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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行不差钱 superpanda

_4 superpanda(当代)
  我不想失去农行这个朋友。
  我想,也许我可以像工行学习一下,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像以前一样,若无其事地和农行唠家常。
  农行那么老实,不会拒绝我的。
  这样的话,就又回到从前了。
  我就又有了倾诉的对象。
  有什么窝火的,气愤的,不开心的事,都可以对农行说。
  说了之后心情就会变得很好。
  我心里决定,下次见到农行的时候,一定要逮到他。
  和好
  后来,一直在筹备那个“2009我的梦想”的活动。
  感觉自己的颈椎有点疼。
  在没有人的时候,我尽量看着天,仰着脖子走路。
  有一次恰好被工商银行看见了。他用一种看弱智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哦,天哪,我真是讨厌他。
  当天下午,走在路上的时候,有几个学生把我拦住,要做一个调查。
  拿起问卷的时候我吓了一大跳。
  那问卷足足有二十页。
  我想了一想,还是老老实实地告诉他们我没有时间在街上填这些问卷,而且我也不认为其他人有时间填这个东西。
  他们自己心里好像也明白,看起来非常失望。
  “怎么办呢?”一个女孩子问。
  其他人看起来也束手无策。
  天气很热,他们拿着厚厚的一沓纸,好像已经精疲力尽。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大家都不懂得换一条路走走看?
  “在街上做这个调查肯定是没有用的”,我说。
  他们看着我,好像在说“你当我们不知道?”
  我告诉他们:“你们可以去工商银行的营业大厅试试看。里面有很多排了一百多号的人,他们没有事情做。”
  这些孩子立刻翻出一副恍然大悟醍醐灌顶的脸孔。
  “不过,不要太高调啊。工商银行是个讨厌的家伙。”
  末了,我又补上这样一句。
  从学生那里走开,我看看马路两边。
  还是热闹的气氛。
  还有好几天,奥运会才会落幕。
  可是看着那些旗子和横幅,我心里忍不住想,不知有多少人知道,经济其实是在下滑的呢?
  没错,近来国际经济形势不大好。
  应该说是很不好。
  这个时候托了分业管理的福。
  虽然受到了冲击,可是并不像其他国家的银行那样瞬间崩塌。
  我们都收到了通知,奥运会结束之前,闭紧嘴巴,不要到处乱嚷嚷。
  有些人好像还心存希望,经济不会像想象中的那样差。
  也许购买力可以继续地增长下去。
  可是数据捏在手里,我知道,未来两年一定不好过。
  不仅是我,其他银行心里也都很明白。
  记者们好像都知道农行最傻,所以总是一窝蜂地跑到农行面前。
  想让他说出点什么。
  工行脾气很差,中行不爱说话,这是远近闻名的。
  所以他们两个还比较省心。
  只可怜农行每次都要奋力挣脱。
  不过他也不是每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
  像今天,就被堵在楼梯口。
  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
  尴尬得涨红了脸。
  “农行,请问你觉得,之后的经济走势会是怎么样的呢?”
  农行不回答,用手使劲地拨那一群人。
  可是他们都紧紧地靠在一起,不让农行有机会逃走。
  “农行,你觉得之后的经济是唱高还是唱衰?”
  农行一面做着无用的抵抗,一面回答:“我不可以说的……”
  这下那群记者更来劲了:“为什么不可以说?是因为之后会下滑对不对!”
  农行被他们吓得不知怎么办才好,就只是一直重复着:“不要问我,这是不可以说的……”
  我看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帮帮他。
  我喜欢让农行欠我的人情。
  主意打定,我几步上前,握住农行露在外面、正用力推开人群的手,使出浑身的力气,一把将他扯了出来。
  记者们愕然回头,发现是我,喊道:“呀!是民生!”
