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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错就错

_23 夜蔓(当代)
  
  江绍北没有说话,他静坐在那儿。陆依被江绍南一路扯着。
  
  进了电梯时,四周一片静默,陆依瞥眼看着镜子里他修长笔挺的身影,不自觉地咽了咽喉咙,“你怎么来了?”
  
  江绍南冷哼一声,“以后不要再和绍北单独在一起。”陆依仰起头望着他,他的双眼里隐隐透着几丝担忧,黑暗的眸子仿佛一弯漩涡,深深的吸引着她。
  
  陆依一时间看的入迷,“他是你弟弟,你对他就这么点信任?”
  
  “陆依——”江绍南怔然喊着她的名字,“人是会变得。”现在的江绍北谁能控制住他,江绍南根本没有把握他会做出什么事来,他也没有那个勇气拿陆依去赌——他承受不起。
  
  刚刚他接到电话,被告知绍北把她带走时,他整个人瞬间就不安了。
  
  陆依张嘴刚想反驳,待看着他的眼神,她说不出是此刻的心情。
  
  江绍南开车把她送回家,在车里俨然可以看到她家透着朦胧的光源,两人皆是沉默。陆依看着暮色,她的车刚触到车门,熟悉的掌心突然握住她的手臂,陆依这是才感觉到他不同寻常的热度,“依依,离开冯希好不好?”
  
  陆依一时哽咽,江绍南何曾这么软过。
  
  陆依闭了闭眼,双手不自觉的揽住他腰际,只是一瞬,她就感觉他的身子一怔,她的脑子闪过一道白光,立马松开手。
  
  江绍南却大喜,用力的拉住她,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耳边的肌肤上,苏苏麻麻的,“我知道你一直气我,是我把你逼的太紧了。依依,无期徒刑太长了。”
  
  车内极其的安静,只听得两人的呼吸声。陆依的手一点一点沁满了汗水,她的眼里像是蒙上一层雾气,模糊不清。
  
  夏晓雪和她说过,陆依,不能一错再错。冯希到底适不适合你你最清楚。总不能因为一时之气,再次把自己围困起来。
  
  陆依恍惚的上了楼,冯希背着她在说着电话,语气有些急促,“我知道,你不用再说,我的事你不用费心。”
  
  陆依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如此不善的语气,和他平时洒脱的性子完全不搭。
  
  冯希皱着眉挂了电话,一转身看到陆依立在那儿,他的眸色一闪而逝的讶异,“什么时候回来的?”
  
  “怎么了?和谁发火呢?”
  
  冯希不甚在意的抿了抿嘴角,“还不是老头不停的催我回去。”他忽然间眉毛一挑,“要不明天你陪我回去?”
  
  “我明天有事,电视台联合省妇联和山区的小学一起举办一个阳光助学活动,明天就要出发。”陆依一口气说完,好像在躲避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冯希目光灼灼的望着她,眼里淡淡的打量,“你不愿意去没关系,我只是开个玩笑。”
  
  陆依干干的扯了扯嘴角,刚刚那一瞬她的心跳突然一阵加速,无形的压力阵阵袭来。她定在那儿,微微的垂着头,万般情绪慢慢的涌过心头。
  
  冯希走进,自然感觉到她情绪的转变,“先去洗洗手,马上开饭。”
  
  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陆依突然开口,“冯希,对不起,我——我想清楚了,我们不合适,我——”
  
  “够了——下面的话不要再说了。先吃饭。”冯希厉声打断她的话。
  
  陆依呼了一口气,抬起头定定的与他对视,客厅的吊灯发出柔和的光线,映在他清逸的的脸上,陆依微微眯了眯眼,目光依旧坚决,“冯希,我们还是分开吧,在一切还没有开始时,我不想一错再错。”
  
  “一错再错?”冯希暗下黝黑的眸子,在她前方两步远的位置一瞬不瞬的看着她,“陆依,你就是这么看我们之间的事?”
  
