子?”
“嗯。可是,人家看上的是你,不是我。”蔡琳懊丧地说。
“我?”蔡琰吃惊地停下了书写,把毛笔放在笔架上。她想我还这么小,不可能考虑相亲的事。
“所以媒人就带着聘礼走了。”
“哈哈。”蔡琰笑了。她对姐姐说:“我才不要。我不要媒人来给我决定婚姻大事。我要自己决定嫁给谁。““那……感情好。”蔡琳说。可是,她想了想又说:“不过,那是不可能地。因为,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自古以来的惯例。不是由你我自己能够主宰的。”
“可我就不信这个邪。”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的莫雨晴,虽然喜欢东汉的淳朴和天然,但是不喜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琳儿,你也不要信这个。你喜欢谁,就去找他。两个人自由恋爱,相亲相爱,那才是真正的幸福。如果嫁给一个你不喜欢的人,哪怕他是个县太爷的公子又怎么样?一点也没意思。”
“嗯。”蔡琳也觉得妹妹说的对。
“你有……喜欢上谁吗?”蔡琰问姐姐。
“嗯……”,蔡琳支支吾吾地,不肯开口。
蔡琰见状,问道:“姐姐到底有没有?还是不肯说?你放心,我不会去告诉爹爹和娘。你说出来,我或许可以给你想想主意呢。”
蔡琳有些害羞地,把手帕咬在嘴里半天,还是没有开口。
“好,你不说啊,那我走了啊。”蔡琰故意收起笔,要离开的样子。
“那……那我告诉你哦。你不要对别人说哦。”
“你说吧。我一定不告诉别人。连爹爹和娘也不告诉。”
“嗯……我喜欢……,”蔡琳又支吾了半天,才悄悄地吐出一个名字:“我喜欢羊大哥。”
唔……她喜欢羊衜!蔡琰终于知道了。
平心而论,羊衜确实是个很好的男人。蔡琰和他认识以来,她对他们姐妹俩那是好的没话说。
“可是,可是羊大哥已经回家了。听说他快要娶亲了,是不是?”蔡琰已经听母亲说过,羊大哥已经定了一门亲。”
“是哦。所以人家才郁闷。”蔡琳终于说出了隐藏在心里的苦闷。
“嗯,这样。姐姐。我明天去问问母亲。看看羊大哥有没有结婚。如果还没有,是不是想想办法,让他知道你爱他。然后,再看看有没有办法,让你和他成亲。”
19.羊衜的婚讯
第二天,蔡琰就去找了母亲蔡夫人。
“娘,那个羊衜,羊大哥不来学堂读书了啊?”蔡琰直截了当地问。
正在堂屋里绣花的蔡夫人答道:“嗯。他年纪已够大,不必读了。最近他在准备婚事。恐怕将来要参加考试,走仕途之路做官吧?”蔡夫人好奇地看了女儿一眼,心说,琰儿怎么忽然想起问羊衜的事来了?
“他已经定亲了吗?”
“嗯。听说定的是孔文举的女儿。”
“孔文举是谁?”
“孔文举就是当代名家,著名儒学专家孔融啊。你父亲最熟悉的啦。也是很有名气的,与你父亲之名气不相上下。”
蔡琰心里一震,想这下子麻烦了。
“怎么?琰儿今日如何想起询问羊衜之事?”蔡夫人疑问道。
“嗯……我好奇嘛。羊大哥人很不错的。我忽然想起他哦。”蔡琰当然不敢让母亲知道自己来的目的了。
“他和孔文举的女儿早就订婚了么?”蔡琰再问。
“嗯。他们两家,据说是定的娃娃亲。”
蔡琰无语了。她替姐姐蔡琳感到悲哀。
姐姐正在织房织布。
蔡琰对姐姐说:“琳儿,你过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蔡琳跟着妹妹走到院子里来。
春天的江南,一片葱绿,鸟语花香。阳光灿灿,微风和煦。
“姐,我刚才到娘那里打问过了,羊大哥,已经婚配了人家。”
“真的?”蔡琳忽然间眼睛瞪得似铜铃般大,而后又忽然暗淡下去。她低下头,随手扯下最近的一棵灌木丛的叶子。
“是谁家小姐?”过了一会儿,蔡琳又问了一句。
“孔融,孔文举家的女儿。”蔡琰如实相告。
蔡琳不再言语。片刻,蔡琰看见姐姐的泪珠,一颗一颗地,滴落在脚下的土地上。
“姐姐……”。蔡琰不知怎样劝说。
蔡琳终于抬起头来,眼眶中仍是大颗的泪水:“琰儿,我从小,一直就喜欢他。”
哦。蔡琰这才晓得姐姐的心事。一直以为,姐姐对什么都无所谓的。因为,姐姐从来就不像蔡琰那样好学,自尊心强。但是,姐姐心地很善良,凡事总让着她这个妹妹。
“羊大哥,他待人真好。”蔡琰随着说道。
“嗯。你还记得吧,那次我们在读书台,读书弹琴。忽然下起了大雨。咱们在树下避雨,等了许久。后来天渐渐晚了,雨虽然小些,但离家很远。如果回家还是会被淋湿……。”蔡琳说起老早以前的一件事。
蔡琰打断姐姐的话:“对,是羊大哥把我们两个背回来的。一个抱,一个背。”
“嗯,羊大哥还把他的长衫蒙在我们身上遮雨。”蔡琳接着说。
“还有那一次,咱们几个藏猫猫,我躲在树洞里睡着了。是羊大哥找到我,把我抱回家的。”蔡琰又想起一件事,感慨地说。
“他总是帮我们研磨,帮我们裁纸。”蔡琳也说。
因为年龄比他们两个女孩大很多,再加上羊衜是一个很有教养的男孩子,他总是细心地呵护两个小妹妹。
俩人越回忆越多。羊衜——羊大哥的种种好处,如涓涓细流,从她们的记忆中缓缓流出。
“哎,那他和别人结婚了,以后就没机会和我们见面了。”蔡琰惋惜道。
“是啊。我……我就想嫁给他。别人我……不想嫁。”蔡琳更是非他不嫁。
蔡琰惊道:“琳儿,你可不能这样说。给爹娘知道了,那还不给气死?”
