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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天龙前传

_25 叹向大海(当代)
  紫珠并不知道李谅延已经走脱,陈思正面给她的压力越来越大,使得她一时无暇旁顾。在叶念思的调教之下,紫珠的武功早已今非昔比。虽然依旧不敌陈思那天下第一的“降龙廿八掌”,但却也能将将抵住,不至被陈思速胜。陈思更是诧异不已,他和紫珠拼了数十合,眼见紫珠被他压着打得没一点脾气,但就是无法击溃她,比起当年被自己两招击倒,紫珠的进展竟是如此神速。
  “倒是让她小瞧我了。”陈思心中一动气,呼呼猛劈两掌之后,突然冲上前逼近紫珠,与她近战起来。
  紫珠心中猛地警觉。陈思之前的掌法猛则猛矣,但过于刚猛,细节之处难以做到完美。紫珠知道自己与陈思差距太远,因此从一开战起便打定主意只守不攻,陈思掌法细节粗疏之处便往往成为紫珠的保命伞。没想到陈思掌法突然一变,虽然威力上稍有下降,但掌力吞吐不定,内力去向竟是无从追踪,比之刚才的一味猛攻,不知又难应付上多少倍!
  “这是什么武功?怎么比降龙廿八掌还厉害!”紫珠叫苦不迭。
  紫珠却是不知道,陈思施展的乃是“降龙廿八掌”中的后十掌。“降龙廿八掌”这套绝学乃是丐帮镇帮之宝,这套掌法分前后两部,前半部便是日后经萧峰、虚竹传下在射雕三部曲里威震天下的“降龙十八掌”,后半部分共十掌,却是在萧峰手上失传[注]。
  大约在五十年后,身为前丐帮帮主的萧峰为耶律洪基所囚,他的义弟虚竹、段誉带武林高手前去营救。在萧峰自杀之前,他传授给虚竹“打狗棒法”与“降龙廿八掌”的前半部分十八招掌法,以便虚竹代他传给日后丐帮的新帮主。按萧峰的说法,降龙廿八掌的后十掌,变化繁复,威力却远不如前十八掌。萧峰认为“这十掌似有蛇足之嫌”于是自作主张地漂没了后十掌。精简后的降龙十八掌到双雕时代大放异彩,被旁白称之为“外门武学中的巅峰绝诣,……无坚不摧,无固不破。”而当年萧峰删去后十掌的行为,也被赞为“删繁就简,取精用宏,改为降龙十八掌,掌力更厚。”
  事实上便是一直到天龙时代,“降龙廿八掌”从来就不是什么所谓的“外门武学”。据旁白所言,降龙廿八掌“是一门高深武学,既非至刚,又非至柔”——而萧峰本人更是绝顶的内家高手,当世内力上能强过萧峰的人屈指可数。另外,降龙廿八掌的精义乃是“有余不尽”,降龙十八掌所谓的“无坚不摧,掌力更厚”等,本身便是对降龙廿八掌精义近乎粗暴的颠覆。
  仔细一想便知道,“删减试用版”或许操作上会比“完全正式版”更为简单易用,但要说功能上强过“完全正式版”,那纯粹就是自我催眠了。
  其实“降龙廿八掌”中后十掌是前十八掌的补充,本是在前十八掌无效或达不到预期效果时——比如长时间持续战斗甚至对上武功比自己更高的对手时使用的备份手段,甚至也可以说是救命手段。区别于前十八掌对攻击的片面重视,后十掌掌力更加内敛,相对来说,威力有所减弱,但却更加周密精致,对内力的量和控制水平也更加严格。
  可惜的是,当这门武功传到天龙时代时,由于萧峰的武功太高,他施展“降龙十八掌”,少有人能挡住他三招两式,这才使萧峰产生了“后十掌无用”的错觉。也就是说,那后十掌并非无用,而是对萧峰来说用不上而已。
  而此时,日后被萧峰当累赘删去的后十掌,在陈思的运用下掌力忽疾忽缓,似重似轻,神出鬼没,让紫珠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吃尽了苦头。勉强抵挡数合,紫珠心里便明白再这样打下去,二十招内自己必输。已方以自己武功为最,若自己都输了,其他人绑一块都未必是陈思的对手。
  “退!大家后退!”紫珠抽剑挽出数道凌厉的剑气,暂时止住陈思的步伐后,突然伸手抓住申夔和东灵子,施展“浮光遁影”之法向后疾退。这一招大出众人意外。楚烈风的刀劲和处真子的剑气均砍在空气里。倒是申夔和东灵子的攻击,打倒了不少一旁的丐帮弟子。
  陈思一招手“擒龙功”便凌空向紫珠的手腕抓去。紫珠往回一挣,没想到陈思借这一挣之力,双腿一蹬,猛地向她扑来!