  她看着他,似是考虑了很久,“我根本爱不上你。”
  
  冯希的脸色逐渐僵下来,“你是爱不上我,还是你的心里一只都是他?”
  
  陆依被他这一问,脸色瞬时白下来,她僵硬的吐了两个字,“不是的。”
  
  冯希一把上前握住她的手,紧紧的,死死的,“陆依,你不敢看我的眼睛,你在逃避什么?”他极力克制住自己的心情,双目盛满了悲伤。
  
  “冯希,不要这样好不好?我们可以做无话不谈的朋友。”陆依目光微闪。
  
  “朋友?”冯希嗤笑一声,“可是我不想,我忘不了你在布达拉宫下的样子,我怎么能忘记。”他紧握着她的双臂,直视着她那双淡然却又晶亮的眸子,在她的眼里他看到了自己浅浅的影子,可是不够。
  
  他的手微微的紧了紧,此时的他就像是一头受了伤的小兽,“陆依,没关系,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原谅我之前更新太猛了,一下子缓不过来⊙﹏⊙b汗 我的读者还是很温油的
下章一个转折,可能会撒个狗血,端盆子
☆、将错就错
  电视台这次活动恰恰给她和冯希之间留下来一段平静的时间。陆依不敢深想,那一晚冯希的表情,她甚至有种罪孽深重的罪恶感。
  
  站在杂草繁盛的田埂上,她抬头看着蔚蓝的天际,一望无边,只觉得整个人也轻松了下来。远离了尘嚣的干扰,呼吸着乡村的气息,终于在回来之后,她感受到了难得宁静。
  
  长长的一阵呼吸之后,身后传来一阵稳重的脚步声,她警惕性转过头来,刚刚还一脸淡然一下子就紧缩。她轻扯了一下嘴角,怎么会想到江绍南这一次竟然会来到这里呢。
  
  江绍南面色平静,衣角被风微微掀起一角,“马上开饭了。”
  
  陆依看着远处村庄间隔的烟囱炊烟缕缕升起,她的嘴角不自觉的扬了扬,不免有些欣羡。江绍南自然捕捉到了她眼角一闪而逝的神色。
  
  两个人一前一后默契的走在窄窄的路上,谁也没有说话。
  
  晚饭时,江绍南和她坐在一起,陆依吃了几片锅巴。村里的条件有限,他们来之前,领导就已经和他们打过招呼了,白云县是J省最贫穷的一个县,而木村是这个县最落后的。这里有很多留守儿童和老人,大多数中年人都进城打工。
  
  下午他们拍好了宣传片之后,台里临时做了一个决定,留下几个人去村小学代课一周。陆依毫不犹豫的留下来。
  
  昏暗的房间里只开着一盏悬在半空的大灯泡,江绍南只喝了一些水,陆依瞧着他饭菜一点没动,把自己面前的锅巴推到他的面前。
  
  江绍南看了眼,冷冷的面孔慢慢的软下来,他拿起一片锅巴吃了起来。
  
  其实这锅巴也没有什么滋味,陆依只觉得香香的,平日里也没有吃过,这会尝起来也新鲜。后来,她怎么也不敢想象这里的孩子大多数都是拿这些锅巴当初在学校的午餐的。
  
  晚上,不知道台里怎么安排的,陆依和江绍南分到了一户农家。陆依一直以为江绍南会回去的,或者他会回到车里,毕竟这里的住宿环境实在太差了。
  
  她简简单单的洗漱好,就见江绍南坐在长椅上。泥土地上已经铺好了一张草席。陆依目光微怔,“你真的要睡在这里?”
  
  江绍南抬眼看了她一眼,“这家只有这么一张床,你觉得呢?”
  
