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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情

_4 刘革学(当代)
这些牢骚话,纵使有一部分传到殷主任耳里,也会给程空带来致命的危害。他不发牢骚,都已经遭人嫉恨了,这些牢骚话被别有用心的人听到后,成了打小报告的好材料,也成了整他的绝好把柄。
病从口入,祸从口出,但是,程空还太年轻,未能深刻地体会到忍字真经,不能做到三缄其口、谨言慎行。

胡梦在背后对他下手了。
“殷主任呀,你知道吗,程空可是背后老说你坏话呢!”胡梦和殷主任私下说。
“哦,他都说什么了呀?”殷钢吐了口香烟,笑眯眯地看着胡梦说。
“他说你是爱……不爱人才,爱美人不爱江山!”胡梦说,“我最恨这种人,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总爱说长论短,他懂生活么?他懂幸福么?你看他,找对象找了这么久,还没有找到,有人说他是眼高心高,我看他是无能!”
“对,我看你就很成熟,懂得生活,懂的幸福,懂得享受人生的乐趣。”殷主任摸着站在旁边的胡梦手,说,“我呢,是英雄爱江山,也爱美人,嘿嘿嘿……”
他一把把胡梦拉过来,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手伸进胡梦的上衣,摸着她的胸部,说:
“你这个地方,我最爱!”
……(此处删去300字)

在胡梦的一再陷害下,殷钢开始对程空开始施加压力,穿小鞋。
他使出的是官场中对己见不合者常用的几招:疏远、找茬、排挤、调离。

殷主任在各种场合,故意疏远冷落程空。开会时要么不给程空发言的机会,要么显得不耐烦地打断他的发言。当程空等年轻人在一起时,殷主任也会和别人说笑,但对程空却表现出不理不睬。
更为伤害程空自尊心的是,殷主任对刘家优礼有加,并不时在人前人后地表示:
“年轻人的素质差别很大呢,你看同是大学生,一同来市府机关的,刘家就表现优秀,有的人就不行。”
这有的人明明指的就是程空么。程空再笨,但这话还是能听出来的。
本来,刘家高升,对程空来说就是一种很大的刺激和压力,这正是他心中不愿示人的伤口。他闹不明白,怎么这么大的领导就像小孩子一样使那种气人的手腕呢?真是太损了!
但他又能如何呢?人为刀俎,他为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当然,在殷钢的淫威下,程空不得不谨言慎行,不敢再像以前那样信口雌黄。
但是,这已为时太晚,当一个人对你有了成见后,要想改变将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对于某些心眼小的人来说更是不易。
程空在忍耐。

几乎所有的人在殷主任的淫威下都与程空拉开了距离,包括刘家,他们俩虽仍然居住在一个宿舍里,但以前那种抵床夜谈的情况没有了,两人各有各的心事,交谈少了,说知心话的机会则几乎没有了。
更有甚者,有的以前与程空无怨无仇甚至关系还可以的人,这时候为了向殷主任邀功表忠心,也落井下石,敲打程空,或者在殷主任那儿说程空的坏话。
臧科长就是一个典型。他本来就对政府办公室招录的年轻大学生心存嫉妒,而且这两人一直没有归顺自己,他心中自然不悦。对于刘家,他已没有办法,也不敢再有过份之举,对程空,他却使尽诽谤陷害之手段,以泻其阴暗心理中的嫉妒之火,同时,也是向殷主任献媚和讨好。
“殷主任,程空这孩子很不成熟,对老同志可是不太尊敬啊,他目空一切,自高自大,哼,名牌大学毕业就了不起啦?不象话。”他向殷主任进谗言。
“程空生活作风不严肃,今天和这个女的,明天和那个女的,粘粘糊糊,听说还经常夜不归宿,这孩子,可得注意呢,这样可了不得呀,这是机关,哪能这样呢?”他私下造谣说。
墙倒众人推,程空空前孤立,但他想,邪不压正,坚持就是胜利,于是,他咬紧牙关坚持着,也逐渐变得成熟,冷峻起来。

殷主任接着使出了第二招:找茬。
领导给下属找茬,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程空同志最近不在状态,工作不用心,不严格要求,写的材料太粗了,你得向刘家好好学习,一同来的机关,你看看人家!”殷主任在大家面前说,连批评他,带损他。
“程空同志不深入实际,空想主义严重,写的材料与我市实际有一定差距,你还得好好锻炼一下呢,不能永远做书呆子嘛!”
殷主任在会上这么说,这话听起来好像是关心,但实际中含着一种贬低的意思。
甚至有些根本说不上错误的或者别人的错误,都算到了程空的头上。
程空终于知道什么叫“穿小鞋”了。
他能做的还只有忍耐。

殷主任又让别人劝程空调走:
“这个环境里你是不可能有什么发展了,人挪活,树挪死,另找个地方吧!”
程空也不是没有这个想法,但是,一则他觉得这个机关里并非尽是殷钢这样的人,郑市长、国主任就对自己不错,况且他也明白,殷主任是受胡梦蛊惑唆使,才对他施压的,他本来与殷主任并无个人恩怨,也没想到殷主任会这样严厉地对待自己;二则他家在外地,在岸东市举目无亲,人生地不熟,想调动工作又谈何容易?
所以,程空不为所动,依然在挺着。
也有好心的老同志在关心他,同情他,虽然在殷主任的淫威下他们大多不便明着表示,只好暗地里对他说:
“人生不可能永远一帆风顺,谁能没有坎坷曲折?我们过去遇到过的艰险你可能都想象不出,像你现在这个情况又算得了什么?坚持到底就是胜利,你还年轻,时间属于你,未来属于你,没什么大不了的,挺挺就过去了。”李大姐就是其中一个。
鲁副主任迫于殷主任的气势,不便明里为程空多说好话,但也经常在殷主任那里为程空打掩护,说:
“他还是个孩子,不太懂事,其实也不是太坏,时间长了就会好的,我们多点拨点拨他吧。”
每到这时,殷主任便默不作声,鲁主任见状也就不敢再多说,只好转换话题,他知道,殷主任也没有把自己当自己人,说不准哪天他看自己不顺眼,向上级建议将自己调走,那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最好还是顺着领导说话干事,可不能干逆龙鳞的事。

12月20日,举国上下欢庆澳门回归祖国。在郑市长的授意下,象庆祝香港回归祖国一样,岸东市政府燃放花炮,大张旗鼓地举办了庆祝活动。
程空也参加系列庆祝活动。他在为祖国高兴,同时也为自己悲哀。他在日记里写道:
“自古红颜多薄命,从来才命两相妨,纵有一腔报国志,却无沙场可杀敌!
“光阴如梭,人生如梦!”
紧接着,又是人们制造的全球庆祝活动——千禧庆典,人们不知为什么,在千年交接之际那么高兴,又放花又放炮,还搞了不少各式各样的建筑,各种各样的庆祝活动。
这一切都是人赋予的意义,而对于不知道日历的人来说,它根本没有什么意义。
这一切都是人赋予的快乐,而对于心情不佳的程空来说,它们都带不来什么真正的快乐。
他用冷冷的目光注视着这个世界,观察着这个世界,思考着这个世界,探索着这个世界。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芸芸众生,鱼龙混杂,社会比机关会更复杂,更严酷日常社会中的所见所闻和工作中的经历,都使程空对此渐渐有了更深的认识。
在社会风气和党风不佳的情况下,党和政府在人民群众心目中的威信大大降低,许多人对党政机关及官员甚至持抵触和反感的态度。
有一次,程空在公园里听见几位老人聚在一起议论时政。
“咳,现在的干部,可跟以前不一样了,不仅高高在上,不关心群众疾苦,而且有的人吃喝嫖赌贪,五毒俱全。”一位老人说。
“是啊,可不是么,坏的还不是少数呢,现在群众不是有个顺口溜么,说是现在有几大社会公害:公检法,国地税,教师医生黑社会。人还常说法院法官是‘大盖帽,两头翘,吃完原告吃被告’。国税局、地税局的税务人员,还有工商局等执法部门的人员,是吃企业的,宰生意人。教育、医疗乱收费、高收费,搞得群众上不起学、看不起病,民怨沸腾呀,加上房价飞涨,老百姓买不起房,大家称这几个是新时期中国人民的三座大山。黑社会大家都知道,群众把他们和黑社会搁一块,你说大家对他们是怎么看的?他们的形象已成了什么样?”这位看来是个文化人,甚至很可能是位退休老干部,他分析得深入,总结得精辟,对民谣民谚民心掌握得不少。
“还有警察,现在也大成问题。以前的片警天天深入分片住户,和群众拉家常,帮群众干活,哄孩子,把每家的情况都掌握得清清楚楚。现在呢,该办的事他也拿你,我们那儿有个刑满释放的从大西北回来的,想回来上户口,片警就是拖着不给办,并传出话来,不送几千元还想上户口?那个人就又去抢钱,结果失手把人打死了,给判了死刑!”一位老人说。
“我们一个邻居,在一个娱乐城被两伙打群架的混混给误伤了,打成重伤,后来打人的也被抓住了,对方提出赔偿私了,不许上法院,派出所也从中调解,这个邻居怕他们打击报复,也就同意了,最后说定赔偿医疗费3万元,打人者被拘留了几天也早就出来了,该干什么干什么。但两年过去了,赔偿也没有到位,一问派出所,所里就说人家没给钱,我们也没法,邻居就托人找到打人者,打人者一听就气得直骂:我们当时就把钱交给派出所了,怎么还来找我们要钱?原来是派出所给黑了。
“这个邻居再去找派出所,派出所还是原来的答复:人家没给钱。找了多少趟也没用,他又去上访,上访了多少次也没用,最后逼得他没办法,还是一位在机关工作的亲戚给帮忙指点,让他妻子假装成公安局长的亲戚,闯入公安局长的办公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诉了自己的悲惨遭遇,并说:‘您不给我解决问题,不替我主持公道,我就不起来。’公安局长没法,只好打电话,责成那个黑心的派出所所长把问题解决了,最后你猜怎么解决的?才给被打的邻居一半的赔款,1万5,派出所所长说了,那钱我们办案都花光了,这些钱还是我们所里大伙凑的,你们说说,这叫什么事?”一位老人说。
“现在啊,说是法治,其实还是人治。我有一位亲戚,和人合伙做生意,被合伙人被坑了,30万本钱都没了,去区法院告状,前后花了不少钱,你猜最后怎么判的?证据不足,驳回起诉!因为对方在区法院有人,也花了大钱把办案的人上上下下都买通了。他屡次上访,从市里到省里到中央,最后都给转回原地,让他反映的对象即判案的那个区法院来解决问题,那能解决个什么问题?实在没有办法,他也是经人点拨,堵住了市委书记的车子,躺在车轮下不起来,市委书记看到这情况,知道真有怨情,便让他起来,说了案情,并当场打电话叫市中级法院院长过来把人领走,认真核实查办,还当事者以公平。没多久,还是原来那个区法院,又做了一次判决,撤消上次的判决,判决我的这位亲戚胜诉,30万元才给追了回来,你说说,法院是老百姓最后找公平的地方,这个地方的公平都没有了,哪里还有公平啊?”一位老人接过话说。
“你们上网吗?我经常上网,看到的更多呢,有的报上也登了,像陕西富平县法院副院长把三陪女给办成了法官,山西有个姓姚的县法院院长被称为三盲院长,法盲、文盲加流氓,还有个优秀派出所所长把三陪女招为公安干警,并纳为自己的情妇,最后为这个情妇贪污受贿,载了跟头,你们说说,你们说说,现在这当官的还像当官的么?真是让人笑掉大牙哪!”另一位戴眼睛的文质彬彬的老人补充说。
几位老人热烈地讨论着,激动地批评着,旁边还有不少旁听者,大家也都纷纷点头称是。

