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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佳人蔡文姬

_2 琚丝桐(当代)
蔡夫人的首饰家底,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折腾,也没有多少了。剩下的,都是再也不愿意送出去的,祖传的珍贵东西了。
一连喝了两天稀粥,没有肉食和干粮。大家都有点熬不住了。
蔡夫人悄悄地对蔡邕:“要不要找羊太守再借一点银子?”
“不必。”蔡邕沉着脸说。他生性耿直要面子。不想让人家,哪怕是最好的朋友知道自己窘迫的情况。
然而,家中的贫困生活,捉襟见肘的日子,实在是很难熬。
这天,有一个丫鬟和一个小厮告假返家了。蔡夫人知道,他们是因为食不果腹而归家了。人家到你大户人家做奴婢起码要混口饭吃,吃不饱饭那还不如回家呢。
下午,蔡琳的生母,小妾魏金凤,蔡琰叫做小娘的,也来给蔡夫人告假,说是身体不适要回娘家去住些日子。蔡夫人知道她也是捱不住饿了,到娘家去讨口饭吃。
魏金凤要带着女儿一起走,但是蔡琳却不愿意跟母亲到外婆家。她喜欢和妹妹在一起。
第二天早餐,吃罢照得见人影的稀粥,蔡邕布置蔡琰和姐姐练琴。自己去书房继续写《琴*》。
这几日,羊衠正好生病在家,没来上课。
中午时分,忽闻门口犬吠,来客人了。
小厮进门禀报:赵家庄赵成金大人来到。
蔡邕听闻,眉头皱了一皱。这个赵成金,是个横行乡里的地主老财。欺男霸女,克扣长工,是个黄世仁周扒皮似的人物。
他来干什么?蔡邕心想。
“赵某赵成金拜见蔡先生!”蔡邕正在思考纳闷时,赵成金已经进来了。他人还没到,大咧咧的声音已经传入蔡邕的耳膜。
蔡邕不想跟他客套下去,就直呼道:“赵大人切莫夸奖,鄙人现在无官无职,乃一介落难草民。不值得赵大人如此相敬。赵大人如果有事,请直说无妨。”
赵老财吭哧了一会儿,才说出事由。
原来,这赵老财因为善于坑蒙拐骗欺诈相邻,所以“聚财有方”。春上,他倾巨资盖了一套住宅,早已搬迁进去入住了。为了显示自己的富贵,他经常邀请当地名流和官家到自己家里做客。
他那富丽堂皇的堂屋,本来求了当地著名书画名家,画了中堂画挂上去了。但他听说蔡邕到了此地,怎么看自己那副中堂画都不顺眼了,觉得那幅画缺乏气势遒劲的笔力,配不上自己耗巨资修建的房屋。
因此,他今天特地到蔡邕府上,前来求蔡邕的墨宝。
“蔡大人,赵某只求您的一幅墨宝,不论是书法,还是绘画,是您的笔迹就成。”赵财主对着蔡邕点头哈腰,一副恭敬相。
蔡邕乃嫉恶如仇之人,最见不得这类鱼肉乡里的恶人。
“赵大人,你看,我今天正在忙着著书立说,实在是没有闲暇时间啊。”他想把这个恶绅打发一走了之。这种坏蛋,给他写中堂?没门!
“你看,我赵某人特地赶来求字,请您务必赏个脸。报酬嘛,好说好说。无论多少,您随便开个价。我赵某一定答应。”
那边蔡邕还在推辞。这边厨房里,蔡夫人已经把最后一粒米倒进了锅里,可是,这一大家子人,连米汤都不够喝了。
蔡夫人叹了口气,对蔡琰说:“琰儿,你去告诉爹爹,今天中午就没有稀粥喝了。”
蔡琰来到书房,正好看到爹爹和赵老财在那里纠缠。赵老财执意要爹爹的字画,爹爹百般推脱不肯答应。
蔡琰—莫雨晴想,家里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耿直清廉的父亲还在那里硬撑着面子推脱,也太过理智了。还是填饱肚皮要紧啊。送上门来的生意,为啥不做?干嘛不宰这个地主老财一下,解决家里的燃眉之急呢?
她来到书房,故意大声对父亲说:“爹爹,母亲让我告诉你,家里的米,已经不够中午的一餐了。你看怎么办?大家不能饿肚子啊?”
这边蔡琰话还没说完,那个赵老财立即大喜过望地说::“这有何难,只要伯喈先生赐字,米随后就到!”
蔡邕想了想,既然已经这样,文姬都把话说出来了,丢脸也已经丢了,那就给他写一幅字吧。遂提笔唰唰唰一气呵成,写了一幅对联。
赵老财拿了对联,千恩万谢叩拜不止,欢天喜地走了。随后不到半个时辰,他立即差人送来了润笔费,五铢钱装了满满一大袋子。蔡夫人高兴地说:“这笔钱,够咱一家人用上半年了。”
赵老财回家后,立即找人裱糊了,把蔡邕的对联挂在堂屋,情不自禁地欣赏了半天,越看越喜欢。夜里躺在床上,他想第二天要把亲朋好友请来一起欣赏蔡邕的笔迹。可是,谁也未能料到,第二天一大早,他起床后再次来到堂屋,却忽然发现,蔡邕书写的对联上,遒劲有力的蔡氏笔迹竟然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两条白纸,在微风中瑟瑟飘摇着。
曹孟德果然没有食言,不久后,他就为蔡氏学堂招来了第一批学生。都是附近一些大户人家的子女。
而且,最重要地,蔡邕羞于自己出面去谈的学费,他也一并带来交齐了。这些钱完全解决了蔡家的生活来源,而且是长期地,源源不断地。
这天,曹*专程来到蔡邕家里,商议学生入学的事。蔡邕和蔡夫人大喜过望。蔡家杀鸡宰鱼,热情款待曹*。
席间,蔡邕和曹*议论起了朝政。
蔡邕道:“老夫常年隐居此地,对朝野大事多有不知。以孟德看来,如今朝政如何?”
“嗨,蔡大人有所不知,如今朝廷,天子年幼,不理政事。还是那帮宦官掌权啊。什么中常侍,都是一帮狗官,乱杀忠良,**透顶!这种人当权,天下不乱才怪呢。”曹*皱起眉头说。
“是啊是啊,老夫当年不就是被王甫那个宦官欺负,最后流放到了五原荒凉之地,到如今仍然有家不能回啊。以你之见,如何是好?”
“曹某一直在上书进谏,希望当今圣上明察,惩治宦官,还朝政以清廉。”
小蔡琰-莫雨晴坐在一旁,听着父亲和曹*的对话,觉得很有意思。
她仔细观察曹*。个子不高,最多也就1米7吧。可是,他身材健壮。圆脸,皮肤黝黑。最特别的就是他那双眼睛。
曹*的眼睛狭长,眸子很亮。而且说话之间,这双亮眸不时地旋转,足见其头脑灵活,善言能辨,机警过人。曹*盯着人看时,那目光犀利如炬,让人不敢与其对视。
好一个“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莫雨晴想起自己学过的史书上关于曹*的记录,多半是奸臣贼子之类,想如今自己见了他本人,并非此等坏人啊。如果是个坏人,父亲蔡邕这样的大学者,名儒家,怎能与奸臣贼子为伍?
“来来来,喝酒!”蔡邕举起酒盅,与曹*碰了一下,又问道:“孟德最近仕途如何?”
曹*端起酒盅,一饮而尽道:“嗨,孟德仕途也不顺哦。蔡大人你知道的,曹某177年被任命为顿丘令…..。”
听到这里,好奇的蔡琰插嘴问道:“顿丘令是什么官啊?““哈哈,蔡大人的神童女儿在发问了。你这小小年纪,如何知道问这种话题?”曹*大笑。接着,他耐心地对蔡琰解释顿丘令所管辖的地方,面积和人口。
“哦,我明白了。”蔡琰心里面一分析,这顿丘令大概也就相当于现在一个大县的县长,或者一个小城市的市长。她掐指一算,曹*22岁就已经当了县长,真是年轻有为啊。
“孟德有所不知,我这女儿确实比同龄小儿聪明,学习诗词绘画弹琴下棋,门门精通。比她年长的孩子都不是她的对手哦。”蔡邕自豪地谈起小女儿。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曹*双手作揖:“孟德恭喜蔡大人,将来你的一身本事后继有人啦。”
曹*又喝了一口酒,接着说下去:“就在我当了顿丘县令的第二年,178年,你被陷害流放的那一年。我因为堂妹夫,滁强侯宋奇一事受了牵连。宋奇得罪了宦官被诛杀,查出我是他亲戚,立即被免去了官职。”
“哦。是这样啊。你被免职后去了哪里?”蔡邕问道。
“我被免官后,在洛阳无事可做,便回到家乡谯县闲居下来。”
“你闲居时做什么呢?”蔡琰又忍不住问。她觉得这个曹*并不是像人们所说的那么恐怖奸诈,反而是个大胆侠义的好汉。
面对一个真实的曹*,莫雨晴觉得,他似乎不是像史书上描写的那样,是个不学无术的枭雄,而是靠自己的真本事在社会上立足,一步一步走过来,从而成为历史名人的。
“你的武艺高强么?”蔡琰看到曹*对自己挺和蔼的,父亲也是鼓励的态度,就继续发问道。
“我的武艺嘛,当然高强了。”曹*看了蔡邕一眼,笑着对蔡琰说:“想不想听我飞檐走壁的故事?”