“可是这会儿,羊大哥已经订了婚,没法悔改了吧?”蔡琰问道。
“……。”蔡琳也不知如何是好。
“再说了,他也不知道你喜欢他呀?如果知道,是不是他就会和他父母说,退了孔家的婚约,娶你为妻呢?”
“嗯……。”蔡琳也若有所思地点头。
“哎……?”蔡琰忽然心生一计:“我们何不给羊大哥修书一封,让他知道你的心思。看他有没有可能跟那个孔文举的女儿解除婚约,再来向你求婚?”
“嗯。”蔡琳觉得妹妹所言极是。妹妹总是脑袋反应快,比她聪明些。
两人当下就跑去学堂,找了纸笔,研了墨,开始抓耳挠腮地想词儿。
须臾,蔡琰提笔,以姐姐蔡琳的语气,写下一首七绝诗。
姐妹两个看了看,又反复斟酌修改了一回,最后定稿为:
思君情切妾心哀,月斜三更无眠来。
惊闻郎心已他属肝肠寸断琳心衰。
而后,两人又商议一番,最后,找来一个心腹小厮,平时和她们姐妹二人关系最好的。嘱咐他一定把信送到,并且亲自交给羊衜,羊公子,不许交与其他任何人。
小厮领命而去。
第二日,小厮回来,带回了羊衜的书信。姐妹二人打开一看,也是一首诗,算是对蔡家姐妹的回应:
欣闻琳儿书信来,令我郁郁心扉开。
纵使郎身已他属,一片冰心为琰开。
姐妹两人看罢,首先心已经凉了。
“纵使郎身已他属”,这不是说明,羊衜的“身”已经给了他人,就是跟别人订婚了吗?可见,这羊衜的婚事已定,不可更改了。可是,这个“一片冰心”应该是“为琳开”才对啊。怎么是“为琰开”呢?
蔡琰惊奇道:“怎么是‘琰’而不是‘琳’呢?”
蔡琳的眼泪立即爬上眼眶:“他……他喜欢的是你!呜呜……他不喜欢我……呜呜……。”
蔡琰立即安慰姐姐:“好姐姐,别哭。他一定是不小心写错了。因为我们两个的名字差不多嘛,你想,他对我们都很熟悉,把两个人搞混了,也有可能。”
听到妹妹这么说,蔡琳擦了擦眼泪,说:“嗨,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就是喜欢他,不管他是不是喜欢我。”
“嗯。”蔡琰很理解姐姐的感情。
自从蔡琳对妹妹吐露了心事。她对家里人为她*心的婚事,再也没了兴趣。她心里只有羊衜。不管羊衜是不是娶了他人。
和姐姐分手后,蔡琰独自回到学堂里。
“琰儿,这半天你干什么去了?”不甘寂寞的董祀首先过来询问。
“我……我姐姐叫我去,一点小事情。”蔡琰赶紧坐回到自己的案几前,继续书写父亲布置的作业。
蔡琰回头一看,在她后面,卫仲道在那里已经写了洋洋洒洒好几章了。
卫仲道的书法和文章,写得越来越好,经常受到父亲的表扬。蔡琰不敢怠慢,赶紧研磨,认真书写起来。
可是,蔡琰的心里乱了。羊衜为什么写“一片冰心为琰开”?难道……羊衜真的喜欢自己?
过了16岁,蔡琳的婚事再度被家人提上议事日程。16岁,在当时就是一个标准的成人年龄。
依然有不少提亲的人上门。有商人,地主,官员……。他们当然都是冲着蔡邕,蔡大才子的名声来的。能和蔡大才子沾亲,那是何等的荣耀!
可是,蔡琳铁了心不嫁。谁也不嫁。因为,她心里已经有了那个人。
大娘蔡夫人,和她的生母魏金凤,只好轮番前来劝说。
蔡夫人道:“琳儿,做人的道理想必你也清楚。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已经到了这个年龄,自然应当嫁出去。自古以来,人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女孩子不可以在娘家过一辈子的。再说了,结婚是一件美好的事,是一件幸福的事。我们做父母的,一定会为你选个好人家,绝不会让你受委屈,受欺辱。”
蔡琳低头不语。
蔡夫人继续劝导:“琳儿,虽说这婚姻之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咱们蔡家是书香世家,跟人家不一样。咱们尊重孩子自己的选择。琳儿,你如果有什么想法,喜欢什么人,你可以说出来,父母帮你斟酌斟酌,看看是否合适。大家商量一下,再决定。”
蔡琳依旧不语。
在一旁的魏金凤,蔡琳的生母,忍不住训斥女儿:“你这个死丫头!大娘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你倒是想嫁什么样的人,你说啊?上门求亲的这么多,各个条件都不错。你总得选一个人嫁出去吧?难不成你要让父母养你一辈子?”
蔡琳终于开口了:“大娘,娘,琳儿不是不想嫁人。也不是挑三拣四,只是……只是……琳儿心里……早已有了一个人。”
蔡夫人和魏金凤面面相觑。两人的脸上都写着问好:琳儿有了心上人?是谁呢?
蔡夫人道:“琳儿,你心里有谁,但说无妨。我们替你斟酌一下,看看是否合适。”
魏金凤说:“死妮子!你倒是说啊,你心里有谁啊?”