党和政府在群众中的威信和形象已经被严重破坏了。
以前,出去和社会上的人打交道,当别人问到“你在哪里工作”或“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时,程空对自己在政府工作、做国家公务员还是自豪的,但是,通过在实际生活中的观察和经验,他知道,这个自豪感已经难以保持了。
一定级别之上的官员,他们会有轿车、有随从,在群众面前会摆个谱,糊弄一下人,群众与其的距离也比较远,他们也很少亲身感受到群众对官员和政府的意见和态度。但是,具体办事的公务员和级别较低的官员,在与群众接触和交往的过程中,往往会痛切地感受到干群关系、党群关系早已不是昔日的鱼水关系,有的地方成了分离的油水关系甚至对立的火水关系。
有的干部在外出办事时亮出了身份,结果群众并不买帐,会说:
“国家干部又能怎么样?现在国家干部还有好人么?”
“你们吃香的喝辣的,也不管群众的死与活,还来让老百姓这样那样,干这个干那个,这合理吗?”
这时候,很多办事人员会很丧气,甚至会很委屈,因为同样做国家公务员,不同级别、不同部门、不同地区、不同岗位,那差别可大了,级别较高的领导、有实权的干部实际待遇和收入要好一些,加上有些人利用垄断权力、执法权力获得的灰色收入、黑色收入,说他们吃香的喝辣的那没有错,不为过,但为数众多的中下级公务员实际并没有群众想象的那样富、那样坏,只是一部分能量大、影响大的、关键的人的所作所为,给群众造成了印象定势,污损和国家公务员的形象,也破坏了党和政府在群众心目中的形象,就像谚语中所说的: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何况,老鼠屎还真的不少,不仅仅是一两粒而已。
所以,有老同志告诫程空等人:出去办事时,和老百姓打交道,尽量不要显示出自己是国家干部,因为那样有时候会适得其反,简单的事也往往会复杂化。除非是执行公务,但也要把握分寸,注意方法,不要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现在社会上群众的情绪很大,做群众工作很难,矛盾很容易激化,稍有不甚,不仅工作做不好,还会惹出麻烦事来。
其实,程空也不愿视自己为国家干部或官员,在他的心理上,一直视自己为老百姓,也习惯于用群众的眼光和角度来观察社会,评判是非,当群众议论和批评官场的丑恶现象时,他也深以为然,所以他对官场的许多现象仍是看不惯,仍难以融入其中,这也许就是他仕途不如意的悲剧性的原因吧。

官风不正、党风不正引起了群众的不满,同时,也造成了包括官员在内的社会群体中大量人的信仰问题、心理问题,甚至被称为信仰危机,在现实与理想、实际与理论的强烈反差面前,许多人感到困惑了:难道这就是我们梦寐以求追求的理想——社会主义吗?这就是我们的人民政府吗?这就是我们的人民公仆吗?
官员中有的人沉溺于酒色之类的低级趣味、感官享受,什么革命斗志、崇高理想、先进理论、三个代表,对于他们来说都不过是糊弄别人但骗不了自己的,他们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权力观已严重扭曲,虽然在人面前、大会上、讲话里、材料中他们还振振有辞,信誓旦旦,对党和人民的事业“忠心不二”,实际上他们的行为却完全另一套,另一个标准,另一个天地。
群众呢,也出现了严重的信仰问题,文化大革命已经严重地动摇了人民群众的信仰,愈演愈烈的不正之风和腐败问题更加剧了这种倾向。
这时候,邪教组织法轮功乘虚而入,席卷神州大地,对共产党的领导和国家政权的稳固、社会的稳定都构成了严重的威胁。

20世纪90年代,吉林公主岭人李洪志拼凑了从佛教、道教、气功中窃来的一鳞半爪,装神弄鬼地搞出了一个法轮功,声称教人“真、善、忍”,消除“业力”,却病强身,除恶扬善,改造社会,一时间蛊惑了大量不明真相的群众,其众多达百万以上。在法轮功迷信者当中,除了大量群众,还包括部分教师、党政干部等国家公职人员,有的还是党员。令人吃惊的是,有一些科技工作者,甚至还有少数终生从事科学事业的科学家,一度也信仰了法轮功。
当时,练习法轮功的人数增长迅速,虽没有公开的数字,据保守估计,最盛时全国有200多万人练习或信仰法轮功。各大、中、小城市甚至许多农村中到处可见法轮功的练习点,有辅导员发教材、光盘、录音带、法器,并辅导练习。
每天早上4点,法轮功练习者便会早早起床,来到集中的练习点集体练习法轮功。
开始,练习法轮功的人以强身健体的人居多,许多是离退休人员、身体不好的人员,还有一些对社会中种种丑恶现象不满、人生旅程不顺的人也对法轮功产生了兴趣,到后来,法轮功逐渐演变成了一个政治组织,当有人对其提出质疑和批评时,他们便群起而攻之,甚至围攻报社、电台、党政机关,从天津发难,最后竟上万人围攻中南海,气焰十分嚣张。
只有初中学历、不仅缺乏基本的科学常识、就连真正意义上的宗教也不懂的李洪志,凭着一套东拼西凑的“法轮大法”和一些如痴如梦的狂言妄语,居然在三五年时间,煽起了数以百万计群众的迷信狂潮,险些酿成一场政治灾祸。
当国家发觉了这种威胁和危险,开始对法轮功采取控制措施时,最终导致了大范围的冲突。
中国执政者终于忍无可忍,采取断然措施,对法轮功进行了取缔查处。1999年,中国开动国家机器,动员几乎全体力量,查禁法轮功,清除法轮功的影响,将其作为一项头等重要的任务。各级党政机关的公务人员纷纷出动,清理法轮功练习场地,做法轮功练习者的说服和转化工作,对公然违抗政令、甚至对抗示威的法轮功顽固分子,则不惜动用公安力量对付,该拘留的拘留,该劳教的劳教,该判刑的判刑。
李洪志逃到了美国,在反华势力的资助和纵容下,继续进行对抗和扰乱。
全国从上到下,成立了专门机构“610”办公室,一般设在各级党委办公室,由书记亲自抓。取缔查禁法轮功作为各级党委、政府的一项重要政治任务,常抓不懈。
程空、刘家等人当时也参加了取缔法轮功的工作,他们分组下到基层街道,与基层干部、派出所民警一起,凌晨4点之前就布置在法轮功的练习点上,对前来练习法轮功的人进行劝说,让其停止练习。因为已经做了铺天盖地的宣传攻势,坚持来的人寥寥无几,有个别前来打探消息的,看见这阵势,一般也都是在周围绕几圈就走了。这么坚持了一段时间,终于把法轮功基本遏止制。
但是,闹事的、自杀的、上访的、扰乱的、破坏的、宣传传播的法轮功分子还是不时出现,法轮功的宣传品也不时可见,张贴在居民区里,塞在群众的自行车车筐里,境外的法轮功更是公然活动,骚扰滋事,可见这个法轮功对人们思想的毒害之深,已是精神顽疾、社会顽疾。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对法轮功的治理也是这样,因为思想这个东西最不好办,信仰的转化也最困难,法轮功兴风作浪的势头被遏止了,但其在国外的对抗和扰乱、在国内的地下活动仍没有停止,时不时地还掀起波澜,法轮功的宣传通过传单、信件、电子邮件、手机短信甚至电话时常还出现。