“想听想听!”蔡琰大叫道。旁边的姐姐蔡琳也拍手大叫。
“我曾拜师练过轻功的。那还是我刚刚通过察举孝廉成为郎官的时候。所谓郎官,就是实习生,没有具体任务,每天熟悉朝廷事务和增加阅历,学习做官,一段时间之后才会依照情形授予正式的官职。除了阅读朝廷的文书外,我闲的没事干,就天天练功。练得到了一定程度,就想试试自己的能耐。”
蔡琰和姐姐,还有蔡家一大家子人,包括蔡邕,都凝神倾听。
曹*看到大家都很欣赏自己,更加得意地叙述着:“那天晚上,子夜时分,我换了一身短打扮,轻手轻脚出了房门。我来到大街上,转了一圈。我看到家家户户都已关灯熟睡,只有极少数人家还有亮光。”
“喝酒喝酒,喝了再讲!”蔡邕又给曹*满上一盅酒。
曹*一样脖子,干了酒,然后继续讲下去:“我发现有一个大户人家门口的灯笼亮着,门外有两只石狮子。就走过去看看。他家大门外面的墙上有一块匾,上面刻着“张宅”。我想这一定是中常侍张让的家。我从门缝里看到他家养了一条大狼狗,卧在大门里面。我要是从大门旁边的墙上翻进去,肯定被大狼狗发现。它一叫就麻烦了。所以,我选择从后院进去。”
“后院有门吗?还是翻墙头?”蔡琰问。
“当然是翻墙。后院门里面是一只小黑狗。我扔了一块肉给它,它就叼了肉跑走了。我在院子里观察了一圈,发现只有一间卧室的灯亮着。我躲开那间卧室,来到堂屋。堂屋里挂着中堂画幅,各种高级摆设,还有佛像之类。我并不想偷他家财物,我只拿了一个漂亮的观音菩萨塑像,然后走出门去。”
蔡琰立即猜出下面的故事:“这时你被人发现了?”
“对。当我走到后门旁边的墙头时,不小心脚底下踩到了一块小石子,发出了声响。在寂静的夜里,这种声响显得十分清脆。那只小黑狗突然不知从哪里跑过来了,看到我‘汪汪汪’地大叫起来。这下子麻烦了。那只大狼狗也从前门飞奔过来了。”
大家全都紧张地不出声,周围安静的掉下一根针都能听见。
“我只好使出全身功夫,左右开弓,击退两只狗的进攻。正在和狗拼搏时,狗的主人张让出来了。那也是个狗屁宦官,一个贪赃枉法的坏家伙。我看到他穿着内衣,蓬头垢面的样子。他喊‘谁!站住!’我没有理他,同时快速挥动两只拳头,终于击退了两只恶狗,然后,我一个快步飞身,站到了墙头上,然后顺利落地。等到张让和他的家丁卫士追出来,我早已跑过好几个街口,他们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厉害厉害!”蔡琰和姐姐又一起拍手。
蔡邕招呼曹*吃菜,喝酒。
之后,蔡邕又问道:“孟德最近是在官府做事还是……?”
“前不久我又被征召为骑都尉。但是看到宦官仍然祸乱朝政,贵戚横行恣虐,曹某一再上书惩治宦官,但不合圣上之意。所以曹某为避宦官、外戚之祸乱,托病闲居乡里。““孟德乃国之栋才,将来势必要为国家分忧解难啊。”蔡邕叹道。
“蔡大人更是国家之宝,是我华夏文学历史之集大成者。可惜啊,如今乱世,英雄无用武之地啊。”
“蔡氏学堂”终于开学了!
蔡邕把另辟了一间大屋作为课堂。里面摆放了书桌案几。算上自己的两个女儿,以及羊衠,总共有**个学生了,一个像样的私塾开课了。
蔡琰——莫雨晴心中暗喜。她平生就喜欢语文和历史,对音乐和棋类也比较爱好。蔡氏学堂恰恰就只教授这些,绝无数学物理化学之类。
蔡邕所授之课,除了四书五经之外,还有琴棋书画,可谓丰富多彩。
当然,最重要的课程,也是有些枯燥的,就是抄写、背诵《熹平石经》。
这《熹平石经》是蔡邕报请皇上批准的,由他亲自抄写的一大批经典文章,包括了四书五经等最重要的儒家学说。蔡邕抄写的范本,成为当时规范的经典,就像如今的现代汉语词典一样,规范着当时的文字和经典书籍。蔡邕书写的《熹平石经》被刻成石碑放在最高学府京城太学门口。全国各地前去抄写着众多,把京城街头挤得水泄不通。
《熹平石经》总共有2万9千多字,全部是一笔一画的隶书体。
蔡邕要求他的私塾学生,每个人都要把这个《熹平石经》抄写三遍以上,以至于完全背诵出来。
那些年纪尚幼的学生们,看到厚厚的一大本书,一个个眼睛都瞪得跟铜铃似地。心想那得写到猴年马月去啊。
多数孩子,写着写着,就没有了耐心,虎头蛇尾,经常受到蔡邕批评。只有两个学生,能够始终如一地刻苦抄写,背诵《熹平石经》。其中一个,是蔡邕的女儿蔡琰,还有一个,就是卫家的公子卫仲道。
蔡邕检查学生作业,每次字写得好,而且能够背诵出来的,都有这个卫仲道。
蔡琰也开始注意这个卫仲道。
卫仲道是一个严肃而冷漠的人。他的长相很有个性,是那种有楞有角,轮廓分明的人。用现在的话说,就是酷毙了。他不苟言笑,让人觉得深不可测,但是,他的学业又十分优秀,不得不让人刮目相看。
这天上课,蔡邕让学生们背诵《公羊传》,叫了两个学生起来,都背不出。叫到卫仲道时,只见他款款地站起来,一脸严肃,目不斜视,一板一眼地背诵着,而且抑扬顿挫朗朗上口。
大家一致向他投去赞许地目光。
轮到检查书法作业了。却是蔡琰书写的最好。许是受了蔡邕多才的影响,这小女儿似乎是不费什么气力,书法就写得很漂亮,完全继承了蔡邕的功夫,而且比他的字迹更有神韵。。
卫仲道看到大家都在传阅蔡文姬的书法,就挤进人群。他看了一会儿蔡琰的书法,就问站在一旁的蔡琰:“我能借你书法作业么?。”
“当然可以。”蔡琰回答。她不由得转身看了他一眼。
这人怎么有点像韩寒啊。蔡琰——莫雨晴心里一惊。瘦削的一张脸,眼睛虽小却目光犀利。
卫仲道拿了她的作业,扭头就回到自己的坐位上去了。
过了几天,蔡琰就看到,老爸蔡邕在表扬卫仲道的书法了。卫仲道的书法练得更加笔力矫健不拘一格。
蔡琰对于书籍的记忆力十分强劲。父亲曾经考问过她许多典籍,她都能背出来。这让一贯以博学聪慧著称的蔡邕也大为惊叹:“我儿的记忆力如此不一般,连老父我都不能与你比肩了。”
“爹爹过奖。孩儿只是因为喜欢,所以就努力记忆,羊太守的儿子羊衜,学习成绩中等。但是他态度非常认真,一丝不苟。有一次,蔡邕在课堂上检查作业,发现羊衜在抄写《论语》中“泰伯第八”章节时,在第四小节“曾子有疾,孟敬子问之。……”中,有一个字“笾”,他不小心把竹字头下面的“边”写成了“迈”,就给他指出了,让他订正。
羊衜自尊心非常强。他回到家里,就把这一段反复抄写了100遍,而且把那个错字连同改正的字,一道贴在墙上,勉励自己细心认真,不再出错。
蔡邕得知此事,在课堂上大大地表扬了羊衜,号召同学们向他学习。
蔡琰的姐姐蔡琳,是一个不喜欢学习的女孩子。读书写字对她来说,是一桩痛苦的事情。她之所以到课堂上来,一是父亲蔡邕的要求,二是觉得这里好玩。课堂上有很多同龄人,每天在一起十分有趣。
“琰儿,你看我这个‘惊’字怎么总是写不好,你写一个我看看,好吗?”习字课上,蔡琳叫妹妹给她当老师,教授笔画的写法。
蔡琰过去,在姐姐的纸上一笔一画认真写了个“惊”字。这种繁体字,架构很重要,每一个部分的比例,一定要拿捏好。
“琰儿,你写得真好!我怎么就老写不好呢?”
