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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之道

_3 泥男(当代)
  那次是林晓开的门,发现是姚雪。姚雪见是林晓,眼睛里异样的光芒一闪而过。
  第一次,姚雪是拉着另外一个女生,以一个相当冠冕堂皇的理由去找他的。
  段天在旁看得清楚,暗说自己这个室友艳福不浅,反观自己,爱情、美女仿佛与自己绝缘,幸好段天并不在意这些,他早给自己定义为孤独的人。
  林晓也觉察出姚雪对自己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情愫,这可爱而天真的小女孩啊。
  对于一个快进而立年龄的男人来说,这样一个优秀女孩对自己的青睐,搁在常人,那会是一种欣喜若狂的心情。可是,林晓不一样,他执着他的爱情理想。他并不缺乏女人,不缺乏鲜活的肉体,以他的地位,这些是招手即来的,可是对于情欲,他一直克制着。
  林晓一开始以他一如既往冷淡对待姚雪,他希望他的理智浇灭姚雪心头的爱情之火,而姚雪找他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也越来越不需要理由了。
  林晓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事,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和姚雪并不适合,自己也无能给这个可爱女孩幸福。林晓觉得要做些什么,因为他的不作为可能害惨她。
  于是,在公元二○○五年十一月的最后一个周末,林晓主动约出姚雪,这让姚雪非常高兴。
  青兰湖畔,林晓娓娓向姚雪讲起了他的韩冰,十年了,他是怎么没忘记她,坚持考进她曾经呆过的学校的,这样的言语表达是再明显不过的暗示了,一辈子的唯一次的爱,林晓他不可能再有了,是的,是不能再有了。
  那是一个多么绵长的故事啊,林晓迫不得已把自己心头的伤疤再撕开一次给别人看,他如果不这样做,眼前这个善良、纯真的女孩就会陷入可怕的爱情深渊,老于世故的他,太明白这一点。
  当爱与被爱不能兼得的时候,选择爱人还是被爱?林晓无疑是选择爱人,爱一个飘渺不能抓住的记号,一段记忆,他陷入一种复杂的痛苦当中,他不希望被别人爱,他不想接受,因为他不能像对方一样给予,他宁愿自己痛苦而不愿意别人。
  事实上,人的心不可能枯竭的,他以为已经付出全部爱不能容纳其它的时候,其实是因为他的爱,还远远只是一种狭隘的境界而已。
  时间慢慢地流逝,当秋天的第一片枯叶坠落在静静的湖面上的时候,姚雪已哭得双眼红肿,她没想到她所爱慕的林晓,会有这么一段惊天动地的爱恋!她是一个冰雪聪明的姑娘,她立即领会对方的意思,林晓仅仅是把自己当妹妹看。不知道忧虑为何味的姚雪,第一次尝试到世界有触手可及,却不可得的感觉了。
  故事讲完了,林晓站起身来,没事人一样带着姚雪到这个巨大的城市里疯玩,像一个大哥哥一样,让她的情绪开朗起来,为此,他花去了一个周末的时间。
  这件事情后,姚雪似乎很快调整过来了,与林晓的距离保持原有的同学关系。
  林晓观察一段时间,放心了,似乎姚雪这一代人处理感情问题更加理智而不拖泥带水,是就是,不是那就不是喽。然而,林晓想错了。
  秋天的季节,在中国广袤的农村,是收获的季节,可在这校园里的这一年,似乎许多人在失恋着,校园中颇有些凄凄惨惨悲切秦悲切的味道,大海亲爱的弟弟秦大江,虽没有失恋,却处在极度郁闷之中。
  他刚和女友大吵了一顿,原因是女友要买商场摆在橱窗里的一个漂亮娃娃,而他,根本就买不起,在旁千方百计打消女友购买的念头,却不知这样反越是激起女友的购买yu望。结果,最终是女友自己掏钱买的,这让两人都感到极大地失去了面子。
  秦大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宿舍的。走在路上,就连个同寝室里的叫他的名字,都没听到。
  林晓正好在旁边,他多看了几眼,原来这个瘦弱而忧郁的男生,就是秦大江啊。
  有一种奇怪的现象,也许每一个人都会有这种感觉,当你开始留心一个陌生人的时候,很奇怪,这个人就会屡屡在你不经意间出现在你的视线之内。从心理学的角度讲,开始对一个人有兴趣,那么脑海里就存着这个人大概的信息,一旦再遇,就容易在众人之中把他识别出来,这也就是该人出现几率增多的原因所在。
  同一天晚上,林晓在食堂打好了饭菜,随便来到一排桌子前坐下,对面坐的竟又是秦大江。他正吃得不耐,林晓刚刚坐下,他站起身来,把碗往桌上一扣,一大半饭菜倒在桌上,准备走,林晓眉毛一挑,说话了:“这位同学,你等一下。”
  秦大江转过脸,看是一个不认识的大男生叫他,问:“什么事?”
  “你不觉得你这样很浪费吗?”
  “我要你管!”秦大江一下就来气了!
  “你这样不好,你不知道粒粒皆辛苦的道理吗?”林晓轻轻说道,像一个温和的长辈教训晚辈。
  秦大江脸腾地一下红上来了,说道:“你是谁啊?你算哪根葱?靠!”
  秦大江意识到自己嗓门大了,看到四周木然地望着他的同学,突觉得一阵羞愧,不再说话,黑着脸甩手离去。
  林晓离桌追去,手搭在秦大江肩膀上,秦大江把林晓的手一甩,顺手抓着林晓的衣领说道:“你想怎样,要想找地方练练咱奉陪!”
  林晓笑了,这个时分的秦大江,倒显出他的血性本色。
  秦大江看对方反笑了,楞了,松手,转身走了,心想:今天怎么这倒霉了,遇到一个变态。
  公元二○○四年最轰动中国大学校园的事恐怕就是马杀人的事件了。专家说马不是因为贫穷受刺激杀人,而是其本身狭窄封闭的心理。
  在林晓以为,这些专家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也许马的那种心理不是因为贫穷,但却是由于周围的人怎样对待贫穷而引起的。
  而这其中更可悲的是,一些原本贫穷的人对同类人的不屑,更加重了这种自卑感。
  在中国每所大学里,都有这么一群贫困生,他们是一群不断不断得到帮助,随时随时准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人,这对他们来说,太过沉重了。
  林晓笑得有些枯涩,他相信,如果是十年前的自己,面对自身的贫穷,对比繁华的校园,同学的奢华的时候,同样是很难抬起头的,所以,他很同情眼前的这个青年。林晓现在身上所具有的那种对富有与贫穷的淡然,可以说是十年的修炼之功。
  感谢生活,感谢命运,使他的心理不曾严重扭曲。
  2005经济本科班,班长高辉的失落,文艺委员姚雪的莫名惆怅,男女生之间情感的躁动,并没引起他们的辅导员舒夜的太多注意,她已是自顾不暇,她的绝大部分私人时间不得不用在应付她的导师。
  爱情,还真是能让人变成一个疯子,她的导师,现在就是一个的的确确的疯子,可那真是爱情惹的祸吗?
  舒夜不这样想,理智的她,很快分析出:那只不过是一个男人得不到,想得到一个女人的强烈yu望在支配着他的行为而已,那哪是爱啊?
