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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笔记全集

_39 南派三叔(当代)
  当时我的爷爷并不肯卖这一份父辈们用命换出来的东西,是裘德考谎称这些钱会用来开善堂,爷爷感觉这是积德,才勉强出手的(当然这是我爷爷自己说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看他这样的人不太可能有这种善心)。
  在这些货物全部上船之后,裘德考知道这批人中有一些并不好惹,为免留下后患,在船上拍了一封电报给当时的警备处,将我爷爷等大概十几个土夫子的形迹全部漏给了当时的长沙解放军临时驻军。
  这就是当时十分著名的“战国帛书案”。这不仅仅是文物走私案,因为裘德考和解放前国民党将领的关系,里面牵扯到了间谍、叛国等很多那个年代特有的想也想不通的因素,变得非常复杂,几乎惊动中央。那一天裘德考满载而归,而为他积累财富的那批土夫子,枪毙的枪毙,坐牢的坐牢,哀号一片。
  虽说也是罪有应得,但是这样的死去,实在是太过悲惨了一些。后来大跃进和“文革”时期中国的文物走私几乎绝迹,也和当时这一批人的死亡有关系。
  当时我爷爷机灵,一看形势不对,就连夜逃进了山里,躲在一座古墓里,和死尸一起睡了两个礼拜,逃过了风头,后来光身逃到了杭州。这件事情对我爷爷的打击很大,以至于战国帛书后来就成了他的一项禁忌。他在世的时候,一直叮嘱我们不可以乱说这方面的事情,所以我们家的人一直对此讳莫如深。
  裘德考回到美国之后,拍卖了那批文物,发了大财,战国帛书被高价卖给了纽约大都会博物馆,成为当时拍卖价格最高的文物,而裘德考也一跃成为百万富翁、上流社会的新贵。他在中国的故事写成了传记,广为流传。
  富有之后的裘德考,逐渐将兴趣转向社交,大约在1957年,他受邀担任了纽约大都会博物馆远东艺术部顾问,对战国帛书的研究工作提供顾问。当时的博物馆馆长就是臭名昭彰的普艾伦,两个人都是中国通,都是在中国雇用土匪盗掘文物发的家,很快成为朋友。裘德考还赞助了一笔钱给博物馆作为基金,用于收购民间的中国文物。
  大概是因为富裕生活的悠闲以及对于中国文化的热爱,之后的裘德考修身养性,逐渐沉迷到了中国文化的研究中,他在大都会博物馆主持研究了几个大型的项目,成果颇为显赫。然而让他真正名留史册的,却是1974年,他解开了战国帛书密文那件事情。
  当时他对于战国帛书的研究,已经持续了二十多年,起初他是为了抬高帛书的价格,后来则完全是因为兴趣。
  在刚开始,没有任何一个人认为,他这样的一个美国人可以解开中国的古代密码,然而,裘德考却以惊人的毅力做到了。
  说来也是巧合,他是借一本中国“绣谱”古本中的灵感,发现了“战国书图”的解码方式。这种解码方式,其实也就是类似于“绣谱”中利用文字记录刺绣程序的办法。在数学上就是点阵成图,说复杂也不复杂,完全在于一个巧,你能想到,就能够解出来,你想不到,即使你对中国古代密码学再精通也没用。
  发现解码方式后,裘德考喜出望外,马上召集了人员,对爷爷的那份战国帛书进行了大范围的翻译。一个月后,全部的密文就被解出。
  然而出乎裘德考意料的是,当时出现在解码纸上的,不是他原先预计的记载着战国时期占卜历法的古文,而是一幅古怪的、完全没有意义的图案。
  这图案古怪成什么样子,很难形容出来,我后来看了三叔给我画的草图也摸不着头绪。描述一下的话,只能说这幅图案十分的简单,只有六条弯曲的线条,和一个不规则的圆组成,线条互相延伸,有点像地图上河流的脉络,或者是什么藤本植物蔓延的茎,但是,给那个圆一围又感觉不是。拿远点看,好像是一个抽象的文字;近看,就完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此外没有任何的信息,如果你不说这是来自于一本中国的古籍残卷上,所有人都会以为这是刚刚会拿笔的小孩子在纸上乱画出来的线条。
  历尽千辛,翻译出来的东西竟然是这么一张莫名其妙的图案,裘德考感觉到十分的诧异。他一度以为自己的翻译方式是错误的,但是反复验证了之后,他发现不可能,如果是错误的,那么不可能成功地将文字天衣无缝地转换成这个图形。显然,用密文记录下的东西,就是这七条线条。
  那这七条线代表着什么呢?这帛书的主人为何要将它隐藏在文字当中呢?
  凭着在中国这么多年的经历,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能够被人用密文写在昂贵无比的丝帛中,不会是普通的图案。这线条肯定有什么特别的意义,说不定非同小可。
  他对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立即开始查阅资料。他用了大量的时间,翻了无数的图书馆,同时,拿着这张图案去找了当时大学里的华裔汉学家请教。可是,在美国的那批人水平有限,折腾了大半年没有任何结果,就算有人说了推测,也是不伦不类,完全没有根据,一听就是胡说的东西。
  就在他兴趣减退,感觉到没有了指望的时候,有一个大学里的朋友给他指了条明路。他告诉裘德考,这种中国古怪的东西,应该到唐人街里的老人堆里去问,当时是冷战时期,在唐人街,有不少来自台湾的老学者,藏龙卧虎,也许会有线索。
  裘德考一听也对,抱着最后的希望,真的去了唐人街求教。
  唐人街有一种书馆,是老人聚集的地方,裘德考就专门去这种地方,将那图形发阅,也亏得他就是命好,果然就让他碰到了一个高人。
  这高人是一个干瘦的老头,在当地算是个名流,那天他在茶馆听书,正巧碰到裘德考来发图,就要了张拿来看。这一看之后,他就大吃了一惊,问裘德考是从哪里搞到的?