“我也不知道。”五岁的蔡琰看着姐姐说:“你多看爹爹写的字,多写多练,字就会写好的。”
“嗯。”蔡琳点点头。
这个姐姐么,心还是挺善良的。蔡琰——莫雨晴想。姐姐不像她娘,也就是蔡琰的小娘那样,很有心计,在背后搞花头的那种人。姐妹俩关系还是不错地。
看到姐妹俩讨论字体,羊衜也走过来观看。“嗯,琰妹妹这个惊字写的是好看,搭配得很好。你看这马字,很有神韵,一个奔马姿势,托举着上面的敬字。上面的敬字呢,左右结构也很得当。不错,真的不错。”羊衜一边观赏品味,一边不由自主地称赞道。
“你们在议论什么?”从另一间书屋过来的蔡邕问。
“爹爹,我们在看琰儿写的‘惊’字。”
蔡邕走过来,盯着蔡琰的字看了一会儿,说:“琰儿这个字是不错。但是,这三个部分之间,还要有一个互相照应的姿势。这个,还欠缺一点。”
“嗯。”蔡琰看着自己的字,想着爹爹的评论。
“爹爹,我看琰儿的字已经很好了,怎么还有毛病呢?”
“这就叫做‘精益求精’,知道吗?懂我这句话吗?”
三个人点了点头。
从此,蔡琰记住了父亲的这番话。她告诫自己,一定不能骄傲。要好上加好。
吴会(溧阳)的秀美山水,滋养了蔡琰——莫雨晴,使她日渐灵秀,爹爹蔡邕的悉心教诲,又使她头脑插上了聪慧的翅膀。
渐渐地,莫雨晴适应了这种生活,这里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没有手机和MP3,没有一切现代化电器。但是,这里山清水秀,民风淳朴,这里没有污染,没有虚假生活用品,一切都是纯天然。久居之后,让莫雨晴真的是乐不思蜀。
父亲蔡邕所推崇的儒家学说,正在深深扎根于蔡琰的脑子里。《论语》是蔡琰比较喜欢的一部著作。在那里,孔子讲述了许多做人处事的道理。一直到如今,过了几千年,这些东西还很有道理,似乎永远不会过时。
莫雨晴在穿越之前,曾经去听过著名教授于丹的讲座。于丹把《论语》里的道理用二十一世纪的大众语言讲解出来,令广大百姓听得入迷。
如今,蔡琰——莫雨晴重新捧读《论语》原书,聆听父亲蔡邕的讲解,对此书更加理解深透。她十分佩服孔圣人。心下暗想:在如此久远的年代,孔圣人就有这些精辟的论述,用以指导和规范人们的生活理念,可见我中华民族在人类文明中的突出贡献之大之早。
除了背诵与书法,蔡琰最喜欢的是弹琴。
棋类和绘画当然也是蔡琰所爱。但是她更喜欢弹琴。也许是受了父亲的影响,她对琴类情有独钟。每天花很多的时间练琴。
那时候的琴,都是那种“七弦琴”,顾名思义,总共只有七根弦。古琴的声音是特别的,不似二胡如泣如诉,却比二胡委婉缠绵,是那种回旋往复的缠绵,有点让人心痛;不如古筝响亮欢快,演奏效果立竿见影,却平和沉稳,有一种往心里去的吟哦;也不像琵琶那么锋芒毕露,大珠小珠落玉盘式的直截了然。古琴是细腻含蓄的,指法不动声色地控制着轻缓急重。这样的声音决定了它不宜作合奏乐器,而适合独奏。能与古琴相和的,惟有箫了,箫的幽怨迷离和琴的古雅通脱糅成林下之风,超脱现实之境,说起来这也正是古琴为传统文人们所偏好的原因。
父亲写的“蔡氏五曲”——《游春》《绿水》《坐愁》《秋思》《幽居》,蔡琰都弹奏得相当纯熟。家中凡有客人来往,父亲蔡邕必定要让女儿弹奏歌曲给客人听。久而久之,蔡琰的琴越弹得来越好。受到大家一致交口盛赞。
父亲蔡邕,白日里要教授学生们四书五经,书法,绘画,棋类,弹琴识谱,是十分劳累的。但是,他仍然不忘整理古代经典,著书立说,要把自己毕生的所学所知,通过书籍留给后人,以使中华民族的文化典籍流传下去,几乎每天晚上,蔡邕都要在书房里写作到深夜。当他疲劳之极时,就坐下弹琴。用弹奏乐器的方式,来为自己提神。
蔡邕正在写作《琴*》。今晚写得不顺,脑子有些凌乱,总是不能集中精力。他叹了一口气,在七弦琴旁边坐下。
他开始弹奏自己创作的曲子《游春》。
由于心绪不佳,他弹琴的手法重了许多。于是,寂静的夜里,响起了他那凝重的琴声。
蔡琰被父亲铿锵有力的琴声惊醒了。于是便侧耳倾听父亲弹琴。
忽然间,“嘣”地一声,蔡邕的琴弦断了一根。
“爹爹,你的第二根弦断了,对不对?”蔡琰忽然在卧室里大声叫道。
蔡邕好生奇怪:她怎么晓得自己哪一根琴弦断了?于是问道:“琰儿怎么还没睡觉?”
“孩儿被爹爹的琴声惊醒。孩儿在认真听爹爹弹琴。”
于是,蔡邕再次激烈地弹奏,故意又蹦断了一根琴弦,然后大声问道:“琰儿,你现在猜猜,我又把哪一根弦弹断了?”
“爹爹现在把第四根弦弹断了!”
“哈,我儿真是灵醒!你如何猜得出是哪一根弦呢?”
“爹爹,我不是猜的。我平日里天天练琴,对每一根弦的声音都很熟悉,当然知道是哪一根弦断了。”
蔡邕大喜过望,来到蔡琰的卧室说:“琰儿,爹爹真的佩服你了!你才只有六岁啊。我儿有如此音乐天赋,将来必能成为音乐大家!”
