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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张牌

_3 最后一张牌(当代)
  “二少没有说。”
  
  他随即把王胜利和林建设的纠纷说了一遍。张智成笑了笑:“这算什么事,小功不会处理,你还不会处理吗?”
  
  两亩地、七八十万,在普通人眼中,是一辈子的积蓄,在他眼中却和一顿早饭也没有什么区别。
  
  “不仅如此,二少前段出的那个车祸,撞的,就是这个林跃。”
  
  林跃的那个事,就是莫凯处理的,不过那事已经过去了两个月,要不是张智功被禁足,他们早就忘了。林跃那天的形象又和猪头没什么区别,莫凯自然没认出来。不过后来张智功要和林跃对局,他自然要查一下林跃的来历,而这一查,也就对上号。
  
  “这也太巧了。”张智成顿了顿道,“这个林跃,和魏老六那里有关系吗?”
  
  “目前看来是没有的。”
  
  张智成唔了一声:“小功也就在打牌上心思缜密些,其他的,就要你多操点心了,不是说这个人的老爸在医院吗?那里你先让两个人去盯着点。只要这个人没问题,小功要做什么就让他做吧。”
  
  想到这里,他笑了笑:“这两个月也够他受了,要是真出个能和他对局的,他以后在这里呆的也就能安稳点了。”
  
  莫凯应了声,他知道,浩然山庄是必须要有人盯着的,而且必须牢牢的掌握在张家人手中,这不仅是钱的问题,还有各方面势力的角逐。张智成本人的事务太多,要他长时间的在一个地方驻守显然不可能,最好的人选就是同胞兄弟。
  
  但张智功性格跳脱,又是在蜜罐里长大的,很难长时间呆在一个地方,这次要不是张智成抓着他出车祸的事,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如果菊城出一个德州扑克的高手,也能稳定一下张智功的情绪,比如这几天,他不是坐在电视前看录像,就是拿着扑克在沉思。
  
  张智功在沉思,林跃则除了去医院看自己的老爸外,就天天对着镜子练习皮笑肉不笑,面笑眼不笑,同时还自我开发了一号笑,二号笑,一号加二号笑等等诸多动画片中才有可能出现的表情,之所以说是动画片,实在是因为那些表情太……极端了,就算是在电影电视中,一般脑袋没问题的导演都不会那么拍。
  
  比如他所谓的三号表情,就是瞪出眼白,嘴成圆形,吸气、耸肩,同时嘴中发出如同母鸡下蛋似的声音。
  
  “乐乐,你说他还能从我这个表情中看出我的牌吗?”
  
  “……不要让他摸到规律了。”凯撒的声音机械而平稳,但隐隐的,带着一种认命的颓废。
  
  “切,老子的每种表情只表达一次,再想看就要拿钱才给他表演。乐乐啊,能反复的看的,也只有你了。”
  
  ……
  
  四月十八号,这一天,菊城的天是蓝的,太阳是温暖的,风是清爽的,柳树已经抽开了嫩芽。
  这一天,张智功一大早就起来了,对于一个日夜生活颠倒的人来说,上午九点半,绝对说的上早了。
  
  张二少吃喝嫖赌,就连软毒品也抽过,平时也吊儿郎当的,但是对待赌局,却是虔诚的。
  他起来后,先泡了半个小时的澡,然后在佛堂前静坐了半个小时,最后才去吃饭。
  
  他是无肉不欢的,但是这一天,他只喝了一碗粥,吃了两个萝卜片和一个白水煮蛋,最后开始规规矩矩穿衣服,黑色衬衣,白色西装,深褐色小牛皮皮鞋。头发是三天前就打理过的,不过是一般的板寸,但他还是很小心的梳了又疏。
  
  他并不是一个讲究形象的人,但是对于他来说,赌局就是战场,也许他的衣着并不能像战场上的盔甲帮他防箭防刀,但却可以令他进入这种状态。
  
  十一点半的时候,他出门,带着莫凯等人到金源。
  
  把对局的地点定在金源是林跃提议的。
  
  本来这种小赌局也不用特意找地方,但林跃说如果在浩然山庄对他不利,张智功只是想真真实实的来一场对局,倒也不在意换个地方,他并不认为有人敢在菊城内找他麻烦……当然,如果真有人敢这么动他,那就不是一般的麻烦了,在哪里都一样,所以就改在了金源。
  