  裘德考一看有门,不由大喜,他自然有自己的一套说辞,和那老人说了来龙去脉,就忙问这老人是否知道什么。
  那老人摇头说不是,不过他告诉裘德考,虽然自己不知道这图形的来历,但是,他曾经在一个地方见过类似的东西。
  裘德考一听,心中也一动,忙问是在什么地方看到的。
  那老人说,那是还在大陆的时候,他在山东的祁蒙山一座道观里,看到过一个丹炉,这图形,就是刻在这丹炉之上。
  第十一章 青铜的丹炉
  一直以来,这份图形神秘莫测,如何查找都没有一点线索,如今听到这个,裘德考兴奋异常,他马上就请人泡了一壶上好的茶水,恭敬地递上,请那个老学者详细说说。
  那个老学者本身就没什么事情,见他十分有兴趣,也来了兴致,就给裘德考讲了当时的经过。
  那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当时这个老人是北京大学的国学教授,是国民党员,女婿是张灵甫手下的一个旅长。整编七十四师溃败之后,国民党残军化整为零,他女婿就带着残部逃入了祁蒙山,当了土匪,在山里猫了三年。后来解放军大剿匪,他女婿被逼得走投无路,和国民党特务接上了头,准备逃往美国。
  买通了路子之后,老头和家眷就被他女婿接进了山里,等船的消息。因为风声很紧,带着家眷不方便,这段时间,他女婿把他们安顿在了一座道观里,伪装成道士,等特务的接应。
  说是道观,其实是那种民间的土庙,不过,和其他山区的庙宇不一样的是,这座道观建筑在两座相距不到五十米的悬崖之间,下面腾空,十分奇特。整个道观类似于一个巨大的阶梯,一层一层,一共有七层,墙壁都是刷着黄漆的泥墙,十分的简陋,最上面四层,就是架在两道悬崖中间的木板,连栏杆也没有。几个神龛上面都是土塑的三清像,也有观音和土地,很有中国的特色。
  整个道观由两个老道士打理,老的还是年轻一点道士的父亲,那年代兵荒马乱,香火稀薄,他女婿就给他们一些钱,作为掩护。
  那个老教授在道观中生活了两个月,道观是在深山里,爬上爬下不方便,他也无事可做,就开始研究这道观中的古董。就是在那段时间,他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这道观中很多的东西,都是粗制滥造的民间土货,没有什么价值,偶尔有几件古董,也是明朝时候的东西。然而,道观的最顶上那层,却有一个青铜炼丹炉,形状十分的奇特,好比一只倒翻的莲花,看上面的铜锈,年代更加的久远,和这里其他的东西有很大的区别。
  老教授不是学历史的,但是当时的老夫子,对于这些都有点阅历,他很感兴趣,就问了老道士,这丹炉是从哪里来的。
  那老道就称赞他眼光很厉害,这丹炉确实不普通,是解放前一次地震,从山里塌出来的,当时一起塌出来的还有很多的死人骷髅,村民很害怕,就抬到这里来给神仙镇着,已经是有六十多年了,他当时还小,具体什么情况也不清楚。
  老教授听了就觉得越发有趣,然而当时兵荒马乱,自己的身份又特殊,也没法进行更多的调查,他就在道观里琢磨了一段时间,后来也就没有下文了。不过,当时境遇和环境让他对这件事情的记忆非常深刻,对于那个丹炉的形状和花纹,也记得十分清晰,所以一看到裘德考给他看的图形,他就认了出来。
  他告诉裘德考,这个花纹是在丹炉的盖子上,形状和这图形一模一样,他绝对不会记错。如果他想知道得更多,可以想办法去那个道观了解一下情况,不过,沧海桑田,现在那地方还在不在,要看你的造化。
  裘德考听了之后,又是兴奋又是失望。兴奋的是,显然这份图形背后的东西,比自己想的还要丰富;失望的是,听完这些叙述,他对这个图形仍旧一无所知。
  他很想亲眼看看老教授口中的那只青铜丹炉,然而,这在当时几乎是无法实现的。当时一个美国人要到中国去,相当的困难,特别是他这样臭名昭著的文物贩子。
  不过裘德考这人是非常自负的,他想做的事情,没有人能阻止。他还是想了办法:自己不能到中国去,但是这么多年的文物活动下来,他在中国有着严密的关系网。他开始设法联系中国的老关系,想办法找人进祁蒙山,到那个深山道观之中去看看,了解一下情况,最好,能够把那个丹炉偷出来,运到美国。
  当时的中国刚刚受过十年浩劫,百废待兴,他的老关系已经荡然无存,老一辈的土夫子,都在解放后的清肃中死的死,逃的逃,文物走私这一块,已经完全重新洗牌。他借助自己在国民党中的关系,几乎用尽了所有的渠道,都找不到一个认识的人。
  百般无奈之下,他只能冒着风险,求助于几个当时自己不熟悉的文物走私犯,让他们介绍一些长沙这行业里面的新人。
  这又是几经波折,不过工夫不负有心人,最后,终于给他联系到了一个肯和他合作的中国人。
  这个人,就是解连环。
  解连环是怎么进这一行的,三叔当时百思不得其解,因为当时的大环境,连解家老爷子都不敢涉足老本行,只能吃吃老本。这走私文物是大罪,和现在的贩毒一样,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儿,一般不是急着要钱救命,谁也不敢去干这个。