  紫珠大惊,松开东灵子,举剑向陈思刺去。陈思右手一挥,一股浩然巨力向紫珠击去,却是降龙十八掌中,单以掌力论攻击最强的一招:“见龙在田!”紫珠无奈,收剑回挡。“见龙在田”的掌力猛地打在紫珠剑身,然后撞在紫珠的胸口。只见紫珠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整个身体向后飞去,撞翻苏星河,一直撞进了后方的丐帮大阵之中,压倒小乞丐十来人。
  “紫姑娘!”申夔大喝一声,挥拳向陈思攻去。陈思刚击破紫珠,此时无论精神还是体力还是气势都处在最佳状态。见申夔一拳打来,陈思伸手粘住申夔的拳劲,已使出降龙廿八掌中倒数第二掌“玉铉在上”。申夔狂暴的拳劲在陈思粘劲下凝成一团,然后在陈思推动下发生偏移,向冲上来的东灵子击去!
  东灵子被瞬间击飞!瞬时脱力的申夔被陈思点中穴道,一脚踢翻。“把他们全都抓起来!”陈思喘了几口气,这才道。刚才连续击败紫珠、申夔、东灵子固然是神乎其神,但他本身也耗力甚多。
  “是,大哥!”楚烈风高声应道。
  “陈思尔敢!”一声清喝突然从屋顶上传来。陈思猛回头,却见灿烂的阳光下,他的未婚妻张星沉持着剑,如流星一般向他飞来!
  [注]萧峰手上失传“降龙廿八掌”后十掌出自金庸对《天龙八部》的世纪新修版(第三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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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六军辟易奋英雄怒(上)
更新时间2012-7-10 22:09:38 字数:3775
 陈思身形一退,在他原来站着的青石地面上,被一阳剑气雕刻出六朵鲜艳的梅花。
  张星沉一击不中,剑尖一指,继续向陈思杀来。陈思不敢反击,只能一面疾退,一面被动招架。
  “嫂子息怒,有话好说!”陈思的义弟楚烈风从侧面闪出,一刀切断了张星沉的进攻路线。张星沉狠狠地一眼向楚烈风瞪去,楚烈风头皮一阵发麻,连忙收刀退步,站到了陈思的后方。
  事出突然,原来剧斗不休的双方,也因为张星沉突然插进来而自发地停了下来。苏星河也乘机逼退附近的叫化子,扶着受伤不轻的紫珠退回了自己人群中。刚才陈思大展神威,几乎在一眨眼的功夫便连败叶念思门下三位武功最高的人。其中紫珠、申夔内力高强,倒也无甚大碍。但东灵子却断了数根胁骨,内伤外伤都很沉重。好在苏星河医术深得无崖子真传,及时包扎抢救,应当保住小命不失。不过此役至此,叶念思门下已经几乎不再有反抗能力,所有人都看着张星沉,希望她能给大家带来“转机”。
  “星沉!你是何故?”陈思皱眉问道。“嫂子,我大哥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有什么惹你生气的地方,那一定是误会,误会!”楚烈风嘻嘻一笑。
  张星沉刚才那一剑也是一时气极。此时力已尽,气已出,张星沉的心情也平静了下来。将剑收回剑鞘,张星沉问道:“师兄,我只问你,司马凉在何处?”