  舒夜真的很失望。
  然而,即使这种状态,她还没忘抓紧落实林晓兼职的事。她给林晓找到一份周末家教,还有一份是学校社团勤工俭学部开的大型超市里的工作。超市里的工作是每天晚上六点到九点。
  于是乎,我们的林晓,正式告别了他繁重的新图书馆建设工作。
  
  
第九章 超市风波
更新时间2005-9-17 16:15:00 字数:5021
 公元二○○五年的十二月,正值秋冬过度之际,楚天市的寒意,更浓了,每天早上起来,都能看到路上铺上了一层法国梧桐树叶,勤工俭学的同学们,早早起来,拿着大扫把努力地扫着。
  林晓在超市工作做运货工,做的依然是苦力活,但薪水拿得比工地上稍多一些。
  学生超市是六年前一帮学生完全自己筹划,自己投资,经学校同意,在校园里从一个小卖部一步一步做起来的。
  超市总经理,也就是超市最高负责人,历届总经理离校前,都会把关于超市的管理、人事、财务清清楚楚地移交给他的接任者。这算得上楚天大学在勤工俭学方面一个不错的创举。
  学生超市处在学生街街口处,那是一条学校在校内专门打造出来的集学生购物、休闲、娱乐的街道,位置应该是黄金地段。
  学生街的高租金,导致这卖的东西普遍要比校外同类店要贵一些,而学生超市就没这方面的问题,校方给予学生超市优惠政策,所卖的商品价格都比较便宜,加上是学生自己开的超市,买起来用起来都放心,相比之下,生意要比其他超市要好得多。
  林晓没有过超市工作的经历,因此,这个工作给他带来不少的新奇感。
  学生超市和外面的超市大同小异,管理上却迥然不同,林晓觉得用“合作社”来形容最合适不过。
  超市每一个员工都可以进行年底分红,分红的比例随着你为超市所做的贡献和服务年限发生正比的变化,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把自己的分红甚至工资重新投入超市,这样你就有望获得更多的回报,因而,超市上下的聚力很强,人人以超市为家,人人平等,体会着合作与尊重的乐趣,林晓很快喜欢上这个团体。
  然而,就在林晓进超市工作不久,超市开始遇到了一系列意想不到的困难。
  学生超市最大的竞争对手是友好超市连锁店。
  友好超市连锁店是在两年前进入楚天大学的,通过两年的各种“努力”,成功地把其它超市挤出了楚天大学,现在就剩下学生超市了一家。
  据说负责楚天大学友好超市的总经理放言:学校只要是剩下一家别的超市,那前面的的努力就是白费。
  言下之意,要向学生超市下手。
  友好超市的总裁刘长清,据说是学校后勤产业处处长的亲哥哥,正是有着这一层关系使得他们在校园能够畅行无阻。所以,在林晓刚刚进入超市感受到大家庭式温暖的同时,也觉察到空气一种隐隐肃杀的味道。
  在和学生同事的交谈中,林晓大致了解到友好超市总裁刘长清这个人的背景。
  刘长清,男,四十多岁,楚天市人,市政协委员,超市、物流大亨,有着极强的黑道背景,背后亦有不少高官在后支撑。
  这些话是同学告诉林晓的,林晓觉得同学说话的语气略有些夸张,但这样的人物,确实每一个城市都会有那么几个,也不算希奇。
  林晓站在商场的角度分析,若能独霸楚天大学的超市市场,有近三万学生的楚天大学,应算是一块大肥肉了。但林晓相信,如果这个刘长清真的还算精明的话,他可以用各种阴招对付其他超市,但对付学生超市那一定要小心翼翼,大学生可不是好惹的,其中操纵的内幕一旦捅出,立马就能在全国高校内传的沸沸扬扬,这样的马蜂窝,再厚的背景也是白搭,而学校领导工作的第一首要就是稳定,再稳定,出现学生闹事,轻则受处分,重则立马下台,这可以含糊不得,所以林晓并不在意。
  然而,林晓没想到麻烦事还是来了。超市工作正好一周的晚上,林晓运货回来发现超市门口围了许多,吵吵嚷嚷的。林晓上前仔细一听,才知道原来是有个学生买了一支牙刷,说回去一用就坏了,林晓的同事在那里坚持说那牙刷不是从这卖出的,是假冒伪劣产品。那学生抓住这话,即大叫:“原来你们超市也卖假货啊!”那管理前台的女生都快急哭了,对方还是不依不饶的。
  林晓是老江湖,一眼就看出是有人故意捣乱,那学生不像是学生,样子显得特别蛮横,他旁边还围着几个精壮的男人,似是混江湖的人物。林晓暗叫不好,自己同学没见过这场面,会吃亏,马上跟一起拿货的同学要他赶紧找校保卫处的,说完一个人就挤了进去。
  还没挤进去,矛盾白热化了,店里年轻气盛的男生,在反复确定牙刷确没从店售出后,顿时理直气壮,嗓门大起来,三两下矛盾就激化了,双方开始推推搡搡。对方领头一个精壮男子,突然一发力,一个男生顿时站不住脚,跌到在地,“砰”的一声撞倒了收银机,其他男生作势要过来帮忙,而打手们要开始举拳落下,林晓终于站在了双方中间,一把抓住对方领头的手,暗一发力,然后一松手,那人也站不住,倒退了几步被身后的人扶住,领头的三十多岁的男子诧异地盯着眼前突然站立的青年。
  前后就是两三秒钟,旁观者大多没看出其中奥妙来,只觉得这男生一出现,气势顿时站在学生超市那一方了。
  林晓双手一抱拳,说道:“各位大哥,大家都是出来混的,拼得你死我活的那是古代社会,现在谁都给谁留点余地,不把事往绝了做。这牙刷,不管是不是我们超市的,我们超市赠送一支最好的牙刷给那位同学。”
  林晓不说赔,而说赠,明里给了对方面子,暗里始终承认自己超市没卖过这等劣质产品。
  那藏在打手身后的学生兀自不知天高地厚地叫道:“不行,不能这么算了!”他的拙劣的表现渐渐让围观的学生们看出苗头了,情绪有些骚动。
  领头的那人看了林晓一眼,也一抱拳,说道:“既然这样,就卖这位同学一个面子,我们也不追究。”说完转身带领余人钻出了人群。
  这一帮人刚走,学校保卫处的就过来了,且和对方打了一下招呼,看样子似是认得。保卫处的人走上前来,简单询问了几句,也没做记录,就走了,围观的人见没什么看的也渐渐散了,留下超市的员工在那傻楞楞站在那。
  毕竟是学生,也看出那几个人是社会上的人,心里多少有些害怕。这时,超市总经理李辉赶过来了。
  李辉是历史系研究生,他跟导师上北京开学术会议刚刚下火车,听到这个消息马上赶来。
  店门关上,李辉立时召集会议,对事情发生的始末详加询问了一番。他并不认识林晓,当有同学给他做介绍后,他对林晓说道:“林晓同学,今天非常感谢你化解了超市的一场风波。”
  林晓微笑一下,表示那是自己义不容辞的事情。
  李辉开始布置工作,进一步强调货真价实,物美价廉,服务至上的原则,他说已经派人去调查那闹事的学生背后是何背景了,在没弄清楚对方是什么来路之前,我们自己的工作首先是不容许出任何纰漏。
  林晓很赞许这个学生头临场应变能力,若是自己,也只能是这样做。最后李辉说了些鼓舞士气的话,说校长不久前表扬了学生超市工作云云之类的。
  林晓笑了,李辉还是真有一套。果然,说完这些,大家的情绪都好了一些。
  接下来的一周,各种麻烦纷至沓来,总是有人干扰超市的正常运转,用各种方式影响学生超市的声誉,比如有谣言说超市的学生管理层存在着腐败问题之类的。
  很快,又到周末的晚上,超市不得不再次召开了全体员工会议,一切商讨对策。
  会上,李辉表情严肃,说道:“经过调查,上周周末闹事的学生是我们学校后勤产业处一职工子弟,他是怎么进我们学校我们不管。”李辉说后面的话时,语气有些压抑不住的气愤,“现在可以确定,这背后的黑手是友好超市在楚天大学分部总经理尤刚。”
  把情况一摆明,大家顿时议论开了,应该采取什么对策,有说要向校方反映,寻求支持。这是一个办法,但林晓想现在看来,对方后勤产业处有人,产业处的人虽然不会直接拒绝学生,但他们可以编织一套冠冕堂皇的理由和政策。
  会议开了一个半小时,大致列了几个措施,主要是从内到外的应对政策,不错,但过于保守了一些。
  散会等其他同学走后,林晓走到总经理,李辉身边,说道:“李经理,我有个建议。”
  李辉第一眼看到林晓的时候就觉得他不简单。刚才在会上,李辉很希望能听林晓的意见,遗憾的是他如徐庶进曹营一般一言不发,这时看到他发言,且是等人都散了,看来定有一些主张,李辉欣喜地说道:“好啊。”
  “是这样的,我个人觉得我们的措施过于被动,应该主动出击。”
  “怎么个主动出击?”
  “谈判!”
  “谈判?”
  “是的,我们直接找到他们的老大刘长清谈判,面呈利害关系。”
  李辉没想到林晓是这个建议,这也太大胆了一些,若是谈得好,倒是可以一劳永逸,若谈崩了,矛盾立时升级,再说,李辉心理比较憷头,对方是楚天市可以说一方人物,怕自己气势弱了。
  林晓知道李辉心里的想法,说道:“我陪你一起去,我们见机行事,他刘长清为难我们学生,他是不好意思做出来的。”
  李辉想了一会,觉得是个办法,答应,接下来两个人商讨了一些细则,李辉立即为林晓的分析所信服,更增加了信心。
  林晓分析:大凡像刘长清这等黑白两道都吃得开的人物,能有今天这番气象,最关键的一点就在于能在各种利益集团之间找到自己的一个平衡点,他轻易不会破坏这种平衡。
  十二月的第三周星期一,林晓和李辉分别请了一天假,之前他们通过各种渠道确定这天刘长清必在他的办公室里,于是就去了。
  李辉在林晓看来,非常睿智而反应快,如果从事商业,会是个儒商,在正常健全的市场经济环境下他能生活得如鱼得水,但他显然不擅长与各种人物打交道,不善于摆平各种利益关系,这是他最大的缺陷,不过他现在还是学生,没道理要求他会这些的,所以摆平之类的事就由林晓来做吧。
  林晓就是这样想的,虽然他是来这学校隐身的,并不希望引起别人注意,但他既然是学生,那就应该站在学生的立场,为他们的利益奔波,这是很自然的事,林晓就是这样的人,别惹到了他,惹到了他,天王老子都要让路。
  现在林晓就要掌握的分寸,就是让对方接受己方的观点,同时又不会对自己太注意。
  友好国际大厦矗立在楚天市长江北岸,在一派高大建筑中显得很是突出,非常气派。
  林晓他们走进去,立时各自对友好集团做出心里的一个评价。
  李辉心中感叹:一个男人的事业真的可以到这种地步?