  陆依默了一会儿,“你可以回去的。”
  
  江绍南不在理会她,穿着衣服就躺倒席子上。陆依咬了咬嘴角,躺倒床上。
  
  这一夜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夜。
  
  陆依半夜的时候感觉到身上一阵瘙痒,又热又闷,她借着手机的白光,照着腿上,这一照发现皮肤上一大片又红又鼓的疙瘩,她有轻度的密集恐惧症,顿时头皮一阵发麻,全身发冷,不觉暗抽了一口冷气,身上像有万千蚂蚁在啃噬。
  
  “怎么了?”江绍南眠浅,一有动静他就醒了。他赶紧拉开了灯。
  
  陆依一时不适应,她半眯着眼,也不敢看自己的腿了。
  
  江绍南坐到床边,“你别了挠了。”他皱了皱眉,“大概是什么虫子咬的。”他起身拿过带来的包裹,找了一个药膏,“这药膏很管用,明早就会下去。”
  
  陆依看着他,他细细的给她摸着药膏,神情专注。陆依慢慢垂下头,声音清雅,“你为什么一定要跟过来呢?”
  
  江绍南拧好了盖子,嘴角含笑,“当然是来追妻了。”他看了眼床铺,“去车上睡一会,不然明天没精神。”
  
  陆依摇了摇头,声音暗哑,“何苦呢?”
  
  静谧的房间里一下子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沉寂中,偶尔头顶传来老鼠窜动的声响,窸窸窣窣的,
  江绍南叹了一口气,“你是千方百计的避着我,我要是再不过来,可能就要孤单一辈子了。”
  
  “怎么会呢?”你江绍南只要一句话想嫁你的女人从南山路能排到北山路。
  
  江绍南拿过她的一只手,触手的冰冷,他细细地捏了捏,“陆依,我这一生只有一件后悔的事。”他勉强笑了笑,“就是对你,要是早知道如此——”他的笑容慢慢的消逝,只留下暗淡的无奈。
  
  “很多事总在经历之后才会明白。”
  
  陆依埋着头,静静的听着。
  
  第二天去村里的小学,原本这一行人脸上还带着笑意,可是在踏进校园的那一刻,他们都怔住了。
  
  空空旷旷的院子,几间教室,摆放着破旧的书桌。没有活动器材,课间孩子追逐打闹,可是脸上流露的还是最幸福的笑容。
  
  午餐时,陆依看着那些孩子的饭盒的午餐时,已经找不出词语来形容那一刻的心情了。
  
  江绍南站在她的旁边,表情凝重,“回去之后,省里的资金很快会拨下来,江远以后每一年都会有专项支出。”
  
  陆依蹙着眉,“没有亲眼见过,我真的没法切身体会到。”
  
  ***
  陆依在木村呆了五天,这五天,江绍南一直陪伴着。陆依对于他没有过多的热情,可也没有再排斥。
  
  回去的那天,突然下起了暴雨。雨水混着泥土,一片泥泞,车子颠簸着。本个小时之后,陆依发现,后面的同事还没有跟上来。她不勉有些担忧,在山区里,这么大的雨,都是女同事居多。
  
  “我们再等一会儿。”江绍南沉声说道。
  
  陆依歪着头看着窗外,雾水蒙蒙,她揪着安全带,压根看不清前方的路况。
  
  “不用太担心。只是大暴雨而已。”江绍南的话还没有说完,陆依整个人就僵住了,前方一棵大树顷刻间就连根拔起滚了下来。
  
  她的背后蓦地一片冷汗,初中地理课上的一个词在脑海里闪过,“泥石流”。
  
  江绍南的眉心蹙了蹙,伸手覆在她的手上,“不会有事。”他的话语坚定,陆依却是满脸的苍白,一丝血色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各位,狗血还没有写到……我当初起错笔名了,不该叫蔓蔓的,应该叫快快
☆、62
  雾水蒙蒙,车子在行驶间溅起一片黄色的水花。陆依紧紧的拽着安全带,面色凝重的望着前方,其实,她根本看不清前方的路。
  
  手机已经完全没有了信号,两个人彼此心知肚明。江绍南眸色越来越深,车子一个打滑之后,他郑重的转过脸来一瞬不瞬的看着陆依,“下车,向山上走。”
  
  陆依局促地呼了一口气。
  
  江绍南脱下外套,“套上。”不容拒绝。他向她伸出手,陆依迟疑了一下,还是抓住了他的手。
  “我记得妈说过,你初中地理学的很好,遇到这样的情况你知道怎么处理吗?”
  