  张星沉此话一出口,所有人脸色都是一变。楚烈风和汪剑通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
  三个月前,叶念思重现汴梁。陈思在得到消息后,本想想通知张星沉,却被义弟楚烈风和师弟汪剑通劝住。楚烈风和汪剑通力阻陈思把叶念思重出江湖的消息告诉张星沉,理由是张星沉身体本就不怎么好,听到叶念思入狱的消息后恐怕会“伤心伤身”。
  这当然只是借口。楚烈风和汪剑通知道陈思到底有多么爱张星沉,他们真正担心的,其实是怕张星沉动死脑筋,悔了婚约跟叶念思那个叛徒走。虽然从平时的谈话之中,楚、汪知道张星沉心中还是喜欢陈思多过抛弃她的叶念思,但他们不愿意打这种豪赌。作为义弟和关系最铁的师弟,楚和汪认为他们有义务干掉这场婚礼的一切干扰因素。
  陈思最终被楚、汪两人说服。陈思不是傻子,他知道楚、汪打的是什么主意;但陈思更不是无欲无求的道士,他深深地爱着张星沉。在楚、汪二人的力劝下,陈思选择了对张星沉隐瞒。
  陈思一直在矛盾。原本他打算成婚后便向张星沉坦白,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没过多久,掌钵龙头卓别林竟然带着叶念思的门人——紫珠、猫儿等来分舵避难了!
  接下来的剧情精彩纷呈,错综复杂。叶念思一会儿成为英雄,一会儿成为叛贼,作为一个旁观者,就连陈思都开始怀疑朝庭对叶念思的处分是否公正。但越是如此,他便越是矛盾——万一叶念思是真正的英雄,张星沉会如何自处,自己又该如何自处?在这种矛盾中,陈思一次又一次次地鼓足勇气想向张星沉坦白,但总是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
  陈思的痛苦,他的兄弟心里最为清楚。“所以这些人一定要赶走!”楚烈风和汪剑通下定决心,一定不能让张星沉继续和这帮人接触下去。他们乘着张星沉外出练功,紫珠带人劫狱的机会,层层把守分舵各处出入口,以“叶念思为朝庭要犯”为由,将紫珠等人牢牢拦在门外。这个理由官冕堂皇,而对于内心痛苦挣扎的陈思来说,却是一个足够让他接受的理由。
  一场大战因此揭开。一切都如陈思心中的期望进行——直到张星沉突然提前回来,并向自己质问她前夫——严格来说,她的现任丈夫的下落。
  “星沉,我……”陈思张了张口,却无言以对。年纪轻轻却被人誉为“大宋境内第一高手”的他,生平第一次感到他是如此的无力。
  “请问张女侠问我家公子下落作甚?”猫儿鼓足勇气,大声问道。多年不见,跟叶念思有关系的女人一个接着一个冒了出来,这在猫儿的小心眼里,可不是一件好事儿。
  “你家公子?”张星沉猛地一转身,用大大的眼睛疑惑地看着紫珠,“你是我家官人的丫环?”
  “官人”?猫儿的小脸霎那间苍白如雪:“这坏蛋公子,他怎么到处勾搭女人?”
  “休得胡说八道!”楚烈风大惊,挥刀向猫儿砍去。张星沉脸一沉,长剑出鞘,“当”的一声架住了楚烈风的刀。“楚烈风!退下!”
  楚烈风脸上一僵,强道:“你是我嫂子,你说什么我自然照做。可你要是那逆贼的老婆……”
  “二弟住嘴!”陈思勃然大怒,一把将楚烈风拉开。
  “呀!莫非……”紫珠头脑中灵光一闪,连忙擦干净嘴角的鲜血,在丁春秋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张女侠,原来您是他的正妻!难怪我当初听到你名字时这么耳熟!叶念思只道你已经去世,没想到……”
  “他抛弃了我!”说到这里,想起当年被吴昊囚禁的苦处,张星沉心中怒气又不禁上涌。
  “吴昊对他撒谎了,”紫珠摇了摇头,温言解释。西夏之事,紫珠并没有参与,但她与叶念思患难与共,如同一体,当年的事,叶念思毫无保留地都告诉了她,因此她对当时之事也有足够的了解。
  紫珠清清嗓子,开始诉说叶念思在西夏之事。叶念思当年为麻痹慕容家,刻意选择了隐藏姓名。叶念思的那番心思,紫珠不会了解;慕容曦辰与叶念思一直不合,紫珠自然也不愿意继续将这所有好处与功劳推给慕容家。当年的往事在紫珠口中委委道来,虽然听上去不可思议,但却与外面公布的信息一丝不漏地吻合着。紫珠中文虽好,毕竟是一位番邦女子。谁都不认为她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编出如此曲折却丝丝入扣的情节。
  那么紫珠说的就是事实!
  群丐不禁面面相觑。所谓“仗义每在屠狗辈”,群丐终日厮混于市井之中,虽然目光短浅,但他们天然而朴素的爱国情怀却连很多读书人都有所不及。如果一切如紫珠所说,那么叶念思不但不是叛国贼,反倒是大大的英雄了!而他们,竟然对叶念思的门人打下杀手!