法轮功利用了许多善良百姓对丑恶现象的憎恨和对真善美的期望,利用当代中国社会心理中客观存在的信仰空虚、信仰丧失等问题,打开了自己的市场,却对中国社会和政治造成了严重的威胁和危害,不仅未给人民群众带来真善美,反而使中国人民再次受到了一次愚弄。
法轮功声称强身健体、却病延年,实际上却恰恰相反,其邪教理论唆使人自杀、杀人,消除“业力”,据不完全统计,1999年7月22日中国政府依法取缔法轮功组织以前,全国有1400多人因练法轮功死亡,其中136人在李洪志诱骗下“放下生死”自杀身亡。
法轮功是现代中国发生的一出中世纪的闹剧,发人深省,令人深思,暴露了中国人的思想信仰问题,也暴露了中国人的科学素养问题。
人们不禁要疑问,为何在政府的大力打击下,还有人仍然对法轮功执迷不误?其中有着复杂的社会原因与个人原因,据专家分析,法轮功的泛滥有着复杂的社会心理因素,主要有这么几大原因:
一、社会矛盾激增使人困惑。中国正处于社会转型时期,随着经济的发展、改革的深入、生活水平的提高,社会在剧烈的变迁中。这些变化包括:经济的多成分组成、社会结构与家庭结构的调整、文化的多元化趋势、竞争机制的引入、市场经济的风险、生活节奏的加快、人际关系的复杂化、利益群体矛盾的突出、社会价值评判体系与道德规范出现混乱与空白等等。在体制转换过程中出现了许多令人不满甚至丑恶的现象,例如社会不公、假货不绝、道德滑坡、腐败现象滋长,人们对一些事情不能理解、不能适应,相应出现不安定感、焦虑感、恐惧感、依赖感。许多人在生活有较大改善而社会保障体系尚不完善的情况下,对身体健康与延年益寿有着深切的关注。还有的人追求道德净化、独善其身的生活境界。“法轮大法”打着“真善忍”的旗号,侈谈“修身养性”,利用群众健身祛病的善良愿望、对社会丑恶现象与个人某些不幸的境遇而产生的困惑,迎合了这部分人的心灵渴求及某些功利的需要,使他们受骗上当。
二、信仰危机使人心灵空虚。人总要有信仰与理想,有精神和感情的需要。一个时期以来,马克思主义的正面教育乏力,辩证唯物主义与历史唯物主义的教育冷落,似乎理不正气不壮。一些人思想混乱,出现信仰危机、精神空白。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不树立、不坚定,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的理想动摇,有着数千年积淀的各种封建迷信、乱力怪神及各种民间的亚文化,或是功利主义的“金钱万能”,经过现代包装就会乘虚而入,抢占思想阵地,搅乱人心。
三、民主、科学的“五四”精神落实欠佳。较长时期以来,在群众中普及自然科学特别是社会科学的基本知识的力度不够大,给伪科学甚至迷信以可乘之机。
五、社会对心理健康重视不够。剧烈的社会变化中许多人面临人生波折变故,社会压力增大,心理问题成为当今社会一大问题,中国的精神病发病率直逼世界前列,而有着各种心理困扰和障碍的人据调查已达到30%以上,其中不少人容易受迷信蛊惑,有的甚至会出现极端反社会的人格。

程空他们在查禁法轮功的时候,发现广大法轮功练习者大多是善良的人们,受了李洪志的蛊惑欺骗,他们对现实中许多不公现象、丑恶现象的不满和抵制却是反映了一种社会大众心理,只不过他们选择了错误的方式,练法轮功并不会减少更不会消除那些不公现象、丑恶现象,要匡正社会风气,就必须投身社会生活,付出努力甚至牺牲,视而不见、回避逃避是无济于事的。
但是,现实中具有正义感的人本就有限,具有足够智慧和勇气匡正社会风气的人就更少之又少,也许命里注定这种人就将是孤独的行者,悲剧的行者。
程空感到,自己就是这种人,他本来可以不选择这种行为方式,同流合污,但是,他的气质、他的性格使他不由自主地成为了这种孤独的悲剧人物,他别无选择,被时代潮流,也被自己的性格挟持着,在生命的道路上向前,向前……

 
 
六、老前辈酒后点拨 小后生聆听官经
 
转眼到了1999年底,一年一度的干部年终测评又开始了。
年度测评中同部门的干部背靠背进行打分,既有干部之间的互相打分,也有干部与领导之间的互相打分。
由于胡梦一贯的表现在大家心目中不佳,所以往年她的测评得分大多不理想。
殷主任培养胡梦,日夜教导,意图提拔重用,可是,要提拔,就得先造势,年度测评能否评上优秀就是一个很重要的指标,既使胡梦难以被评为优秀,殷主任也要为胡梦制造出一个优秀来,好为以后提拔她做好铺垫。
今年,殷主任特意安排让胡梦分发和收取测评表,谁填的什么,胡梦眼睛一扫就看到了,这对填表人是一种无形的压力,使其不敢对胡梦打分太低,结怨于她。
殷主任这样安排还有一个重要目的,他刚来这个部门,人际关系还未完全理清,他怀疑有人会对自己有意见,甚至会在干部测评中表示出来,那样的测评表交到组织部,是会对自己很不利的,让胡梦这样的亲信分发和收取测评表,谁填的什么,可以让胡梦看一眼,心里有数。

他的设计确实精明,也收到了实效。对干部的测评表收到后殷主任交由胡梦保管统计,最后,在优秀名额中,胡梦赫然在列,至于得票多少及其真实与否,也许只有殷主任和胡梦两人清楚。
胡梦知恩图报,也为殷主任提供了重要情报:有两个人在对殷主任的测评表中什么也没填,以弃权表示抗议,他们是年轻的程空和老同志老田。后来,从组织部传来的消息证实了胡梦的情报。殷主任对胡梦的侦察工作充分肯定,觉得这个女人不仅肉体有使用价值,其智慧与忠心也是可以利用的。
这个手段算不上太高明,明眼人一眼就能看穿,只是大多数人出于种种原因,对此种现象此类事情都不愿多说,不敢多嘴,听之任之,睁只眼闭只眼,看见也装作没看见。
当然,也有个别的不谙世故的楞子会很看不惯这种现象,尤以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居多,程空便是其中一个。

程空对自己无缘无故受到压制排挤一直心怀忧愤,但不便发作,他在等待时机,看到殷主任一手遮天,违反干部考核纪律,弄虚作假,他十分气愤,又看到陷害他的奸佞小人胡梦竟然不知玩的什么魔术,也成了优秀,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经过多日的反复考虑,比较了多个方案,程空终于下定决心,鼓起勇气,决定向组织部门反映此事。
他想:反正我在这里已被殷钢按到了底,暗无天日,没有前途,还有什么比这更坏更惨的呢?还有没有人能帮我,只有自己设法自救,将他的劣行反映到组织人事部门,公之于众,让组织的力量、舆论的力量来制约他、惩罚他吧,这样也许还有一线希望,即使他不受惩罚,不被调动,也应该收敛一下,别太过份了吧。
他想起了市委组织部副部长、人事局局长马大姐,招录自己进岸东市政府时是她主考并敲板决定录用自己的,若按过去科举制度的说法,她是自己的恩师呀,而且,马局长为人正直,待人和蔼,找她反映一下应该不会出问题的。

“马局长在吗?”程空上到市政府大楼4楼的人事局,问。
“刚才还在,你上她办公室看看吧。”人事局的同志当然认识政府办公室的年轻笔杆子程空,热情地说。
“当、当、当。”程空敲门。
“谁呀?请进。”里面却传出一个男同志低沉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程空只好推开了门。
哦,原来是市委组织部牛部长,他正坐在马局长的座位上看一个材料。原来,他与马局长正在研究人才规划,郑市长来电话,把马局长喊去了,牛部长便先在这里看材料。
“你好,牛部长。”程空认识他。
“哦,你是招来的大学生,叫程……”牛部长说。
“程空。”程空替他想起来了。
“哦,对程空,你还是我招录的呢。来,坐。”
“……”程空欲言又止,他想,反映问题,找组织部长是再好不过了,这真是天赐良机。
“有什么事情吗?”牛部长用浑浊的眸子望着程空,问。
“牛部长,我有一些情况,想向组织部门反映,不知当讲不当讲,不知该向谁讲。”程空终于鼓起勇气,说。
“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讲。”牛部长请程空坐了下来。
“我们部门的领导在干部年度测评时弄虚作假……”
牛部长的脸色怔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无表情的平静的神态。他耐心地听程空反映了情况,最后说:
“好啦,你反映的年度测评的问题我们会认真调查的,关于你所说的你们部门培养年轻干部中存在的问题,组织人事部门也会认真研究的,你回去吧。”
“我希望组织上为我反映情况保密,否则我会很被动的。”临别时,程空不放心地说。
“你放心吧,我们会的。”牛部长还是面无表情地说。

几日后,程空感觉到,殷主任看自己的眼神冒着一种凶光,仿佛要吃了自己。他感觉到不妙莫非自己向组织部门反映情况的事被他知道了?
随后,部门开会时,殷主任提高嗓门讲道:
“有的人,啊,耍阴谋诡计,在背后煽风点火,造谣生事,说三道四,你以为我不知道?啊,你说什么,跟谁说的,我都一清二楚,我不怕你告黑状!你还嫩……”
果然,程空跟牛部长反映情况的事,殷主任已掌握了。
那么,又是谁透露给他的?正是牛部长本人。
牛部长是官场中世故刁钻之人,否则,他也难以混到组织部长的位置,对他来说,殷主任位高权重势力大,又和自己有多年的交情,当然对自己更有价值,牺牲程空,讨好殷主任,这是一个无本万利的买卖。至于什么组织原则、正义公平,那玩意一块钱几斤?这世道,说马克思主义是指引我们前进的指导方针,其实大家真正用的是实用主义!
可怜程空这个书生,太轻信组织部门,轻信组织部长,轻信组织原则,结果使自己更加陷于被动,处于险恶的境地。