“我……我喜欢……羊衜,羊大哥。”
哦——原来是这样!两位母亲惊诧。
“可是,羊衜已经订婚了啊。”蔡夫人说。
“你……你喜欢也没用了,人家已经订过婚了啊。”魏金凤也说道。
蔡琳低着头,冷冷地说:“我知道。可是我心里就是只有他一个人。别人再也装不下去了。”
蔡夫人耐心地说:“琳儿,不可以这样的。羊衜这孩子是不错。如果他现在还是单身,母亲一定会托媒人去,找他家说合。可是,他已经定了亲,不可以悔改的。所以,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咱们另外挑选好人家。”
“是啊。这世上好男人多了,又不是只有羊衜一个人。我们再帮你挑挑,总会有合适的。”魏金凤也说。
蔡琳又是无语。
“这孩子,你就这么认死理儿。人家已经订婚了,你还想着人家。哎……。”
两位母亲见实在说不通,也没有办法。
“自古以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人类延续的根本,也是每个人生存的基础。琳儿,你到了成人年龄,16岁,就应当考虑婚姻了。父母要为你打算,你自己也可以提出要求。我们这个家庭,作为知书达理的书香世家,是不会包办强求的。”蔡邕的话,句句在理,还透露着长辈的关怀,不愧为一代文人首领。
蔡琳抬起头,看着父亲。父亲的眼中,充满慈爱和温暖。
蔡邕问道:“琳儿,听你母亲说,你喜欢羊衜?”
“嗯。”蔡琳大方地回答。
“羊衜这孩子,是个不错的丈夫。你的眼光很不错。”蔡邕先表扬了蔡琳。
蔡琳的嘴角现出一丝不易察觉到微笑。
“可是,现在的实际情况是,羊衜已经定下了亲事。对方是孔文举的女儿,也是个才女。两家已经协商好了,我们不可能去求亲了。他们两家这件事,终究是不可以反悔的了。”蔡邕把事实情况明明白白地告诉女儿。
“爹爹,我知道。”蔡琳回答。
“你知道就好。我的女儿应该是有教养,明事理的。”蔡邕说。
蔡琳看看父亲,点点头。
“既然这样,琳儿,你就不要再痴等他了。我们会为你另选好的人家婚配,决不能委屈了女儿。你自己也可以考虑,如有自己认为合适的人,我们会托人去求亲。”蔡邕说的认真恳切。
“父亲所言极是。孩儿十分明白。”蔡琳对父亲的话给予了明确的肯定。
“可是,我心里还是放不下羊大哥。我从小就喜欢他。”蔡琳对父亲说出心里话。
蔡邕耐心地开导女儿:“可是,现在木已成舟,无法改变了啊。”
“爹爹,我心里明白。”
“那我们为你物色更好的夫婿,好吗?”
“好吧。可是,如果我不喜欢,可以不嫁吗?”
蔡邕心里惊了一下。平日里看起来头脑不怎么聪明,思维远没有琰儿乖巧的琳儿,却原来心里也是很有主张的啊。
“可以。我们蔡家是书香世家,绝对不会*迫你嫁给不喜欢的人。”蔡邕对女儿表明了态度。
“谢谢爹爹。”蔡琳高兴地说。
蔡邕和夫人商议琳儿的婚事。蔡邕说:“别看琳儿平日里默不作声,其实心里也是很有主意的。”
夫人说:“是哦。真没想到。”
“那你们就继续打听吧。看看跟我们琳儿性格脾气相投的。家境嘛,差不多就行了。”
“嗯。知道了。”蔡夫人答应道。
魏金凤却是很生气:“你看这个丫头死心眼吧?人家明明有了未婚妻,早已订了婚,你还想着人家。你这不叫傻瓜叫什么呢?”
“也不能这么说。琳儿这孩子重感情。”
“感情顶个屁用!家庭条件好,能吃上山珍海味,穿上绫罗绸缎,那才是嫁得好。”魏金凤满脑子都是物质,以为女儿找个有钱人才是造化。
蔡琳不去理会亲娘的理论,因为有爹爹给她撑腰了。爹爹说了,父母帮她寻亲,但是不喜欢的,她可以不嫁。
蔡琳高兴地把这一消息告诉了妹妹蔡琰——莫雨晴。
蔡琰听了很高兴。心说这父亲蔡邕真是善解人意啊,对女儿这么宽宏大量,实在难得。就是在这科技发达的21世纪,也还是有父母干涉儿女婚姻的呢。在将近2000年前的东汉末年,蔡邕能够如此开明,尊重女儿的选择,实在是难能可贵啊。
冬去春来,又一个万木复苏的时节,蔡琰已经14岁了。
这天,蔡邕告诉他的弟子们,可以到读书台去了。弟子们一阵欢呼跳跃。学过武术的董祀,甚至在地上翻了一个跟头。
蔡琰换上了春装。一身轻松,满面春风。看着董祀的顽皮样,不由得笑了起来。
一个冬天的蛰伏,窝在房间里,除了偶尔在院子里堆堆雪人,逮逮鸟雀,几乎没有什么好玩的。对于散漫惯了的董祀,浑身的骨头都痒痒。
董祀自小就不喜欢读书,是养父曹孟德把他送到蔡邕这里来的。养父说:“你一定要学会最基本的诗书礼乐,才能成为一个贵族,一个能成大事的人。蔡大人的学堂,是全国最好的,首屈一指的。”
在蔡邕的教导下,他总算是学了一些基础的文章和琴棋书画,补上了欠缺的文化课。
一大群人,在蔡邕指挥下,浩浩荡荡地向读书台进发。学生们,有的扛着琴,有的背着书,还有的挎着行囊,里面是纸张和笔墨。
阳春三月。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微风和煦,草木欣欣然苏醒了。
董祀背着一个行囊,里面是几副棋牌。他跳跳蹦蹦地,走路也没个样子。蔡琰想起,蔡夫人看到董祀调皮的样子,常笑着说:“这孩子真像个猴子,一时一刻也不得闲。”
董祀坏笑着答道:“我不是猴子,这都是养父教我的轻功。”
董祀原本在蔡琰身边说笑着,忽然间一转身,人就不见了。蔡琰犹豫纳闷着:这小子跑到哪里去了?看看前后左右皆不见人影。只得自顾自地走着。
“琰儿,董祀呢?”蔡邕走到女儿身边,也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谁知道呢?刚才还跟我一起呢。转眼就没了。”
蔡邕也笑了:“这小子,总是神出鬼没的。”
距离读书台不远了只见董祀一溜烟地跑到蔡琰面前。举着手里的一捧鲜花,笑吟吟地对蔡琰说:“蔡小姐,董某这厢有礼了!此为董某亲手采摘。虽为野花,但是美丽鲜艳。希望小姐喜欢。”
蔡琰看着那一束色彩斑斓的山野鲜花,惊异地问:“你跑到哪里摘得?这么短的时间?”