  金源是菊城唯一一座号称是五星级的酒店,当然,只是号称,它真正拿到的是四星,不过其环境、设施服务都要比同城内的其他两座四星好的多。
  
  车子到了停车场,自有人来开门。
  
  张智功看了下手表,十一点五十五,不晚也不早,一个看起来合理,但其实是占有优势的时间。现在进门不会比约定的时间晚,但几乎已经是极限了,他相信林跃那时候已经到了他订好的房间。
  
  等待总是让人焦躁的,就算那个林跃等的时间并不长,就算他的心理素质很好,卡着时间到的他,也占有一种心理优势。
  
  他自信的一笑,迈步向大门走去,就在要踏上台阶的时候,忽的一个人影扑来。他身后的莫凯立刻将他往身下按,两个保镖抢到他身前,更有两个人抬脚就对着那人踢去。
  
  “张二少,你终于来了!”
  
  在人影飞上天的同一时刻,一个愤恨的、嘶哑的、激动的声音响起,然后,张智功就看到一个满脸青紫的人,对自己呲牙……
  
作者有话要说:恩,这是正常更新,貌似收藏到三百了,所以……又是小八了?
非常抱歉,今天没能按时更,更要说抱歉的是,后面连着两天也不能按时了。今天中午是和头头出去吃饭,然后明天和过明天偶都要全天考,上午也要考下午也要考,所以,而且俺还米存稿,也米办法用存稿箱,抓头……
俺尽量保持着更新,但时间要到晚上了,鞠躬道歉!
第 10 章
  第十章
  
  “这就是五星级饭店啊,不错不错,果然不错。房间够大、床够软,房间也多,这就是传说中的套房吧。张二少啊,你定的是一天还是半天啊,一天的话,我今天晚上就睡这儿了,不过就算是半天也没有关系吧,咱俩赌一局用不了半个小时,你要是不用的话,这房间就让我用用吧,反正你钱也交了,不用白不用。”
  
  林跃一边摸沙发、摸玻璃,一边念念叨叨,完全没有发现,张智功此时的脸色,和他已经无限度的接近了。
  
  张智功知道自己是个混蛋,从他出生以来,就没做过什么有益于社会国家的事情,但比起这个林跃,他就算是混蛋,也是可爱的!
  
  为了这个赌局,他准备了一个星期,他焚香沐浴,他静思稳神,他是非常认真的对待这一局的。
  但这个林跃呢?
  
  张智功想到刚才一路看过来的奇异目光,就恨不得找个地缝跳进去。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向林跃看去,那一脸的青紫,他一开始见了也吓一跳,以为他突然得了什么急病,结果闹了半天,却只是紫药水。
  
  “我知道,你定在今天是为了观察我的表情,我这个人是个忍不住事的,看到好牌就忍不住要笑,看到杂牌就忍不住要郁闷。唉,我空有浩瀚无边的赌术,却因为无法做到面瘫而只能一直在这个小城寂寞。”
  
  说这些的时候,林跃的表情是叹息的、是寂寞的是遗憾的,他的下颌呈现华丽的四十五度仰角,手微微的压着刚被踢到的肚子,眯眼看着远方的天空。
  
  “我不想赌,真的。但既然你非要和我来这么一局,我也只有和你来这么一局了。从很久之前,我就听过你的名字,我知道你是我在菊城唯一的对手,对于这一局,我是期待的,我想,你也是同样期待的吧,在这种期待下,你也不想我有破绽吧。”
  
  说到这里,林跃收回了华丽的视角,非常真诚的看着张智功:“在这个时候,我所能做的,也只有在我的脸上,涂上这样的药水。”
  
  张智功这一个星期心思都在今天的牌局上,为了今天,他实在是没少做研究,更没少做准备。
  所以当听到这一段话的时候,他虽然隐隐的觉得有些古怪,但还没有太大的反应。
  
  他带着林跃进了金源,他们一行人如此气势,他定的又是总统套房,自然也没有人再来驱逐林跃了。但一路走来怪异的目光可没少,而就这么走着,张智功越来越觉得不对,越来越觉得林跃前面的那番话有些太熟悉,越来越觉得……自己仿佛、好像、大概……是被耍了!
  