殷主任变着法子给程空找茬,态度更加粗暴。
程空只有忍耐,忍耐,再忍耐,他再有道理,以下反上总是行不通的,不执行命令,违反政令,那样的罪责也就大了。
殷主任还不解恨,他向人事局提出,要将程空调走,并给他联系了下属一家单位,民政局所属的残疾人联合会,意思很明显,要断送程空的政治生命,将他打入冷宫。
幸亏马局长处以公心,她对殷主任说:
“殷主任呀,小程这孩子太年轻,不懂事,你也没必要和他一般见识。现在,这事也闹得纷纷扬扬地,而且,那孩子据说脾气有点太倔,咱们要注意保持稳定局面,别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殷主任一听,觉得也是,这之前,已经陆续有过几封举报信反映他的问题,都被组织部门和纪检部门的哥们给压下了,如果再闹出什么乱子也不好,于是,程空才得以继续工作。
但是,不管是程空本人,还是殷主任,心里都明白,这是一种暂时的相持,只要殷主任在,程空的政治前途就没戏,只要程空在,殷主任就觉得那是一种异己分子。

程空自然也明白,是那个牛部长卖了他,他恨这种将私利置于公理之上的小人,见了面都不想理他。
那个牛部长,也从此对程空蔑视起来,觉得这小子和官场文化格格不入,太肤浅,反映自己领导的问题,你这不是找死么?无组织无纪律,孺子不可教也!特别是当有殷主任在场的时候,牛部长更是对程空不理不睬,十分冷漠,这是向殷主任表明:咱们才是哥们,他算老几?
  程空开始学会了喝酒,也学会了抽烟,他在烟酒的刺激和麻醉下木然地活着。
  有好几次,他喝得酩酊大醉,这时候,他便会把自己关进宿舍,破口大骂,痛哭流涕……
  
  一晃就是两年过去了。
  这期间,发生了一些离奇而有趣的事情。
  胡梦先是生了孩子,随后便离了婚。
  刚生下孩子的时候,胡梦的丈夫很高兴,因为不管二人的关系如何,作风如何,她毕竟为自己的家族生了一个传递香火的男孩,全家老少都很高兴,胡梦的婆婆更是高兴万分,因为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孩子过满月时,他们宴请亲戚朋友,酒席摆了10多桌,又是放花,又是放炮,好不热闹。
  可是,等孩子渐渐长大点了,大家却都再也高兴不起来了,而且,胡梦家里战火燃起,争吵甚至打架接连不断,这是为什么呢?
  原来,凡是见到胡梦孩子的人,都找不到孩子与他爸爸相象的地方。而认识殷主任的人都会惊叹地在心里暗叫一声:
  “我的天,这么像殷主任!”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况且,胡梦婆家的人也不是傻子,也长着眼睛,他们开始是怀疑,经过调查,最后确认,这孩子不是自己家的!
  这也难怪,胡梦的丈夫长年出海,在外边也是眠花宿柳,不知在哪国染过性病,虽悄悄地自己治好了,但却影响了自己的生育能力,他自己也不知道,做了爸爸开始还未意识到,后来才搞明白,是殷主任帮了他的忙。
  但是,这个忙是谁也不愿别人来帮的。经过一段时间的家庭战斗之后,胡梦夫妇终于离了婚,房子和孩子都判给了胡梦。
  胡梦将孩子托付给自己的母亲,她又重获自由,每天不是陪着殷主任吃喝玩乐,就是自己自由自在地泡舞厅、酒吧,好不潇洒自在。
  
  世间自有公道在,人心就是一杆称。殷主任虽然耍权弄术,胡作非为,但是群众的舆论对他也有看法,而且,也有一些耿直之士冒险举报反映,明的不行,就来暗的,匿名举报。
  殷主任的情绪最近不太好,因为举报反映他经济问题、作风问题的匿名信接二连三,有的寄到了市委书记、市长那里,有的甚至寄到了中央有关部门。虽然在重重关系网的保护下,匿名举报信对他并不能构成真正的杀伤力,但还是令他大为不快。
  他召集部门的全体人员开了个会,专门说这个问题:
  “最近,啊,前一段时间以来,有人居心叵测,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向上寄送匿名举报信,反映咱们部门有经济问题,还有……真是胆大包天!无法无天!我有什么问题?组织部门也来过了,纪检部门也来过了,他们说什么了?说我有什么问题了?我警告这极个别的人,你不要太幼稚,不要看错了形势,现在是我说了算!我也告诉你,你写的内容,寄给了谁,我都知道,因为举报信就在我手上,信不信,不信我就给你拿出来……”
  殷主任做了一个要拉开抽屉的姿势,但他犹豫了一下,最后并没有真拿出来。所以,举报信是否真在他手上,没有得到验证,但举报信的内容他知道甚至看过,那是毫无疑问的了。
  他这样说,那是很不奇怪的,因为在中国目前的政治生活中,举报信经过层层批转,最后到了被举报人手上的事是在平常不过的了。在这种情况下,实名举报往往是自取灭亡,匿名举报也并不安全,因为被举报者会根据举报信的内容甚至笔迹来推测追查举报人,进行打击报复,河北省的郭光允举报省委书记程维高,不就是这样的一个例子吗?这样的例子难道还少吗?
  有的组织部门、纪检部门的干部甚至会巧妙地利用举报信达到自己的个人目的,他们将举报信或其内容透露给被举报的当事者,证明自己掌握了他的把柄,使其驯服或感激,听从自己驱使,为自己服务。甚至有的人会黑吃黑,以此要挟被举报者,使其为自己进贡行贿,以致有了反贪局反过来贪的黑色幽默。
  殷主任为何如此嚣张?正是因为他看透了这个政治现实,他仗着自己几十年来营造的关系网,他上头有人罩着,不管是谁,不管反映到哪里,最后解决问题还得回到岸东市这块地方上来,在这里,他说了算!
  为何那么多信访问题经年累月不得解决?许多人层层上访许多年,甚至在北京安营扎寨,形成了上访村,不仅一直不能解决问题,而且屡受打击报复,常遭关押虐待?其中有制度的问题。信访局、信访办一般的办事方式是谁的孩子谁抱走,反映甲地方的事,甲地方把人接回去接待处理,反映乙部门的问题,乙部门负责具体受理办理,反映丙领导的错误,丙领导自己调查自己,自己解决问题,而且,一转了之,缺乏追踪监督,结果问题得到解决算是幸运,得不到解决那是必然。

对于殷主任的所作所为,郑市长也不是没有耳闻,但是,殷主任对于自己是忠诚的、卖力的,人都有一些小毛病,好色更是男人的通病,这机关里处级以上干部,有情人的绝非少数,对这种事,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只要别太出格就行了。
而且,领导用人用其长处,鸡鸣狗盗之徒尚且能助自己的主人闯关逃生,何况殷主任这样活动能量颇大的能人,郑市长还得重用呢,许多自己不便出面办的事、不能亲自去办的事、不得不在桌面下办的事,还得由殷主任这样的部下去操办。
例如,为了为市里争取项目和资金,各地都在向省里和国家有关部委特别是关键领导、关键人员进行公关,送礼送钱那是在所难免,现在,更流行送车子、送房子、送女人、送出国旅游、送子女出国留学等大礼,这些都需要脸皮厚、胆子大、善交际的人去办,殷主任就是这方面的好手。
就那去年春节前那一阵子来说吧,殷主任就办了不少这样的大事——
他把送给省里和国家部委有关关系的500万元礼金安全地分送完毕,他把送给省级和中央各大新闻媒体领导和记者的5万元礼金也安全分发出去,有个别退回来的,也入了办公室的小金库。
他请来省里和国家部委分管和经办项目资金的关键人员,先后来岸东市考察、调研,期间有美女作陪,美酒可饮,美金相赠,有多位省里和国家部委的领导或其亲属还愉快地出国在岸东市资助下出国旅游、考察、留学,资金有的由岸东市的市属公司列支,有的由市政府授意某些私营公司、三资公司列支,是很安全、很保密的。通过这些工作,使岸东市应该享受的政策、项目、资金大多得到了安全保证,并且还争取来了一些额外的资金,得到的利益要大于付出的公关费用10倍不止,这要是搁做生意那是暴利呀,大赚特赚,值!
唯一出的一点事故也与殷主任无关,是当事者自己本人自找的。
那个省财政厅某处长的夫人张女士,和他丈夫以及其他几位省里、国家部委的处长,接受岸东市政府暗中资助(或者说贿赂),以每人5万元的花销去美国“商务考察”,实质是公款旅游,结果,由于张女士不懂英语,不懂美国的规矩,加上好奇心太重,在游览佛罗里达时,想上厕所,却溜进了人家缉毒警察的观察点。
美国人遭受“9?11”之后神经紧张,黑人警察把她当作恐怖分子,用手枪指着她喊道:
“don’tmove(别动)!”
张女士自然听不懂,竟然伸手向怀里去掏护照,想给人家看看,消除误会。
按照美国法律,遇见这种情况美国警察是有权开枪的,因为如果是危险分子,他可能在伸手掏枪,警察可以先发制人,将其击毙。好在这美国警察黑大哥对她“友善”,没有开枪,而是掏出一瓶对付示威者用的辣椒喷浆喷向张女士的脸上,使她顿时丧失视觉,然后,黑人警察把她拖进屋内噼里啪啦一顿暴打,之后才开始审问。
这个事件一时间成了重大新闻,官司一直打个没完,甚至引起了中美之间的外交问题,但是,幕后的秘密终于没有被公开揭开,在这方面,市委宣传部功不可没,为了堵住有些媒体记者的乌鸦嘴,也没少花钱。
  其实,这些事情绝非郑市长所愿意做的,很多是他所厌恶的,但是,大环境如是,要想洁身自好、鹤立鸡群,谈何容易!别看在岸东市这片土地上,他郑铁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可是,上边省里、中央,比他位高权的的人物多的是,很多事情,他和他的岸东市,都得靠上边,求上边,你不争取,该给你的也不给你,也许会给了别的地方,你好好争取,则该给的给你,不该给的也有可能给。
中国的体制决定了,国家政权掌握着资源和财富的绝大部分,特别是上层机关、高级干部,他们手中掌控的社会资源比例太大了,中央党校的教授不是讲过么,我国每年GDP的87%掌握在政府手中。
对于这些自己厌恶但又不得不做的事情,郑市长就很需要殷主任这样的人去办,当然,请客时自己作陪那往往是在所难免,只不过苦于酒宴太多,自己虽然酒量还可以,也为自己定下了规矩,每次赴宴,喝酒不过三杯。这样对自己的身体好,有时候一连赶几个场子,也能应付自如,不致喝高了。

说到喝酒,又应该说说程空。
程空郁郁不得志,除了工作上对付过去,不求出错,平时看看书,练练书法,也学会了借酒浇愁。
2001年春节后的一个晚上,他去看望早已荣升岸东市人大副主任的老领导国主任,带了一瓶古井贡。

国主任好久未见程空,也听说这孩子郁闷之事,便决定开导开导他,便说:
“你来我这里还带什么东西呀,那好,咱们今晚就喝了这瓶酒,我和你也好好聊聊!”
国主任让保姆炒了几个菜,和程空一起,边吃边喝,边喝边聊。
这一喝,竟喝掉了两瓶白酒!
这一聊,也让程空大长见识,受益匪浅!