  而解连环当时就是个纨绔子弟,完全二世祖,解家老爷子有意洗底,从小就不让他接触家族生意,也不让他学东西,所以无论胆量、眼界、阅历还是其他的客观条件,他都不可能会进到这一行来,更加没有理由能够和国外的走私大头联系上。
  说得通俗一点,文物走私这一行是要有手艺在手,拿货、鉴货、估价这些技术,没有二三十年的锻炼积累,是成不了气候的,而你没有这些能耐,就算你主观上再想入行,也没法找到门道,你的买主不会理你。所以,如果裘德考能够通过中间人联系到解连环,就说明解连环必然已经和这些人有了生意来往,而且取得了对方的信任。这想来以解连环的本事,是怎么也不太可能的。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三叔,直到他第一次西沙之行回来,开始调查这件事情,问了解家的老大,才知道了一些来龙去脉。不过,这事情和裘德考的事情并无关系,这里没有必要再提。
  解连环和裘德考接上头之后,裘德考就将自己的计划寄给了解连环。那是一份详细的资料,附上了那个老人画的青铜丹炉的草图和一只先进的照相机。他让解连环首先必须要确认那座道观是否还在——在那段时间,古迹庙宇这种东西属于四旧,有可能已经被毁掉——然后,收集这丹炉的信息,拍摄照片,发回美国确认,如果一切无误,那么,再寻找机会将这东西走私出国。
  解连环虽然不懂下地的事情,但是去一个地方,看看东西在不在,打听打听事情,还是能做的。他拿到资料之后就去了山东,根据资料上老人的回忆,找到了修建那座古道观的山区。
  万幸,因为道观十分的偏僻,并没有受到太多的滋扰,在风云飘摇的十年中奇迹般地保存了下来,不过,老道士已经死了,只剩下老道的儿子,也是风烛残年。解连环拍摄了道观和那个青铜丹炉的情形,发回了美国。裘德考拿出翻译出来的图案一对比,果然那老人说得没错,青铜丹炉盖子上的图形就和帛书上一模一样。不过,对于这丹炉的来历,因为年代过于久远,那老道的儿子也只能说出一个大概,和那老教授说的内容也差不多,得不到更多的线索。
  虽然如此,裘德考也已经大喜过望,就发了指令让解连环开始准备,找个办法偷偷将丹炉走私出来。
  然而,解连环一准备,就发现这其实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裘德考没有考虑到的是,这个丹炉比他事先预计的要大上很多,时代已经不同了,这样的东西,在当时中国是不可能通过海关运出去的。而要是通过走私船,则要先到达浙江或者广东一带,风险也很大,当时的东南沿海之乱,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
  他们尝试了很多种方法,都没有结果,反而引起了雷子的注意。无奈之下,裘德考就出现了一个丧心病狂的念头。他让解连环将整个丹炉砸碎,锯成四十多片,然后标上记号,分批混在当时出口的丝绸里运出去。
  这对于考古界来说,简直是令人发指的兽行,但是裘德考完全不在乎,因为这东西的价值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他要的是上面的信息。
  这也可以说是无巧不成书,解连环在锯丹炉的时候,就发现了这青铜丹炉的底部,竟然有一个十分巧妙的机关。就是凭借着这个机关,战国帛书上神秘图形的秘密,才最终被解开。
  第十二章 星盘
  说着,三叔又从他的破包里,掏出两张皱巴巴的照片递给我。
  我知道这两张照片拍的肯定就是那只丹炉,这些照片,应该是那个老外给他的。这事情比较复杂,没有这些照片,恐怕没法说得明白。现在他都用到我身上了。
  接过来再次一看,我就看到了第一张照片上拍的,是一只陈列在博物馆中的巨大丹炉,三叔说的时候我还不知道这东西这么大,简直有一个人高了,想把这种东西走私出国,确实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第二张,则是丹炉底部的情形,我看到了布满花纹的青铜炉底,在炉底的中心,铸着一只拳头大小的望天铜兽,头仰向天,十分的威武,就造型上来说,属于上上之品。
  “这是在博物馆中复原后的丹炉,第二张是丹炉的内部。”三叔给我解释,“解连环发现的炉底机关,是一个十分巧妙的加水口,用来在炼丹的时候,往丹炉里加水,炉壁是空心的,里面有水,只要转动丹炉的盖子,把上面的图形转到一定的位置,就能打开这望天兽下面的机栝,炉壁中的水就会从望天兽的嘴巴里喷出来,这样,在炼丹的时候,就不需要打开炉盖。”
  我点头称奇,不过这样的机关巧术,在中国其实并不算特别,为何说这个机关是解开战国帛书的关键?
  三叔说问题不是这个机关的功能,而是这个机关的运作方式,说着就拿出一个放大镜,就让我仔细看这丹炉底部的花纹。
  照片很小,我仔细去看,就看到这炉底上面,以望天兽为中心的四周,有很多细小的浮雕点,非常多,密密麻麻的,不仔细看,会以为是铜锈。
  “这是?”我还是不了解,就问道。
  “你不知道也情有可原,这炉底上的浮雕,是一张古星图。”
  “古星图?”我愣了一下,“就是标示天上星星位置的图?”