  被耍了……
  
  说是愤怒,张智功更多的还是惊讶……和些微的迷茫。
  
  林跃怎么敢耍他呢?他凭什么耍他呢?他动动手指头,就能把他捏死,这一点,这个人自己也该是清楚的吧。
  
  林跃显然是清楚的,所以,虽然他还没有把五星级的总统套房研究彻底,他还是很老实的坐了过来,然后很真挚的对张智功道:“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张智功看着他,然后,他慢慢的伸出手,莫凯心领神会的将手枪放在他的掌心,同一时间,两个保镖站在了林跃的左右,封住了他有可能逃跑的路径。
  
  “二少?”
  
  枪口抵在脑门上,这种事,电视中常见,但真被人这么指着,对林跃来说,还真是头一次。
  
  “别人说你是个二,但我是不信的,除非真是傻子,否则没有人不怕死的。”
  
  “我怕啊。”
  
  林跃想点头,表示自己是真怕。但一动就碰到了冰冷的枪口,他连忙将头仰起来。
  
  “那么你认为我是傻子吗?”
  
  “我怎么会这样想?”
  
  “不会?那么我就想不通你为什么敢耍我了?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二少……”林跃摆出一副非常委屈的样子,“我实在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是你要说要赌的,我也来了,我往脸上涂药水也真是怕被猜出底牌。我只不过是怕输。虽然那房子不是我的,将来八成也落不到我手里,但却是老头子的命根,我要是把这个输了,他如果没被我气死,就要来找我拼命。我想不出别的办法,只有如此。”
  
  “当然,我刚才是说了一点假话,不过我真的在很久以前就听过二少的名字了,我刚才会那么说,也不过是想给自己营造一种气势……那个,气势,也是很重要的嘛。实在、实在是没有要耍您的意思啊。”
  
  林跃仰着脸道,他姿势怪异,但说的实在是合情合理。
  
  “二少,如果你看不惯的话,我现在就去洗脸,保证洗的干干净净的。”
  
  张智功嘴角抽搐,林跃一直在服软,林跃一直在解释,但是,他就是有一种郁闷的感觉。
  
  “二少啊,你让我咋样我就咋样行不,麻烦你先把枪拿开,这东西,我看着……怪渗得慌的。”
  
  “妈的,你给我闭嘴!”
  
  林跃立刻住口。张智功看着他,有些头疼。这个人很可恶,可恶的……你找不出他的毛病!
  
  让他对局,他就老老实实的来对局,被饭店的人赶出来,还老老实实的蹲在饭店旁边的花坛处。刚扑上来的时候,被保镖踢出去也没有抱怨。看他不顺眼,马上给出了非常实际的解释。
  
  他虽然混蛋,但并不嗜杀,这个林跃说到底也没有做过什么太对不起他的事,就这么将他杀了……张智功觉得还到不了这个程度,但是,要怎么处置这个人?
  
  打他一顿?关起来?
  
  打的轻了,没有用,打的重了,没必要。至于关起来,那么要关几天?关个两三天,也没什么用。长年累月的关……他关这么一个人做什么?!
  
  就这么拿枪抵着他,渐渐的,张智功自己都有一种荒谬的感觉,看林跃的喉头涌动,他甚至有一种别扭感。
  
  他有一百种处理人的办法,但总觉得用到这个人身上都不合适!
  
  “二少啊,我们还赌不赌啊。”
  
  “……赌!”
  
  “那、那……”
  
  “从明天起,你每天和我赌半个小时,输一次,我就敲断你一根骨头!”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写了两遍,六点钟的时候就坐在这里开始码了,一直码到现在,泪……
这两天总有点那么……唉,星期六去考试,上午还好,下午那亲戚就来了,在马爷爷的考核中,俺一直在那里忙着捂肚子……= =
好不容易翻出个小抄,还被收走了(可怜俺把马克思的选择简答论述,都打了出来,很辉煌的打了十几万字啊~~~)
今天虽然还不舒服,但总算比昨天好点。上午监考的不是太严,俺有机会翻出了小抄,但俺找啊找啊……就是米找到需要的简答和名词解释,然后,俺发现了五张小抄,少了一张……天知道它跑到哪里去了,但总之就是米有了-_-
下午的小抄还是被老师收走了,更泪的是,俺脚下有一张大概是上午的考生留下的,结果成了俺犯罪的证据……= =俺邻座的女生跑到厕所里偷看了两个题,俺下一次要跟着学习……
恩,这一章是正常更新,昨天米还债,还是小八……
第 11 章
  第十一章
  
  在菊城,五月几乎是一年中最好的月份之一。这时候的天还不是太热,也完全摆脱了春寒。
  
  在不下雨的清晨,太阳从云层中跳出,那一瞬间的丹红,会给人带来多少希望啊,就算心情不好,看到这样的日出,也会觉得人生充满希望的——狗屁!
  