“呶,就是那边,那里……。”董祀指指远方。蔡琰顺手看去,不远处有一条清澈的小溪。溪边有姹紫嫣红的各种花朵,蜜蜂和蝴蝶在上面嗡嗡地翩翩飞舞。
“喜欢吗?”董祀又问。
“喜欢。”蔡琰低头闻一闻,各色各样野花的芳香扑面而来。
她再一抬头,正好与董祀的目光相对。董祀也目光炯炯地望着她。那目光里充满了温馨。
蔡琰心里忽然有了一种异样的欢喜。这是以前从来没有的。
董祀一直对她很好。自从他来到蔡家学堂,就对蔡琰十分友好。两个人仿佛有缘。但是,蔡琰以前的感觉,就是一个姐姐和亲弟弟之间的那种亲密关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分彼此。但是今天……。
说话间,陆家边已到,轻舟早已等候在曲溪岸边。
大家互相搀扶着,登上小舟。轮到蔡琰登舟时,只见先一步上船的董祀早已伸过手来,用力一把将蔡琰拉上船去。
董祀身形健壮,一张圆脸虎虎生威。他的手劲很大,以至于蔡琰觉得自己的身体轻飘飘地从岸边飘到了船上。这拉扯中,蔡琰明显地感到自己的身上产生了一种反应,一种令自己全身颤栗的感觉。抬头一看,董祀正脉脉含情地望着她。
弟弟长大了!春节过后新年一开学,蔡琰就觉得,董祀的身高一下子就涨上来了。就像那竹子一般,忽然拔节了。他的身高明显超过了自己。
打扫灰尘后,蔡琰找了只花瓶,把董祀送给她的花束查了进去,摆在课桌上。
董祀又嚷嚷着,自己的课桌要和蔡琰的摆在一起。
蔡邕见状,笑着对董祀说:“董祀,你总是要和琰儿在一起。我说,你的功课是不是也要和琰儿一样呢?
听到先生如此一说,董祀不好意思地低头不语。他的功课一向不好,考试都是勉强及格,跟蔡琰的水平相比,那是差之千里。
开课之前,蔡邕带领他的学生,照旧对着课堂上的孔子画像行礼,跪拜。
之后,学生们给老师蔡邕行礼。
“下面温书。”蔡邕看了一眼学生们,提问道:“谁能背诵司马迁《史记》中的“项羽本纪”一章?
满堂学生,只蔡琰和卫仲道二人举手。
他让卫仲道起来背诵。
“项籍者,下相人也,字羽。初起时,年二十四。其季父项梁…….”卫仲道站起来,大声背诵着。此时的卫仲道,也已长成翩翩少年。他文静,温和,儒雅,一派学者风范,很得蔡邕喜爱。
“好,到此打住。”在卫仲道背诵了大概三分之一时,蔡邕令他停下。他丝毫不怀疑卫仲道能够把这一整章都背诵下来。这孩子跟琰儿一样,记性好,肯用功。
蔡邕请卫仲道坐下。
“董祀,你背诵一下‘项羽本纪’里的第三段。”蔡邕命令道。
董祀一听叫他背书,脑袋嗡地一声就大了。他最怕背书。因为别人背书时,他净在那里玩了。他实在没有心思去背诵他些枯燥的什么历史。
董祀迟疑磨蹭了半天,在慢吞吞地站起来。
“你就把刚才仲道背过的那个项羽本纪里面的第三段,给我背背。”
董祀才背了几句就卡壳了。红头涨脸地呆在那里。
“会稽守通谓梁曰:‘江西皆反,此亦天亡秦之时也’”。蔡琰不忍心看到董祀出洋相,就在底下小声为他提示。
“琰儿你莫讲。我在问董祀。”蔡邕打断蔡琰的提示。
董祀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他干脆告诉老师:“先生,对不起。我不会,我不能把这全部背下来”。董祀只能老老实实地说。
“嗯,董祀你以后要像卫仲道和蔡琰那样,学习刻苦,背诵如流。这样,才是最重要的。曹大人把你送到我这里来,是要你学习文化,知书达理。你不可以整天只顾玩耍,要学好一些基本的文化知识,将来会有用的。”
“学生董祀知道了。谢谢老师。”董祀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向蔡老师鞠了一个躬。
接下来,蔡邕让大家拿出笔墨纸砚,书写《史记》中的“孔子世家”一章。
学堂里的课程,董祀最喜欢的是棋类。围棋,象棋,都是他的最爱。因为,棋类是斗争,是厮杀,是你死我活。那种胜利者的快感是最吸引他的。所以,他把很多业余时间都用在了琢磨两军对垒,决战厮杀。曹孟德大人常说,董祀虽是自己的养子,但脾性酷似自己,与亲生儿子并无两样。
蔡琰——莫雨晴呢,除了书法绘画,弹琴是她的最爱。原先她就有一些音乐基础,在号称音乐大家的父亲蔡邕悉心栽培下,蔡琰的古琴,箜篌,都弹得流畅无比。大家都说,听她弹琴,那真是一种享受。蔡琰自己也觉得,自己对弹琴确是一种迷恋。在优雅的音乐中,可以忘却自我,全身心进入到曲谱的意境中。那种舒畅,那种快感,不懂音乐的人是无法理解的。
棋类,她偶尔也会去厮杀一盘,但是并不迷恋。
这天的课程,董祀和蔡琰都是先弹琴,后棋类。
弹琴是在各自的琴房内。棋类则在一间大的棋室。
蔡邕布置给董祀的,是自己创作的曲子《游春》。董祀独自弹了一会儿琴,觉得弹琴太枯燥,毫无意趣,于是便步出自己的琴室,来到院子里。