  三叔点头,然后拿了一张战国帛书翻译出来的图形照片给我对比:“这是这个机关最巧妙的地方,炉底是一张古星图,当炉盖转动到正确的角度时,炉盖上这个图形上的曲线就会和炉底下的星图中的六颗星重合,机关就能打开。”
  我一听,立即就想到了什么,随即一想就恍然大悟:“两个图形可以重合,这么说,这战国帛书上的奇怪线条,其实是一个‘星盘’?”
  三叔点头:“没错。”
  星盘是一种观星的工具,因为天上繁星数以万计,而且根据时间季节的变化而移动,每次观星要从如此多的星星中找出特定的那几颗十分困难,所以便有了星盘这种东西。一般都是根据星与星排列而连起的线条,只要将星盘上的北斗星对好,就能凭借罗盘和季节的刻度,转动星盘,那些特定的线条会和自己寻找的那几颗星星重合。
  我不由拍案叫绝,哎呀,这不是很难想嘛,刚才怎么没想到呢。这也很合乎逻辑,战国时期的观星术已经非常发达了,而那个时代的人认为,天象运行代表着事间万物的运动,能够从中洞悉到一些天机。这些天机往往预示着国家的变更、重大的战争和灾变,一般是不能随意泄露的,铁面生将自己观察到的星图藏入帛书之内,也是可以说得通的。
  这星图同时又出现在丹炉上,也许是这种天象代表着什么特殊的含义,使得当时很多的人都注意到了,这也是非常有可能的事情。
  三叔就点头:“你小子有长进,说得很对。这些东西运到美国之后,裘德考也立即发现了这个秘密,他和你一样,就想到观星术。”
  这是一个很令人振奋的发现,可以说在考古历史上,还是第一次,裘德考又一次出了大名。然而,这时候他已经不在乎了,他已经完全沉迷到这考古的过程中去了:星盘圈出的星象是什么含义呢?从它被隐藏得这么严密来看,这星象显然预示什么非同小可的事情,不能被别人知道。
  他将这星图和星盘重叠之后,就从整个星图中找出了特定的那六颗星,合成了星象图,然后去查了古籍资料,想知道这星象图在观星术中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可是,中国古代的星象学,几乎是和风水同宗,复杂无比,甚至比风水还要深奥,几乎没有系统的资料。战国帛书上所隐藏的这份星图,预示着什么样的天机,完全无法查找。
  当时唯一解开这个秘密的方法,还是去找那些所谓的高人,但是这一次在美国就找不到了,于是,裘德考再次拜托解连环,去中国的民间寻访。
  然而这一次解连环没能完成任务,那个时代懂点周易风水的,都给打到牛棚里去,漏网的都战战兢兢,谁也不开口,打听起来也是偷偷摸摸,十分的不方便。
  这一找就找了两年时间,没有任何结果,同时在美国的其他研究也都没有任何进展。
  万般无奈之下,裘德考又有突发奇想,他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到了战国帛书上。他推测,既然帛书上有这星图,那么也许在其他的篇幅中,会有星图秘密的记载。
  于是,他一边开始在中国收购鲁黄帛,一边就打起了当年出售战国帛书的爷爷的主意。按照他的经验,土夫子一般都贼不走空,这帛书不可能只有一卷,爷爷要盗出来,肯定是整份拿出来,那剩下的部分,也许还在爷爷的手里。
  当时解连环和裘德考的关系已经非常好,狼心狗肺的,就帮裘德考到了爷爷那里打听消息。可惜我爷爷口风很紧,什么也问不出来,无奈之下,解连环又来问三叔。当时三叔正对爷爷笔记里的记载感兴趣,酒一喝,话一多,就把爷爷当时盗出战国帛书的经过当故事全说了出去。
  听到这里,我就忍不住道:“三叔,敢情那老外知道血尸古墓的事情,是你自己说出去的?”
  三叔就苦笑,摇头道:“当时喝得确实多了,酒一过,我也想不起来和他说过这个,后来那老外和我说起我才想起来,我这肠子都悔青了。”
  我也陪他苦笑,这真是太有戏剧性了,不过话说来,当时裘德考选择解连环,也许早就知道了吴家和解家的关系,早就有了这一层的打算。这个老外行事之诡秘,实在是让人恐惧。
  当时裘德考得到消息之后,就有了重新盗掘血尸墓的打算,可惜解连环不会倒斗,而找其他人,他也找不到。当时中美关系开始回暖,他感觉局势会发生变化,就耐心等待了一段时间,果然让他等到了一个机会。他于是带着一批搞考古的人迫不及待地回到了中国,开始策划这个行动。于是便有了之前三叔经历的事情。
  之后的事情,猜猜也能猜到了,那一晚三叔逃出古墓之后,裘德考在第二天的下午也进入了古墓,不用说,这件事情最后变成了一场灾难。在他们打开棺底暗格的时候,飞出的王几乎杀光了当时在墓里的所有人。
  也亏得当时解连环找来的一个伙计相当机灵,就是他在最危险的时候,拉爆了炸药,将内室完全炸塌了,当时在外室中的裘德考和解连环才得以保命。可惜他自己和一干人,就全部被埋死在了古墓里。
  当时景象极度恐怖,亲眼目睹的裘德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几乎精神失常,他对于中国几十年来的理解完全崩溃了。回到长沙之后,他立即返回了美国,大病了一场,几乎疯了过去。对于战国帛书的研究,也立即终止了。
  然而,我们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一年之后,第二次海洋考古时代来临,命运的车轮,开始在西沙的海面下,越转越快。
  第十三章 西沙的真相
  裘德考的叙述到了这里,就告一段落,接下来的事情,就是解连环去找三叔之后发生的了。
  他的叙述,可以说很清晰地让我了解了这件事情的起因,我实在没有想到,三叔这么早就牵涉进了这件事情,而且,阿宁公司和我们吴家的渊源竟然这么深。
  三叔一口气说完之后,休息了一下,让我有什么问题、什么不相信的,可以现在问他。
  我知道这是他的气话,显然刚才我不信他,他还耿耿于怀。
  我想了想,不信是不能说了,不过,确实有几个地方我还不清楚。
  刚才我们已经知道,裘德考和解连环早就有联系,当时的见面只不过是一次重逢,而且根据之后我知道的事情,我推测裘德考来找解连环的目的,很可能就是要他混入到文锦的西沙考古队中去,潜入海底的汪藏海墓,为他取出一样东西,而这样东西很可能就是汪藏海隐藏着东夏国秘密的蛇眉铜鱼。
  那么,裘德考知道血尸墓的情况,是三叔自己透露的,这毫无疑问,但是海底墓穴,如此隐秘的地方,裘德考又是怎么知道的呢?难道也是三叔告诉他的?这不可能啊。
  还有,显然按照三叔的说辞,这一切的起源就是战国帛书,然而,西沙的汪藏海和战国帛书又有什么关系呢,为何裘德考会把目光转向西沙?