  我赶紧转身,拖着农行,飞快地下楼。
  一路跑到银监会的院子里。
  这里有武警,记者们进不来。
  在院子里,农行低着头,说了声谢谢,立刻就窜到银监会的大楼里。
  他还是在躲我。
  所以我追上去。
  在楼梯上看到他,他正两级两级楼梯地向上跑。
  农行本就比我高。
  再这个样子跑,我根本抓不到他的胳膊。
  所以我奋力抓住了他的腰带。
  一下子被我扯住,农行向后一仰,差点跌下来。
  我连忙伸出另一只手,扶住他的背。
  抓住农行腰带的手指碰到了他腰上的皮肤。
  滑滑的,很舒服。
  我像个色狼一样,又轻轻的蹭了两下。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农行惊得一抖,回过身使劲拍打我的手。
  我抓紧了不放。
  不要说打我的手,就算他抬起腿来踢我,我也不会再让他跑了。
  这时候招商银行慢慢悠悠地从楼梯上下来,看到我俩这样,吃了一惊。
  农行的脸更红了。
  不过幸好是招商银行不是工商银行,他没有管闲事,径直下楼了。
  虽然转过楼梯口的时候又探出头,偷偷摸摸地看了一眼。
  农行叹了口气,放弃了挣扎和抵抗,低声问我:“有什么事吗?”
  “啊……有的”,我说:“就是那个……那个……”
  我在脑袋里到处搜索,有什么是能够用的上的吗?
  最后我明白,什么大事都没有,这实在不是个好时机。
  可我还是硬撑着说:“明年年初……你的股改就要结束了,对吗?”
  农行一听是这事,终于放松了一些,用困惑的语气对我说:“是啊,终于可以和他们三个平起平坐了。不用再难过,明年我也可以上市了。”
  听着他乐观的语气,我在心里想:“你可没有他们三个那么好命。明年经济形势一定很差,你不会筹到很多钱的。”
  可是这话我没有说出来。
  不会再说这样的话了。
  换了以前,我一定会讲给他听。
  那时,我总是幸灾乐祸。
  可是现在,我已经不想再看到农行难过的样子了。
  他难过的话,我心里也不好受。
  邮政储蓄
  出来又看到交行和邮储。
  今天吹的是什么风?大家全都跑到银监会来做什么?
  真让人怀疑。
  好像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一样。
  被排挤的感觉真不好。
  邮储跟在交行后面,亦步亦趋的。
  浑身散发出一股自闭的气息。
  中国邮政储蓄的老爸是中国邮政。
  他老爸很厉害,虽然这几年没落了很多,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可是邮储这孩子还真是挺愁人的。
  招聘的时候,那些毕业生都说:“中国邮政就去!中国邮政储蓄就不去!”
  平时,邮储是不大理我们的。
  他喜欢把自己关在家里。
  总部也不在金融街。
  营业网点都设在中国邮政里面。
  每天在老爸的监视之下度日。
  没有人知道是他自己不愿意出来还是他老爸不让他出来。
  反正最开始就是老爸帮他建立的储蓄所嘛,所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可能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在工作上呢,邮储一直平平庸庸。
  没什么扩张的动静。
  还是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我的脑袋里一下子冒出好几幅画面。
  第一幅,中国邮政慈爱地对儿子说:“咱不去受苦挨累,老爸养你一辈子!”
  第二幅,中国邮政严厉地对儿子说:“咱们家族是有着荣誉光环的家族,你要是敢像民生那厮一样成天动歪脑筋,我就打断你的狗腿@#¥%*&!”
  第三幅,儿子撒着娇对中国邮政说:“爸爸,反正咱们家挣钱的也不差我一个,我不想拼命工作嘛。”
  第四幅,儿子抽泣着对中国邮政说:“爸爸,我的能力真的不行,你别逼我!再逼我我就死给你看!”话毕又是几声尖叫。
  我在四个选项上犹豫了半天,还是拿不定主意。
  放弃这个我不会的题目,开始思考下一个问题。
  邮储对我们的态度是怎么样的呢?
  同样,我们这一大群人,谁都不明白。
  光大认为他是有着家族的骄傲的。
  华夏认为邮储骨子里是有些自卑的。
  我中立,没有什么特殊的看法。
  不过,总之,这是个奇怪的人。
  这么奇怪的人为什么会和交行走在一块儿呢?