一出门,便听到悠扬的琴声,叮叮咚咚,清脆流畅。一会儿起伏奔涌,宛如高山流水倾斜而下,一会儿跳跃活泼,恰似正大珠小珠滚落玉盘。
董祀知道,能够弹出如此美妙音律的,非蔡琰莫属。
他转身来到到蔡琰的琴室,观看她弹奏。
蔡琰依旧梳着双鬏头,光洁的额头上,两撮刘海整齐地贴在上面,雪白的肌肤上,娥眉淡扫,双目秀美,只腮下一抹粉红。飘逸的真丝珪衣搭配华贵鲜艳的绣襦,清秀可人高贵典雅。(莫雨晴觉得汉服虽说穿起来麻烦些,但是飘逸灵动,走起路来真有飘飘欲仙的感觉。)
只见她那一双葱白修长双手,在琴键上下跃动翻飞,悦耳动听的音乐便流淌在学堂的空间里。
董祀在一旁看蔡琰弹琴,看着看着,便呆呆地不动了。
蔡琰一曲终了,看到董祀那迷离眼神,笑道:“祀儿,怎么啦?痴了傻了?”
董祀忙换了笑容:“我看琰儿弹琴弹得真好,美不胜收,忍不住进入了你那琴曲的境界,出不来啦。”
“瞎说!净拿琰儿开心。看我不告诉父亲。”蔡琰佯装生气,噘嘴慎怪道。
“你弹奏的这首是‘高山流水’吗?”
“嗯。这是老曲子,但是父亲要求必须熟练。”
“你再弹一首更好听的,我还想听。”董祀提出要求。
蔡琰想了想说:“那就弹‘广陵散’吧。”
于是,蔡琰继续低眉阖首,把全部的意念都集中在手指上,让美妙的音律飘飘渺渺,传播开去。
董祀再次如痴如醉地看着蔡琰抚琴,似乎进入了冥思遐想的境界。
弹古琴确实是一件修身养性的事情。蔡琰——莫雨晴觉得,自己对于古琴的喜爱,已经超出了音乐本身,升华为情*的历练,一种生命本身的需求。
“祀儿,你没有*琴吗?”蔡琰问道。
“蔡大人给我布置联系《春》,可是我练了一会儿,实在觉得没意思。我弹得一点都不好听。
蔡琰开始弹奏《春》。在她的手下,《春》开始灵动了。在她的手下,似乎出现了春光明媚,鸟语花香,枝头泛绿,春意盎然。
琴**课结束,对弈课开始。
董祀摩拳擦掌开始拼搏。
他今天的对手,恰好就是卫仲道。卫仲道是学堂里聪明绝顶的优等生,无论琴棋书画皆在众人之上。唯有蔡琰可以与其一争高下。学业平平的董祀,只有棋类方面显现出些许才能。这是与他的爱好分不开的。今日是一场棋逢对手的艰难鏖战。
他们下的是围棋,黑白世界的厮杀。
甫一开始,董祀就气势汹汹动物凶猛。董祀的那张微黑而饱满的圆脸,配上一双黑亮的眼睛,充满了锐意进取的生命力。他的嘴角微微煽动着,有一种锐不可挡的气势。
卫仲道则善于扎稳打步步为营。这个修眉长目的少年,肤白脸长,寡言少语,沉着冷静,自有一种运筹帷幄的定力。卫仲道喜欢穿白衣,白色总是给人以脱离尘世,仙风道骨的感觉。
董祀长驱直入,似乎稳**胜券。
卫仲道诱敌深入,欲擒故纵。
这时蔡琰收好了琴,也来到棋类室,看男生们对弈。
两个男生,一黑一白,恰好他们的衣着也和棋子相一致:董祀穿的是黑衣,恰好执黑,卫仲道一身白色,正好执白。一场黑白厮杀,大比拼。蔡琰心下暗暗叫绝。
董祀和卫仲道,是与她关系比较密切的两个男生。董祀嘛,是那种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无话不说地。卫仲道则是规规矩矩的同学。
董祀一看到蔡琰进来,就频频给她使眼色,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来。
蔡琰快步走过来,紧挨着董祀坐下。
董祀看到蔡琰果然过来坐在自己身边,心里很高兴。蔡琰身上的脂粉香气一下子吸引了他。他忍不住一把捉住了蔡琰的手。
蔡琰被他突然一抓,心里一阵痉挛,羞红了脸。赶紧把自己的手从他手心里抽出。
董祀看了蔡琰一眼。蔡琰假装没看见,目光游离在棋盘上。
董祀赶紧收回目光。此时,卫仲道已经走了一着好棋。
两人的这个小动作,恰好被一旁观战的老师蔡邕看在眼里。
卫仲道却没有注意这个,他一门心思都在布局上面。他正在苦思冥想,如何尽快突破董祀的后方。
董祀原本布局就不慎密,一心只想着杀入对方重围,自己的后方却不注意设防。而且,又因为蔡琰到来而分心,被卫仲道一步一步围了起来。
“哎呦,你什么时候过来这里的?”董祀忽然间大叫一声,方知道卫仲道袭击了他的后方。
董祀赶紧布置防卫。可是,为时已晚。卫仲道反戈一击,势如破竹地撕开了董祀的防线。
董祀开始抓耳挠腮。
卫仲道胸有成竹,面无表情。他最是沉着,才不会随意把喜怒哀乐挂在脸上。
董祀急中出错更加劣势。
这时候,先生蔡邕出手帮了董祀一把。似乎在短时间内,董祀暂时扭转了颓势。董祀复又开始进攻。
可是,卫仲道岂是吃素的?他立马调兵遣将,重又将失去的地盘收复回来。
卫仲道开始长驱直入,包围对方。
蔡邕使尽浑身解数帮助董祀,可是,董祀的布局太烂,终于无力回天。
一向身体很好的蔡琰生病了。