  不能说李辉没有远大的抱负,事实上有远大的抱负和自己确实能走到哪一步是没有多少关联的,很多一夜暴富的人连他们都不知道幸运的女神是如此垂青他们,他们对着自己的金钱,资产一个个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林晓却得出他的结论,由建筑和进出的员工可以想象他们的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
  友好大厦虽然气派,但缺少一种底蕴,员工虽然显示出一种较高的职业素养,但缺乏激情,能够想象得到的是现在的友好集团进入一个相对停滞的发展阶段,或者说他们的老板正处在对各方面持观望不敢轻易再往前走的心态。
  在电梯,透过透明的玻璃林晓看到外面宽阔的长江水,滔滔东去,江中偶有露出的沙丘有些白点点缀,那是白鹭吧。
  果然,不一会,一些白鹭展翅飞上天空,姿态优美,林晓想起了千古名句“秋水共长天一色,落霞与孤鹜齐飞”,说的正是眼前这一景色。只是这个时分却是朝阳万道。
  落霞与朝阳,其实可以是一样的色度,只是方向不同,一个是越来越明亮,一个是越来越冷寂,人的心情也就随之发生变化,随朝阳起而欣喜,随落霞生而落寞。
  总裁办公室前,正如他们所料,没有预约,他们被漂亮的女秘书挡在了门外。
  一个小时后,女秘书拿起电话:“总裁,那两个楚天大学的学生还在那等着。”
  “什么?不是让他们走了吗?”
  “没了,他们站在那一动没动了。”
  林晓和李辉知道他们是不会轻易被接见,所以他们就拿出军训那会自的站功来了。
  漂亮的秘书小姐已经明确地告诉眼前的这两个男生:没有预约,总裁是不可能见他们的。可是他们不走,她本来可以打发他们走的,但这两个帅帅男生笃定的眼神让她多少有些迷离。
  室内的刘长清正好这天上午有时间,闲坐在椅子上,正欣赏着窗外的美景。
  当他知道楚天大学的学生超市负责人过来要求与他面谈的时候,他多少感到有些吃惊,现在的大学生真是大胆了,我是谁?竟敢直接杀到这来。
  刘长清拿起电话,拨通了尤刚的手机,要他最近在楚天大学的动作一一汇报,不得隐瞒,听完,刘长清恼了,把尤刚狂骂了一通,想了想,又拿起电话,终于对秘书沉着声说:“让他们进来!”
  
第十章 谈判
更新时间2005-9-18 15:37:00 字数:4552
 两个学生进来,脸上却都没带上一点学生应有怯怯的表情,刘长清眼睛一亮,他识人无数,知道来的二人不简单。
  刘长清发有些好奇地想知道这两个学生能和自己说些什么。
  双方在礼仪上地彼此介绍自己后,握手,刘长清感觉到其中一个手微微有些出汗,心里笑道:毕竟还是学生啊。
  李辉确实有些紧张,但并不妨碍他的口头表述,曾为优秀辩手的他,经历无数场紧张而激烈的辩论会上所锤炼出来的素质,这时,终于体现出来了。
  双方安坐,李辉不卑不亢地说道:“刘总,你好,今天我们作为楚天大学学生超市的代表来这里,是和你就楚天大学超市市场达成一个谅解的。”
  李辉是开门见山,这是来之前他和林晓就已经商量好的。
  刘长清颇有兴趣地说道:“请说!”
  “作为同行,我们很敬佩刘总白手起家的魄力,更欣赏刘总的智慧。”
  刘长清虽明知对方是在拍马屁,但听到耳里仍是非常舒坦,那些跟着自己打拼江山的人,虽然一个个忠心耿耿,但从他们口里是听不出这些个漂亮话来,大学生,不愧是大学生!
  李辉继续说道:“现在,楚天大学超市市场,应该是刘总的友好超市与我们学生超市各占据一半天下格局,如果双方恶性竞争的话,最后,对双方都会造成损失。”
  “好大的口气啊。”刘长清虽然指责尤刚的行为,但那只是出于自己的骄傲,拿下一个学生超市也用得着阴谋诡计吗?在他想象中,扫平学生超市不是什么难事。
  李辉笑了,此时的他一点也不紧张了。他是个天生的演讲家,只要让他先开口说话,任对方是谁,他都能侃侃而谈。
  李辉觉察出对方的不屑,说道:“刘总也许在想,统一楚天大学市场并不难。”
  刘长清在沙发上,挪动了一下他肥硕的屁股,双眼盯着李辉好一会,吐字道:“我确实是这样想的。”然后背往椅子上一靠,神态颇有些傲慢。
  李辉说道:“刘总这样想,也在情理之中,但刘总,恐对大学不熟,对学生超市不太了解,学生超市,一直是学校竖立起来的勤工俭学的模范,被国家教育部定为全国高校推广的典范,学校,绝不允许出现学生超市倒闭的情况的。”
  “那又怎样?”
  林晓适时地接过话来,反问道:“刘总,这么多年商场拼斗,有多少是纯粹的市场行为?”林晓的一句话一下刺进这个民营企业家心里,他立时感觉到李辉身边这位,自进来就一直沉默不言的人才是真正的“杀手”。
  “刘总,从中国的现实来看,企业家有很多精力花在摆平各种关系上,西方称之公关。企业所提供产品质量和服务是根本,但如果没有公关,那根本就可能没有出货的机会。刘总,你自问能摆平学校的关系,让学校把学生超市和友好超市放在同一竞争水平线上吗?”
  刘长清一时无言,思索着这个“杀手”提出的问题。
  林晓继续说道:“你可知道你的下属尤刚,正在用非常卑鄙而又愚蠢的手段对付我们。我想刘总一定不知道。如果有一天学生超市因为这个而倒闭,而其中内幕又传播出来,以现在信息化时代,在楚天大学会出现一个什么局面?刘总有没有深入地想过?严重一点,那很可能就是一场学生闹事的运动,而这个责任不是我们学校领导所能背负的,坦率地说,也不是您,刘总所能背负的。”
  刘长清开始觉得背上流汗了,很显然,这个男生在警告他,一旦学生超市遭遇什么不测,他们就会运用他们所掌握的一切手段向世人揭开其中所谓的“内幕”,那时候,当学生意识到他们自己的超市被黑心的商家用不正当的手段挤掉而学校坐视不理的时候,平日里诸多的矛盾有可能一起涌上来,学生闹事,那太可怕,那可是政治问题,他太知晓这政治的厉害了,他前半生都在周旋这个,一想到这里,他决定一定要马上撤掉尤刚,换上一个哪怕是才能平庸但肯听话的人,楚天大学超市还是要亲自抓起来。他在心里打着这些主意的时候,脸上却不示弱。
  林晓太熟悉老板这时候这样的表情了,林晓知道他害怕了。
  林晓微笑说道:“我们是谈判的,我们愿意就超市一些商品做一些价格上提升,以减少友好超市的压力。”
  接下来,谈判进行的很顺利,双方达成一个口头协议,尤刚及其一些职工被调离,学生超市一些商品的价格做象征性调整。
  刘长清暗呼这两个学生厉害,亲自送他们出门,临别的时刘长清非常真诚地说希望他们两个毕业后来他们集团公司工作,二人都做非常得体的,友好的,接近外交式的表示。
  出了电梯,李辉才长出了一口气。他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同时他对林晓刚才在办公室里表现感到吃惊,一个大一新生竟然就有如此胆魄?