蔡琰答道:“爹爹过奖了!其实,琰儿并非特别聪明。古代的季札,通过听琴声能够判断国家兴亡,师旷从琴声能断定国家就要打仗。和他们相比,孩儿对琴声的识别还有待提高呢。我要像他们那样,对琴艺精益求精。”
蔡邕高兴地拍拍小女儿的头:“为父相信女儿,我儿将来必能成才。”
蔡琰看到父亲如此欣赏自己,高兴地笑了。
蔡邕坐在女儿床前的榻上,说:“琰儿,为父给你讲个故事。”
“什么故事?”蔡琰瞪着大眼睛,好奇地问道。
“也是个听琴的故事,是为父我自己的故事。”
“父亲的故事?好啊好啊。”蔡琰高兴地催促道:“爹爹快讲。”
”那还是我年轻时候的事情。我因琴艺高超,被奉召进京。可是,我看不惯那些奸臣宦官横行霸道,就辞了官位,回到家乡陈留。乡亲们听说我回来了,都很高兴,因为我为老百姓做过一些好事,威信一直很高。“蔡琰精精有味地听着父亲的故事。
“一到家乡,亲朋好友一个个请我到家中去促膝叙谈家常和国事。我被乡亲们的热情所感动,久久积压心头的万端愁绪好象慢慢解开了。““后来呢?”蔡琰问。
“有一次,多年不见的朋友林仁听说我回乡了,特意准备了一桌酒席,邀请我到家里去作客。老朋友盛盛情难却,我只好应约。当我走到大门外时,听到屋里正在弹琴,我就站在门外倾听。”
“不知道。我只听到开初琴声悠扬,优美动人。不一会,琴声变得沉重、浑浊,有一种紧迫感。后来,我蓦地听到琴声里隐隐地透露出一股杀气。我惊愕了。我突然警惕地想:林仁请我赴宴,为什么琴声里隐藏着杀机?莫非多年不见的朋友变了,心怀鬼胎,与邪恶势力同流合污,狼狈为奸?今日请我赴宴是假,伺机谋害是真……我越想越感到可怕。再一听琴声,呀!杀气不但未减,不更加紧张了,正是生死存亡之际,莫非他们立即要下毒手了?于是,我转身回头就走。”
“有这么可怕啊。”蔡琰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惊恐。
“正在这时,另一位应邀赴宴的客人迎面走来。他看见我回身离去,神色异样,不知出了什么事,连忙拦住我问道:‘蔡兄到哪里去?怎么到了门口不进去呢?’我顾不得回答他的问话,仍然慌忙地向着来路走去。““主人得知我到了门口,未进大门就转身回去了,感到莫名其妙。心想今日是专诚款待老朋友蔡邕,他为什么不领情呢?他心里非常不安,连忙亲自赶到我家,再次邀请赴宴。并且再三向我道歉,说是有失远迎,请老朋友不要介意。好说歹说,又把我请到了宴席上。”
“后来又有人弹琴了吗?”蔡琰问父亲。
“没有。客人们热情洋溢地频频举杯祝福,个个开怀畅饮,但是我想起刚才的琴声,依然心魂未定,左顾右盼,掩盖不住内心的恐慌。主人看我心神不宁的样子,就说:‘蔡兄,我们是多年的知己,虽然许久不见,情谊却仍然如同当初,亲似手足。不知道今日你心里有什么不快的事情,能不能对小弟讲讲。如果是小弟有失礼怠慢的地方,只管讲出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蔡琰好奇地问。
“听到他的话如此诚恳,我这才放心地举起酒杯,把久久不敢进口的酒喝了下去,并直截了当地把刚才在门口听到琴声里带有’杀气‘而产生的疑虑讲了出来。
“爹爹果真是听到琴声里有杀气了?”
“谁知我的话刚一说完,整个宴席上响起了一阵善意的笑声。刚才弹琴的那位客人,连忙解释说:他正在弹琴时,忽然看到窗外一棵树上,有一只螳螂,张牙舞爪地正爬向一只蟑的身后。螳螂正要扑过去了,千钧一发之际,弹琴的人发现那只蝉要飞走了,他担心螳螂扑不住蝉,手上情不自禁地为螳蝉助威。大概就在这时,琴声时充满了’杀气‘,正好被我听出了这琴声中隐藏的杀机。““原来是这样啊,哈哈。”蔡琰听了大笑。
“这时候,我才终于放下心来,大胆饮酒,与大家说笑攀谈。误会解除后,宴会上气氛热闹非凡,一下子到了*,大家都争着向我敬酒。满座高朋,开怀畅谈,尽情痛饮,一醉方休。”
“原来爹爹听琴的技艺如此高超,女儿那点听琴小技不足挂齿。女儿今后一定要努力学习琴艺,争取达到爹爹的水平。”
话说,这蔡邕带着妻小到吴会躲避宦官,一晃就是好几年过去了。
这几年间,蔡邕在当地扎下了根,交了许多朋友。因为他的才华盖世,无论政治,历史,文学,天文,地理,诸子百家,没有他不知道的事儿。在老百姓眼里,他就如同神仙一般,无所不通。因此,大家无论有什么事,都会来找他请教。如果谁家有红白喜事,迁居,中榜,等等,都会来找他。他会给人写对联,写匾,写墓碑。大家都把蔡邕的字画,当作墨宝,百看不厌,百读不腻。
蔡家的学堂,也越办越红火。除了一开始曹*招来的那批学生,蔡邕又招收了一大批附近城镇和农村学生。如果家庭条件差,还可以免费住读。
这时的蔡琰——莫雨晴,已经十岁了,出落成一个人见人爱的小美女。美女再加上有才,又有这么一个举世闻名的大学者大教授父亲,早已是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人了。按照现在的说法,就是个小明星了。
某一日,蔡邕带着女儿一起到某人家书写碑文。书写完毕,父女俩走在回家的路上。蔡邕忽然对女儿说:“听闻这附近有个著名的《曹娥碑》,我们不妨去欣赏一下,观摩一下。”
“好啊好啊,爹爹。”蔡琰高兴地说。
《曹娥碑》记载的是公元143年发生在上虞地区的事。孝女曹娥的父亲,上虞人曹盱,传说是姬姓周王朝的后代,能够边打击乐器边唱歌,还能合着曲调舞蹈,是当地祭祀行业很受欢迎的人。那一年的端午节,正是民间祭祀潮神的日子。曹盱指挥着迎神的船队逆江流而行。这天风急浪高,曹盱乘坐的主祭船被打翻,曹盱溺水而亡。人们许久都没能打捞上他的尸体。
曹娥当时年方十四,她在江边大声哭喊着寻找父亲,一直寻至第十七天仍不见父尸,便投入江中。五天后,曹娥抱着父亲尸体浮出水面。
曹娥去世八年之后,当时的县长度尚感怀曹娥对父亲的孝心,为其立了碑,命弟子邯郸淳给曹娥写了碑文。她的事迹感人,碑文写的又好,前来参观者络绎不绝。
蔡邕和女儿蔡琰来到《曹娥碑》前,阅读了碑文。由于是晚上,看不清楚,蔡邕举着蜡烛,手摸着碑文,一字一字地细细品读。读完之后,蔡邕挥笔在石碑背面提了八个字:‘黄绢幼妇,外孙齑臼’。
“爹爹题字何意?”蔡琰问道。
“你根据字面之意揣摩,自然解之。”蔡邕看着女儿,笑道。
蔡琰一边琢磨父亲的话,一边品读那八个字。忽然间她开窍了。“黄绢,绢为丝织品,黄娟指上色之丝织品,固有‘色’字和丝字旁在一起,即‘绝’是也。妇幼,即少女的意思,女字旁加个少,即‘妙’字是也。‘外孙’指女儿的儿子,女字加上子字,即‘好’字也。‘齑臼’就是捣蒜的器皿,受旁加上辛字,就是是‘辞’(‘辞’的繁体)字。合起来,就是‘绝妙好辞’四个字。”
“解释得极好!”蔡邕拍手称好。他说:“只有我儿绝顶聪明,能理解为父的心意。
吴会的前山与天目两山之间的黄山湖中,有一小岛,“一拳宛在水中央,万倾湖波浸渺茫”。小岛的山脚下有个小山村叫陆家边,临水傍湖,林荫蓊郁,鸡犬桑麻,亦耕亦渔,真个是桃花源里人家。山麓下的幽居前,是一条曲溪,溪通湖水,泛舟即达咫尺小岛。蔡邕在岛上筑台读书,抚琴法书。后来,岛因人而名,世称“蔡邕读书台”。蔡邕时常带领女儿以及诸位学子在此习文*琴。当年的乱世之中,有这样一个世外桃源之地,真是静心读书治学的好地方。
有一天,他和女儿蔡琰由读书台回家的路上,听到某农家灶膛传出一种劈噼叭叭的声音,蔡邕闻声急忙走进这家厨房。
他一眼看见厨娘正在烧菜,好几节*的桐木在灶堂内燃烧着。
他二话不说,立即走上前去,把那一节燃烧着的桐木从灶膛里撤下来。
厨娘不明就里,询问道:“先生为何要取出燃烧的桐木?”
“娘子有所不知。这块桐木,正是制作七弦琴的上好材料。因此蔡某自灶膛取出。”
蔡邕自怀中掏出银两,付与厨娘,遂与女儿带着这一块烧糊的桐木回到家中。
蔡琰不解地问:“爹爹,为何你要用这块正在燃烧的桐木做琴?”