那天课后,董祀又约了她和几个同学去湖边钓鱼。董祀是钓鱼老手,经常会钓得大鱼,给大家改善伙食。大家拿着鱼篓,钓竿,向着湖边进发。
董祀选了一个合适的地方,下了钓竿。然后招呼蔡琰,一起坐在湖边。
“咬钩了!”守候时间不长,蔡琰看见董祀的钓竿动了,大叫一声。董祀抬起钓竿,果然一条不小的鱼儿吊在空中。
两人把鱼儿收入竹篓,继续下钩。
刚到湖边时,还见夕阳西下,云彩朵朵。谁知不过一个时辰,不知道哪里飘来的一大片黑压压的乌云,霎时间密布天空。
“要下雨了,咱们赶紧回去吧。”蔡琰招呼董祀说。
“好。等我一下,这一条马上又要咬钩了。”董祀说。
其他同学都已经收拾渔具返回了。
等到董祀的一条大鱼钓上来时,铜钱大的雨点已经啪啪地落地了。两人赶紧拿起渔具,提着竹篓,快步往回赶。
大雨越下越大,噼噼啪啪地,下成了一场暴雨,还夹着雷鸣电闪。地上顿时出现了一条条“河流”。虽然到读书台不过一里地多地,但是,两个人完全被淋成了落汤鸡。
蔡琰那天原本就来月经,人称“月事”的,身体极度虚弱,被这场大雨一浇,当晚就发起了高烧。
蔡夫人彻夜守候在女儿身边,擦洗降温。
天刚刚亮,蔡夫人就差人去请了郎中来看病。
号脉之后,郎中开了方子,取了草药熬制。
蔡琰还没有吃过中草药呢。穿越之前,她偶有感冒,都是吃银翘片,白加黑。这种草药的味道怪怪的,很难喝。可是,她在蔡夫人的催促下,又不敢不吃。不过,这种味苦的中药,吃下去还真管用。第二天,她就退烧了。
当她躺在床上休息时,听见董祀和母亲在堂屋说话的声音。
“夫人,我可以进去看看琰儿吗?”
“你不必进去了。她在休息。刚刚退了烧,还没有醒过来,你不要去打搅她了。”
蔡琰听出,母亲的话似乎并不是很有礼貌。或许,因为自己和他去钓鱼才生病,母亲心里对他有些怨言。
“夫人,这是我上树掏来的鸽子蛋,拿给琰儿吃吧,给她补补身子。”
“不必了。你拿回去吧。家里有很多鸡蛋,吃了就可以了。”
“夫人,这是我专门去为琰儿掏的鸽蛋。我不会拿回去的。”董祀很固执。
两人推让中。
后来,就听到母亲的声音:“嗨,这个孩子,真拿他没办法。”而董祀的声音消失了。
董祀一定是把鸽子蛋放在了某个地方,自己迅速溜走了。他一向就是个做事爽快的人。行动比语言更迅速。蔡琰想。
董祀对自己的好,蔡琰心里明明白白。虽然,董祀的学业并不怎么好,比蔡琰差了许多。但是他的人品,他对蔡琰的一片痴情,蔡琰心知肚明。
虽说不发烧了,可是蔡琰身体一直很虚弱,持续了好些天才逐渐好转。
原本在单亲家庭长大的莫雨晴,穿越到古代变成蔡琰后,父母和家人对她照顾备至,享受到如此家庭温暖,令她心里无比欣慰。
这天午后,她觉得自己精神还好,就起身走到院子里。浏览了一会儿院里的花花草草后,她回到堂屋,拿起那本《史记》看了没有几页,只听得院子里响起了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琰儿,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董祀首先发话。
蔡琰看到,他手里提了一只精巧的鸟笼。
“哈,鹦鹉!”蔡琰高兴地叫道。她家原先养过一只鹦鹉,她认得这种鸟儿,黄绿相间的毛色,脖子上一圈黑白点缀,很好看的。
“知道你在家养病很寂寞,我就想怎么给你解闷呢?于是就去捉了一只小鸟来。”董祀得意地说。
“谢谢你。”蔡琰一边高兴地对董祀说,一边招呼大家就座。
蔡夫人看到学生们来了,就吩咐丫鬟倒茶。
卫仲道也拿出了送给蔡琰的礼物,那是一套精美的书签。书签是用竹简做的。这种竹简,就是在发明书写纸之前,用来在上面刻字,作为书籍阅读的。自从发明了纸之后,竹简渐渐退出书写作用,但是作为书签,还是很有用处的。
卫仲道的书签,一共四枚。每一个上面都刻着精美的花纹。蔡琰认真看去,那四种花分别是梅,兰,竹,菊,即花中四君子。每个书签的另外一面,图案之外,都刻有篆书体的蔡琰二字。
“太美了!”蔡琰看着图案和造型优美的书签,知道卫仲道是下了很大功夫做出来的。她很高兴地对卫仲道说:“卫君,谢谢,我很喜欢,真的很喜欢。”
卫仲道欣慰地笑了。他一向都很严肃,从来很少笑的。可能是自己的辛勤劳动得到了蔡琰的认可,令他开心地笑了。
其他同学们也都拿出了自己的礼物。有好吃的,好玩的,还有学习用品,林林总总摆了一桌子。
“谢谢大家,谢谢同学们!”蔡琰高兴地大声说。看到同学们这么关心自己,她的心里充满自豪。
蔡琰一一观看同学们带给她的礼物,不时地称赞大家的手艺和构思。说说笑笑间,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这时,父亲蔡邕回来了。