程空去拜访老领导国主任,二人举杯对饮,抵足长谈。
酒喝得多了,话也都多了。
国主任问:
“现在过的怎么样啊?”
“好死不如赖活着,凑合着过。”程空喝了一大口酒,说。
“听说你和你们殷主任关系不太融洽,是吗?”国主任问。
“是的。人家是领导,我可没想反上作乱,也不知怎么搞的,也许是背后有小人捣鬼吧,殷主任怎么看我都不顺眼。”
“孩子,你还年轻,经的事还少,人生中少不了曲折磨难,你现在遇到的这些,其实都算不了什么。”
“反正我现在觉得是前途无‘亮’,没有什么希望了,混口饭吃吧。”程空又向国主任敬酒。
国主任喝了一口酒,长叹一声,说:
“咳,小老弟,今天,我喝得高了,可能说得也多点,再说,现在咱们也很少有机会坐在一起,我就讲点我这大半辈子在官场混的感受和经验吧。
“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也想到了我自己曾经有过的失意落魄的时候。我的历史也可能也听说过一些,那时候,我背着历史的负担,再多么努力工作,再多么努力上进,都无法抹去历史的阴影,当时,我也和你一样,感到前途黯淡,没有什么奔头。
“但是,山不转水转,水不转路转,路不转人转,人不转心转,一切都是流动的,都是变化的,未来也是难以完全预料和设想的,后来的变化也出乎我的预料,就象我没有预料到自己遇到的坎坷曲折一样。
“我救助过的那个老干部为我说了话,这关键的人物关键的一句话,改变了我的人生命运,使我摆脱了缠绕多年的历史负担,我的能力和努力也漫漫赢得了组织和同志们的认可,政治上有了前途。
“说到能力,你们从学校里出来的学生有一个通病,那就是一直从校门到校门,在学校里转了十几年,呆了十几年,社会经验少,实践能力差,特别是对复杂的人际关系缺乏了解,处理人际关系的能力和修养需要大力提高。
“社会就是社会,说文点是丰富,说直点是复杂,官场更是如此。在社会上就得学会适应社会,增强社会适应能力,在官场就的适应官场,了解和遵循这里的游戏规则。
“比如说,遇事要稳,看人要准。遇到事情一定不要急躁,要沉稳,‘猝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要谨言慎行,少说多做,踏踏实实,一点一滴地积累经验和资历,丰富阅历,增长能力。人心隔肚皮,对人一定要有准确的判断,有城府的人看人一眼,不仅能看出他外在的、现在的状况,还能看到很多他内心和过去的东西,什么人可信任,什么人不可信任,什么人可用,什么人不可用,什么人可以深交,什么人不可深交,都会心中有数。
“比如说,在官场混,一定要懂得中庸之道,中国人自古都奉行这个处世之道,它确实是人在复杂社会中生存发展的现实选择,这样做对你有好处,否则,你连生存立足都成问题,还谈什么理想报复?还谈什么主义追求?对那些你看不惯的事情,如果你改变不了,也没有责任去管,就看见装没看见,睁之眼闭只眼,不要总想着让世界按照自己的想法而改变,再说,你看不惯的就一定不合理?黑格尔说过:‘凡是客观存在的一切事物,都自有其存在的合理性’,是理性的理,不是礼仪的礼,有很多东西,看起来没有道理,其实它们自有其道理,那个道理也许是与道德甚至法律都不符合的,但那确实是客观的道理,人决定不了、改变不了的道理。
“中庸的一个好处就是少得罪人,甚至不得罪人,缩小对立面,扩大支持度,这对当官可是很重要的!现在大家都比较聪明,即使批评也绕开自己家的事,媒体批评各种社会弊端,总是说外地不说本地,象教育、医疗行业的高收费乱收费、医疗,房价飞速上涨,社会分配不公,贫富差距悬殊,社会治安不好等等,这些问题其实大多是全国的通病,本地怎么就没有问题?是世人皆醉我独醒?不可能么,关键是不敢说,不能说,说了不但解决不了问题,还会给自己惹麻烦,甚至会砸了自己的饭碗。
“我有一个同学,原来在市委党校教书,很有学识,已经做了教授,但他有个毛病,口无遮拦,说话随便,而且蔑视权威,喜欢批评。他在给干部们讲课时就经常指出岸东市这项工作有失误,那项工作有问题,毫不讳言,甚至点市领导的名批评。很多市领导对他都很反感,市委书记也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吃着市里的饭,老说市里的不是。
“有一次,这位老兄写了一篇文章,刊登在中央党校的内参上,写的什么呢?写的是咱们岸东市如何好大喜功,弄虚作假,搞形象工程、面子工程赢得上级的赏识,老百姓却不买帐,甚至很反感,新闻宣传虚假,过份吹捧主要领导,夸大成绩,掩盖不足和问题,用人中不正之风严重,盛行裙带关系,行贿送礼普遍,买官卖官屡见不鲜,大量人才得不到正确使用、充分尊重,在有的地方和部门甚至受到压制迫害,群众生活困难,群体上访很多,被压制和打击报复的也很多等等。
“市委张书记得知此事后大为恼火,他兼着市委党校的校长,但平时具体事务并不过问,这次,他把市委党校的常务副校长和我那位同学所在的教研室主任叫去,臭骂了一顿,严令不要让这样的人在党校呆了,该处分处分,该调离调离,赶紧让他走人。
“很快,那位老兄被调到一个中专任教,而且,教的课也被调整了,不能再讲政治,改教语文去了,他教语言,但他的语言再也难以传到社会上来了。”
“你呀,就是性子太直。本来,性格直爽并不是什么缺点,甚至还被视为一种美德,毛主席不是教导我们学习雷锋同志爱憎分明的阶级立场么?但是,雷锋早已经去世了,时代早已经不同了,而且,官场有它的特点,爱憎分明可不行啊,要吃亏的呀。年轻人眼里揉不进沙子,这不行啊。许多事情,许多现象,许多人,别说你管不了,我管不了,比我大的官也管不了,总书记又能怎么样?有些事情他也没办法,你信不信?现在官场流弊很多,有的还很严重,不仅是不正之风,而且是腐败甚至严重的腐败,揪出来的终是少数倒霉蛋,法不责众,官官相护,那是没错的!
“有句俗语,叫作‘不聋不瞎,不能当家’,说的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说人要做领导,管理一个集体,一个单位,得有包容心,有涵养,对有的问题睁只眼闭只眼,否则,自己活得累,把人也会得罪完,那领导还能让你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就是这个道理呀!”

国主任边喝边讲,程空边喝边听。讲的讲得滔滔不绝,推心置腹,听的听得入耳入心,频频点头。
也是经历了几多曲折坎坷,程空听到国主任这些教诲才会产生共鸣,要是搁以前刚出校门那阵子,他很可能会对此不一为然的。
“年轻人,棱角太分明,必然要被打磨打磨,这不算什么坏事,是必经的过程。当然,这个过程不能太长了,如果太长,失去了年龄的优势,那么前途就很难说了。遇到坎坷,面临压力和困境当然是不好受的,但是,谁的人生又会是一帆风顺的呢?成大器的人更是要经历比常人更多更大的磨难,国外不是有个谚语么,‘要想当总统,先得蹲监狱’,越是艰难困苦,越是对人的考验和锻炼,能挺住的,才会有希望,才会有发展。
“来,本主任今天赠你一点墨宝,哈哈哈……”国主任爱好书法及古文,对传统文化的造诣深厚,他起身进了自己的书房,走到书桌前,拿起毛笔,凝神屏气,一挥而就几个苍劲的欧体大字:
“艰难困苦,玉汝与成。香自寒出,意从酒来。”
程空在一旁默默诵读了一遍:
“艰难困苦,玉汝与成。香自寒出,意从酒来。常言道:字如其人。好,好,好!好书法,好意境!”
“字如其人,有这个说法,我以前的字也曾棱角分明,年轻时,也曾激情万丈,慢慢地,经过了无数事情,人的性格改变了,字也有所变化,没那么锋芒毕露了吧。”国主任说。
“但是,我仍觉得您的字里有股刚烈之气。”程空说。
“我觉得做人和做官都要记住一点,‘外圆内方’,没有外面的圆,人会处处碰壁,事情总不顺利,没有内在的方,毫无原则,没有主见,那也不行,做不了事情,也做不好事情。”国主任说。“再说,没有原则的人别人也瞧不起,甚至自己也瞧不起。”
“‘外圆内方’,好,好啊!”程空仔细品味,甚觉其妙。
看看时间不早,程空于是拿着国主任送他的字,依依不舍地告辞而去。
国主任的教诲,使他刻骨难忘,虽是醉意朦胧,仍久久不能入睡。