  张智功坐在椅子上,看着围着房檐跑来跑去的林跃,就觉得这太阳真是太他妈的令人恼怒了,这天也真是太他妈的好了,他就不信下了雨,那个林跃还能围着房檐跑,还能跑的这么欢快,还能跑的这么牢稳,三层楼,摔不死你,也能把你摔残废了!
  
  张二少满怀着恶毒的心思想。这一个月,他过的非常郁闷,如果还有什么形容词的话,那就是极度郁闷。
  
  他让林跃每天和他赌半个小时,林跃也做到了,但每天来的时间不是早,就是晚,不是他正在睡觉,就是正准备吃饭,让他下午两点来报到,这家伙立刻摆出一副悲惨的面孔:“二少啊,我还要工作啊。没有工作我就没饭吃啊,没饭吃,我就要死了,我死了,还怎么来找二少啊,就算我灵魂不灭,但二少估计也是看不到我的……”
  
  他一怒之下就让这家伙来浩然山庄了,但开出的条件是,管吃管住,但没有工资。
  
  这是一个苛刻的条件,因为林跃做的就是散客的活儿,上个星期还出手打发了一个来捣乱的。
  
  赌场中的散客,就算没有事做、最低级的,每个月也有一两千的红包,更不要说林跃这种天天守在赌场的了。
  
  是的,他是故意的,他就是想让林跃不痛快,就是想让他来求他。结果人家天天好吃好喝,愣是没见半分的憔悴……不,不仅没有憔悴,还变得更、更有点佳公子的气派了。
  
  是的,就是佳公子,虽然张智功本人也要对这个词寒一把,虽然他对林跃绝对没有任何其他的遐思,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令他郁闷的家伙长了一张好皮。
  
  以前林跃在工地上搬砖头的时候都没有晒黑,现在不用工作了,当然,把皮肤保养的更加水灵……的确是水灵,浩然山庄对外是饭店,对赌客来说还包括旅馆、澡堂、健身房。
  
  就和澳门的赌场一样,这里除了赌,还有各种的娱乐设施。林跃作为这里的散客,洗澡吃饭都是不用花钱的。
  
  而菊城最出名的除了各种各样的小吃、追溯几千年的历史外,就是温泉。也许没有北京的小汤山出名,也没有什么疗养胜地,但只看这么一个小城就有几十上百家的温泉澡堂就可见一斑了。
  
  这几年,全世界恨不得都缺水,但菊城却一直没有太过显露这方面的缺憾。第一,它临着一条著名的母亲河,第二,有丰富的地下水资源。特别是西郊和北郊附近更是如此。
  
  浩然山庄在北郊占了那么大一块地,当然,也和其他的饭店一样,打了温泉。林跃以前在家洗澡,最多冲冲淋浴,有的时候累了,可能脚后跟都没洗干净。他也很少上澡堂,第一是花钱,第二,他也不喜欢那么多人挤在一起。
  
  而现在有条件了。
  
  浩然山庄的澡堂有点类似于包间,一个屋子最多六个人用,有石凳有池子有桑拿屋和各种冲浪澡盆,最美的是,从洗发露到面霜都可以免费用,当然不是什么顶尖的产品,别人还不见得喜欢,但对林跃来说,这已经非常不错了。飘柔的洗发露挺好的,大宝的SOD蜜吸收的也特别快。
  
  于是林跃一天洗两次澡,早上冲一冲,顺带洗脸和用澡堂的一次性牙刷刷牙。晚上泡一泡,在各种池子里体会冲浪、按摩之类的快乐。不时的还去桑拿屋桑拿桑拿,蒸房里蒸蒸,直把过去磨出来的老茧啦、粗糙啦,都软化了几分。
  
  他性格好,对谁都一个样——这点在张智功看来是罪大恶极,但在山庄中的工作人员看来,那就是随和宽厚,因此别人推奶、推油推什么乱七八糟剩下的保健品,也就大多落到了他身上。
  