  我把这些问题提出来,三叔就点头,道:“你想到关键了,确实让解连环混入考古队的,就是裘德考,不过你的推测只对了一半。他自己的说法,让解连环进入古墓,并不是为了蛇眉铜鱼,而只是让他拍下棺椁中的尸体。”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那个老外不肯说,同时,他是从哪里得到汪葬海墓的信息,他也不肯透露,三叔问他的时候,他就用了中国的一句老话,故作神秘:“天机不可泄露。”
  “不过,”三叔凑过来道,“后来的一些事情,让我或多或少能猜得一些什么,你可以听听是不是有道理。”
  我点头说好,他就在床上,用手指画了几个点。“我曾经想了一下,那老外回到中国盯上了西沙,是在长沙那件事情一年之后,从时间上来推断,他知道海底墓穴存在,应该也是在这一年里。那么,这一年里必然发生了一些事情,让解连环得到了这些信息。
  “但是我们知道,那段时间,裘德考受了很大的刺激,显然不太可能只是因为知道了海底有个古墓,就立即振作起来,重新全身心地投入另外一件事情中去,当时能吸引他注意力的事情,应该只有和战国帛书有关系的事。那么,我们可以推断,那件事情,必然也和战国帛书有关。裘德考应该是先被战国帛书的信息而吸引,然后才注意到与之联系的西沙的事情。
  “这里无法推断这个事情到底是什么,但是根据之后发生的事情,我感觉很有可能这个老外遇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应该进过海底古墓之内,很有可能,是他帮裘德考揭开了那帛书之中星图所代表的意义,这个意义和汪藏海的古墓之间,必然有着联系,使得裘德考的兴趣转向了西沙。所以,裘德考才会再次来中国,找到解连环企图混入考古队里。”
  “你为什么能肯定是遇到了一个人,而不是其他什么事情?”我问道。
  三叔道:“那是因为资料,裘德考对于古墓的资料太详细精确了,这肯定是有人进去过,然后整理出来的,不可能有其他任何的情况能够让他知道得这么详细。”
  我点头,这有点道理,不过,战国帛书上的星图,为何会与明朝古墓产生关系呢,这实在有点不可思议。难道铁面生看这个星象,预知了千年之后有一个同行会在那个地方修坟?
  如果星象能预知到这种琐碎的事情,恐怕现在就不会失传了。这一点,还需要考证。
  之后就是西沙事件,那次事件之后,整个事情就进入到了一片混沌之中,整个考古队在西沙海底的古墓里消失了,只有三叔一个人回来。裘德考一度认为是三叔杀掉了所有人,然而,从三叔之后的表现来看,三叔也完全不知道内情,整件事情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谜团。事情的真相如何,就要看三叔怎么说了。
  休息了片刻,三叔做了一个手势,准备继续讲下去,我也打起了精神,坐了坐正。
  他先吸了一口气,显然要转换一种心情。刚才说的都是裘德考的事情,不痛不痒,现要接下去要说的,就是他的亲身经历了。
  吸完气后,他的脸色就沉了下来,语调也变得很慢,有点犹豫。
  想了想,就先对我道:“话说在前头,关于西沙,有一些事情,当时在济南的医院,你三叔我确实骗了你。不过,我也是万不得已,这事情,一直是一块心病,我实在是不想重提,你要理解我。”
  我点了点头,并没有回答。三叔骗了我,我早就知道了,我也不想去怪他,我只想知道真相。
  三叔喝了一口水,就继续道:“其实,那次发现海底墓穴,只是老子演的一场戏,早在那天凌晨,我已经和解连环进去过一次。不过,我进去的地方,应该和你们后来进去的地方不同,因为解连环有十分详细的资料,我们当时直接进入了古墓的核心部分,因为那老外的委托,目标就是放置汪藏海棺椁的椁室。”
  “你是指那三个墓室中间的那一个吗?”我回忆着海底墓穴的机构。
  三叔就苦笑摇头:“不,你说的那个地方,只是古墓的第一层,这个沉船墓之大,超过你的想象。汪藏海的棺椁,深埋在古墓的最底部,而且处在一个十分古怪的境况中……用语言很难形容。”
  当时解连环从裘德考手里获得的资料相当详尽,可以看得出裘德考手里的原始资料应该极富权威性。同时裘德考提供了解连环一部美国的照相机和闪光灯。据说是当年世界上最先进的型号,十分小巧并且有防水的功能。
  资料告诉解连环,在考古队考察的礁盘向左大约半里,有一处地方,当地人称呼为“沙头礁”,是一处暗礁林,由数十块主礁和无数星罗棋布的水下暗礁组成。这一片礁石,在水下连成一体,是一块巨型珊瑚礁盘的一部分。在其中一片礁石上,有一处水溶洞,位于海平面下,就算落潮时候,也只会露出一丝,这便是当时沉船时工匠破船进水封墓时候的一个操作口。由此进入,便可进入到珊瑚礁盘之内,那海底的巨大沉船,就嵌在这礁盘之内,海沙之中。
  只要进入珊瑚礁洞,就能一路下去,进入到沉船的内部,之后如何走,需要小心哪些东西,资料里都有详尽的说明。简直犹如这一座古墓,便是那裘德考设计的一般。