“我从这块桐木燃烧的声音中,听出了它的质地,却是一块制琴的好材料。制出琴后你便知道了。”蔡邕说。
蔡邕寻了制琴工匠,加以指导。不久,一只音色纯美的七弦琴制成了。蔡琰*琴弹曲,方知确如父亲所说,音色绝美,其他琴无与伦比。由此,蔡琰——莫雨晴真正感觉到蔡邕的音乐天赋实属罕见。
因为是从炉膛里扒出来的,琴尾那一片仍然有烧焦的痕迹。
于是,这一把琴被命名为“焦尾琴”。“焦尾”琴以其悦耳的音色和特有的制法闻名四海,流传后世。
蔡邕用这把琴,谱写和演奏了了更多的佳音妙曲,成为蔡家的传家之宝。蔡琰也非常熟悉这把琴,与父亲一样,爱不释手。
蔡邕,作为中国第一位首屈一指的音乐奇才,不仅制出了焦尾琴,还制做了一支音色绝美的竹笛——柯亭笛。
某次蔡邕与蔡琰路过会稽时,看到一片翠绿竹林,蔡邕不由得产生了兴趣。他走进竹林,左观右看,精挑细选,想挑选一根竹子制作笛子。可是总不能如愿。最后,他来到竹林旁的一个由竹子做成的小亭子休息,这个亭子名为“柯亭”。他忽然发现用作亭子墙壁的一根竹子最适合!他独具慧眼地对竹林的主人说:“请把这亭子的第十六根竹子砍下来。”
竹林主人不解。说竹林里竹子这么多,何必拆我亭子里这一根呢?我可以再为你砍其他竹子啊。
蔡邕说:“就只有这一根竹子最合适。”
有了上一次焦尾琴的事情,蔡琰这一次不再疑问了,她相信父亲的选择。
回到家中,蔡邕把这根竹子制成笛,果真是一只音色绝美的笛子。他经常与弟子们在读书台上吹响优美曲子。
这只特殊的笛子与焦尾琴一起,成为蔡家乃至音乐界非常有名的两大乐器,一直流传下去。
天天跟在父亲身后的小蔡琰,有很多机会弹奏焦尾琴,也跟着爹爹学习过柯亭笛的吹奏,渐渐成为首屈一指,无与伦比的女音乐大家。
卫仲道和羊衜们等一些学生在蔡氏学堂里,也和蔡琰一样,除了学习史籍和书法,也学了许多乐理,乐器以及弹奏方法。
蔡琰-莫雨晴在父亲的教诲与自己的努力下,无论是书籍写作还是乐理弹奏都取得了很大的成绩,但是与之相比,姐姐蔡琳的学习成绩却是一塌糊涂。
为此,蔡琳的生母-蔡琰的小娘魏金凤很是着急,却没有办法。魏金凤是个心气儿很高的女人,自己做了小妾已经很不甘心。原先嫁给蔡邕时,本指望生下个男孩子,这样自己在蔡家就可以趾高气扬了。但是怎奈肚子不争气,生了个女儿。不过,当时蔡夫人赵五娘不能生育,自己的女儿是蔡家唯一的继承人,这也倒让魏金凤心里多少安慰了些。
哪知道过了三年,赵五娘也怀孕了。而且最糟糕的是,赵五娘生下的虽然也是个女儿,却是个绝顶聪明的女儿,比人家一般男儿还要聪明多少倍,这样,自己的女儿一下子就给比下去了,黯然失色。
自己的女儿非但比不过蔡琰,而且还不喜欢读书,总是吵着要退学。琳儿对魏金凤说:“娘,人家都说识文解字是男人的事,女人要学那么多的文化做什么?将来还不是要嫁人么?”
“呸!你这个没出息的。”魏金凤对女儿的不学无术很是气愤,却又没有办法。只有心里暗暗埋怨自己:怎么同样是蔡邕的种,自己下的这个“蛋”和赵五娘的那个“蛋”如此不同,简直是天壤之别?
不管自己怎样给女儿打气,自己的女儿蔡琳就是“稀泥糊不上墙”,把魏金凤气的半死。没办法,不学就不学吧。蔡琳回到母亲这里,天天跟她一起学织布,学做女红。
原指望着靠女儿出头的魏金凤,眼看着自己的女儿和赵五娘的女儿的差距越来越大,心想将来自己的女儿嫁的人家也就没有办法和蔡琰比了。心理面是否不平衡。她想,我女儿不行,我也不能让你的女儿这么出风头,怎么地也得把你拉下来点,缩小距离。
这天,魏金凤找到赵五娘,对她说:“姐姐,我的琳儿现在学习织布,还学了不少女红针线活,将来出嫁,到男方家里*持家务,烧火做饭,缝补浆洗,应该都不成问题了。可是,琰儿现在整天待在学堂里,学习读书写字,吟诗作画,弹琴歌唱,不学一点织布和女红,将来如果嫁入人家,什么都不会做,如何是好?”
赵五娘听魏金凤这么一说,不由得愣了一下。她还真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就说:“嗯。你说的有道理。回头我跟她爹爹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办。”
等到晚间休息时,蔡夫人对蔡邕说了魏金凤的话。蔡邕听罢皱了下眉头,说:“她管什么闲事啊?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她就是看着琰儿不顺眼,总想搞点什么名堂出来。”
“老爷,这话也不能这么说。”蔡夫人赵五娘一向是个贤惠之妻,最能容忍的人。她笑着对蔡邕说:“虽然魏金凤说的似乎有点嫉妒琰儿的意思,琳儿是不能和琰儿比,她心里不太舒服。但是话又说回来,咱家琰儿自小就跟着你读书识字,绘画下棋*琴,确实对于女人的活计,像什么织布啊,缝纫绣花啊,一点都不会,将来长大嫁人过日子,势必有点问题。”
蔡夫人对蔡琰说了自己的想法,就是让她也去学些织布,缝纫,绣花。
蔡琰-莫雨晴一听挺高兴。她想,不管将来如何,多学点手艺总是好的。她原先只是见过人家锈十字绣,觉得很好看,但是从没想过自己去绣,因为那太耽误时间了。缝纫和绣花,对她来说也是根本想都没有想过的事。至于织布,她很好奇想看看东汉末年的织布机是什么样子。
原先只是忙着高考,对什么都没兴趣,也没法时间去发生兴趣。如今,不需要学数理化了,也没有电脑电视MP3,没地方去K歌,她就有大把的时间了,学什么都成。
“娘,我要去学。我喜欢学。”她一口答应下来。
“好好。那就安排你先跟你小娘和姐姐一起学织布。不过,你爹爹说了,你每隔一天,还是要去学习书法和琴艺。”
“嗯,孩儿知道了。”蔡琰欢欢喜喜地来到织布机房,看小娘和姐姐织布。
东汉的织布机,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由手摇织布机改为脚踏织布机了。这样,双手就可以同时进行纺纱*作了。
看到小娘在织布机上娴熟地进行*作,蔡琰-莫雨晴感觉很新鲜,觉得那一定好玩。就说:“小娘,能让我试试吗?”
“可以啊。来,小娘教你。”
从未学过织布的蔡琰,看似*作很简单,但是一旦自己上手,没有学过的人,就是不行。蔡琰坐在织布机前,学着小娘的样子*作。但是,没有*作几下子,机器就不听使唤了。不是脚下忘记了踩踏,就是左手和右手配合不好,总之没法进行下去。
小娘看到蔡琰挫败的样子,心中暗喜。想你琰儿也有不会的地方啦?你不要以为自己什么都了不起。这个织布,我就是不好好给你教,让你永远也学不会。让人看你的笑话吧。哼!
蔡家的内部事务,全由蔡夫人赵五娘管理。现在有了较好的经济来源,生活有保障了,家里又雇了厨娘和丫鬟小厮。小娘魏金凤和一个丫鬟负责织布和缝纫,做全家人的衣服。蔡夫人有时也会帮忙。
蔡琰学织布遇到了困难,跑到母亲那里诉苦:“娘,我怎么这么笨,连织布也学不会?”