  那些东西别人收到不见得会怎么稀罕,但林跃每次收到都会非常真挚的感谢一下送他东西的人,而且保准马上就用,这让送东西的人也非常满足。
  
  于是,他虽然没领到工资,但几百块钱的精油也用过了,所谓的山庄自产的鲜奶也涂过了全身。
  
  有那么一句话,钱用到哪里哪里好看。同样,好东西用到哪里哪里出效果,林跃的皮肤本来就好,再这么一蒸、一推、一桑拿,那更是如同剥了皮的鸡蛋似的,白嫩光滑,掐一下就要留印。
  
  他过去三餐都不讲究。早餐有时不吃,有时就是一个包子就打发了,午餐总是匆忙的,到了晚上,不是喝同事喝酒,就是自己吃夜市。现在到了浩然山庄,三餐都是定例的配餐。
  
  这套餐是山庄专门为赌客准备的,绝对说的上营养丰富、味道鲜美,从鱼肉蛋禽到蔬菜坚果都搭配的非常齐全。
  
  林跃每天按时吃饭,定点就到健身房训练,休闲的时间就上上网——他房间中有电脑,那日子过的,怎一个惬意了得!
  
  居移气养移体,他这样悠闲的生活过下来,再加上那皮肤、那容貌,那山庄中的衣服……
  
  哦,张智功当然没有为他准备衣服,他穿的是澡堂为客人准备的一次性的休闲唐装。
  
  这种衣服说是一次性的,但一般也就是穿一次消一次毒,但林跃算是赌场中的散客,又天天泡澡堂,于是就有了两身衣服算是他专用的了。
  
  不是什么特别的衣服,大概也就是公园里晨练的老先生穿的那种唐装。但,同样的衣服,穿在不同人的身上,那效果也是不同的。
  
  林跃那样细长的眼睛,那样的皮肤,再穿着这样一身衣服,那就是典型的上上个世纪,大家出身的小公子。
  
  看到越活越滋润的林跃,张智功的那个郁闷啊,更令他郁闷的是,整整三十天、三十天他没有敲断过林跃的一根骨头!
  
  这也就是说,他整整三十天,没有赢过一次!
  
  他知道林跃的水平高,这一点认知他在一个月前就知道了,但他没想过自己一次都赢不了!
  
  当然,并不是说他没有赢过一局,而是说,半个小时算下来之后,他的筹码总是没有林跃的多。
  
  第一个十天,他觉得是自己运气不好,第二个十天,他觉得是林跃的运气太好,第三个十天,他终于承认,自己有些心浮气躁了,然后在今天,他破天荒的在五点钟的时候跟着林跃上了天台。
  
  他要看看这个林跃每天都做了什么,他要看看这个人,凭什么次次都赢他!
  
  “二少,你只是看,是看不出来什么的。”
  
  张智功瞪了他一眼:“我要看什么?”
  
  “咦,你不是在看我有什么秘诀吗?”
  
  张二少本来就黑的脸,顿时可以媲美锅底了,他死死的瞪着林跃,从牙缝中挤出一点声音:“你能有什么秘诀?!”
  
  “我现在的跑步就是秘诀啊。二少该不会以为我跑步是锻炼身体吧,我要锻炼也会去健身房啦,那里有专门的机器,据说连空气都加了什么负离子,小刘也很专业,你看这一个月,我的肌肉就都……”
  
  他拉开裤子,本要炫一下锻炼出来的好身材,不过总算注意到了张智功的脸色,于是他一边整衣服,一边道:“我每天在房檐上跑,是为了练胆,二少你知道我胆子小,又做不到不动声色,只有靠这个办法练习了。”
  
  张智功哼了哼:“你胆子小吗?我看倒大的很。”
  
  嘴上说着,眼睛却不由得像房檐上看去,真要靠这个办法练习吗?不过听起来,也有几分道理。
  
  “二少,你……”
  
  张智功站起来:“你就在这里练吧,我可没工夫陪你瞎闹了。”
  
  他说完就走了,林跃很是遗憾的看着他的背影:“乐乐啊,为什么这个张二少,对我总是没好脸色呢,我连这么珍贵的秘诀都告诉他了。”
  
  凯撒没有说话。
  
  “乐乐?”
  