  如此详尽的资料,就是普通的古法文献,也不见得能达到这种程度。所以三叔才会认为,这海底古墓,怕是早有人进去过了,可能是此人虽然进去,但是并未得手,所以裘德考不得不再次找人帮忙。
  原本,解连环是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的斤两,不会再答应任何下地的请求,但是裘德考的身份不同,一来解连环觉得自己亏欠他,二来,这一年来,解连环也参与了家族中很多的活动,总算也下了几次地,胆识以及身手都不同以前,再加上裘德考开的条件很高,自己又是盲目信心的年纪,所以最后还是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三叔当时得知了老外和解连环有奸情之后,本来是想竭力反对解连环加入考古队的,然而,之后发生了很多的事情,让三叔感觉事情非常不对。为了知道那老外和解连环的真实目的,三叔冒了一次险,他说服了文锦,故意让解连环进入了考古队,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是暗中监视,看他会有什么举动。
  事情就是这么鬼使神差地展开了,这要说还有很多的隐情,但是都不重要,这里话休繁说,只说解连环在西沙,他出事的前一晚发生的事情。
  当天是考古队工作进入结束阶段的第一天,打捞工作已经接近尾声,工作轻松,所以睡前所有人都喝了点酒,都睡得很熟。
  解连环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此时离工作结束也没剩几天,他知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于是在确定所有人都睡熟的时候,便假装起来放尿,实则探听虚实,伺机下海。
  他并不知道,那个小时候的玩伴,叫做吴三省的老婆奴,现在早已经是心思缜密的老江湖,自己从上船起的一举一动,都被这个人牢牢地看在了眼里。
  话说三叔当时,也是相当郁闷。他早已经对解连环有万般的不爽,他并不知道解连环的目的,于是解连环在船上,对于三叔来说就是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威力,不知道什么时候爆炸,本来挺好的和文锦谈情说爱的时间,却变得要防备他。
  还有个原因就比较隐讳,三叔没有正面提过,但是我从三叔的叙述中听得出来,显然,文锦很欣赏解连环。一方面的确公子哥懂得讨女人欢心,秉性和三叔差得太多;二来,解连环的相貌和很多方面不比三叔差,三叔这种感情方面的新手,难免会吃醋。
  所以解连环一有行动,三叔欣喜若狂,在解连环刚放下皮筏艇,想划离渔船的时候,三叔就突然出现,一把将他按在了甲板上。
  三叔的突然出现,是解连环始料不及的,然而他一见是三叔,倒不害怕了,因为如果是其他人,当时就可能落个叛逃越南这样的罪名,但是三叔,大家互相清楚底细,他也不可能拿自己怎么样。于是便轻声让三叔放手。
  然而三叔对他是早有积怨,而且已有芥蒂,如何会轻易放他,咬牙就几乎把他的手拧折,问他千方百计进考古队,又这么晚出海,到底想干什么?
  这有点借题发挥,发泄自己郁闷的意思,解连环一开始还嘴硬,心里也暗火起来,他在长沙,除了长辈,谁也不敢这么对他,于是就压低了声音破口大骂。
  三叔根本不吃他那一套,一听他骂人,直接就把他的脑袋按到了水里,直按到他翻白眼才提起来,如此反复,一来二去,解连环就蔫了,只好讨饶。
  三叔再问刚才的问题,他就把这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听完之后,三叔就眼里发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来这海底之下,竟然有着一座沉船葬的海底墓!这真是始料未及的事情。老头子的笔记中,也曾经记载过前人讲过的海底船葬,只是这种海斗极其稀少,老头子本人也只是听说,并未亲身一探。而这茫茫海底,沙行万里,要寻得一方线索,要比在陆地上难上万倍。如今这老外竟然知道得如此详细,到底是何方神圣?
  想着三叔便心痒难耐,恨不得立即下到海里去察看一番,便放开解连环轻声说:“只是这样?那你他娘的早说便是,我与你是什么关系,说出来有何关系?难道我还会抢了你的不成?”
  解连环已经蔫了,道:“这事情我瞒着我家老爷子,当然也不想你们知道,而且我和你也不算熟络,说了我也怕多生事端。你凭良心说,我要是直说,你会让我进考古队吗?”
  三叔心里一想倒也是,已经放宽松了很多,便对他说:“算你有理,不过我提醒你,这裘德考在长沙人称‘白头翁’,此人并不是简单货色,你老表我看这斗并不好倒,你要么暂且放下,咱们回去找些人从长计议,要么这一次就让老表我陪你去,怎么说,老表不是吹牛,经验也比你丰富吧。”
  解连环呸了一声,就道:“都说你吴三省比猴子还精,真不是奉承你,你想搭点香火就直说,咱们是同一绳上的蚱蜢,到这个时候了,你说什么我还能说不行?”