“孩子,你别心急。做什么都要用心。你要仔细想一想为什么自己做不好。是哪里的问题。然后,再去看看人家做得好的样子。多问问,自己再去体会一下,琢磨琢磨。”
听了母亲的话,蔡琰仔细想了想,是啊,自己过分紧张,还很自信,遇到困难就有挫折感。这些都是不利因素。
再次坐到织布机前,蔡琰牢记母亲的话,认真协调好手和脚的动作,这次就比原来感觉好多了。向小娘请教,她不肯多说,姐姐倒是愿意教给妹妹,但是无奈她也是才学,知之甚少。蔡琰又去请教会织布的丫鬟,以及邻居。几经周折,她终于掌握了织布的方法,能够自己上机*作,织出像样的布匹了。
学习缝纫和绣花,对于蔡琰来说,又是一大难题。
生长于21世纪的莫雨晴,哪里摸过针线?到了蔡家,一切皆有母亲打理。她好不容易把针穿进针鼻里,却不知道缝衣服要戴顶针,一下子使不上劲,还把手指尖给戳了一下,殷红的血流了出来。
“哎呦!”蔡琰大叫一声,丢了针线,跑去母亲那里。
“傻丫头,缝纫要戴顶针的,这样才能使上劲,又不会戳到手。”蔡夫人边说边给蔡琰做了示范动作。
蔡琰想:这缝纫和绣花,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哦。也得花时间费功夫好好学哦。
又一个落叶满地,菊花盛开的秋天,蔡邕的至交好友曹*再次来到蔡邕在吴会的家。
这次,他不是一个人来,身边带了一个少年。少年生得圆脸大耳,一双黑亮的眼睛滴溜溜到处转,一看就是个活泼好动的孩子。
蔡邕一家为老朋友的到来十分高兴,热情款待二人。蔡家就像过节一样,热闹非凡。
曹*介绍说,少年乃自己的一个至交好友的儿子。这个好友因病去世,去世前把儿子托付给曹*照顾。自己就算是他的养父。
“蔡大人,你这里不是有学堂吗?我想把董祀放到你这里学习。让他学点本事,知书达理,将来再跟着我做事。”
“好好。没问题。”蔡邕道。
这是新来的同学?当时正是课间休息时间。蔡琰跟好几个同学凑到堂屋门口,好奇地看着那个新来的男孩子。
蔡邕让大家复习前面的功课,自己和曹*携手进入堂屋。
那个男孩董祀,一点也没有羞涩,黑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蔡琰和她的同学们。
此时的曹*,已经升了典军校尉,手下掌管着几千人的军队。三十几岁的曹*,正是年富力强勇于做事的年纪。
曹*对蔡邕一向都很敬重,并没有因为他的流放隐居而降低。在他眼里,蔡邕是中国第一号的文人,绝对的国宝。
两人依旧议论起朝政。
蔡邕说:“听说孟德前一阵任济南相期间,下大力气整治贪官污吏,一下子免了八人的官职,老百姓大快人心,是不是啊?”
“哈哈,有这么回事。”曹*笑着回答:“我一看那些贪官污吏就来气,手上有了点权利,忍不住就要收拾他们。”
“你现在又回到朝中做官了?”
“被认命了一个什么典军校尉。嗨,现在朝政还是不稳。宦官仍然当权,民不聊生。”
蔡邕和夫人摆下家宴,款待好友曹*。
席间,曹*一眼看见了蔡文姬,高兴地大声说:“那不是你的神童女儿吗?待会儿给我们弹弹琴,怎么样?”
蔡邕笑着答道:“好啊。待会儿吃罢饭,让琰儿好好给你们弹奏几首。还有我的另外几个学生,让他们给你表现一下才艺。”
吃饭时,蔡琰正好和董祀坐在一起。
菜还没有上齐时,董祀就笑着问蔡琰的姓名。
蔡琰告诉了他。
不一会儿,董祀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块碧绿玉石,一下子塞到蔡琰手里,说:“琰儿,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
蔡琰接过来一看,是个小小的玉石佛像。
“男戴观音女配佛。我这个是观音,你看。”董祀说着,就从脖子里掏出那个系着红绳子的小小观音像给蔡琰看。
蔡琰看见,那个观音和自己的佛像一般大。都是碧绿色的。
“谢谢你。”
“不用谢。这都是曹大人帮我挑选的。你要谢就谢他吧。”
“董祀,你几岁?”蔡琰问董祀。
“八岁。”董祀回答。
“哎呦,你比我还小3岁呢。”蔡琰惊讶道。
“小怕什么?我是男人,男子汉。”董祀两眼瞪得溜圆,小拳头攥起来毫不示弱:“如果谁要是欺负你了,你就来找我,我会帮你收拾他!”
“哈哈,那感情好。谢谢你。”蔡琰忽然觉的这个董祀好像是自己很熟悉的小朋友,八百年前就认识似的。
吃完饭,蔡琰就坐下来,弹琴给大家听。
蔡琰穿着华丽的丝绸衣裙,头上梳着两个小抓鬏。皮肤细嫩红润,一双玉手白皙柔滑。只见她纤细柔美的一双小手在七弦琴上优雅地划过,美妙的琴声响彻在空中,流淌在蔡家大宅的每一个角落。蔡琰小小年纪,已经表现出相当的妩媚优雅气质,令人赞叹。
她弹奏了父亲的《坐愁》《秋思》和《幽居》。
几曲终了,“哗哗哗,”一阵热烈的掌声。董祀拍得最响。
曹*瞪着眼睛看了蔡琰半晌,忽然捻着胡须说道:“蔡大人,你这个小女儿,才貌双全,聪明伶俐,真是绝佳碧人一个,将来不知道什么人才能配得上她哦?”
“孟德过奖了哈。小女只不过生在我家,多学了点文化,粗通文墨而已。哪里有才貌双全哦。
“哈哈,蔡大人谦虚了啊。你家女儿就是个小美女么。美女加才女,将来看谁有福气能娶回家?”
“曹大人,莫开玩笑了。不说孩子还小吧,就我这罪臣子女,能有碗饭吃就不错了,哪敢指望嫁得好?”
“哈哈,你这不是暂时的么?如果朝廷改朝换代,你或许又能成为朝廷的座上客,大家敬仰的大学问家了。”
曹*这句话完全是随意说的。但是过了不久,这句话就兑现了。但是,蔡邕成为朝中座上客没有多久,江山又一次异人。而后,蔡邕就从座上客变为阶下囚,而且,最终丢了性命。
接下来,蔡邕宣布:“下面由学生羊衜来给大家背诵《诗经》里的篇章,好不好?”
“好……!”又是董祀带头击掌。
羊衜有些紧张,目光不敢看其他人,站在那里,目视前方,一字一句,抑扬顿挫地背诵着:“……静女其姝,俟我於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羊衜抑扬顿挫地读着。
“静女,哈哈,静女,”董祀在下面笑嘻嘻地悄悄对蔡琰说:“你就是那个静女。”
“瞎说!”蔡琰悄悄地贴在董祀耳朵边上道:“你……真顽皮。”蔡琰觉得这个董祀确实是闲不住的性格。
最后,由蔡邕的另一个得意门生,才子卫仲道给大家表演书法艺术。
卫仲道衣冠楚楚。他向来都是这样,衣服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折痕都很少。只见他走到案几旁坐下。不慌不忙,拿起上面的毛笔,轻轻地沾了沾研好的墨,然后目中无人地样子,管自书写起来。
他的字,继承了蔡邕的结构严整,点画俯仰,变化自如,法度有素,看得人十分舒畅。
董祀在一旁看了,不由得评论说:“这个字很有功夫啊。不知道我要练到何年何月才能到这种地步,看得我心里紧张了。”
紧张?蔡琰看他说话的样子,一点也不像紧张的样子。
最后,蔡邕自己亲自上阵,挥笔泼墨,画了一幅风景图,引来了一片叫好声。
表演结束后,董祀按照曹*的意思,上前跪拜蔡邕,正式成为蔡门弟子。
从此,董祀也成为蔡邕的学生,跟羊衜和卫仲道一样,每天住在蔡家,学习琴棋书画各种技艺。
羊衜比蔡琰年长10岁。生的眉目俊朗,线条柔和,脸庞圆润,只是有些腼腆,什么事情都埋在心里,不善于表达出来,而且一说话脸儿就红。
卫仲道比蔡琰大5岁,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莫雨晴想,按照现代人的说法,他的相貌就是一个字:酷。他很有个性,无论学习什么,都非常认真,一定要把道理搞明白,方法问清楚,然后才开始行动。但是他一旦开始做事,非常认真一丝不苟,追求完美,争强好胜,从不人云亦云。
董祀,这个小蔡琰3岁的男孩子,性格豪放洒脱,不拘一格,面貌黑里透红,眼眸黑而亮。他总是顽皮好动,对学业并不是十分看重。他觉得,自己听了课,都明白了就行,没必要那么追求完美和超越,那样太累人了。
蔡琰身边这三个男孩子,各自不同的性格,给蔡琰—莫雨晴留下了深刻印象。
董祀的到来,让每天都沉溺于书画和琴艺中的蔡琰,有了许多新的乐趣。因为,董祀更喜欢在大自然中,在田园中寻求乐趣。
董祀来蔡家之前,一般都是蔡琰主动去招呼羊衜和卫仲道,一起到蔡家的园子里玩。
最早只有羊衜一个男孩子。经常会听到蔡琰的招呼:“衠哥哥,我们去那边玩好吗?”