原来,几天前,羊太守羊续的父亲,也就是羊衜的爷爷去世。下午蔡邕去他家吊唁,并他老父写了一套挽联,以及墓碑。完成之后,他谢绝了羊家的挽留,赶回家来了。
同学们纷纷站起来,问候蔡先生好。蔡邕也答曰同学们好。
晚餐时辰到了。蔡夫人挽留大家吃饭。一群人热热闹闹地在蔡家吃了晚饭。
这一天,是蔡琰十分难忘的一天。
在父亲的学堂里,得到这么多同学的关心爱护,让蔡琰感动不已,永生难忘。
“琰儿,感觉身体好些了吗?”饭后,送走同学们,父亲蔡邕亲切地问女儿。
“好多了,爹爹。”蔡琰答道:“我想去上课了。”
“不行。琰儿这次病得很厉害。还要歇息些日子。不要急着去读书,身子要紧。”蔡夫人反对说。
“琰儿,还是听你母亲的话。读书也不在这几日。把身体调养好了再读不迟。”
15岁这年的农历三月初三,古时称女儿节,也称为上巳节,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就在这一天,举行了蔡琰的及笄典礼——成人仪式。
仪式在蔡家大院举行。一般人家都是在家族祠堂里举行这种仪式。因为蔡家是外来户,不能进祠堂,所以只能在自家庭院里举办了。
清晨,太阳刚刚露脸,一家人能就开始忙碌了。
蔡夫人是总指挥,负责一应大小事情。蔡邕则负责礼仪的整个过程。丫鬟小厮们早早地就把礼仪所需的器物准备妥当,在西面的席子上摆放整齐。这其中,就有蔡琰在仪式中更换的三套衣服,以及笄和簪等等。东面的席子和坐垫,是为来宾准备的。
蔡琰——莫雨晴清晨起来十分高兴。昨天,蔡夫人已经对她讲述了典礼的整个过程。这对自己来说,无疑是生命中一个十分重要而特别的日子。成人礼,这在21世纪都已经失传了呢。只听说日本和韩国有这种仪式,没想到东汉时期居然就有了。
吃罢早饭,她开始沐浴。坐在大木桶里,撩起温暖的水,清洗自己少女的身体。从此以后,自己就要告别童年,就是成年人了。可以开始恋爱,婚姻,做母亲……。蔡琰的心里有激动,也有惶惑。
沐浴完毕,首先上身的衣服叫做“采衣”,就是自己平常穿的童装。这身短裤短褂,红色的小布鞋,是过年时的新衣,自己最喜欢的。发型是女童的双鬟髻,由母亲蔡夫人亲自给她梳好。
辰时开始,蔡家父母就在门口恭候客人了。客人大多是父母双方亲戚中的女性亲属,据说这是礼仪所规定的。蔡琰被要求安坐在自己的闺房里等候。
巳时一到,礼仪正式开始。《流水》的乐曲首先奏响。奏乐的是蔡邕的那些学生们。他们坐在院子西面,乐器有丝竹,箜篌,古琴等等。卫仲道和董祀端庄地坐在乐队中间。董祀辰时就到了蔡家,是乐队中第一个到的。他远远地见了蔡琰,因为不方便说话,他冲着她做了一个鬼脸。
蔡邕和蔡夫人站在门口,笑脸相迎来客。客人都是些七大姑八大姨之类,打扮富态,满嘴恭敬之辞。早在3天前就发了请柬的。蔡邕对她们一一行揖礼,蔡夫人与她们一一握手致谢。
客人们陆续进入西侧的观礼席就坐。
蔡邕高声宣布:“今天,小女蔡琰及笄典礼在此举行。欢迎各位嘉宾前来光临!下面,小女蔡琰及笄典礼现在开始!”乐曲换上了蔡邕的《游春》。曲调明快活泼。
众人瞩目的典礼女主角蔡琰——莫雨晴出场了。她有些羞涩,还有些激动。在姐姐蔡琳的引导下,对着宾客和父母一一行揖礼。
蔡琳在东边的铜盆里洗了手,然后上前来,为妹妹梳头。她把妹妹的双环鬏拆开,换成了象征成人女性的双螺鬏。
主宾——蔡琰的姨妈,蔡夫人的妹妹走上前来,在丫鬟端着的铜盆里洗了洗手,然后拿起一个笄子,象征性地插在蔡琰头上。之后,她说了一句祝福词:“琰儿今日及笄,为姨祝福琰儿成年。今后要认真学习礼仪,学习女红,遵守妇道,兼修德才,顺利成长。”
姨娘话毕,客人们纷纷向蔡琰表示祝贺。
一拜。蔡琰在姐姐提示下,向各位来宾行揖礼。然后,她在姐姐地陪伴下进入自己的闺房更衣。
蔡琰再次出来,就是所谓“一拜”:只见蔡琰穿着襦裙出房后,向来宾展示。然后面向父母亲,行正规拜礼。这是第一次拜。表示感念父母养育之恩。
之后,蔡琰面向东面坐下;姨娘再洗手,丫鬟奉上发钗,姨娘接过,走到蔡琰面前;高声吟颂祝辞:“吉日良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姐姐为蔡琰取下发笄。姨娘跪下,为蔡琰簪上发钗。姐姐帮蔡琰象征性地正一正发钗。蔡琰向来宾作揖。
之后,蔡琰再次回到东房,姐姐取衣协助,去房内更换与头上发钗相配套的曲裾深衣。
“姐姐,这个及笄仪式这么复杂啊,还这么多次衣服,我头都搞大了!”蔡琰不由得抱怨道。
“琰儿,都是这么过来的。坚持一下就好了,哦?”蔡琳耐心地安慰妹妹。
二拜。蔡琰穿上深衣出来向来宾展示。然后面向正宾姨娘,行正规拜礼。这是第二次拜。这次是表示对师长和前辈的尊敬。
此时,乐曲奏响的是《绿水》。