  周围乱糟糟的一片,她却奇异的感到安定,轻轻的说道。“与泥石流垂直方向向两边的上坡上跑。”
  
  江绍南扯了扯笑容,指了指左侧,“我们现在向右边走。”
  
  陆依点点头,跟在他的身侧。两人快速的走动着,因为谁也没法预料到泥石流什么时候会爆发。
  走了很久很久之后,陆依轻声说道,“其实我的地理学的一点也不好,只是在会考时,柏楷给我补课,我才拿了满分。”
  
  江绍南手头一紧。
  
  “有一回我们班级野外拓展训练,柏楷怕我在野外迷路,那时候他就开始给我补习地理。”
  
  “看来,我们这一次要是脱险了,还得谢谢他。”江绍南一脸的释然。柏楷曾经是他们心中一个结,如今两人这般云淡风轻的谈及他的名字,如同过往乌云,一切已然不在。
  
  陆依轻轻地扯动了嘴角,“你自己不是个中高手吗。”江绍南学生时期也参加过不少这样的野外探险活动,陆依曾经看过他的照片。
  
  在这艰险的时刻,两个人放下心中的难言的恐惧,闲扯着。
  
  可有些事就像是明明之中注定的一般,无论你怎么逃,怎么做好了防范措施依旧无法躲避上天的安排。
  
  他们避开了泥石流,可是由于地址的舒缓,山上的树木纷纷松动了。陆依看着那颗粗壮的大树向他们砸过来的时候,脑海中空白一片,她下意识的用足了力气一把推开江绍南,自己却因为脚下打滑,一个反力向后滚去。
  
  江绍南根本来不及抓住她,“陆依——”他一声大喊,眼睁睁的看着滚了下去。
  
  陆依身子就像被什么东西碾过了,她想起了小时候在院子里滚雪球的情景,这一刻,自己就这样,想抓住什么却始终无法停下来,恍惚中她看到江绍南惊恐的表情,那一刻她才意识到原来他也是关心她的。
  
  江绍南一声惊呼,慌乱的追上去。陆依最后撞到一颗倒下的大树上,狠狠的一撞,人被向前弹了一下。
  
  江绍南追上来时,双手抱住她,她满身满脸的泥巴,脸上已经多处刮痕,隐隐的透着血迹。
  “陆依,醒醒——”他的眼瞳蓦地一缩。
  
  陆依眨了眨眼,眼睛一片糊涂,她想想动动手指,却什么都动不了。
  
  “坚持一下。”
  
  她想说话,喉咙像被什么卡主了,一个字都发不出来。她看着眼前越来越迷糊的面孔,嘴角慢慢的扬起一抹笑容。
  
  江绍南紧张抱去她,两个多小时候之后,C市已经得到消息,军用飞机已经派出来。找到他们时,已经在三个小时后之后了。
  
  昏暗的病房里,两个人气质高雅的妇人静默的守在床边,气场慑人。
  
  江夫人一直绷着脸色,一旁的谭颖倒是淡定。
  
  不久,江夫人叹息一声,“等依依醒了,让两人复婚吧。”
  
  谭颖顿了一秒,“复婚?周旻敢情你还真以为他两离了婚?”她嗤笑一声,“你的儿子倒是有办法,拿了一张假离婚证骗的那两母女,我们依依那孩子缺心眼,揣着个假证走天涯。这一回来才晓得自己又被骗了。”她听自家儿子说的,这一年,徐易风和江绍南为着陆依的事也不常来往了。
  