  我低头想了想,交行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我们都喜欢扎堆。抱成一团。
  中行过去50米就是农行,农行过去50米是建行,建行过去50米是工行。
  类似于肯德基和麦当劳总是喜欢隔着条马路大眼瞪小眼。
  可是交行从来不和我们混在一起。
  她说讨厌我们这群臭男人。
  真是的!
  干嘛非要加上个形容词?
  我很八卦地打量他们两个。
  “还挺配的嘛……”,我说。
  “吓?”农行突然顿在那里。有些僵硬地转过头来看着我。
  “嗯?哦,我是说邮储和交行看上去还挺般配的呢!”
  心里有些不解。
  “哦……”,农行明显没有我这么开心,很难看地笑了一下,低下头,不说话了。
  我突然明白了。
  农行以为我是在说我们两个。
  我明明知道农行的心思。
  还乱说话!
  真是笨!
  农行本来就不开心。我让他更不开心了。
  走在我旁边的农行,心里在想些什么呢?
  我硬扯住他的时候,他又在想些什么呢?
  我不敢问。
  不会是什么好评价的。
  我心里很明白。
  就这样稀里糊涂的继续混下去吧!
  和农行之间的气氛很尴尬。
  得说点别的才行。
  “农行”,我问,“大家都来银监会,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知道。”农行说。
  等了一会儿,没有下文,我只好硬撑着,又问:“为什么呢?”
  农行看了看我,又低下头说:“银监会要组织一个风险排查的竞赛。因为在上次的互相检查中,你和我的分数太低,所以我们两个不能参加这个活动。”
  听到这事儿,那一页大叉又回到我的脑袋里来了。
  工行这个杀千刀的!
  真不知我是在何年何月何时何地得罪了他,简直就是后患无穷!
  掰书
  在那个风险排查竞赛开始的时候,我和农行坐在银监会给我俩找的破屋子里学习。
  觉得有些无聊。
  这些东西我早就知道。
  有的时候真是搞不明白这些叫“上级单位”的东东。
  两个得分最低的人在一起学习,能学出什么名堂?
  还不如弄个手拉手,一帮一。
  又想想,还是算了……
  上次和工行在一起的结果就是我被迫坐在这间破屋子里学习。
  看看农行,他还真的在认真看书。
  “农行”,我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这书你以前没看过吗?”
  “看过的。看过又忘了。”农行老老实实地回答:“民生你快看书吧。等会儿银监会回来要考呢!”
  “随他考!”我说,把脑袋枕在一本翻开的书上,看着农行。我喜欢农行羡慕的表情。
  突然间,只听见“咔”的一声!书脊上的胶断开了。书变成了两半。
  268页和269页隔着一条大沟遥相对望。
  我的脑袋有这么重吗?
  “民生你完了”,农行的语气很恐怖:“银监会最宝贝这本绝版的书了。”
  这我也知道。
  我赶紧跑下楼买胶水。
  妄图进行一番垂死挣扎。
  结果是当然的。
  胡乱折腾了一番之后,那本宝贝书变得更破了。
  死定了。
  果然,银监会一回来就暴跳如雷:“谁掰了我的书!”
  我刚想说话,就听见旁边农行的声音说:“我。”
  我吃惊的看着农行。
  “我不是故意的……”农行低着头小声说。
  银监会的脸色好像更不好了。
  笨啊。
  像你这么笨的人怎么还要逞英雄?
  “农行就是帮忙粘,书是我弄坏的”,我说。
  银监会却根本就不想知道到底是谁弄坏的。
  他把我俩从人品到业务都狠批了一顿。
  最后让我们针对风险排查写五万字的报告。
  天哪。
  出来的时候农行问我,你干吗要承认是你?害我俩都被罚。
  “我还想问你呢!为什么说是你弄坏的?”我很认真地问。
  农行低头不说话。半晌之后突然冒出一句:“我觉得最近挺幸运呢。”
  “嗯?”我是真的不解。
  “股改终于进入实质性的阶段了”,农行说,“汇金注资1300亿人民币的等值美元,即将持有我50%的股份,和财政部并列成为最大的股东。他们都管这叫国有商业银行股改的收官之战呢”,“还有啊,我作为发起人,在湖北和内蒙设立了两家村镇银行,你知道,农村金融供给不足啊,所以这对三农很有好处的……”
  你还是没变啊,总是在想农村发展的事情,我在心里想。
  “……评论上说,设立村镇银行还能提升我的亲和力呢!”