经过国主任的一番教诲,加上惨痛的经验教训,程空似乎对做人做官的方法艺术有了更深的理解,他的行为方式也在发生着变化。
他努力使自己融入所处的环境之中,该吃时吃,该喝时喝,该玩的玩,该乐的乐,与大家打成一片,尽力消除以前给人留下的清高孤僻的印象,对不如自己的,不去歧视,对有过芥蒂的,也努力化解误会,融洽关系。
渐渐地,大家感觉程空这小伙子比以前成熟多了,他基本已融入了所在的这个环境。
对殷主任和胡梦,他也是竭力装出尊敬的样子,脸上堆出笑容,俯首相向,表示自甘服输。殷主任生病住院,干部们怀着各种目的争先恐后地去看望,程空也赶紧买了水果蜂王浆之类的滋补品去看望,虽说没有抢个第一,却也没有落到最后。他还为胡梦的孩子不时买个玩具什么的,以讨好胡梦。
殷主任一直对程空还是保持距离和警惕,当程空厚着脸皮到他家送礼的时候,殷主任夫妇俩都不冷不热,保持威严。后来,他权衡再三,也不再对程空过于厉害了,因为此前“三讲”活动中,群众给他提的几十条意见中,就有作风武断、态度傲慢等,组织上还找他谈了话,要他逐条分析,逐条整改,他也做了保证,如果还象以前那样,恐怕不好。而且,这小子已经知道我殷某人的厉害了,也就暂且饶了他吧。
上次那些意见他怀疑就有程空提的,但他也没有真凭实据,那都是背靠背无记名填写的,组织纪律又严厉强调不许打击报复,不能秋后算帐,他也不能太露骨了,只能在一次会议上提到“三讲”时旁敲侧击地说:
“‘三讲’中也有人给我提了意见,但是不多,几十条,有的人比我多得多,上百条,什么意见,我都看到了,虚的实的真的假的都有,有的还提意见让我注意休息,不要干起工作不要命,这算啥意见嘛。对我有啥意见,以后就当面提,不用背后写那些东西,费那劲干嘛,没必要嘛。”
但他心里还是有点虚,最好是这种活动中对自己提的意见少点,把程空整得厉害了,他兔子急了还咬人,对殷主任自己也没好处。于是,两人表面上开始变的客客气气,不再横眉冷对了。
胡梦还是那么傲气、蛮横,但由于程空的忍让,冲突的机会少多了。

程空还从实际出发,迅速解决了自己的婚姻问题,找了一个小学教师做妻子。
在此之前,刘家已经结婚,妻子是市委某处长的女儿。程空本来心很高,但是,现实并非如他所愿,挑来挑去,越来越不如意,他于是毅然断然,在现实的可能之中选择了一个差不多的,迅速决定,迅速完婚。
人们对结婚后的人往往感觉更成熟。如果没有结婚,不管你岁数多大,能力多强,在常人的心里总觉得他还是个毛头小伙,不太成熟,不太可靠。结婚之后则大不一样,人们一般会觉得一下子成熟了,是大人了,值得尊敬和托付事情了。
而且,结婚也堵住了臧科长制造程空风流成性、作风问题的乌鸦嘴。结婚的实质是领取男女交欢的执照,未结婚时,你与异性拉拉手都会成为新闻,也许你还没有拉手,别人也会制造出绯闻来,结婚后,你和异性上床都是正常的事(当然,应该是和你结婚的那个异性),别人再想制造你的作风问题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起码和异性拉拉手、亲亲嘴难以构成素材,除非是制造婚外恋的故事,可是如果你们夫妻和睦,那种绯闻也是不攻自破的。

程空开始表现不错,曾受到市领导赏识的,但刘家后来者居上,超越了他,已经成为副科长,而程空郁郁不得志,仍是原地踏步,这已经显示出两人在官场适应能力的高低。
但刘家并不因此而自满,他清醒地意识到周围环境的复杂险恶,意识到官场的变化叵测,意识到仕途的永无止境,他仍在构思着,行动着。
刘家深刻地认识到,在官场混,必须与上级保持高度一致,必须为领导两勒插刀、卖力卖命,必须想法设法取得领导的信任和赏识,仕途才有戏。他很有心计,巧妙地设计和规划着自己的仕途。

为了取得殷主任的信任,刘家勤请示,勤汇报,并且将自己了解掌握的各种情况向领导及时报告,自觉充当殷主任的耳目,并力求成为其心腹。
这天,刘家来到殷主任办公室时,说完了工作上的事情,殷主任问刘家:
“最近听到什么事情没有啊?”
“倒没有什么大事情,只是……有的同志怪话牢骚还是有。”刘家回答。
“谁呀?都说些什么?”殷主任追问。
“行政科的老李爱讲一些荤段子,有时还拿您取乐。程空还是说话不注意,他说有的领导是好色不好贤,爱钱不爱人,好象是影射您。”刘家说。其实这也是听别人说的,而且是以前的事情,但刘家为了讨好殷主任,博得其好感和信任,旧话重提。
“哦,老李就是那毛病。程空他还说了些什么。”
“别的倒没听见什么,我平时与他也很少在一起。”刘家知道殷主任对程空有成见,所以刻意保持与程空的距离。
“这小子,狗改不了吃屎,老毛病,他在我手心里是死定了!”殷主任心里暗暗地说。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淡淡地说:
“好,以后帮我多注意点,掌握一下干部的情绪、动态,及时向我汇报。”
“一定,一定,我一定努力做好。”刘家暗暗高兴,这证明,殷主任是真拿他当自己人了,他与殷主任的距离更近了,受其照顾重用的机会也当然就更大了。

殷主任虽然已50好几,但仍有“上进心”,他资历老,关系多,能送钱,会办事,仍被组织部门列为重点培养对象,拟提拔其为岸东市政府副市长。在组织部马部长等人的大力帮助下,省委组织部对殷主任已经进行了考察,但是,在省委组织部审查时,有领导提出了一个问题,使其未能通过。
什么问题?学历问题。
殷主任实际只有初中文化,下乡插队几年,返城后也没有再接受正规教育,担任领导职务后仅在党校培训过几次,现有的党政管理大专学历还是市委党校函授班给发的。这次省里有位领导提出,担任市级领导职务,大专学历是太低了,不符合干部队伍建设和形势发展的要求,别的省有的地区大量引进博士进入市级领导班子甚至县级领导班子,研究生文化的则更多,现在机关招录公务员最低学历还是大本呢,这个研究对象应该再好好研究,看看有没有更合适的人选。
并且,还有人在反映殷主任住房超标,以前举报他经济问题的信也有好几封,虽说岸东市纪检部门和组织部门调查后结论是诬告陷害,但仍有人对其表示怀疑。
于是,殷主任进步的事情落空了。

消息传来,殷主任大失所望,十分丧气。他早就知道自己被提名为副市长的事,这种好事,有关知情人士会争着来向他透露并表功的,没想到却是狗咬尿脬——一场空。
他情绪很不好,烟抽得更凶了,接连几个晚上喝醉了酒,也睡不好觉。
这些天,几乎每个晚上,他或者将胡梦当作鸦片,狠狠地玩上大半宿,或者出去自个找个洗浴中心、宾馆的美容中心,找一个甚至两个小姐出来,在宾馆包个房间,折腾上半宿。他觉得不是在发泄性欲,而是发泄心中的郁闷。当然,干这些事是离不开春药帮忙的。
他的身体是放松了,但心中的郁闷还是挥之不去,而且,眼圈明显发黑,精神也显得不佳。

刘家知道了这件事,便主动找到殷主任,为其分忧解愁:
“殷主任,您还可以继续学习深造么,现在领导干部拿研究生学历甚至博士文凭的都不少,这对您有好处。”
“咳,我都这岁数了,还能上学?哪有那么容易哟。小刘,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呀。”殷主任摇摇头,说。
“主任,这其实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困难,我可以替您上学啊。再说,现在领导干部进修上学的,好多不都是这样的么。”
“哦,这主意不错。”殷主任好象突然开了窍。
“这主意不错。”他又重复了一遍。
“那就拜托老弟你啦!”他满怀希望地望着刘家,说。
“我会竭尽全力的,您就放心吧。”刘家说。

刘家替殷主任在市委党校的办了专接本的报名,并代他听课,代他写作业,代他考试。
市委党校里本来就有殷主任的关系,他们对刘家替殷主任办的事进行了充分的理解和照顾。其实,在这里上学进修的领导,很多就是这样的,听课、作业、考试等都由秘书代劳,最后学历文凭归领导,领导都很繁忙,哪有时间和精力来这里象学生一样认真上学呀,党校收高额学费,就不要太难为这些领导了嘛。
当然,领导上学是不惜学费的,因为都是公款报销么,主要是看那里好上,学历和文凭好混好拿。党校系统是最大的市场,在这里接受学历教育,管的不严,秘书代学代考是公开的秘密,普遍的现象,考试也往往是开卷考试,或者写个论文什么的,那绝对难不倒秘书。正因为水分太大,管理太松,党校的学历社会上一般是不承认的,拿着党校的学历文凭去社会上找工作,十次有九次会碰壁。但是,组织部门规定,党校的学历和文凭在党政机关中是承认的,是“地方粮票”,“内部通行证”。这就够了,领导搞那个学历文凭不就是为了当官么,不就是为了升迁么,党政机关内部承认就行。
一年之后,殷主任就拿到了本科文凭。