“好啊。”羊衜带着蔡琰和蔡琳两个小姑娘,摘花捻草,捉小虫逮蚂蚁。
就像鲁迅先生的百草园一样,这里也有很多好玩的地方。
生于北方城市的莫雨晴——蔡琰,从来没有见过南方的许多小草小花,和那么多的小昆虫。
羊衜带着她俩,早晨去摘滴着露水的牵牛花。粉的,蓝的,红的。摘下许多,然后扎成一个个花环戴在头上。蔡琰照照屋里的铜镜,感觉自己漂亮得成了小公主。
园子里的各种花卉花引来了成群的蝴蝶和蜜蜂。蔡邕为女儿们做了两只罩子,专门去扑捉蜂蝶。衠哥哥个头大,跑得快,总是能捉到很多的蜜蜂和蝴蝶。
后来,卫仲道来了,多了个玩伴,上课之余,四个人会玩捉迷藏,捉蜻蜓,放风筝。
有一次玩捉迷藏时,轮到蔡琰藏,其他三个人找。蔡琰跑到一棵大树旁边,一看这棵大树有个树洞,她灵机一动,钻到大树洞里去了。那三个人没想到她会钻树洞,就按照以往的藏匿地点去找,怎么也找不到。到了吃饭时间,他们只好回去了。
蔡邕和蔡夫人一听宝贝女儿不见了,大惊失色,立即带了家人到处寻找。找了两个时辰,才有一个人发现蔡琰在树洞里。因为蔡琰等她的三个小朋友来找,可一直没人来,她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一家人又好气又好笑,拽了蔡琰回家去。
春天的晴好日子里,蔡邕也会和他的学生们一起放风筝。蔡邕会认真制作风筝。他喜欢制作蜻蜓风筝和蜈蚣风筝。蔡邕做事那更是一丝不苟。他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得最好,做得让人羡慕,让人佩服。
董祀来了,蔡琰的游戏有了更多的内容。
逮蚂蚱捉知了,那是董祀的拿手好戏。
碧绿的蚂蚱跟草丛的颜色差不多,一定要眼神很好才能看得清。董祀眼睛很尖,拿着小罩子,瞄准了蚂蚱迅速出击,一逮一个准。
蚂蚱和知了都是很好的野味,董祀把它们放到火里烧烧,真是美味。
“来,尝尝这个,好吃得很。”董祀从草灰中拿出烧得黑乎乎的蚂蚱递给蔡琰,蔡琰尝了一口大叫好吃。蔡琳却迟疑地后退着,不敢品尝。
最好玩的是夏天晚上捉萤火虫。他们捉了许多那种绿色的小精灵,放在一个罐子里,果然让整个屋子里都亮了起来。
这里桑树上的桑椹,也是蔡琰不能忘记的美味小吃。
董祀爬树的功夫很高,他总是摘到很多很多的桑椹,丢下树来,蔡琰和姐姐在树下捡拾。
下河摸鱼捞虾,也是董祀和他的那一群伙伴,男孩子们最喜欢干的。蔡琰和姐姐在河边看着他们的衣服。
董祀像个泥鳅似地,一下子跃入水中不见了。过上好一会儿,他会从不远处的水里钻出来,手里往往捉着一条鱼。
蔡琰喜欢过家家,捏泥人。
他们在院子里用树枝扎起一个篱笆围的轮廓,表示那里是家园。在里面制作出床,桌子,凳子,锅灶等等日用家具。董祀外出“打猎”,“捕鱼”,蔡琰和姐姐在家“做饭,收拾屋子。”
两个哥哥羊衜和卫仲道不参与这种游戏了。他们觉得太无聊,没意思。
不过,他们在一起踢毽子。卫仲道踢毽子的水平最高。他能一口气踢上100多个呢。蔡琰不行。她只能踢上30—40个就很了不起了。董祀也就是10-20个的水平。但是,董祀踢毽子很卖力,经常把毽子踢到不该去的地方。比如说,他有一次把毽子踢到房顶上去了。最后搬了梯子上去寻找。还有一次,他把毽子踢到树上去了。他自己爬上去取了下来。
后来,他们几个男孩子上课之余,都迷上了斗蟋蟀。
董祀对蟋蟀熟悉得很。他很有耐心地给蔡琰讲解蟋蟀、蝈蝈、蛐蛐这几种虫子的区别。蔡琰才知道原来有这么多名堂。蔡琰对对这种小昆虫不是很感兴趣。但是,看他们男孩子玩得兴趣盎然,她也在一旁跟着凑热闹。
后来蔡邕看到学生们沉迷蟋蟀,怕他们荒废了学业,就禁止他们玩蟋蟀了。
冬天,他们会在雪白的地上洒了稻谷或者其他粮食,然后用小棍子在稻谷上面支起一只箩筐,棍子上拴了绳子。人远远地在旁边看着。
一旦有鸟儿前来扑食,他们就会猛地拉起绳子,让箩筐倒下盖住鸟雀。蔡琰-莫雨晴想起来,这和鲁迅先生在那篇《百草园与三味书屋》里面描述的不是一模一样吗?
蔡琰-莫雨晴现在感到了不一样的童年快乐。这里没有作业,没有奥数,没有各种比赛,没有考试和择校。有的只是大自然的神奇,动物和植物的灵性。虽然没有了电视和电脑,但是,自己感到身心更放松,快乐更多呢。
“琰儿,快点,我们出去堆雪人!”这天天刚蒙蒙亮,蔡琰还在睡梦中,就被董祀的敲门声惊醒了。不,是敲窗,他在窗户旁边大叫。蔡琰的床是靠在窗户旁边的。
“来了,来了!”蔡琰一边穿衣服,一边答应着。”
太阳出来了。雪地上闪着莹莹的光。他们堆的大雪人,足有一人多高。鼻头是一只大红薯,嘴巴是一只塞进去的玉米棒子。
“那正好是他的牙齿。”董祀指着玉米对蔡琰说。
又一个新年到了。蔡琰—莫雨晴已经十二岁了。
十二岁的蔡琰,已经出落成一个美少女。她的相貌与父亲极为相像。蔡邕相貌英俊,皮肤白皙,高大伟岸。蔡琰脸庞与父亲极为相似,身材也高挑纤细,另有一番女性的柔美,让人怜爱不已。
十二岁的女孩已经开始知道爱美,知道打扮自己了。
年关来到。蔡家也和别家一样,杀猪宰羊,准备过节。
过年前,在蔡夫人指挥下,魏金凤和丫鬟小凤为全家每人都做了一件新衣服。这天是年二十八,全家人都在欢欢喜喜地试穿过年的新衣。
姐姐蔡琳已过及笄之年,去年举行了成人礼,故穿上了成人的大袖长裙,即“绣襦”,颜色及样式都十分华丽。
这种“绣襦”,或者说细折喇叭袖短上衣,在东汉时期,与贵族女性的正式礼服“袿衣”组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异常繁丽奢侈的高档服装样式。所谓“袿衣”是一种连身长袍,其最大的形式特点是用彩色织物作成一条条上宽下窄的尖角形饰片,重重垂挂在腰部周围。这些饰片叫做“袿角”,袿衣的裙摆部分总是非常长大,裙裾拖坠在地面,堆叠如云,特别有富贵气势;在裙的正前还会垂系一片近似围裙的“蔽膝”,也就是一块下端为椭圆形、满是彩绣纹饰的宽饰片;蔽膝两侧则显露出条条袿角,这些袿角上还被接缝上叫做“裗”的长飘带,于是,穿衣人的身周围就有着数条飘带拖曳逶迤,逗风飘袅。
总之,姐姐的这件衣服看上去非常华丽,是小娘和丫鬟小凤花了好多天才缝制出来的。
因为蔡琳过了及笄之年,马上就开始有人上门提亲了。所以,她必须打扮得更加漂亮一点才行。
蔡琰看着姐姐穿上这么华丽的“绣襦”,光彩照人。姐姐的发型也由垂挂鬏变成了卯发鬏,比原先端庄漂亮多了。
再看看自己,还是那个傻傻的双环鬏。以前一直穿着素色没有任何装饰的“采衣”——短褂裤。今年母亲让小凤给自己缝了一件色浅而素雅的襦裙,虽然比“采衣”好看些,但是哪里能和姐姐的华丽丽衣服相比哦?姐姐那是“光彩照人”,自己顶多也就是“朴素大方”。
莫雨晴原来就挺爱臭美的,逢年过节都有新衣服,而且每次都是老妈陪她去挑,她选衣服,老妈付钱。独生子女嘛,母亲尽量满足她的愿望。
可是这会儿,自己和华丽丽的姐姐蔡琳一比较,姐姐就是一只天鹅,自己成了可怜兮兮的丑小鸭!