而后,蔡琰面向东面正坐;姨娘再次洗手,丫鬟奉上钗冠,姨娘接过,走到蔡琰面前,高声吟颂祝辞:“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以成厥德。受天之庆。”姐姐为蔡琰去掉发钗。姨娘跪下,为蔡琰加钗冠,然后起身复位。姐姐帮蔡琰整了整正冠。蔡琰又一次回到东房,姐姐取衣协助,去房内更换与头上幞头相配套的大袖长裙礼服。
三拜。蔡琰穿着大袖礼服、钗冠出房后,向来宾展示。然后面向正北,行正规拜礼,这是第三次拜。这次是表示传承文明报效祖国的决心。
此时,蔡琰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看见姐姐及笄礼后,穿着大袖长裙,觉得好看,跑去跟母亲闹着要穿姐姐的衣服。她在心里面笑了。
三拜结束后,接着是祭酒和祭饭。
姨娘结果姐姐蔡琳封上的祭酒,再次走到蔡琰面前,念念有词地说了一番话语。蔡琰按照姐姐的吩咐,向姨娘行礼后,把祭酒接过来之后,先跪在地上并撒了些酒,然后站起来,举起酒杯象征性地在唇边抿了一点。之后,姐姐递过来祭饭。蔡琰再向姨娘行礼,之后象征性地吃了一点祭饭。
下面,照例还有一番繁文缛节。蔡琰听到又念那些拗口的词儿,头都犯晕。好在马上就要结束了。
乐曲再次换为《秋思》。
最后是聆讯。蔡琰跪在父母面前,由父母对其进行教诲。父亲说:“琰儿我女,今日成人。承天之休,寿考不忘。“蔡琰做静心聆听状,在父亲说完后答:“儿虽不敏,敢不祗承!”。接着对父母行拜礼。
之后是揖谢。蔡琰分别向在场的所有参礼者行揖礼以示感谢。她站在场地中央,先后多次行揖礼于在场的所有众人。受礼者微微点头示意。
最后,蔡琰与父母并列,全体起立。父亲面向全体参礼者宣布:小女蔡琰笄礼已成,感谢各位宾朋嘉客盛情参与!并与蔡琰一起向全场再行揖礼表示感谢……。
此时,中原局势发生了大的逆转。一直由宦官专权的朝廷政权,在混乱的宦官与外戚互相追杀中,由于大军阀董卓的进入和夺权,而成为军阀**挟持皇上的局面。
董卓这个不学无术的军阀,类似于民国时期的张宗昌韩复渠之流。他由皇族外戚的邀请入主京城之后,安排插了许多亲信,最后一步步地,导致朝廷大权旁落他手。作为政治需求,他也想到要有文人为自己装点门面。举国闻名的大学者蔡邕,首先进入了他的视线。
董卓对蔡邕的盛名和才气早有所闻,于是,他便派人特别征召他进京任官,对于董卓这个军阀武夫,一向正直而嫉恶如仇的蔡邕自然是看不惯的。况且,历经乱世凶险,几度流放流离的的蔡邕,不想再涉及政治,他婉言拒绝了董卓的邀请。
董卓这种军阀,当时正是大权在握目中无人的时候,一看蔡邕竟敢无视他的邀请,心想我看得起你才叫你来,你竟敢不来?!于是大发*威,立即派人去传话:“你蔡邕胆敢不来,我就诛杀你全家!”
可怜一代大学者蔡邕,生不逢时的蔡邕,为了全家性命,只有乖乖地到都城复命。于是,蔡家相隔12年后,再次进入都城洛阳。
蔡邕到洛阳后,董卓大喜。这时候他对蔡邕倒是以礼相待,任命他为祭酒,十分敬重蔡邕,后来又不断升迁他的官职。史书载,后来董卓又废少帝,立献帝,并挟持献帝迁都长安。蔡邕只得随行。董卓不断提升蔡邕官职。蔡邕三天之内,历遍“三台”,也就是连升三级,官至宫廷随从官。
此时,这位举国闻名且当朝红人大学者蔡邕,他的女儿,著名才女蔡琰,正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自然吸引了众多的求婚者。蔡家门前往来的媒人络绎不绝。
这一日,一位穿金戴银打扮入时颇为富态的媒婆上门了。
蔡夫人带着丫鬟前来接待。蔡夫人急忙让丫鬟看座,倒了茶水。
媒人开门见山地说:“蔡夫人,听说你家小女儿才貌双全聪慧过人,我们周家老爷太太委托我前来求亲啦。”
“首先感谢你家老爷太太看得起我们。”蔡夫人很有礼貌地说:“请问你是哪一个周家啊?”
“哎哟,我们周家原先是朝廷重臣,老爷担任过礼部尚书呢。如今恰逢乱世,没办法才下野啦。”
“哦。你家公子年龄几何?从事何种职业?”
“不瞒你说,周家公子知书达理,已经被推举为秀才啦。将来踏上仕途,前途不可限量呢。”
“哦。这么说,周公子是一个未来的青年才俊了?”蔡夫人应酬着。
“是哦。我家公子和你家小姐那可是很合适的一对啊。”媒人的脸上笑得开了花一样。
蔡夫人道:“感谢你前来为我们说和哦。”
媒婆笑盈盈地说:“早就听说你家小姐是一位佳人,今天很想一见。不知可否?”
蔡琰正在书房里写字,见母亲来叫,匆匆赶过来,在母亲身边坐定。
媒婆一看,眼前骤然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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