  三叔听了心里冷笑,心说这二世祖也算看得明白。于是两个人就临时搭伙,说好进去之后,各取所需,谁也别拖累谁,出来之后拿的不好也别后悔。
  三叔当时的举动,不可说是利益驱使,说来也并不光彩,甚至让我感觉怎么像胖子的所作所为,可见三叔的秉性,也不是一时半会儿成熟的。
  发了毒誓,打点了装备,两人放下橡皮筏,乘夜就下了海,一路摸黑划船,靠着指南针,不久,便行到了那老外说的“沙头礁”。三叔抬头一看,正当乌云盖月,整个礁盘灰蒙蒙一片,便心头一惊,对解连环道:“你真个选了个好时辰,连个毛月亮都没了,乌云盖斗,瞎子进洞,逢二折一,你我恐怕要留一个在里面,招子放亮,你我好自为之吧。”
  第十四章 深海
  这话是真亦是假,三叔说来,一是确实当日日子不佳,其次,他也想吓解连环一吓,这也是游戏的心态。如果有家中做兄长的,恐怕能明白三叔当时的想法,大的总想吓唬小的,来突出自己的地位。
  然而解连环也不是傻瓜,并不为所动,只是冷笑一声便不再搭话,三叔自讨了个没趣。
  礁盘不大,几块露出水面的礁石十分显眼,虽不知道洞口开在何处,但是想必也不会过于难找。解连环划船,三叔打起风灯,进入礁群便一座一座开始探照。不久就在礁盘西面一块臼齿形的礁石下面,寻得了洞口。
  洞口大约二人见宽,深不见底,好比是长在礁石上的,岩石边缘隐约可见前人打磨的痕迹,显然此洞经过人工的修凿。洞口隐于水下,内凹于礁石的根部,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在水面上根本无法看到。
  三叔穿戴上装备,就想进入,却给解连环拦住,说下面水路复杂,他知道路线走法,还是他在前面比较好。
  此话有理,三叔也不好勉强,于是解连环先入得洞内,三叔尾随其后。
  入洞三十米,便可知道这是礁盘中天然生成的空洞,里面礁骨横生,错起的珊瑚礁岩,犹如一块块巨人的板骨,嵌在洞穴的两壁。不过“板骨”的末端,都和四周的岩石融合成了一体,所以看来更像是无数的怪异海盘车,吸附在岩壁上。
  海底洞穴潜水,相当危险,然而两人毫无经验,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未做一点措施,就一直往内游去。
  大约在礁洞中,匍匐游行了十几分钟,三叔便看到了岔口。礁洞在礁盘里面犹如章鱼的触角一样四处发育,到处都是可以通行的洞口,有些很浅,用手电照就可以看到了头,有些则大得吓人,犹如解放卡车一样大的洞口里深不见底。因为照不到阳光,这里的海葵和珊瑚很少,但是很多五彩斑斓的小鱼,以及海盘车和海参,让这个洞穴并不寂寞。
  在解连环的带领下,三叔穿行于这个极端复杂的巨大礁洞体系中,好比穿行于鼠洞中的老鼠,为了留一手,他用潜水刀在各个路口都刻下了痕迹,以免在里面生变数。
  半个小时后,他们游出礁洞,三叔打起水下探灯四处照时,却发现自己并没有进入到什么古墓之内,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那好像是一个产生于礁盘内的巨大深坑,四周一片漆黑,他抬头便看见了头顶垂落的珊瑚礁,然而他打开探灯去照脚下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什么也照不到,脚下是一片深渊。
  时隔多年,就算当年的情形再惊悚,三叔也记不太清楚所有的细节,所以他罗唆了半天,我也听不懂他们最后到底到了怎么样一个地方。最后只好找了一张纸来,让他勉为其难,大概地画下来。
  三叔的画相当糟糕,比涂鸦还涂鸦,不过,意思倒是言简意赅,凭借我的想象力和三叔的解说,我连猜带蒙,逐渐还真有了点了解。
  按照我的理解,那应该是礁盘内一个隐蔽的大型洞穴,具体处于哪里,根本无法考证。三叔行进的礁洞的出口,位于这个洞穴的最顶端,从他的脚下一片漆黑,好似进入了一片黑色的虚无来看,此洞穴的大小应该相当厉害。
  三叔他们到了这里,已经没有继续前进的通道,前方左右都是一片的虚无。探灯照射下,海水里有大量的白色海屑,下方又是深渊,手电照出去除了背后的礁石,没有任何的参照物了。用三叔自己的形容,是好比飘在外太空里。
  这种感觉其实相当糟糕,因为你无论在什么地方,你的手电光亮还能照到什么东西,你至少有一种存在感,但是在那里,你的手电发射出去,没有任何的反射,除了黑还是黑。你不知道前方有着什么在等待你。
  此时氧气的消耗量也很巨大,洞穴潜水不同于一般的探险,它对于活动的时间必须严格控制,因为你必须留一部分氧气,用来返回到洞外,这样就要求潜水人必须时不时地查看氧气表,这对于三叔来说,是相当大的心理压力。
  然而解连环却似乎胸有成竹,他在水中转了几个圈后,竟然示意三叔关上水下探灯。
  没有探灯,那就是绝对的黑暗,三叔心中奇怪,这小子想干什么呢?现在已经找不到路了,他还要把照明的东西关掉。
  不过看他坚持的样子,显然这样的做法也是老外示意的。三叔知道自己也没有其他选择,于是顺着解连环的意思,拧灭了探灯。