  林晓知道对方已经注意到自己了,可那又怎么样?像他这种大集团的总裁,每日要见的人要处理的事多着哩,很快他就遗忘自己的。
  二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在出电梯时,被一个冲进电梯的人撞了一下。林晓和李辉都没在意,因为撞的并不重,况且他们心情正好着了,其实,当时他们若是仔细看一下的话,就会发现这个人很像刘总。
  是的,这个人就是刘总的三弟——刘长江,他们刘家三兄弟,老大刘总,老二楚天大学后勤产业处处长,而他,原楚天二中中学校长。
  刘长江在二中的时候也是风云人物,市重点中学,有钱人有权人的子弟要来学校上课都要找他的关系。
  后来,不知道他怎么头脑发热,辞职不干跑了去办什么打工子弟学校,学校办得不错,只是这几年听说资金周转不过来,到处找人借钱。
  认识刘长江的人说你这是何苦,刘长江却是笑而不答。
  几年下来,从来是别人求他的刘长江变的处处求他人,他求的最多的就是自己大哥,可大哥是纯粹的生意人,无利不起早的,即使是亲兄弟也要明算帐。
  刘长江也知道大哥这里的钱难借,但大哥不借,别人更会说:你大哥这么有钱都不借你,为什么要我借。
  一句话就可以噎死你。
  暂且不去管刘长江借没借到钱,这个人物在我们今后的故事还要出现,先说回去的林晓和李辉。
  本来以他们原来的打算,先不告诉店员的,但晚上看到仍然士气不振的店员们,他们都忍不住说了出来。
  谁也没想到事情这么容易摆平,于是很自然的,超市提前关门,所有店员欢呼着奔向校外的东江楼,这个学校贵族学生的FB基地。
  林晓身处在这帮比自己小六到七岁的年轻们中间,感受着他们发自内心的喜悦,他找到了久违的纯真感觉,从那一刻起,林晓终于觉得自己开始溶入这一群了。
  于是,在班上向来沉默寡言的林晓变得活跃起来了,他开始积极参加班上各种集体活动,与班上其他同学交往。
  看到林晓身上的这点变化,舒夜很高兴,她不知道这个大男生过去发生了什么?他的双肩正承担着什么?
  是的,她很想知道,可是她总是找不到一个恰当的机会和他谈,她怕自己还不够技巧,更怕伤了人的自尊。于是,她几乎总是用充满母性的双眼,默默地注视着林晓。这个善良的女孩,自己有着一大堆烦心的事,她仍还想到她的这个麻烦男生——林晓。
  她把林晓想象成背负着巨大苦难的人,却不知这林晓来说,只是对生活做出的一种选择罢了。苦难,当那是强加于人的时候,它会无比沉重;而当一个人是主动挑战苦难的时候,苦难就已经不再是苦难,相反,它是一种别样的幸福和快乐。
  林晓和李辉与刘总谈判的事在楚天大学引起不小的反响。为这事,校有关领导还亲自找了李辉谈话,怪他不应该擅自主张,出去与人谈判。这之后,校方并没有对此形成统一意见,最后也只是对学生超市今后发展提了几句不疼不痒的话,就此作罢了。因此,看来学生超市是取得了一场完全的胜利。
  李辉是这次事件的最大收益者,他一跃成为学生中领袖般的人物,试想,作为学生,为了维护大家的权益,敢于和校外“大资本家”硬碰硬,这种勇气和魄力难道不值得人敬佩?当然,同学们还知道有一个林晓,但那只是学生超市一个普通的干事,并没在此事发挥决定性作用。很快,关于二人之英勇事迹立时在学校的BBS里添油加醋的传播。
  李辉感到歉然,对林晓说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不想一个人贪下这个功劳的。
  私人的谈话,李辉失去了正式场合的机辩,说话没那么流畅,甚至有些词不达意。林晓明白他的意思,笑道:“我只是提了一个建议,而真正敢去做,那才重要。”
  李辉终于明白,和林晓说话,不需要言语上的客套,自说无妨,李辉说准备提拔林晓。林晓拒绝了,他说还想在底层做起。这是他的习惯,做哪一行,都喜欢从最低一个位置做起。
  啊,时间过得真快啊!秋风仿佛还是乍起,第一场冬雪就迫不及待地飘洒了下来。
  教室内的学生坐不住了,特别是那些来自南方从未看过雪的同学,等课终于下了,他们冲出教室外的时候,发现外面已经热闹成一片了。
  还等什么?雪战开始!
  漫天飞舞的雪团,伴着男女生的尖叫。林晓也不例外加入了战斗,他没敢用力,雪团只是在他手中轻轻一扬,划出一道美丽的抛物线,准准地打在某一个人的某一个部位。
  一开始还是有组织的两方对战,到后来己方也发生内讧,终于发展成混战。这样的混战,吃亏的多是女孩,以姚雪为首的一批漂亮女孩被打得全无平日里的淑女风范,一个个抱头鼠窜的,男生看的爽极了,哈哈大笑起来。
  姚雪灵巧地跳到林晓身后,低着头,抓着林晓的腰,然而,当姚雪蹦过来的时候,雪团更加密集地扑过来。林晓心知肚明,那是与班长高辉交好的一帮男生下的黑手。林晓在一闪念间,突然决定不回避,十多个超大的雪团毫不留情地打在林晓身上,脸上。林晓没有呼痛,事实如果他如常人一般呼痛的话,那会使一场美好的游戏变得气氛异样起来,可以想象身后的姚雪会跳出来厉声指责这些男生,这可不好。
  事实上,那些男生都没想到林晓根本没有躲避,或者是他身子太笨了,不知道躲避,他们并没有足够的时间思考,分析,他们惊讶地发现他们被痛扁的“敌人”居然还笑得出来:“现在看我的了!”
  林晓蹲下身,迅速捏出一个个雪团,并不大,一个个扬出来,速度快得惊人,却不怎么重。那帮男生迅速作鸟兽散,可是仍没有逃脱一人一记的命运。整个雪战在友好、快乐、纯真的气氛进行,并没有人来得及去质疑林晓捏雪团扔雪团的速度为什么那么快。
  高辉看到姚雪靠在林晓身后,心头不由地升起一团嫉妒之火,从小到大,他想要的几乎就从没有要不到的。然而,他只是生气而已,并没有参与室友们扔雪团。他感到欣慰,室友知道他的心意,都在替自己暗暗地惩罚那小子了。高辉渴望成为领袖般的人物,又岂能被这点儿女情长而失去了做人的方寸呢?想到这一点,高辉的心情略有些平复,才十八岁的他,显示出比同龄人更多的理智和冷静,然而,这一切与那人相比,似乎还是有质的差别。高辉的家庭环境,见过太多成功的人士,他们身上的气质令自己着迷,而那个穷小子,身上竟然有着类似迷人的气质,这让高辉大大不解,也正是看到这一点,高辉才没有像同寝室人怂恿的一样与这人决斗。
  雪加大了,大片的雪花飘落起来了,冲淡了人们各自茫然的思绪,世界更加迷离起来,人们终于忘却了身份,忘却了自己,全身心投入一场更大规模的雪战,青春的激情在冰冷的雪的世界流荡。
  
第十一章 大师与图书馆
更新时间2005-9-19 13:16:00 字数:4645
 在即将过去的2005年,我们伟大的祖国,前进道路上遇到许多困难和险阻,然而我们的脚步,并没有因此而停滞。无论是在革命的战乱时期,还是建设的和平期间,中国从不缺少铮铮的脊梁人物,他们是中国的希望。他们不计较个人得失,对未来忧心,却从来不丧失信心,他们充满理想,满怀激情,在这个物质无比繁华的时代,他们仍坚守着心中的信念,战斗在或重要或平凡的岗位,他们清醒地知道,我们的祖国,还不够强大,还依然受着他国的欺负,过激的言语和不负责任的行为都是无济于事,相反只会添乱,他们只是默默地努力,形成地底的火焰,这是一股无比正义和强大的力量。
  学期临近结束,对段天而言,收获颇多。在这个学期,凡是讲课平庸的专业课程,他一律不听,那是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生命。对于学习,他是分秒必争的,他去其它院系听一些“大师”级的课,比如历史系的钱理教授讲授的选修课《海上丝绸之路》,建筑设计学院康教授的《中国建筑史》心理学系况教授讲授的《社会心理学》和《教育心理学》,经济管理学院李教授的《宏观经济学》,有生命科学学院艾宏的《分子生物学》,理学院物理教授万才鸣的《量子力学》等等。
  段天的学习计划,是从两方面考虑的,一方面是从完善自身的知识结构考虑,希望全面而又能彼此形成合力,他是理科出身,因而给了他跨学科的可能性;另一方面,对于楚天大学大师级教授的课程,无论自己是否听得懂,都想办法尽量去听,他以为,具体的知识是其次的,而亲聆“大师”的教诲,以及他们的治学态度和科学的研究方法,这才是最重要的。
  段天不但去听,而且听的不解或者自己认为不对时,下课就上前去辩,在教室里,甚至上这些教授家中,这也是段天在入校不久就在研究生群里出名的原因。
  但是,段天私底下认为,这个时代没有大师,他所敬仰那些“大师”只能说是大师级的教授,他们有幸得五四那批真正大师亲传,古风传习,虽然他们站在时代的最权威处,但与那一代人相比,还是相差不少,如果有一个能算的话,那就是段天最尊敬的何导师还能勉强算一个了。
  想想那一个时代,真正是群星璀璨的时代。中国啊,一定要到危急的关头才能逼迫出那些人才出来了吗?