  你已经不需要再提升亲和力了……我默默地想。
  “还有就是……还有就是……”农行反反复复叨咕了好几遍,之后用眼角偷偷地瞅了我一眼,没下文了。
  我恍恍惚惚的好像有些明白。
  那天之后,我一直以为农行会觉得我是个很差劲的人。
  现在突然知道可能不是这样的。
  这让我非常高兴。
  非常非常高兴。
  纽约
  农行说:“以前我从来没因为好事受到过关注……每次被注意都是因为出了乱子。现在我觉得,好像我也是可以赢他们的呢!”
  我默默地想,这个农行,该不会是得意忘形了吧……
  “可是工行纽约分行马上就要开业了呀,你又落在后面啦”,我说。
  “……落在后面?那有什么”,农行好像很困惑,隔了好一会儿,才又有点不甘心似的低声说:“早习惯啦……没办法嘛……”
  农行跟我的性格完全不一样。
  我可是什么都想争一争的。
  不过我心里也很明白,有的时候啊,想争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实力。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我俩的启发,银监会又一个损招儿横空出世。
  他每天的工作就是折腾我们。
  鬼点子层出不穷,把我们个个玩儿得精疲力尽。
  这回是互相评分。
  全方位的考核。
  我很讨厌这种同僚之间的互相评价。
  因为有一个人总是肆无忌惮地针对我。
  像这次,我又在敌人的枪林弹雨中阵亡了。
  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
  这个测评刚刚结束了没两天,银监会就打电话给我,要我平时在生活方面多多注意,时刻反思,三省吾身,处处谨慎。
  他说,有一个人给我“道德”一栏打了零分。
  这个人是谁,根本连想都不用想。
  我看最应该打零分的是他才对。
  银监会怎么就看不出来,真正有问题的是这个家伙呢?
  事实表明,这个有问题的家伙还真的是没有丝毫的自知之明。
  当天下午他就又跑过来招惹我。
  一进来就故作潇洒地撑在我的办公桌上,低下头看我。
  “我要去纽约,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工行轻佻地问,“多学学,多看看,以后你也是要在海外设立分行的吧?”
  唔……
  有点想去……
  可是……可是啊……
  犹豫了半天,还是拿不定主意。
  “我可不会把你怎么样”,工行说,“少在那边诋毁我。想学点东西就跟我去纽约,过了这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你想明白!”
  我倒没怀疑工行会再把我怎么样。
  不是相信他。
  是相信我自己。
  怎么也不至于在同一块石头上摔倒两次吧。
  况且机会确实很难得。
  我真的很想知道怎么样才能在海外设立分行。
  这是海外战略的根本。
  “那……”下定决心,我问出自己最大的疑问:“你为什么要我跟你一起去呢?”
  “还能为什么?看你可怜呗!”
  工行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
  我在飞机上不喜欢用电脑,就窝在那里睡觉。
  可总是睡的不踏实。
  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当这种怪怪的感觉达到一个顶点的时候,我一下子睁开眼睛。
  结果就是我和工行都吓了一跳。
  “你盯着我干嘛!”
  我生气地吼。
  “你睡觉的样子可真像个傻子”,工行说完,把脑袋歪到另一边,装睡去了。
  我可不会让他称心如意。
  “你起来”,我推他的肩膀:“你为什么给我道德一栏打零分?”
  说起这个,工行好像比我还生气。他斜着眼睛看我,说:“给你零分冤枉你了?你成天招蜂引蝶拈花惹草。你说,我该不该给你零分?该不该?”
  变态!