不,我不干!我要和姐姐一样!蔡琰心里不平衡了。
她又想:过年了,有很多亲戚朋友都会来拜年的。卫仲道哥哥,羊衜哥哥都会来的。还有那个调皮好玩的董祀,他们必定来拜年。一看自己打扮得这样,和光鲜亮丽的姐姐站在一块儿简直没法比较,多没面子啊。
她去找母亲提要求。
蔡夫人一听,笑着说:“琰儿,你和姐姐不一样啊。她已经行了及笄礼了,是大姑娘了。很快就有人来提亲了。当然要注重打扮一些。你还小呢。还有几年呢。不急。到时候,娘一定把我儿打扮得比姐姐现在还漂亮!”
“可是,可是……人家现在就要漂亮嘛。”蔡琰有点耍赖了。
“那我让小凤给你在领口和袖口绣上点花边。”
蔡夫人耐心地给女儿解释:“那种衣服你穿上不适合你的年龄,而且,跑出去玩的时候,也不方便啊。”
“我不管,我就要嘛。”蔡琰扯着母亲的衣服,耍起了赖皮。
毕竟,她还只有12岁,还是个小孩子。
母女俩正拉扯间,蔡邕来了。
“做什么呢?琰儿?”蔡邕问道。
蔡夫人见到丈夫,忙笑着说:“快来看看你的女儿,在这儿跟我撒娇闹呢。”
“为什么事啊?”蔡邕问。
“琰儿要和姐姐穿一样的衣裳。”
“那怎么行?不是一个年龄嘛。”蔡邕也这样说。
蔡琰不吭气了,在父亲面前总是要收敛一点。但是她仍然撅着小嘴。
蔡琰一直都闷闷不乐。
年二十九了,明天就是年三十了。
蔡琰没有心仪的新衣服穿,心里很不平衡。她跑到父母的卧室里,把母亲的首饰盒找出来,找了几样挂件戴在身上。她又找到母亲的化妆盒,把里面的脂粉和描眉画眼的用具统统拿出来,对着镜子使劲往脸上涂抹,描画,力图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点。
蔡邕看在心里,皱了皱眉头。晚上,他在书房里,幽幽的烛光下,认真思考后,写了一篇东西。
第二天,他把两个女儿叫到书房里,让她们坐下。
他拿起头一天晚上写就的那一张纸,递给两个女儿看。
蔡琰看见父亲写的那篇文章的题目是两个字《女训》。
父亲要教训自己了。蔡琰抬头了看父亲,他正在那里看书,脸上很严肃的表情。
《女训》是按照当时的文字写的,如果翻译成白话文,意思就是:心就像头和脸一样,需要认真修饰。脸一天不修饰,就会让尘垢弄脏;心一天不修善,就会窜入邪恶的念头。人们都知道修饰自己的面孔,却不知道修养自己的善心。脸面不修饰,愚人说他丑,心性不修炼,贤人说他恶。愚人说他丑,还可以接受;贤人说他恶,他哪里还有容身之地呢?所以你照镜子的时候,就要想到心是否圣洁;抹香脂时,就要想想自己的心是否平和;搽粉时,就要考虑你的心是否鲜洁干净;润泽头发时,就要考虑你的心是否安顺;用梳子梳头发时,就要考虑你的心是否有条有理;挽髻时,就要想到心是否与髻一样端正;束鬓时,就要考虑你的心是否与鬓发一样整齐。
“看完了吗?明白为父的意思了吗?”过了一个时辰,蔡邕过来询问两个女儿。
“明白,爹爹让我们除了修饰面孔,也要修饰心。”姐姐蔡琳答道。
“嗯,说的对。你呢?琰儿,你有什么想法?”
“爹爹写这篇文,是在批评我呢。”蔡琰赶紧先做自我批评。
“你说说看。”
“爹爹说,人不能只顾修饰脸面,而忘了修饰心灵。外表固然要漂亮,但更重要的是心灵要美丽,要修身养性,做到心地善良,心平气和,心安理得。一定不能有邪恶之心,丑陋之心,虚荣之心。”
“琰儿说的很有道理。可是你做到了吗?”
“爹爹,孩儿做的不好。孩儿一心追求外在的美丽,不考虑年龄是否合适,一心想穿姐姐的衣服,这是臭美。这是心灵虚荣,丑陋的表现。”蔡琰一看父亲对此事认真了,赶紧主动承认错误。
“好。为父也不是不愿意看到你穿漂亮衣服。为父希望你们从小就有正确的思想方法,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端正思想,做一个知书达理,情*高尚的人。”
“知道了。我再也不去跟妈妈要新衣服了。”蔡琰笑嘻嘻地跟父亲说“该穿的,该打扮的,你们的母亲都会帮你们做。我也希望你们都打扮得漂漂亮亮,像美丽的鲜花一样哦。”
蔡琳过了及笄之年,就有人上门提亲了。
以蔡家的经济实力,当然不足以与当时当地的富豪和官宦们相提并论。但是,蔡邕的才华名满天下。这个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全国第一大才子,以他的学问赢取了天下人的佩服之心。能够与他攀亲带故,那是一件令富豪们十分骄傲的事情。
这天一大早,就有媒婆上门。
“哎呀,蔡夫人,你家的两个小姐真是花朵儿一般,长得越来越水灵啦。”媒婆章姨娘一进门就喳喳呼呼地称赞道。
蔡夫人连忙让丫鬟小菊看座奉茶。
这章姨娘是这一代有名的媒人。她骨架宽大身材结实,似乎并不比男人差。她平时除了说媒,也给人接生,还会算命什么的。也算是十里八乡的一个名人。
“蔡夫人啊,我今天是受了吴郡周老爷家的委托,前来为他家三少爷求婚来了。”章姨娘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说。章姨娘打扮得花枝招展,一身的绫罗,鬓角插着花儿,手里还拿着丝绸的帕子。
蔡夫人一听,这是“纳采”来了。急忙叫丫鬟小菊去把小妾魏金凤也喊来作陪。一向做事周到稳妥地蔡夫人,考虑到议论蔡琳的婚事,她的生母也应该来一起商议的。
汉代的婚事讲究“六礼”。所谓“六礼”,一纳采、二问名、三纳吉、四纳征、五请期、六迎亲。这是有一系列正规程序的。纳采是第一步,就是先上门询问一下女方,愿不愿意和男方家结亲。
“请问章姨娘所言这家情况?公子年纪?人品几何?”看到魏金凤已经就座,蔡夫人开始正式询问。
“要说吴郡周家呀,那可是真的很有名啦。”章姨娘一看主人家询问,马上*起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大耍嘴皮子功夫:“这吴郡周家是从事冶铁的,店铺遍及周围数个州郡。大至朝廷祭祀的铜鼎钟锣,官军的刀枪剑戟,小至民家的菜刀镰耙,戒指耳环,他家都有制作。同时,他家还在山里开有数家铁矿。每一年的钱财收入啊,那就像流水一样,滚滚而来啊。”
蔡夫人还没有言语,魏金凤产生了兴趣。她问道:“吴郡周家,距离这里有多远啊?”
“不远不远。不过几十里路罢了。乘车坐轿,只需用半天时光就到了。”
“哦。”魏金凤点点头。
“我说,周家的儿子年龄多少?”蔡夫人问道。
“他家三公子今年19岁。”
蔡夫人又问:“样貌如何?可曾读书?现在经商?”
“哎呀,要说周家的这个三儿子啊,那可是眉清目秀,潇洒俊逸,一表人才!少时读书,学业精通。现在经商。辅助父亲和兄长,管理家族事务。”
“哦。”蔡夫人想了一想,就说道:“依章姨娘所言,吴郡周家公子却是一门好亲。待我们家庭内部商议一下,然后尽快答复你,好吗?”
魏金凤一听赶紧说道:“夫人,既然是这么好的条件,我们不妨就先答应下来好了。”
蔡夫人用眼睛制止魏金凤的话,说:“婚姻乃终身大事。我们家里要合计合计,再商议一下,然后尽快给你答复。”
“哦,好好,要尽快呀。我们周家,是看了蔡大人的名气,知道你们是闻名全国的大学者。我家老爷最推崇读书人了。想结交和高攀一个知识分子,一个知书达理的大文豪。要不然,他家的儿媳妇很好找的。已经有很多人家想和他家攀亲了。”
“知道知道。”蔡夫人赶紧笑脸相送:“周家的经济实力,我们早已耳闻,现如今章姨娘前来求婚,已是给我们蔡家极大面子。我们会认真考虑,及早答复你们。”
“感谢感谢。”蔡夫人一行把媒婆送到门口。
“我觉得,既然他条件这么好,不如就定下来算了。”魏金凤再次提醒蔡夫人。
“凤儿,我觉得这婚姻可是孩子的终身大事。还是再议一议的好。”
三位家长在堂屋里讨论这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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