  段天看书的地点更多是的这老图书馆,他喜爱这里的气息,不高的三层楼,木板的地板,人走在上面,发出咯吱的声音,和当时大师们踩的应差不多吧。
  就这样,段天觉得惟有在精神和肉体与大师尽可能的接触,才有可能形成与其相类似的学术品质和人格力量。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物质的发展到了眼花缭乱的地步,人们吃的,穿的,用的,越来越多的是人自己制造的新物质,原本自然的物质也越来越变了味道,在这个由上到下浮躁和急功近利的时代,有多少人愿意静下心来做自己的学问?
  新图书馆气势非凡,建筑设计处处体现现代理念。按现在的施工速度,下个学期开学初有望交付使用,这些本与段天无关,他也希望新图书馆早日落成,以解决老图书馆馆场太小,藏书太多的矛盾。可是,当段天听说学校决定新图书馆落成之时,也就是老图书馆面临拆除之时的时候,他就坐不住了。
  原来,老图书馆位于整个楚天大学的中心位置,在其周围越来越多现代样式的建筑出现后,这幢老式的建筑也就越来越与周围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了。
  校方的这个决定引来不少老教授的反对,他们纷纷上言说对于百年名校来说,老图书馆承载了太多了历史,毁之太过可惜。
  建筑学院的康教授以保护古镇古庄闻名,更是直接骂到了校长家中。
  然而,这次,校方似乎变得没耐心听这些建议,他们的理由也是动人的,楚天大学的发展目标是世界一流大学,要做世界名牌,这是中国教育界上下孜孜以求的目标,过去虽弃之可惜,但在学校土地面积有限的条件下,在学校迫切需要在硬件上跟上学校办学规模。学校领导在这方面,显示出一种几乎是大义凛然的,即将要为改革所需要付出阵痛之前的魄力,学校的宣传部门也大力在学校网站宣传,一时间,老教授们成了保守和阻碍改革的腐朽力量。
  段天听到这个消息,气得发抖,这群官僚,居然把形象工程做到了大学!他立时觉得自己要马上做些什么。
  很快,他冷静下来,让师生联合起来一起对抗校方是愚蠢的,以往的教训告诉他,对抗只能使矛盾升级,对事情的解决没有一点好处。经过了在秀春学院的高校改革风暴的他,已经不再是当年的莽撞,他决定先去找一找建筑学院的康教授。
  2005年十二月十号,康教授家会客厅。
  这是一间不大的会客厅,大约十来平方,沙发和茶几摆下就差不多了。
  段天常上康教授家,因为他对古代建筑颇感兴趣,曾经有的几次骑自行车远行都是前往江南的一些古镇,而段天去的初衷正是受康教授所写的一本书吸引的。
  段天进来的时候,康教授刚刚放下电话,他用那浓重的江浙口音正骂着某一位校长的名字。段天心中发笑,康教授见段天来了,对他一招手,示意他坐下。他很喜欢这个青年,因此他的到来冲淡刚刚心头的愤怒,心情稍微好了有些,他在小小的会客厅里踱了几步,待情绪完全安定下来坐了下来,说道:“段天,你好久没来了,忙什么啊?”
  段天说道:“学期快结束,从前翘课太多,现在得好好看一看,不然考试过不了关。”
  康教授一挥手,说道:“这个对你来说,不算个事,那些考试,即使对所考的科目一无所知,也照样能考出个高分。”
  教授的话里微有些讽刺意味,段天知道那不针对自己的,确实,从小到大,一路考试,段天从对考试的厌恶到韧性的斗争,他很知道,自己要挂科的话只会给导师增加麻烦,最终给自己带来麻烦,因而,段天笑了一笑,决定进入话题,说道:“教授,您听说老图书馆要拆迁的事吗?
  康教授一听,火立时又升腾上来,“啪”的一声重重地拍在茶几上,康师母正好从厨房走了进来,说道:“好好的又发什么火?”见段天来了又说道:“段天,别走,一起吃个晚饭。”
  康教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些败家子,唉,他们怎么就不明白无形的东西远远比有形的价值来的大。一座百年名校没有见证百年的建筑,那是什么百年名校,莘莘学子如何继承前辈们的千古文风。我一生未在学术上做精深研究,所费光阴都在中国大地不断的发现,不断呼吁保护的奔波之中,唉。”
  见康教授来情绪了,年轻的段天惟有静静听的份。
  康教授继续说道:“作为一个专业知识分子,我深知肩负责任之重大。有些古镇,我看到了,想著述研究,却又怕由此世人得知,于是乎众商涌进,不到三四年,各种贩卖旅游纪念品的商店林立,古镇遗风荡然不存,可是,若我辈不研究,不督促政府加紧保护,又恐当地人不知道保护啊。”
  老教授说起这伤心事来,不禁浊泪盈眶,那些我们祖先留下来的宝贵财富,一旦破坏就具不可恢复性,下一代人将成为没有民族文化依赖的迷茫的一代,那么,他们就只有被动地接受外来的文化,而我们的泱泱大国将沦为他国的文化奴隶。
  段天也动了感情,说道:“教授,我知道你心中的痛苦,我来这里也就是想和教授商讨一个办法。”
  康教授说道:“你有什么想法?”
  段天说道:“首先,寻找一折中方案,让老图书馆保留下来又不与周围格格不入。”
  “你是说?”
  “我的意见是把老图书馆改造成一个陈列馆,根据以往的资料完全恢复上个世纪二、三年代的旧貌,摆上仿造那些时代的古书等,根据一些回忆散文,把我们学校那些大师人物在图书馆发生的故事在那复制出来。”
  康教授听得顿时来了兴趣,催促道:“说,继续说!”
  “我想,请专家制一批大师的蜡人像,要求形神兼备。”
  “好啊!”康教授站了起来,过来就拉着段天,说道:“到书房,我绘制的图书馆改造图。”
  同教授来到书房,一看图纸,段天知道,原来康教授已经着手做这件事,一老一少立时开始讨论起来,一时间,废寝忘食,康师母在外催促好多回都没叫动他们。
  一直到近凌晨,两人仍在积极讨论,老图书馆改造方案基本出来,他们两个都颇满意,这使得他们看到了希望,若能如此,坏事顿变成好事!
  兴奋渐渐平复下来的康教授突然问道:“如果校方不接受我们的方案怎么办?”
  段天说道:“教授,首先我们把方案要做的完美,落实到每一个细节,做完这个我们再拿出来,如果这时候校领导仍不答应的话,希望教授您通过在专业上的地位发起呼吁,通过内参上报省甚至中央,再说,政协会议马上就召开了,实在不行就只有往那上面提,领导态度强硬的话,我们就外可通过媒体呼吁,内可发动学校师生护馆。”
  “护馆?”
  “是的。”段天坚定地说道:“二十四小时的护卫。”
  “你敢吗?”
  “有何不敢?!”段天站立起来。
  康教授激动地站起,说道:“到时候,那我们这批老骨头也去,他的推土机要想开过来,就从我身上开过!”
  两个人情绪激昂,康师母端着热了好几遍的饭菜过来,说道:“看看你们俩,又不是去打战,这么激动干吗?快来吃,再不吃,我可不热了。”
  康教授哈哈一笑道:“好,吃!”