  “我不知道。”
  
  嘴上回答着,但在灵魂的深处,对于张智功,凯撒是充满了同情的,对于张智功那一天到晚的黑脸,他是最最能感同身受的了。
  
  当然,同情是同情,但在同情的同时,凯撒还有一种隐约的,埋藏在内心深处的,以前绝对不会出现的……幸灾乐祸。
  
  终于、终于有一个人也在体会他的感受了;
  
  终于、终于有一个人也有了他的这种郁闷了。
  
  共同的遭遇、共同的悲惨,要说,是应该同仇敌忾的,但凯撒却并没有对张智功产生阶级同志的感情——张智功只是不时的受受刺激,他可是天天,日日月月的和林跃在一起啊。
  
  不过三天后,凯撒觉得,也许相比于张智功,他可能、大概,还是幸运的——张二少,在一个月圆的夜晚,从三楼的房檐上摔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暗君的两千一的加更,又是小七了,又是小七了~~~~~
第 12 章
  第十二章
  
  说起来,张智功的运气还是不错的,从三层楼上摔下来,也只是摔断了条腿,而且只是一般性的骨折,只要不出意外,也就不太可能残废。
  
  对于为什么半夜不睡觉、不看录像不上网不盯着监控室而跑到三楼上吹风,张二少闭口不谈,就连他哥张智成也问不出来什么,最后叫来莫凯问,莫凯也说不出来什么。
  
  “二少天天和林跃对半个小时的局,也许,是因为没有大赢的关系。”莫凯想来想去,也只想到这么一点。
  
  张智成点点头,心下了然。虽然莫凯说的是没有大赢,但他也可以猜到,估计就是根本就没有赢过。
  
  他这个弟弟,自小就要风有风,要雨有雨,的确是没受过什么打击,这样天天输下来,也难免要不开心。
  
  张智成虽然疼爱自己的二弟,但也不会因为这事去找林跃的麻烦,相反,他还觉得张智功就是缺少磨练。
  
  “这样的话,安排那个林跃去见小功,再磨磨他,下个月就要和魏老六那边的人对局了,据说对方专门从美国请了个人,小功的性子是还不够沉稳。”
  
  “大少,其实……”
  
  “你是想说,派林跃更有把握吗?”
  
  莫凯点点头,张智成笑道:“再看看吧,但是如果小功就可以的话,就没有必要动那个林跃。”
  
  “大少是准备把林跃当底牌?”莫凯有些吃惊。
  
  “现在说底牌还有点太早,对那个林跃,我们都不熟悉。”
  
  莫凯了解了,不仅是想多有一张牌,更因为,没有把握。林跃的生平他们调查的很清楚了,包括他是在哪个医院出生的,和谁做过同班同学都查了出来,但也因为查的更清楚了,才更没有把握。
  
  林跃小时候出色,据说是聪明伶俐的一个乖小孩,他妈妈在世的时候,他还学过诸多五花八门的东西,什么围棋、书法、国画、钢琴……但他从没学过赌术!而从他所接触的人来看,也不该有这方面的高手。
  
  当然,现在是网络时代了,林跃也一早给自己买了台电脑。他要说自己是在网上学的……倒也不是不可能。
  
  但,网络和现实还是不一样的。特别是德州扑克,有很大一部分需要通过对方的眼神、动作来猜测他所持有的是什么牌,更有的时候,需要的是直觉,这都是网络上做不到的。
  
  这几年世界上一直有举办网络大赛的,每年都有可能杀出几个极品菜鸟——这样的人,真的来说赌术并不高超,但人家就能运气超好的留到最后,而这种事在现实里基本上就不可能了。
  
  说有人运气好,一个晚上就凭运气的赢钱这可能,但在连续几天、十几天的比赛中,一直靠运气赢……那是神话!
  
  林跃在网络上学会德州扑克有可能,但要把扑克打的这么好,基本上是没有可能的。
  
  所以,就算他们几乎把林跃平时穿的内裤颜色都调查清楚了,但并不能对他真正放心,在一个月后的赌局上……目前还是张智功更可靠。
  
  这些林跃当然不知道,从莫凯那里知道张智功住在哪个医院后,他就提着两串香蕉去看人了。
  
  他到的时候,张智功正在看电视,他住的当然是头等病房,比一般饭店的双开间还要好一点,不过就算条件再好,张二少住着也是不舒服的,但他也不想回去,从三层楼上摔下来,这种事,他想想都丢脸,更不要说把自己的老残腿露出让别人看了。
  