  两只探灯都熄灭之后,黑暗像墨汁一样地侵袭了过来,同时,他们腰里的防水手电柄部的一圈夜光涂料(那是为了防止夜间潜水的时候,手电掉落到水底无法找到而设计的)缓缓亮了起来,指示出他们各自的位置。
  边上的解连环,似乎摘下了手电,用来当指示棒用,三叔看见那光圈挥动起来,指示一个方向。
  他朝那方向看去,隐约的,果然看到脚下黑暗的深处,很远的地方,有一大团非常微弱的绿色光点,似乎是一群什么生物的眼睛,正在缓缓地移动。
  三叔心里咯噔了一下,顿时紧张起来,因为他听很多渔民说过,海里什么东西都可能有,这绿色的眼睛,该不是什么潜伏在黑暗深处的生物吧。
  想着手就不由自主去摸刀,这时候,边上的解连环却挥了几下手电,那手电的指示光圈开始移动,竟然是朝那群绿色的光斑去了。
  三叔心里暗骂,别看他平时大大咧咧的,下地之后三叔的处事风格其实很小心,解连环这样横冲直撞,实在是不妥当。但是解连环这样的动作,显然是知道那些光斑是什么,是在示意他跟过去。
  同样的,老生常谈,三叔还是不得不跟过去,他心里懊恼也没有办法。
  没有灯光照明,只跟着一个冷光环潜水,人就好比少了眼睛,这种融化在冰冷黑暗中的感觉,三叔在以前下地时候尝到过苦头,如今又一次遇到,而且还是在水下,三叔就越发感觉到不安。
  绿色的光斑群一点一点靠近,但是因为光线太弱,一直看不清楚是什么,随着靠近,三叔惊恐地发现那斑点的确是在移动,而且速度还不慢,那是一群海洋怪物的念头就越发强烈起来。
  但是解连环却好像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追得极快,很快,两个人就游到了那光点的上方三十几米处。三叔的恐惧到达了极限,他一下冲过去,拽住了解连环不让他继续靠近。
  解连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也吓了一跳,停了下来。
  三叔用手电做着动作,解连环也挥动着回复,但是两个人都无法理解对方想表达的意思。
  三叔懊恼极了,真想马上打开探灯说个明白,但是又怕这么近的距离,万一照出来下面真是鲨鱼之类的东西,真的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正在焦虑地琢磨到底怎么让解连环明白自己的意思的时候,突然一道白光亮起,解连环竟然打亮了探灯,显然他也郁闷得够戗,实在忍不住想问问三叔为什么要拉住他。
  三叔吓了一跳,一边去捂灯,一边低头向下看去。
  白光的尽头,下面的黑暗中,朦朦胧胧的,照出了个白色的、裹在破败纱衣中的人状物体。随着三叔越来越适应探灯的光线,他看得越来越清晰,浑身的毛孔都收缩了起来。
  那竟然是一具悬浮在水中的古尸,摆着一个诡异的姿势,面目模糊不清,庞大的白色纱衣犹如巨大的水母裙摆,漂散在水中,好像一朵来自幽冥的巨大花朵。
  第十五章 浮尸
  幽暗的水深处,那具白纱围裹的古尸,不知道在水中泡了多少年,白纱早已经破败,分不清是男是女,因为距离尚远,尸体的样貌也是一片模糊,看不出保存的情况。
  三叔冷汗直冒,不过立即镇定了下来,显然既然是沉船墓,有一具悬浮的尸体在这里,也不算奇怪。
  然而等三叔逐渐放开了遮住探灯的手,就看到在冰冷的白光下,那古尸边上的黑暗中,又出现了另外一具古尸,同样的装扮,阴沉沉地隐藏在阴沉的海水中。
  三叔就有了不祥的预感,他继续移动探灯,果然发现下面的黑暗中,竟然漂浮着大量的白纱古尸,足有三四十具之多。无数朵白色飘舞的纱衣,真的让人有一股冰彻心肺的寒意。
  因为探灯光的关系,现在已经无从知道那微弱的绿色荧光,到底是从这些古尸的什么地方发射出来的,而最让人感觉到毛骨悚然的是,古尸群并不是静止的,僵硬的尸体悬浮在水里,竟然还在缓缓地移动。
  三叔的心都要从喉咙里跳了出来,在不透气的头盔里,他的脑袋上全是冷汗,心说幸好他拉住了解连环,要是刚才直游过去,贴到这群古尸边上才开灯,自己不吓死才怪。这些尸体肯定在这里泡了近千年,普通的早就泡化了,怎么可能还悬浮在水中,难不成已经成了粽子?
  自己下来的时候一点准备也没有,根本没想过会面对如此险恶的局面,连驴蹄子都不曾带上一个,说来也是冤枉至极,跟着这狗日的解连环,三叔也早已忘记这一切是自找的。
  再看解连环,也是一脸的惊恐,可见刚才毫不在乎靠近的行为,应该是不知真实情况造成的,看样子老外并没有告诉他会看到什么。
  三叔思绪如电,闪电间已经预见了好几个情况,此时远处的古尸群却渐渐漂近,不紧不慢,白纱缓慢地漂动,要不是四周的黑暗,和那模糊不清的五官,如此情景真如天宫之中仙人踩云而行的场景。
  三叔看着看着,突然就灵光一闪,意识到什么了。
  他压低身形,潜水几米,使得自己靠得更近,仔细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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