  我不想跟他讨论,没有那个必要。
  人太生气了,反而会笑出来。我说:“是啊。我招蜂引蝶拈花惹草,碍着你了?”
  没想到工行慢慢转过头来看着我,直盯进我的眼睛,用很认真的语气对我说:“碍着了。”
  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他。
  落地之后很累,只想好好睡一觉。可是事事都不能省心。
  到了酒店,一进房间,我就忍不住大喊:“为什么我要跟你睡在一个房间里!”
  工行看看我,用一种怜悯的语气对我说:“两个大男人,还要住两个标准间不成?”
  想想他这话也有道理,所以我说:“我要靠墙的那一张床。”
  工行又讽刺道:“别以为靠着墙掉下床的几率就少了一半,该掉还是一样掉下来。”
  懒得理他,我收拾了东西,进去洗澡。
  恍恍惚惚间好像听到工行手机的铃声。
  拉开门走出来的时候被吓了一跳。
  工行站在门口,一脸阴沉地盯着我。
  “是不是你向银监会举报我的?关于信用卡利息的那件事?你怎么还对那件事念念不忘?这回满意了?没错吧?银监会介入调查了。”
  一下这么多问句,我都记不清了。
  整理了一下之后,发现如果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是“不是”,那后面的问题就都不用回答了。
  第一个问题的答案还真就是“不是”。
  “你有病”,我说:“对你信用卡政策不满的人多了去了,就算没有人举报银监会也会介入调查的,他又不傻。我可没那闲工夫。”
  其实最主要的是我不愿再回忆起那件事。
  被强要了之后仍然揪住利息的事情不放,会让我觉得自己很可怜。
  没想听了这话,工行好像又变得高兴起来,问了第二遍:“真的不是你?”
  “当然不是了,”我说。
  工行笑起来,用食指和中指夹起我脸上的一块皮肤扯了扯:“不是你就好。信用卡什么的,我才不在乎呢!”
  我把他的爪子拽下来,爬上床,睡觉去了。
  刚在床上躺好就感到被子被人掀开了一个角。
  我刷地转过头来,看见工行拎着我的被子角。
  他倒是没想做什么。
  看见我气急败坏的样子,工行满意地笑了。
  他的心情好像真的不错。
  纽约2
  睡的很不舒服。
  床垫子实在太软了。
  这个国家的人懒得出奇。睡觉喜欢整个人都陷进去。
  最近颈椎很不好。
  这样的姿势让我觉得疼。
  我躺在黑暗里,特别想把床垫拽下来扔到一边。
  可是如果现在开灯的话,工行一定会跳起来骂我。
  心里不住地挣扎,在床上扭来扭去,最后终于选择趴在床沿。
  这个位置要稍微好那么一点点。
  睡到半夜,半梦半醒间,我觉得自己好像翻了个身,然后什么都没有压到,身子悬空,最后“砰”的一声落在地下。
  工行立刻醒过来,把我从地下提起,一把扔到他的床上。
  然后他也躺在旁边,还得寸进尺地把爪子也伸出来:“我搂着,你就不会掉下去了。”
  我确实没有完全醒,并且也不想完全醒。
  可是这并不说明我已经睡到人事不知了。
  “走开,别碰我”,我说。没喝水,嗓子哑哑的。
  工行听话地把手撤了回去,非常罕见地没再做什么讨人厌的事。
  我想回到自己的床上去,可是挣脱不开。
  工行在后面揪着我睡衣的下摆。
  往后一摸索,发现被打了一个结。
  他把我们的睡衣系在一起。
  “这样总行了吧,系在一起你就不会再掉下去了”,工行的声音轻轻的。
  我点点头,闭紧眼睛,睡过去。
  眼前好像总是有那天的画面在晃来晃去。
  依然如此清晰。
  我始终不觉得这个事有什么特别大不了的。
  时至今日,也没有了悲伤或者愤怒。
  但是,奇怪的是,记忆依然那么鲜明。
  平时不曾想起。
  一旦被触及,每个细节都那么清清楚楚。
  眼前走马灯似的闪过很多画面,渐渐的,连我自己都分不清那些究竟是回忆还是新的梦了。
  第二天一早,解开睡衣,吃过早饭,上吐下泻。
  “哈哈”,工行冷嘲热讽道:“你是从来没有出过门吗?水土不服?我看还是趁早关门,嫁人算了。让别人来养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省得水土不服。”
  我早已不成人形,哪儿还有精神去跟他计较?