  江夫人脸色微微一僵,又气又无奈,许久,她才说道,“你也看的出来,这两人心里都有对方,这么隔着对谁都不好。”
  
  “依依虽然姓陆,可我到底是她亲姑。还是等她醒了,看看到底是拿真的离婚证,还是怎么说。”谭颖说的也不尽是气话,“周旻,绍南那样做不光是伤了依依,也伤了我们了。”
  
  “陆然的脾性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最在乎的就是这个女儿,可你们……”
  
  江夫人确实无话可说。
  
  这时候医生从里面出来,两人顿时停止了交流。
  
  “医生,我儿子和媳妇怎么样?”
  
  “江先生的情况很好,小腿骨折,只是暂时的昏迷。不过……陆小姐她的脑子里有淤血,还要观察。”
  
  谭颖的身子不自觉的虚幻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她一字一字的问道。
  
  “淤血压着神经,我们无法确定会不会有后遗症。”
  
  江夫人赶紧握住谭颖的手,“不要瞎想,依依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她现在心里也忐忑了。
  谭颖眼圈一瞬间就红了,“好好的,这两人去哪里做什么?”陆依要是有个什么事,她一辈子都会寝食难安的,她怎么对得起陆然最后的嘱托。
  
  江夫人面色苍白,“我们现在可以进去看看她吗?”
  
  医生点头。
  
  陆依穿着浅色的病号服,静静的躺在病床上,一张笑脸多处的刮痕,有深有浅,让人不觉得心口一抽。
  
  江夫人拿起棉签轻轻的沾了沾水涂在她干涩的嘴角上,看着陆依现在这样样子,她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死死的握着,她呢喃着,“依依啊,你要快点醒来,妈妈一定帮你治江绍南。”
  
  谭颖吸了吸鼻子,“你还是去看你儿子吧,这儿有我就行了。”
  
  周旻知道谭颖这会儿在气头上,她说着气话,“等他快死了,我再去看。”
  
  谭颖静默了一下,等心绪平静下来,“别说这样的话了,我们谁也不希望这两个人出事。这儿有我就行了。”到底是多年的朋友,她怎么舍得江绍南出事呢。
  
  江绍南只是小腿骨折,并没有多大的事,麻药过后,他就惊醒过来,张嘴就喊道依依的名字。
  
  江夫人坐在一边,看着他因为大动作碰到了伤处,隐忍的疼意,她也不上前,只是淡淡的看着他。
  
  江绍南被腿上钻心的疼慢慢的情绪过来,他沙哑的说道,“妈,依依怎么样了?”
  
  江夫人拧着眉,没好气的说道,“你先管好你自己。”
  
  “她怎么样了?”江绍南沉声又问了一遍。
  
  “脑子里有淤血,还没有醒过来。”江夫人叹息一声。
  
  江绍南没有再说什么,他慢慢的闭上了眼,脑子里回忆着山上的一幕幕,画面一直定格在陆依用力把她推开的那一霎那。
  
  她眼里盛满了惊恐,却还是坚定的把他推到安全的地方。
  
  “我去看看她。”许久之后,他略带着鼻音说道,声音仿若隔着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陆依在昏睡了一天一夜终于醒过来。
  
  她的手指头轻轻一动,就感觉有一股强大又压抑的力量抓着她的手,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对上一双深邃的眸子,在那黑暗的眸子里她看到了一个影子,熟悉又陌生,她稍稍一动,全身一阵酸痛。
  
  “不要乱动,你身上有伤。你想做什么?”江绍南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医生说淤血散去陆依就会醒过来,可现在淤血还没有散去,她就醒过来了。
  
  陆依怔怔的打量了他半晌,目光最后定在他的脸上,那张棱角分明的线条,留下几条细微的长长的划痕,她看着看着,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抚上去。
  
  冰冷的手指头触碰到他的肌肤时,江绍南微微一怔,他咽了咽喉咙,神情温柔,“只是被树枝划伤了,我没有事。”
  