殷主任并未满足,他让刘家代自己接着攻读研究生,还是在党校,这里相对容易些。
因为这个时代,地局级领导大多都是研究生文化了,有的甚至已是博士,处级领导们也都纷纷在进修,攻读研究生。当然,这些已经取得或正在争取研究生学历、文凭的领导干部,大多是上的各级党校的研究生班,很多人又是由秘书代劳,公家掏钱,自己捞个学历、文凭,镀个金而已,实际水平不管是理论水平还是实践能力,都不会增长多少。
殷主任虽然过去因为时代局限,没能像现在的年轻人那样幸运,可以上大学,读研究生,但他现在权力在手,在中国,在当代,有权就有钱,有权就有名,有权就有文化,有权就有一切。有的领导连26个英文字母都没认全,不也照样拿了研究生学历甚至博士文凭么?不也英语六级证书都拿到了么?
工商局的王局长则更绝,他实际上只有小学文化,是参军后提干成了干部,转业后到了工商局,他知道自己的外语一点基础都没有,40多岁的年纪,也学不进去了,况且自己也根本没打算靠学习去拿文凭,要不是官场现在流行这个,组织部门考察干部、提拔干部重视这个,他也没心思去拿这个文凭。在为外资企业服务的过程中,他认识了一位澳门朋友,这个朋友知道王局长的心思后,帮助他在澳门花钱拿了个博士文凭,其中的“外语”是中文,也就是他实际的母语!而且,考试也是在秘书的辅助下完成的。
秘书们为了领导的学习和上进,都很卖力。实在不行,还有枪手,考英语四、六级证书,很多人都是找枪手拿下的,要凭真本事,没几个社会考生能考下来,现在的英语四、六级试题出题越来越邪乎,距离实际应用越来越远,偏僻生冷,若非谙熟此径,英语就是学得好,也很难通过考试,媒体就报道过:美国研究生考中国的英语四、六级,竟然不及格!

当然,殷主任也不会忘了犒劳奖赏刘家,当他知道刘家结婚后住房紧张时,便让市房管局下属的龙泰房地产公司以象征性的价钱卖给了刘家一套商品房。
不久,刘家被任命为综合科科长。综合科臧科长被提升为副处级调研员,
刘家感恩戴德,更加卖力地为殷主任上学。

程空还是科员,没有提拔的迹象。但殷主任等人也没有再太为难他,大家基本上和平共处。当然,对程空来说,外来的无形的压力是很大的,一同来的机关,才华并不逊色于刘家,这时却一个成了另一个的领导,对于人几乎是一种侮辱,心眼小的很可能会想不开,甚至会去寻短见。
臧科长等着看程空的笑话,这事要是搁他自己,内心的痛苦也可想而知,他断定程空肯定痛苦得受不了。
但是程空仿佛什么事没有似的,依然故我,该干嘛干嘛。这令臧科长感到很意外,很不解。
“想不开也得想开,即便是侮辱也得接受。”程空在心中进行着自我调整,他表面上装傻,即使是臧科长故意刺激他:
“你看一块儿来的机关,有的成了领导,有的还是那样,差别多大呀!”
他也装作没听见。当别人跟他说起这事时,他说:
“都是好朋友,刘家能上去,我也高兴,官场的事,能由得了自己么,随缘吧,我尽职尽责、问心无愧就行了。”
刘家对程空还算客气,遇事一般不以命令的口吻对他说话,而以商量的口气,表现出对他的尊重。
当初有竞争关系时,刘家对程空是怀有警惕心的,偶尔还使点坏,这时候,他已经远远超出了程空,同时,说实在的,他确实也有点同情程空,毕竟文化背景、出身、经历比较相似,原来也都是处于被有些人排斥甚至陷害的境地,也曾是患难兄弟嘛。他要是程空,那还不被气死?如果这时再对他不逊,那他还不恨死我了?
当然,他也不会为程空去卖力的,遇到有人说到程空,不管是说好还是说坏,刘家都是一言不发,他既要避免和程空的冲突,也要避免别人以为他和程空真是朋友,将他们划到一起。本来嘛,他们现在的身份已经截然不同了,各人的前途也是截然不同的发展前景,怎么能归为一类呢?

人是一种政治动物,在办公室里,也充满了政治。毛主席说过:党外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在一个单位里,甚至一条战壕里,都会有人群和派别,都会有意见和斗争,这就是政治。
对“办公室政治”,有人是这样论述的——
许多人一听到“办公室政治”,第一个反应就是避之唯恐不及,不愿卷入办公室的尔虞我诈里,遗憾的是,有这种想法的人,并没有认清自己跟其它人身在同一条船上的事实。
那些想要明哲保身、图个耳根清净的上班族,最后的下场不只是求仁得仁,远离是非圈,甚至可能连工作都莫名其妙丢了,还搞不清楚为什么。你大可不必跟着别人惹事生非,但千万别以为洁身自爱就可置身事外,因为办公室风暴从来就不长眼睛。
办公室生存靠智能。办公室环境既然是由人所组成的,每个个体的行为,难免都会影响到其它人的想法、整体的气氛、与工作的进程,想在职场发光发热,除了具备才华,更重要的还有性格、情商(EQ)、社交等许多看不见的能力。才华及专业能力,只有在你初为职场新鲜人的时候,能为你的竞争力加分,当你正式成为工作竞技场上的战士,真正能让你存活下来的能力其实是:智能。办公室政治考验的就是上班族的应变能力、协调能力……等智能。
每个企业都有资源有限的难处,而且难免有分配不均的问题,利用一些手段来增加个人的竞争优势,不足为奇。每家公司都有两种组织结构:正式的组织结构是可以用图表呈现的,而非正式的组织结构就是人际关系,说明白点,办公室政治不过是多结交对你仕途有益的朋友,少在同事间结怨。
上班族应看清一个事实,在办公室里进行政治行为是常态,没有政治活动才奇怪,那些闭上眼睛假装没有办公室政治存在的人,无异于过马路却不看红绿灯,或是台风来袭时却不注意豪大雨及土石流的消息一样地危险。
广结善缘,切莫结怨。因此,与其对办公室政治心怀排斥畏惧,不如放下所有的不屑和无奈,投身其中,享受办公室政治。办公室政治难精通,却不复杂。办公室政治是什么?是待人接物的态度,是应对进退的分寸难捏,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简而言之,就是广交朋友,特别是能让身处权力核心的人如你的上司,成为你的良师益友。
一般谈到办公室政治,多分为两类。一类是办公室厚黑学,教人如何不择手段获致成功、出人头地,即使勾心斗角、耍坏使诈、牺牲朋友也在所不惜,另一类则是像卡内基这样,以较乐观正面的角度看待职场政治。两种取径,因人而异,不必过度偏废,最理想的态度是“适度参与”办公室政治,但也要懂得时时保护自己。

说的真是有道理,对党政机关办公室即官场中混的人来说,这些道理和原则也很适用,值得借鉴参考。
程空和刘家两位主人公从大学校门跨进机关大门之后的不同遭遇,也充分证明了办公室政治学的原理和作用。在现实的官场环境中,不仅要少树敌、多结缘,而且要善于巴结对自己前途命运起关键作用的少数人物,注意避免或化解对自己容易造成严重伤害的人物对自己的敌意,在这方面,刘家比程空要聪明得多,所以,他的成功绝非偶然,程空的失意也是一种必然。
 
 
七、反腐败潮起潮落 保领导小卒舍命
 
2002年秋,中国共产党十六届全会召开。岸东市领导班子发生了变化,市委张书记上调省里任省政协副主席,市委书记、市长由原市长郑铁一肩挑。
十六大后,新的中央领导集体更加重视干部队伍建设,三令五申要求加大反腐败工作的力度,并要求标本兼治、重在治本,从制度上研究解决腐败滋生蔓延日益严峻的问题,也出台了一些新政策、新条例,抓了一些大案要案,反腐败的风声日紧一日,全国相继又有一些巨贪落马,有的甚至被处以极刑。
岸东市也在落实中央反腐败的要求,起码在形式上是认真的,开展了反腐败集中宣传,党政领导干部学唱反腐歌曲,让领导干部订阅廉政报刊书籍,为领导干部发放廉政杯、廉政表,动员领导配偶、孩子做廉政特邀监察员等,形式轰轰烈烈,当然,实际效果一般,全国各地大多也基本如此。他们不愿动真格的,或者不想动真格的,不搞点形式,那怎么行?既对上交不了差,也没有政绩。群众对这些形式主义的东西很反感,可是,群众没有反腐败的决定权,甚至没有反腐败的发言权,反腐败的希望被寄托或赋予给职能部门,而反腐败的职能部门所受的领导对反腐败的态度和决心对其工作起着决定性的作用,如果领导本身就已经腐败,那还谈什么反腐败?挥刀自宫的人有几个?斧子能砍到自己的柄么?
在反腐工作中,也有撞枪口的倒霉蛋。有的是做得太过份,群众反映太大,上面也都知道了,纪检监察机构实在无法爱护、保护,有的是政治素质不行,站错了队,或者犯了政治纪律,被拿来祭刀,以示反腐决心。
岸东市高招办主任王玉林就是这么一个撞到枪口上的例子。

程空有一个大学同学李义同,和他一起被招录进了岸东市,被分在市委教卫工委,有次来看他。李义同也是一个有正义感的男青年,程空和他很是谈得来,好久未见,程空便请他一起出去吃饭,两人一直聊到深夜。
“你知道吗?市高招办的主任王玉林进去了。”李义同说。
“是吗?来,跟我好好讲讲你们那里的事情。”程空很感兴趣,一路追问下去。
即是校友,又是朋友,李义同也不会藏着掖着,索性将自己系统内的事情竹筒倒豆子,都讲给程空听。程空不仅知道了市高招办主任出事的前因后果,也进一步了解到教育存在的日益严重的问题。