  说到这的时候,两人才觉得肚子饿极了,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康师母看在眼里,双眼湿润,爱上丈夫的那会也是段天这般年轻,现在白头翁了,还是年轻时那一样犟,吃了一辈子的这上面的苦头,还是不肯转性。
  吃完,段天要告辞,康教授立时说道:“段天,别走,太晚了,宿舍一定关门了,就住在这。”
  段天说道:“那不行,我可以进去的。”
  “进去什么啊,还不是要叫传达室的老头出来开门,那老头和我一样大年纪,冬天半夜起床,最是痛苦无比,别麻烦人家了,就到我在住下。”说完,对康师母说道:“还不把那间房子收拾一下。”康师母迟疑了一下,问道:“哪一间啊?”康教授一瞪眼,康师母立时会意,进去准备去了。
  段天看教授盛情,却之不恭,也答应了。
  待康师母准备完毕,段天进得客房,才明白刚才师母脸上为什么现出迟疑的表情:因为,这根本是一间闺房。段天人已经进来了,要退出来却已经晚了。
  康师母合上门出去,段天看到清秀整洁的小室,这才想起来康教授原是有一女儿的,听说在国外读书一直没回来了。房间显然康师母经常打扫,因此不像没人住的样子,空气中甚至有一种淡淡的清香,想来也是康家闺女喜欢的,康师母看来是随时等待着女儿的归来。
  段天来了兴趣,听见过康师妹的学长们说过,康师妹是个大美女,没想到这一夜,居然能在这传说中的美人儿的香闺里卧睡一晚,佳人宛若在旁,气息如幽兰。我们的主人公也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一时间有些胡思乱想起来。
  段天眼光扫视了一番,床对面的墙上应挂了一个大幅的相片,现在已经拿下了,墙上留下一个相框的印记。段天有些不好意思,平白想看人家姑娘干什么,多少有些失礼。段天已经洗涑干净,自己的身子应不会弄脏姑娘的香床吧,不过想想,自己睡过,康师母定会拆了大洗一遍的。
  正想着,段天突然望到床头有一小相框,欣喜,拿来一看,果然康师妹的大学毕业像,由于要取校门的景,因而人显得小了一些,看不大真确,但即使如此,清丽脱俗之气亦能从薄薄的相纸透出,令段天大觉清爽,看着这样美人儿,正是多少烦恼都没了。
  段天拿着相框楞了一会,才发觉不妥,赶紧放下,暗笑自己是个花痴。
  
第十二章 山顶艳事
更新时间2005-9-20 16:55:00 字数:5023
 段天知道林晓在建筑工地上什么活都干过,因此,在与老教授们实地论证老图书馆改造方案时,就拉上了他。
  林晓也觉得这事有意义,积极地参与,把自己所知道的,所想到的毫无保留地说出,弥补了方案中不少的遗漏。
  方案出来了,大家都觉得趋近完美,很快,在学术委员会讨论通过,提交校委讨论。
  据说,校长看了方案亦觉得满意,说是这样就再好不过了,一切都似乎朝向好的方向发展了,段天他们终于觉得可以松一口气了。
  事实上,既有这两全其美的方案,校委也乐于接受,他们犯不着惹这些老教授,毕竟这些人不好惹,历届校长对此都深有体会。
  这段时间一忙,段天、林晓的二○○五年圣诞是在不知不觉中过去的。
  林晓连班上的圣诞狂欢都忘记参加,后来,辅导员舒夜,还有文艺委员姚雪都亲自上门问过,林晓找了李辉打了掩护,以超市里要加班搪塞过去了。
  圣诞过后接着下了两天的雪,很大的雪,听当地人说楚天很久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
  二○○五年十二月三十号的晚上,张勇突然跑过来找段天和林晓。
  段天是从图书馆回来,一进门就看到张勇和林晓正坐在床上谈着什么。
  段天还未开口,林晓就说道:“段天,张勇要我们随他们去爬山,在山上迎接新年的第一缕阳光了。”
  段天想起张勇说过,半个月来段天他们忙方案的时候,张勇就忙组织爬山,拉赞助。记得张勇曾问过段天和林晓他们要不要去,两个人都说没装备,而且这个天气没爬过山,都说不去。张勇一想也对,加上名额有限,也就没勉强,也忙他自己的了。
  段天坐下来,问道:“张勇,怎么回事?说说!”
  张勇说道:“是这样的,我们组织的登山队有两个临时不能去了,而赞助方坚持要补上两个,说人少没有广告效应。我就想到你们了。”
  “可我们什么都没有啊?”段天问道。
  张勇一指床角,说道:“装备我都给你们带来了,他们两个的身材正好和你们两个差不多,衣服鞋子应该都可以穿,你们先试试!”
  “别,别,”段天一本正经地说道:“说的我们好象已经答应了一样,你得说说我们爬的那什么楚天第一高峰有多高?路难不难走啊?”
  “段天,你是不信我啊,我还会把你们往绝路上领啊?秀云峰,海拔一千二百多米,山路主要是台阶,并不陡峭,只是迎接新年的活动,并没难度,现在,你们的关键是试试鞋子合不合脚?”
  段天望了林晓一眼,那意思是你的意思呢?
  林晓笑道:“反正试试也不吃亏是吧。”段天也笑了,还别说,这些个玩意自己从前还真没碰过,从前骑自行车出去玩的时候是一路住人家的,也看过那些背包客,对他们琳琅满目的东西颇为羡慕。
  两个人立时饶有兴致地试穿起来。
  高帮的登山鞋穿上,人顿时高了一截,然后穿上厚厚的羽绒服,二人手忙脚乱地铺开睡袋,打开充气垫,折磨了半天,又收起来逐个放进登山包,折腾了一个半小时,张勇帮他们调好了登山包的背负,两人一套装备在身,配上雪镜,还真是够酷,两人对视了一番,然后齐齐对张勇说道:“行,就当是救你的场。”
  三人哈哈大笑。
  秀云峰位于楚天市西南一百公里处,以峰奇、石怪、云海闻名,是楚天市人假日旅游的好去处。
  二○○五年的最后一天,上午十点,在等待一个又一个拖拖拉拉,姗姗赖迟的队员之后,车终于驶出了市区。二十分钟后,沿着一条盘山的柏油路而上。
  在车上,段天和林晓才知道那两个个姗姗来迟的来自赞助方,他们要求登山队里有他们公司的两个名额,届时日出之时,展开他们公司的旗帜,亦是他们公司勇于攀登精神的一种左证。还好,公司代表只有两个,看样子是出动了公司最壮实的劳动力,只是背着包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十一点左右,车到了山脚下,找了一家酒店,公司代表点了一桌丰盛的,张勇说不必,不用吃这么多,但公司代表不让,说同学们来了,辛苦了,应该多吃一点的。
  吃完后,张勇帮那两个公司队员调好装备,嘱托了几句,十二点,一声呐喊,队伍颇有几分气势地开始登山了!
  张勇在前带头,安排两个老队员,一个在中,一个在后,段天和林晓则在队伍中间。张勇反复强调跟着前方队员的脚印走,不要踩出石阶之外,别着两边厚实的雪,底下有可能是中空的。
  段天和林晓虽然都没有参加过类似这样的活动,但他们的体力和负重都非常好,因而背着这二十来公斤的东西走起来很轻松,但他们也不敢去看路上的风景,因为登山时是只看路不看风景的,否则的话会影响后面队员的前进,更可能失足。
  队伍什么时候停,是停下来休息还是拍照全由张勇掌控,他是领头羊。他爬过这里许多次,因此对这里的路烂熟于心。然而即使如此,还是看到他一脸凝重。
  刚上山的石阶是在山脊上,还不算陡,且视野比较开阔。脚下的白雪,如厚厚棉絮;远处山体起伏,如银象奔腾。
  走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听前方一阵欢呼,段天和林晓两个加紧脚步跟上,不一会,上了一个平台,前队人正在那欢呼着了,有些队员已经摆好了各种各样的pose在那照相了。
  段天、林晓二人仰头一看,好大一挂冰瀑啊。一大大块的冰柱垂了下来,大自然真是奇特,千钧之势居然瞬间凝固住,静止的跳跃,一种奇异的美,段天、林晓二人深受吸引,不愿离去。
  后队人也跟上来,包括那两个公司职员,踏上平台也立时一阵欢呼。在这折腾了半个小时,张勇一声令下,继续前进。
  越瀑布上行,石阶就开始变得陡峭起来了,队员开始吭哧吭哧地吐出白气,队伍渐渐拉开,前、中、后队的人开始每隔十分钟用对讲机呼一遍,以确定队伍位置和各自队员体力的消耗状况。
  这样行进了一个半小时,总算走出这段陡峭的石阶了,石阶变得相对平缓,这时,石阶两旁竹林夹道,竹子挂满了冰挂,竹叶也被覆盖,整个就是一片冰竹林,在阳光下晶莹透亮,加上从山谷中不时候飘来渺渺云雾,宛若一个神仙之地,段天、林晓看得心旷神怡。
  然而,石阶不时有被冰雪压下来的竹枝,使得人不得不弯腰穿行,有的地方甚至要手足并用爬过去,更有一些被雪压倒的竹子横在石阶上,如此,给队员的前进造成不少的困难,走到此处,原本谈笑风声的队员开始沉默了,无心欣赏美好的景色。
  在竹林中穿行了一个小时,终于走出,前方传来张勇张老大的指令,说面临最后一个小时的冲顶了,大家来了劲了,而且前方传来老队员的歌声,歌声一起,果然士气旺盛。海拔一千多米了,山路两旁都是黄山松,枝干粗大,造型却都不算奇特,披着雪挂。
  下午四点半,终于成功登顶。张勇集合队员,清点一番,没有少队员,立时吩咐下去,开始支帐篷。不到半个小时,支好高山帐篷,把东西都扔进去,人脱了鞋子,钻了进去,让肢体伸展一番,真是爽。段天、林晓和张勇共用一个帐篷。
  下面自然是自由活动时间,人们在挨过了一个极限的时候,心情轻松极了,也许这就是户外的魅力。张勇拿着巧克力给那两个公司职员,问他们感觉怎么样,他们都说还行,而且很棒。张勇想上山容易下山难,不过现在看来还好,雪融化还要一段时间,明天依然可以踩着雪下去,若是融化的经一夜山风吹化成冰,石阶就会打滑,那就有些危险。
  公司的职员和张勇告别了一声,忙展开公司的旗帜到山顶最高处去拍照起来,不一会,又开始照集体照。
  段天和林晓照完了相站在最高处不愿走了,放眼四方,太美了,已是夕阳西落时分,西方的天橙红一片,映在雪上如雪在烧,四处山峦起伏,云烟袅袅,冰挂闪闪,不时从山谷中传来清脆的一声竹断的声音。
  段天手一指东南方,说道:“我们的家乡,应该在那边吧。”林晓一点头,并未答话。两个人陷入各自的神游之境。
  张勇在营地宣布了纪律,嘱托老队员开始准备埋锅造饭,抽了个空来到山顶,问道:“怎么样,两位,没白来吧?”