  他正郁闷着,林跃来了。看到他,张智功那就是狼见到了羊,苦大仇深的贫农看到了被插了批斗牌的地主,眼睛顿时成了绿的。
  
  “二少,你怎么摔断了腿啊。”
  
  林跃一进门,把香蕉放到床头柜上,很自觉的就坐在了床边,盯着张智功的老残腿猛看。
  
  “……你看什么?”见他盯着自己的腿,张智功不由得有些别扭。
  
  “这石膏打的和我上次见过的不同,我过去有个同事,给人家盖房的时候摔断了腿,他的石膏……啊,我想起来了,你的石膏太干净了!二少,有笔吗?”
  
  “你要做什么?”隐隐的,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签名啊,留作纪念,二少,你摔一次腿不容易,怎么也要留下些什么,不过,如果你以后还在房檐上跑,估计就是经常的了。二少啊,就算你要学……”
  
  “小刘,你出去!”
  
  张智功厉声把屋里的保镖支使了出去。那小刘本来正支着耳朵听呢,全浩然山庄的都在猜张二少是怎么把腿摔断的,你说好好的大晚上,二少就算要对着月亮发骚,也要有个美人伴着不是,这不仅没美人,还把经常跟在他身边的莫凯也支走了,这是多大的悬念啊。
  
  更大的悬念是,这件事令二少把腿摔断了都不说,这怎么能不令他们好奇啊。当然,好奇是好奇,张智功开口了,他就算满心的不情愿,也只得站起来,走出去。
  
  他一走出去,林跃就被拉住了衣领。
  
  “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
  
  “啊?”
  
  “你以为,我真不敢动你?还是你以为,自忖有几分才能,就真的要我另眼相看了?我告诉你,林跃,我是觉得你技术不错,但你要真惹恼了我,我一样把你扔出去填河!”
  
  林跃不说话,有些疑惑、有些苦恼的看着张智功。张二少心中总算舒爽了几分。他摔断了腿,这家伙还敢来说风凉话,他要是不好好给他一点教训,他就……
  
  “二少,”停了好一会儿,林跃终于开口了,“我的字很漂亮的,小时候练过的,虽然有很长时间没有练习了,但底子还在,签到你腿上不会丢脸的……恩,你要真不想让我给你签就算了……”
  
  这话一出,先前的几分舒爽全变成了郁闷,张智功就觉得从嗓子眼到肠胃肺都有什么东西被堵住了,有什么东西想喷出来,但又喷不出来。
  
  他瞪着林跃,牙齿咬的咯咯响。林跃就算神经再大条,这时候也觉得不对了,他直觉的想避开,但领子还被抓着。
  
  “二少,我知道错了,我道歉,我道歉还不好吗?”
  
  张智功瞪着他,然后忽的一笑:“你不用道歉,只要再和我赌一把就好了。”
  
  “好好好好,我去买扑克。”
  
  “不用,咱们就赌……你猜我手里有什么?”他说着,伸出另一只手,“猜对了,就算你赢,猜错了……就算你输!”
  
  林跃看了眼他握得紧紧的拳头:“二少手里,什么都没有。”
  
  张智功一根根的伸出手指头,的确什么都没有,但他还是阴森森的笑着,然后慢慢的说:“错了,我手中有空气。”
  
  “这也算?”
  
  “为什么不算。”
  
  林跃愣了愣,也只有承认的点点头:“好吧,是二少赢了,我输了,二少,你放开我吧,这个样子……怪难受的。”
  
  张智功没有放开他,依然慢悠悠的道:“第一次,我让你自己选择。”
  
  “什么?”
  
  “你想让我敲断哪根骨头?”
  
  林跃的眼顿时瞪大,张智功好心情的笑了起来。
  
  “二少,你在开玩笑吧。”
  
  “你哪里看出我是在开玩笑?我不是早就对你说了,输一次,我就敲断你一次骨头,现在你输了。”
  
  “可是不是……不是要半个小时,而且,我们不是来牌的吗。”
  
  “我有说过一定是要来牌吗?至于时间,从你进来到现在也差不多半个小时了。既然你输了,我们就要按约好的办。既然你不知道怎么选择,那就让我帮你选了好了,小拇指怎么样?”
  
  说完,也不等林跃回答,抓住他左手的小拇指,手下用力,咯的一下就掰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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