教育的腐败近年来已成大面积爆发的趋势,教育不正之风更不用说,而不正之风与腐败从来就是孪生姐妹。教育乱收费、高收费和医疗乱收费、高收费以及飞涨奇高的房价被群众称之为当代中国人民的新的“三座大山”。
中小学即使是义务教育,也收费剧增,在学费之外又有弹性极大猫腻很多的杂费,什么开水费、校服费、自习费、教辅作业费等等,有的老师还更黑,课堂上不多讲,留一手自办课外辅导班,逼着学生家长交补课费、家教费。
择校费更是某些教育“精英”发明的一大敛财法术,教育资源集中于重点小学、重点中学,其他非重点学校很多是管理松懈、教育无法,要想自己的孩子受到更好的教育,就不得不花很大的价钱费很大的气力去办择校,择校费动辄数万元,这对于大款来说也许不算什么,可大款终归是少数,绝大多数中低收入阶层的群众省吃俭用,东借西凑,才能交上这巨额的择校费,为了下一代,为了孩子的前途,父母亲即使是去卖血,去拼命,也要为孩子择校。
即便是户口在重点学校片内的学生,也难逃厄运,以前是按片就近入学,不存在择校,也没有择校费之说,现在,为了增加收入,确切地说是超额利润、超额剥削,招收择校生的学校纷纷提高录取分数线,以前招收500名学生的,他们只招收300名,另200名则实行用钱说话的择校,分数高但没钱,不予录取,分数低但交钱,可以招收。这些择校费基本由学校和教育管理部门控制,有的地方政府也在其中分一杯羹,学校和教育机关的各项开支,校长们和教育官员们买房买车出国旅游,新建校舍、添置设备等等都从择校费里开支,择校费成为当代中国教育行业一个巨大的“蛋糕”,也是人民群的沉重负担和一大心痛。
由于校长在实际操作中有很大的自由裁量权,甚至弄虚作假进一些旁听生,照样可以收费,重点学校的校长是肥缺,有的人为了当校长,宁愿不去当教育局里当科长、处长。
每年一到招生的前后,教育部门是最热闹的地方,递条子的、送钱送礼的络绎不绝,有的部门、有的学校和有的人简直是日进斗金。也有一些校长、领导怕闹出事来,洁身自好,秘密住进了宾馆,躲避送钱送礼递条子的人。
高等院校也是一切向钱看,学费从无到有,并在不到10年间上涨了数十倍,一般每年高达4000-5000元,艺术院校更高,培养一个大学生,其家庭或本人每年的支出约需10000元以上,对于城市家庭来说,这已是沉重的负担,用教育部副部长的话来说,他们夫妇俩的工资加起来,也只够供养一个大学生,那么,广大工薪阶层能够赶上副部长的收入水平的到底有多少?所以他们供孩子上大学是很吃力的,许多人要拿出多年的积蓄,要加班加点拼命工作,要到处借钱,来供孩子上学。而对于占中国人口大多数的农村人口来说,他们的收入水平要远远低于城市人口,很多人还在温饱线甚至贫困线以下挣扎,要想供孩子上大学,那高攀的学费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大山一样的压力,这种压力压垮了很多人,不少农村孩子考上了大学却上不起大学,被迫放弃了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去打工挣钱,回家种田,甚至连年发生农村学生父母因为无力供孩子上大学悲愤无奈地自杀的事情,以致有识之士纷纷大声疾呼“教育杀人”、“教育危急”、“教育堕落”!
这还不算,高等院校也借鉴中小学择校费的做法,“生财有道”,在招生中玩起了猫腻,在正式招生之外拿出一定的名额,实行用钱说话,要想上学,需交数万甚至10万元的费用,美其名曰“点招”。这样,分数线就被认为地抬高了,原本可以上线的有的就必须交“点招费”(有的叫“提档费”等)才有可能被录取,有的分数较低,如果交了足够多的钱,甚至买通招生工作人员,也照样可以上大学。
对于教育高收费、乱收费以及教育腐败,群众反响强烈,意见很大,党和政府也注意到了,将其作为物价查处的一个重点,但是,连年查处,仍收效甚微,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已经形成了一种定势,在这种定势下,不花钱想上好学校似乎已是不可能的事情。
岸东市对择校费实行了“三限”,即限分数、限人数、限钱数,交费不许超过10000元,可实际上学校并未认真执行,收的钱数超过20000、30000元的也大有人在,也有的学生家长不甘心,不服气,交完钱后等孩子入了学,就又去物价部门举报,可结果如何呢?收钱的学校或人员把钱退了回去,把条子退了回去,当然,把孩子也退了回去,并且,以后再也不收这个孩子,甚至别的学校也不收这个孩子,收钱的学校或人员一般也不再受到更多的处分,最终倒霉的还是学生及其家庭,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敢犯楞去试一试了。
有的教育官员在讲话中说:择校费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句话如果作为教育官员对择校费等乱收费进行的辩解,那是狡辩,但确实也反映了教育高收费、乱收费中形成的一种不合理的病态社会趋向,家长们被挟持着纷纷“自愿”交费给学校,送钱给学校或者相关人员,这种“自愿”是一种无可奈何的“自愿”,以前没有这些高收费、乱收费的时候,谁听说过哪个家长自愿去交择校费、高学费、赞助费、建校费?

高招办在高校招生中具体组织,是一个很有实权的部门,学生在考试前已经填写了报考志愿,分数出来后,有的人觉得志愿填高了,有的人觉得志愿填低了,按规定这时已无法修改,但是,如果学生家长的关系足够硬,或者职位足够高,影响足够大,这也不是绝对的事情,即使你没有填写某高校的志愿,通过运作,也可以被该高校最后录取,高招办就有这个运作能力。
王玉林任高招办主任后,更是把这种实权充分发挥利用,使其产生了很大的“经济效益”。当然,王玉林久经世事,看惯了世态炎凉,他对别人包括自己的部署都是保持距离,傲然视之,所获得的外快也悄然地装进自己的腰包,既不让别人知道,更不会与人分享。
不与人分享是为人处事的一大忌,更是官场为官者一大忌。在官场,有的人会来事,比如收钱收礼,一个办公室的,或者一个部门的,人人有份,大家利益均沾,这样,即使是灰色收入甚至违法所得,一般也没有人去告发,即便与自己有矛盾的也不会那么做,因为大家都在一条船上,共浮共沉,共荣共辱。本来嘛,你手中那个权力也不是你自己的,更不是你一个人的,往往就是整个科室、整个部门的,你要独享其利益,而且还是不当得利,别人岂能答应?如果像王玉林这样,利益独享,收入独吞,是很容易坏事的,因为不仅保你的人会很有限,因嫉妒而害你的人会多得多,而这些人往往还就是对自己构成最大威胁的身边的人。
而且,王玉林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高傲,实际上这个缺点也真的最终要了他的命——政治生命。

一般人求王玉林办事,如分数上线的改个志愿,选个好学校,选个好专业,分数低点的设法加分,争取被录取,这些事情往往关系到一个孩子的命运,家长都是舍得花血本的,送几万元那是没说的,上任仅3年时间,王玉林就悄无声息地收了80多万。
他做的很隐蔽,烟还是抽原来的玉溪烟,房子还住原来的房子,用十几个户头把贪来的钱分别存起来,他盘算着弄够100万,就可以歇歇了,哪怕不当官了,这辈子也值了,后半辈子也不愁吃不愁喝了。
当然,玩女人是一笔不小的开支。王主任身材高大,风流倜傥,性功能很强,他虽然出身教育界,做过为人师表的教师,也当过高校的校长,但对两性问题的态度和许多官员一样,已经十分解放,除了老婆、情人,还得隔三岔五地去风月场合猎艳放炮,现在自己在任上,那些开支用宾馆的发票去下边报销,不用自己掏一个子儿,况且,不仅求他办事的人会为他送上女人,有的女人为求他办事,例如分配个好单位,调个好岗位,甚至会奋勇献身,他已经办了好几个,对方十分配合,比妓女还妓女,很爽呢。
但是,有的人找王玉林办事,即不给他送礼,也不给他送钱,送女人那就更别提,而是送条子,甚至条子也不送,就告诉他:我是某某长或某某书记的秘书,这个孩子的事你给办一下。
遇到这种事事,王玉林感到堵心,对他的自尊心是一种严重的打击,但,他往往又没有办法,只有陪着笑脸高接远送,“欣然”领命,因为这些人的来头都够大,那些长或书记确实能够决定自己的荣辱进退。
对有的拿条子来的人,王玉林则另当别论,态度一般是不冷不热,能拖就拖,甚至顶着不办,因为他知道这些人的来头不够大,其背后的人物不足以使他臣服。
有一次,他却判断失误,惹下了大祸。

去年招生时,和以往一样,来找王玉林办孩子的事的人络绎不绝,对于无权无势有不肯花血本送钱的,王玉林一概是公事公办,非常坚持原则,因为找的人太多,对权势小的、出手不大方的,他也是或者当面拒绝,或者搁在一边,拖着不办。
那天,来了一个女士,她说自己是政协常委、作家刘顺之的妹妹,想请王玉林帮忙使自己的孩子上个好大学,并拿着刘顺之写的条子。
“政协常委?”王玉林皱了皱眉头。他知道,政协本来就是安置年迈政客、遗老遗少的机构,说是参政机构,实际是统一战线组织,没有什么实际权力,况且,也不是主席、副主席,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政协主席、副主席一般是党委、政府或人大机关的领导年龄大了时给安排到这里,政协常委算什么呢?市委常委那是有实权的,得敬着点,政协常委我看没啥了不起的。
这个女人也没有给他送钱的意思和表示,对他显得热情恭敬但又保持着尊严和距离。
于是,王玉林决定置之不理这个条子。
但是,他看到这个政协常委的妹妹虽年近四十,但是风韵犹存,而且有一种贵族的气质,比起现在那些疯疯癫癫、不知廉耻的女人们,别有一番风味,那种女人他玩得多了,很想体验体验这种传统的古典的贵族的女人的味道。
“办这个事可是很难的啊,可要冒违反纪律的风险啊。”他暗示刘女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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