  陆依蹙着眉,依旧沉默的望着他,如同走进了迷雾林中。
  
  江绍南拿下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握着,像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一般,“哪里不舒服吗?头还疼不疼?”她眼神空洞的望着他不言不语,他渐渐的有些焦急,掌心不自觉的蒙上了一层汗意,和她对视着。陆依看着那双漂亮的双眸里流露出的深沉的感情,她的心猛地一怔,又慌又乱。
  
  她想收回手,可是试了多次,他却纹丝不动。她缓慢地吸了一口气,双眼定定的看着他,才发出一句轻轻的问话,“你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各位,感冒了昨晚上吃了药就睡觉去了,今早起了个大早码的,偶去上班了,~~~~(>_<)~~~~
☆、63
  她缓慢地吸了一口气,双眼定定的看着他,才发出一句轻轻的问话,“你是谁?”
  
  江绍南手一紧,一条腿撑着周身的力量缓缓地站起身来,双目一丝不落的锁着她,仿若要将她看出一个洞出来。
  
  陆依不安的咽了咽喉咙。
  
  “陆依——”他艰难的找回自己的声音。
  
  陆依望着他,目光迷惑,她顿顿又问了一句,“你是谁?我们——认识吗?”她努力地深想,可是脑中仍就一片混沌。
  
  江绍南单腿站在那儿,只觉得一辈子的疼痛在这一刻都钻到心头,似有千斤铁锤一下一下的砸下来。在此后的人生中,江绍南每每回忆起这一幕,他的心总会莫名的悸动一下,那种换乱与不安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陆依,我是江绍南。”他沉声说道。
  
  陆依眯了眯眼,“不好意思,你是我母亲的学生吗?我好像记不清了。”
  
  江绍南心理咯噔一下,又苦又涩。
  
  陆依独独忘去了和江绍南相遇的这段时间,她的记忆停留在她大四的实习的阶段。医生也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说法。心理学上有过这样的案例,一个人受到外部刺激或者脑部受到碰撞后,遗忘了一些自己不愿意记得的事情或者逃避的事情或人或物。
  
  江绍南扯了扯嘴角,在她的内心深处果然不愿在面对他吗?
  
  陆依安静的坐在床边,配合着医生的各项检查。
  
  江绍南冷着脸从病房里出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烟盒,刚刚点燃,小护士提醒道,“这里禁止吸烟。”
  
  他不管不顾的吸了一口,吐了一个长长的烟圈之后,才把烟熄灭。
  
  心理学界的专家杨教授也来了,江绍南第一时间把陆依的病情通知了江夫人,江夫人亲自致电请来了杨教授。
  
  江绍南迎上去,“杨伯伯,麻烦您了。”
  
  杨教授拍拍他的肩,“不要太紧张,这样于她于你都不好。”
  
  江绍南呼了一口气,眉头依旧紧蹙着,“怎么会这样?”
  
  “她这里受到外界的冲撞,再加上心里曾经受到过的创伤,在强大的精神压力下,会出现自我逃避,感觉某些事情没有发生过了,甚至会在脑海中编造出另一种情况,假想式地欺骗自己,本质上来说都是出于对自我的保护。”杨教授沉声说道,“我看过她的病史,她曾经患过抑郁症。”
  
  江绍南眼圈一瞬间涩涩的,心头就像被针扎了一下,“是的,在几年前。”
  
  “你母亲已经把你们的事详细的和我说了,绍南,她能不能恢复都是偶然,也许是明天,也许——但是,最主要的人是你。”
  
  江绍南走进病房时,护士刚刚给陆依抽了两管子血,陆依按压着棉球,静静的坐在那儿。在他走进时,她才抬头看过来,眼里淡淡的,没有一丝情绪。
  
  江绍南伸手刚想替她按住棉球,她惊得转过身子。他一怔,手僵在那儿。
  
  陆依瞅了瞅他,轻声说道,“我自己可以的。”江绍南深深的看着她,此时的她一如那一夜的清晨,眼中的不安、防备一一流露出来。
  
  陆依足足按了五分钟,扔掉了棉球。江绍南依旧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她不着痕迹的打量着他,这个男人是谁?可是在她记忆库怎么没有关于这个男人的一点信息呢?
  