  唠叨累了之后,工行终于站起身来,用施舍的语气对我说:“我去看看能不能弄到点什么吃的。”
  临走前把我的床垫竖在一边,把他的被子铺在床板上。
  铺好之后转过身来对我说:“我给你造了一个窝,在里边好好呆着!”
  我在这窝里也不知道呆了多长时间,工行终于回来了。
  一进来就说:“给你粥,纯净水煮的。可以喝,死不了。”
  我想过一会儿再喝也没什么,就在窝里没动。
  工行“哐”的一下,一脚踹在我的床腿上:“起来啊!还要我喂你啊!”
  我喝着稀粥,感觉很满足。
  “对了”,我问:“粥是哪来的?”
  “咽都咽下去了,管那么多干吗!现在告诉你,你还能吐出来啊!”
  这个人为什么总是那么暴躁?
  以后谁要是嫁了他,那可真倒霉。
  我看了看那锅粥,想了一想,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难道是你煮的?你去哪里煮的?厨房可以用吗?难道是在朋友家?”
  工行“刷”地一下伸手指向那锅粥,恶狠狠地说:“你要是敢再问一句,我就把锅扣在你头上!我说到做到!”
  看起来……还真的是啊!
  我微微地发愣。
  要是说没有一丁点的感动,那绝对是骗人的。
  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工行的义气。
  平时喜欢使坏,但是,毕竟是同僚啊!
  纽约3
  喝过粥就差不多到了9点半,我又重新变成一尾活龙。
  简单收拾了一下,我换上衣服,和工行一起去瞧瞧纽约分行的开业庆典。
  工行本来都已经在拧门把手了,回头看看我,又放下,皱着眉说:“这套西服不是你和中行去看开幕式时穿的那件?真碍眼!给我换了!”
  “为什么?这是我最好看的一套西服啊”,我说。
  工行没说话,又看了好半天,才说:“难看死了。”
  我呆了一呆。
  感觉工行刻意地想让我难过,但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中行没说而已。你不是也知道?他从来不提与自己无关的事。他不说,你还真以为挺帅的?”
  我愣愣地看着工行。
  我又不是初恋的小女孩儿。
  漂亮一点,难看一点,对我来说,根本没什么所谓。
  我尽量想给中行留下一些好的印象。但是,丑就丑吧,我可不会为了这样的事情而感到难过。
  中行本来就不在意我。穿得好一点或者差一点,又能有什么区别?
  可是,工行的态度让我困惑。
  我真的不明白,这股恶意是从何而来。
  他到底为什么想让我觉得不开心。
  “好了”,工行把态度放软了一点,说,“总之,今天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我真的不想看见这个扎眼的东西。”
  他都这样说了,我当然不会再坚持。
  用最快的速度换了衣服,我和工行就出了门。
  车上只有我们两个人。工行开车。
  他开车的样子和光大不太一样。
  握着方向盘的手感觉非常有力道。
  “你有驾照吗”,我问。
  结果工行的回答是:“废话!”
  自讨了个没趣。
  沉默了很久之后,工行先开口了。
  一开口就是莫名其妙的内容。
  工行问:“民生,如果你喜欢一个人的话,会做些什么样的事?”
  我想了想中行,回答说:“会总是想要在一起。”
  结果工行又抛出了和之前一样的句子:“废话!”
  我不说话了,没想法工行还没完没了:“除了这个之外,还有什么特殊一点的?”
  又仔细地想了想中行,我有些垂头丧气,老老实实地说:“不知道了……”
  工行非常难得地没有冷嘲热讽,他接着说:“我啊,喜欢一个人的话,就想有事没事地逗逗他,欺负他,让他什么都听我的,只能想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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