  林晓一点头,段天说道:“还行。”
  张勇和二人并排站在一起,说道:“山高人为峰啊!”
  当夜色铺天盖地遮下来的时候,人们点燃起了篝火,这些干柴是从离山顶还有一里路的山庄里买过来的。这些度假山庄大多准备了这些,而且会帮你挑上来,实惠。火苗在雪地突突地上窜,人们忍不住开始高声歌唱,一曲又一曲歌曲从人们的嘴里跳出来:
  啊,年轻的朋友们,今天来相会。
  歌唱青春,歌唱爱情,歌唱生命!
  夜彻底黑下来,人们守着篝火,心头都泛起奇异的感觉,上午还是在繁华都市,转眼就到了人迹罕至的雪顶,能守得住的是现在,下一步,明天将要去何方,他们不禁都泛起旅人的感怀。
  饭弄好了,疯狂的抢夺场面出现,那竹筒煮出的饭分外的香,还有农家的腊肉,天啊!每一个人都食欲大增,狼吞虎咽。
  张勇笑着在旁看着,他想起从前在外独自没有饭吃的日子,那段日子是多么难忘啊。循循教导他的学长们一个个毕业了,现在快要轮到他了,楚天大学的自行车协会一直在全国高校里是有名的,只是高校大多明令禁止学生自行出去,学校对他所在社团的重视力度远远低于其他社团。
  张勇在想着怎么才能在自己临走的时候把这一摊子事放心地交给某人,想想就觉得头疼了,怪来怪去还是自己过去太过独行侠了,没有怎么去发展群体的,难度低,趣味的户外活动,以此来吸引他人。
  张勇在想着他的未来户外发展大计时,饭菜都快抢光了,林晓和段天拨开人群,说道:“别抢了,领队还没吃了!”众人在近五个小时的跋涉中已渐渐熟稔了,见两位大叫,忙让开位置。
  帐篷里的灯点起来,映着红色的布,若在空中看,就是十个红色的灯笼在雪地上闪耀。帐篷扎在避风之处,以圆形聚拢的姿态。
  夜终于深了,吃饱喝足了的若干人围在篝火旁还不愿意散去,小声哼唱着歌曲,段天、林晓、张勇爬进了帐篷,脱去羽绒服盖在脚上,人钻进睡袋,皆发出夸张的舒服的呻吟声,不久,张勇的酣睡声就响了起来。
  段天,林晓二人闲聊了几句,也都睡了。林晓睡惯了工地上的大床,十多号人并排在一起,那个呼噜声惊天动地:照睡!段天稍微有些不适应,但白日的疲倦袭上来,人也渐渐睡着了。
  忽然,段天被一阵奇异的声响惊醒。段天迷迷糊糊的,帐外漆黑一片,夜已是相当深了,人声已经没了,想是都睡了。
  又是一阵远远的声响若有若无地传来,缠mian而又压抑已久,段天听得发楞,心想不会吧。又听了一会,像极了春天的猫叫。
  段天彻底清醒来了,这下听清楚了,不是梦境里的声音,真真切切的,段天听的心里像猫抓一样,一捅旁边的林晓,不想林晓小声道:“别捅,我听到了。”
  “我靠,那是什么声音?”
  “靠,你说还是什么声音?”
  “不会吧。”段天说道,想到队伍里有一对学生恋人,男的高大威猛,女的小鸟伊人。他们好象是住同一帐篷的,那么,他们,是在zuo爱吗?
  段天想起了那女孩即使在厚厚的羽绒服依然显现出来的娇好的曲线,下面的家伙立时大了起来。段天又小声“靠”了一句,说道:“不会这么的大胆吧?”
  “你这个书呆子,换成是你,一年最后一天,来到千米上的雪地,确信周围有可能窃听的条件下,和你喜欢的人,你会做什么?”
  “他妈的,这不是折磨我们吗?”
  “我想他们也不是故意的,是实在没忍住才干起来的。”
  段天伸出舌头舔舔嘴唇,这种状况他实在有些受不了,对于情欲他一直是刻意地去压制,因为他认为那是会使人沉醉的东西,他尽量把来自肉体的饥火引向别处。
  “张勇睡得像猪一样,还睡得着。”
  “我叫他!”林晓毫不客气地伸出手,隔着睡袋,往张勇下面就是一拍,张勇立时醒来,“嚎”了半句就被林晓掩住了嘴。
  “你们干什么啊?!”张勇嘟囔道,被人吵醒是非常恼火的事。
  段天说道:“你也不好管管你的队员,你听!”
  张勇刚才的干嚎似乎并没有打扰那两位的兴致,那两位对到了不可刹车的地步,呻吟声更加明显,张勇听到,老脸一红,幸好是黑暗中,没人看到,无奈地说道:“私人生活,我管不了。”
  “那也不能吵我们啊。”
  林晓说道:“既然大家睡不着,不如谈点什么吧。”
  “谈什么?”张勇问道。
  “那就谈性吧。”段天说道。
  “好,这个话题好,你们这帮鸟人整天就是国计民生的大问题,今天总算要讨论比较人性化的话题。”
  林晓说道:“不如具体点,我们每个人都说说各自第一次zuo爱的经历吧。”
  
第十三章
更新时间2005-9-21 12:54:00 字数:4598
 张勇的第一次是在寝室里完成的。那是个周末的下午,室友们都出外逛去了,他们一时半会都还回不来。
  张勇和一个师姐两个人在寝室里,他坐在凳子上说着话,师姐则坐在他的床上,随意地翻弄着他枕头下藏的东西。女人的好奇心总是存在的。张勇忽然不说话,看着师姐,阳光透过窗帘挥洒在师姐长长的秀发上,好看极了。
  师姐回过头,看到张勇楞楞的表情,脸不禁红了,两个人似乎都能听得到彼此的心跳,两人渐渐靠近,呼吸沉重,手相触,相抚,于是,一切都顺理成章地发生了。
  张勇尴尬地说道:“那时好丢脸啊,在门口把弄了好半天都不知道怎么弄进去,呵呵。好不容易弄进去了,没几下就泄了,真丢脸啊。”
  林晓笑道:“第一次都这样的。”
  段天则问道:“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还不都一样,潮潮湿湿的,但很温暖,很想呆在那不出来。”张勇嘿嘿地笑出几声,然后小声地嚎出一句“爽啊!”。
  “你和那师姐还有没有联系?”
  “没了,人家毕业了,大学流行毕业就分手了,早分了。段天,该你说了。”
  “我啊,我没什么,很普通,九十年代的大学生活没你们现在这么开放,再说我那时特内向,没什么优越条件,在大学里很普通的一个人,因此是个空白。第一次是参加工作后,人家介绍一个女孩,我觉得不错,好上三个多月后,就发生了第一次。还行,因为那时年纪大了,看过一些书,第一次不急,感觉还不错。”
  段天说的轻巧,其实心里起波浪。
  男人,怎么能忘了他的第一次呢?
  段天是个对肉欲没多大追求的人,那年他二十六岁,没zuo爱之前他并没觉得自己在这方面有多么渴求。可是第一次zuo爱,让他改变了自己的这种看法,并感到为自己这种改变感到害怕。
  段天住的是青年宿舍楼,一个单间,带卫生间的那种。他在一楼,窗后是一堵墙,春天时爬满了爬山虎,是晃眼的绿。对了,那是个春天暖阳的下午,野猫在门前,窗后尽情地欢叫着,楼上不时传来一阵阵洗麻将的声音,伴着同事们夸张的惊叫声,段天和一个叫文的女孩在房间里,在床上。两人搂着,头靠得很近,段天闻到女孩身上清新的味道,有些醉了,两片嘴,慢慢接近;吻,由轻柔渐渐激烈。
  段天的手僵硬地放在女孩背上,不一会,女孩牵起段天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胸上,那如小白兔一般的乳房,段天就感觉到一道电流由自己的手迅速传遍全身。
  “哗、哗,”又是一阵推dao麻将的声音。
  两人倒在床上,嘴舌并用,段天就觉得体内如火山一般,烧得难受。两人开始脱衣服,女孩很轻松地解开了自己的衣扣,露出里面大片的白的晃眼的肌肤,段天很紧张,解了半天,女孩笑了,扑了过来,纤纤玉指抚mo之下,二人袒露了。段天说完,张勇马上骂了一句,说道:“段天,你真是爽,第一次就这么完美。后来呢?你们有没有在一起?”事实上,对于段天是否有女朋友,张勇还真不知道,正好趁这个机会问上一问。
  段天说道:“没成了,我一个穷教书的,而且一身知识分子的臭脾气,分手了,那还是老早的事情。”
  “那现在呢?”张勇不依不饶地问道。
  “什么现在啊?”段天装憨。
  “就是现在你有没有性伴侣?”