  江绍南突然抬头对上她的眼,那双眼闪烁着,一如当年的纯净。陆依猛地一愣,眼角不自然的染起一片绯红。
  
  “我——”她懦懦的刚想说话。
  
  “陆依,我是你的丈夫。”那几个重点字眼跳入她的听觉神经中,她额眼睛不自觉的睁大,她望着他,他的眼里似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煎熬。她怔怔的说道,“可我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如果你是我的丈夫的话,那我的手——”她扬了扬手指,无名指上空空无物,一丝戒指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她眸中闪过一丝诧异,慢慢垂下睫毛,低头看到自己小腿上的青紫,心里突然空荡荡的,似是在怀疑他话中的真实性。
  
  江绍南握过她的手,“前几日我们一起去了木村,回来的时候遭遇泥石流,当时你为了推开我,自己滚下去撞到了头……”
  
  陆依眯了眯眼角,陷入沉思中自己身上的青紫,原来是这么来的。她以为自己是出了车祸呢。
  
  ***
  江绍南还是把陆依住院的事通知了柏一帧。当时徐易风也在场,他说道,“既然你都告诉陆依你们是夫妻,以前的事又何苦让她记起来呢?”
  
  江绍南怔忪了一下,淡然的笑了笑,语调平静,“我不能再骗她。”也许这时候他可以当初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两个人就此开始新的生活,可他不能。
  
  他不能以爱之名再次欺骗她,那样的话也许这一辈子他们都没法回到原点了。
  
  柏家两父子看到陆依这个情况心中满是不舍,尤其是柏一帧,他真是把陆依当做自己的女儿一般。
  
  “你这孩子,一走就是一年,回来跑又去山里做什么?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百年之后怎么去见你妈妈?”柏一帧满脸的悲伤。
  
  陆依目光呆愣了一瞬,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柏叔,我母亲不是在N大做实验吗?”
  
  她这一问,病房霎时静默下来。柏楷终于知道江绍南会通知他们了,他心里涩涩发痛,指尖不住的颤抖着,“爸,你下午不是还有课吗?我在这里陪着陆依就好了。”
  
  柏一帧嘴里一片苦涩,简直不可置信,“我先回去,你陪着她说说话。”
  
  柏楷坐在沙发上,望着她的眼神痛惜的无以复加。陆依也有些不适,“柏楷哥,醒来之后有些事我记不清了。”
  
  柏楷沉默了片刻,“什么事情记不清了?”
  
  陆依掐着自己的掌心,“我忘记了我结婚的事,还有我的丈夫,怎么会这样呢?”
  
  柏楷神色黯淡下来,他该怎么说呢?这一刻他的心就像有两个人在打架一般,他知道陆依这一刻对江绍南的不信任,或许他能搬回一切。
  
  在他沉思的一瞬,病房门轻轻的打开来,江夫人和江绍南一前一后走进来。
  
  柏楷转过头看着他们,眼神一瞬间就冷下来,他的目光微微扫过江夫人,神色复杂。
  
  江夫人走过去,看了一眼柏楷,稍稍打量了一下他的眉眼,与他的眼眸相识时,她的心莫名的加速跳了一下。柏楷和陆依的事她也略微知晓,就是青梅竹马的趣事,也当不得真。
  
  “头还疼不疼?”她轻柔的问道。
  
  “不疼。”陆依摇了摇头。
  
  江夫人拉着她的手,“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们。”
  
  陆依弯了弯嘴角,“谢谢您,伯母。我会的。”
  
  江夫人和江绍南的脸色瞬时僵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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