  “去!”段天笑骂道:“你小子,说的这么难听,什么性伴侣啊,我没了,到这里,一心就是想长点学问,我是心如止水,如一老僧。”
  “切!”这时候,轮到张勇对段天表示不屑。张勇继续嘲笑着段天的时候,段天却想起了那晚睡在康教授家康师妹的床上,久未有的一种莫名的兴奋不禁涌上心头,段天为这突如其来的兴奋又羞愧了一阵。
  张勇说了一通,段天没做声,以为是他被自己说的哑口无言,开始问一直没参与他们笑骂的林晓:“林晓,该你了。”
  “哦,该我了吗?”林晓的语气令人感觉他睡着了,张勇正要一拳打了过去,黑暗中却被林晓的手挡住,林晓“嘘”了一声,说道:“他们做完了哩。”
  张勇“扑哧”一声乐出来,说道:“林晓,还是你小子厉害,原来还一直在听啊。快说,快说的第一次。”
  “我的啊,让我好好想想,还真是有些想不起来了。”
  “呸,你小子,别在这里炫耀你性经验丰富了!”
  林晓笑了一声,说道:“其实,我不值得一说,我的第一次哪有你们这么美好,第一次我是找了一个按摩女,狠狠地做了一通,她妈的!”
  说到后面,林晓的语气突变得硬了起来。
  那是一个怎样的下午啊?!林晓把信投进邮箱之后,心沉入无尽的深渊。
  那是他写给韩冰的最后一封信,在他在社会流浪两年后,终决定不再给韩冰写信。一开始,他还抱着希望,抱着梦想,到后来,他越来越清楚地看到这个社会后,他知道,一个名牌大学女生和打工仔的结合,这听起来本身就是一个童话。爱一个人,就应该让她幸福,林晓在反复思量之下,终于做出自曹山后又一次重大决定,他写了信,告诉韩冰他在这边遇到一个打工女孩,喜欢上她了,觉得和她在一起舒心,很轻松,这是一封诀别信,林晓知道这样做会给韩冰带来巨大的痛苦,这个善良而美丽的女孩啊,林晓一想起要伤害她就觉得自己犯下难以饶恕的罪过,可是不这样,拖下去,只能使得痛苦越来越大。
  林晓抛出信之后,一个人走在大街上,繁华的深圳街头一派灯火酒绿,却进不到他的眼。突然,一个令人骨头酥软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大哥,进来按摩不?”
  林晓站住了,看到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正在向他挥手,身材很好。这是一个按摩店,林晓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林晓从没去过,觉得没有爱的性交,实在是一件很不爽的事情,虽然按他当时的年纪,正处在人一生中最旺盛时期,每晚听着工友们黄色笑话,在竹席上展转难眠,但他能很好地克制自己。林晓并不觉得自己高尚一些,对工友们经常出入这样的场所,他非常了解,这些汉子拼死拼活地干了一个星期,周末找个地方轻松轻松,玩乐玩乐,这并不为过。当然,酒店宾馆他们是想也别想,偶尔听说这一片的工友们有人有艳遇,与酒店里的女郎有过那么一次,那就算得上值得炫耀几年的事情。
  灯厢里射出红色的光,照着整个按摩店门口,按摩女仍在抛媚眼,眼前的这个男人,以她的经验是个极品,女人吞咽了一下,忍不住过来拖林晓。
  林晓没有反抗,此时的他灵魂已去了大半,任由着女郎拖了进去。
  按摩店朝外的厅有两男两女在打麻将,男人女人抬头望了林晓他们一眼,又低下头忙着摸麻将了。林晓随女郎过了厅,走一个小小的通道,灯光昏暗而暧mei,两边是一个接一个小房间,一张床,被子凌乱地堆着。林晓忽然到要和眼前的这个女郎即将要做的事情,他挣扎着说了一句:“你们这,这还有别的女孩吗?”
  女郎是店老板,她知道自己早过了吸引人的年纪,一般来人,她会用她那两片薄薄的嘴唇向客人描述这里的姑娘天上有,地上无,遇到林晓,她忘了这些,径直把林晓拖进来,因为她很清楚,这是一个黄花崽哩。
  女老板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她是很有职业操守的,客人来了,就是要让他舒心,爽的,如此才有回头客,她说道:“我们这的姑娘有很多类型的,你喜欢哪一种?”
  林晓张口结舌了,他不知道怎么说,事实上,当他跨入这个店时,他就意识到自己要进行人生的第一次放纵,他把问题想简单,事实上,放纵也需要你会放纵。
  女老板看林晓的表情,更加证明心中的猜测,想了一下,说道:“我帮你叫一个,她刚做没多久,包你喜欢。”女老板也没等林晓回话,扭着屁股上楼一个劲地叫:“小玲!小玲!”女老板想的很周到,小玲刚入行,吃不消那些老嫖客,送她一个黄花崽,也当是自己对她的关照了,唉,女人不照顾女人,还有谁会照顾女人?这个世界根本就是男人的世界。女老板边走、边喊、边愤愤地想的时候,林晓呆头鹅一样站在那里,忽然间,他觉得自己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过了仿佛很久,两个女人下楼,带来一阵风,林晓才发现自己出汗,这当口他想拔腿走,却拔不动。女老板站在他面前,让开身子,说道:“这就是小玲,怎么样,还满意吧?”事实上,女老板不需侧身,林晓就已看到了小玲。小玲比女老板要高一头,正好在林晓的肩上。两个人的眼睛在昏暗中对视了一下,林晓立时觉得心跳加快,这个叫小玲的女人竟然和韩冰有几分相似了。
  以林晓现在的目光来看,小玲绝对是能够在那些大酒店坐牌的,那时候,她应是初来,不认识门道,因而流落在这街头的按摩店里。
  女老板知趣地走了,两个人上了楼来到一个相对僻静的小房间,关上门。林晓紧张极了,坐在床上,小玲看林晓的呆样,“扑哧”一声乐出声来,说道:“大哥,怕我强奸你吗?”小玲的声音很甜。
  林晓不知道说什么好,小玲咬了咬嘴唇,开始脱上衣服,林晓连忙说道:“你别,你别!”小玲红了脸,说道:“大哥,不做吗?”
  “哦,不,我们聊一会好吗?”林晓这时候看得清楚,小玲并不像韩冰,只是自己一相情愿这样想而已。她的身材很丰满,皮肤白皙,林晓觉得呼吸有些急促。
  小玲身子如蛇一般爬了过来,停在林晓左近,说道:“大哥,要聊什么?”
  小玲的样子还很清纯,这点让林晓看得分外心痛,他不禁问道:“小玲,你为什么做这个?”
  小玲平静地说道:“家里过不下去,自己又没别的赚钱本事,就只有干这个了。”很通用的一个理由。
  林晓又不知道说什么,呆呆地坐在那里。
  小玲把头靠在林晓耳边,呢喃道:“大哥,一边聊,一边我帮你按。”女人芳香的呼吸吹得林晓耳痒痒的,女人的手轻轻抚mo着林晓,说不出来的快意,从上到下,周而复始。突然,林晓脸涨红了,因为小玲的手在抚mo着他的下部,像是有十世的爱恋久久不肯离去。林晓的呼吸声粗起来了,小玲的呼吸也急促进来,眼含媚丝,温软的身子一下就偎了过来,嘴咬了过去,舌狠劲地钻了过去,林晓一下子到了沸点,感觉自己要炸了。女人的唇真好!
  两人口舌交战,房间的温度在上升。吻得要窒息了,小玲终受不了,身子抬起,唇离开,娇喘息息,说道:“大哥,你可知道,做我们这行,可不能吻客人的。”
  “为什么?”林晓问道。
  小玲望着近在咫尺的英俊的男人,忽然一下子扑到他的怀里,说道:“那就意味着她爱上了他呀。”
  楼下适时传来几对男女大力zuo爱发出夸张的呻吟声!
  林晓再忍不住,一翻身,把女人按住,衣服迅速地剥去。
  林晓说到这里,忽然停止不说了,张勇和段天听得欲火焚烧得受不了,忙说道:“下面了?下面了?”
  林晓说道:“下面当然是zuo爱了,狠狠地做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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