  “叮咣”的一声清响,却是处真子听得心神激荡,手中的配剑一时没握住落在了地上。“好汉,好汉!我们打错人了!”处真子一面跺脚,一面叹气。楚烈风正要辩解,处真子却长叹一口气,连个招呼都不打一声,也不拣自己的剑,就这样头也不回地走了。
  处真子是丐帮大仁分舵舵主,大仁分舵的管辖范围,正是东京近畿范围。因此虽然陈思地位高于处真子,但在此绝大部分叫化子都直接归处真子领导。处真子这样一走,其他叫化子也没心思再与紫珠等人僵持,不少人纷纷扔了自己的武器,更有一部分像处真子一样不辞而别。原本铁桶一般的打狗大阵,变得稀稀疏疏,不像打狗,倒像被恶狗咬烂的破布一般。
  张星沉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紫珠,心乱如麻。她是一个有着七窃玲珑心的女孩儿,她早知道张元便是叶念思,便是她的夫君司马凉,她也曾猜测过司马凉在西夏事变中起的作用,这些都跟紫珠说的大致相同。但她从未想到当时司马凉的处境是如此危险复杂,更没想到司马凉咬着牙,冒着生命危险坚持到最后,居然全是为了她——
  这不可能是真的,这不会是真的,这不应该是真的。
  可是如果是真的……
  “我不相信你!”张星沉猛地摇摇头,用剑指着紫珠,“你不要再说了!”
  紫珠犹豫了片刻,轻声道:“你可知道,他从来,没有一刻忘记过你。”
  “我说了,不要再说了!”张星沉喝道。她手中的剑在内力激发之下,射出两丈剑气,擦着紫珠的面颊而过,带走紫珠两缕青丝。
  “对。嫂子,那个倭国女人胡说八道……”楚烈风大喜过望。
  “我给过司马凉机会!他失败了。我不会再跟他一起。”张星沉冷静地看着楚烈风,道。
  “那太好了……”楚烈风和汪剑通相视一眼,松了一大口气。没想到张星沉这话说完,突然转过身,一脸悲伤地看着陈思:“陈师哥,我十分感谢你这几年对我愁心的照顾——但是你不应该骗我。”
  “那是我和楚大哥的主意……”汪剑通一急。
  “师弟别说了。陈师哥骗我,不是因为你和楚兄弟说了这些句话,而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自信,不相信我们之间的感情——师哥,你说是也不是?”张星沉深深地看着陈思,道。
  陈思张了张口,依旧哑口无言。尽管他从不认为楚烈风和汪剑通做的事情是对的,但他没有阻止,也没有把事情真相全盘告诉给张星沉。他是一个勇于担当的汉子,面对张星沉的质问,他无言以对,只恨时间不能倒流,再让他选择一次。
  “我猜就是这样……”张星沉的眼泪夺眶而出。
  “师妹……”陈思心如刀绞。
  “这些人我都带走了。谁想抓他们送朝庭,先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张星沉擦干净眼泪,一步步退对逍遥门人中间,这才转身,对紫珠道,“我们走!”
  紫珠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陈思,朝苏星河点点头。以张星沉的身份,自然没有小乞丐敢拦住去路。陈思眼睁睁地看着张星沉和叶念思的门人渐渐远去,一个一个消失在远方的街角。
  “收工回去吧!”陈思一声长叹。
  当夜,陈思失踪,只留下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万念俱灰,千寻百想,只有出家为僧方能解脱。汪师弟年轻有为,天赋异禀,定能传师门衣钵。楚兄弟文武皆能,处真子忠义两全,卓龙头见多识广,徐长风老成稳重,有此四人辅佐汪师弟,当能光大丐帮。陈思不孝,不能报答师门之恩,报兄弟之谊。惟叩首千遍以求原谅。陈思。”
  丐帮倾全帮之力四处打听,仍然找不到陈思的下落。从那天起,陈思其人便再也未在江湖上出现过一次。也是那天起,少林寺的藏经阁里又多了一位扫地的僧人……
  十年后,现任丐帮帮主江岚病逝,汪剑通继承丐帮帮主之位。丐帮果真如陈思当日所言,在楚、处、卓、徐四大长老的辅佐下欣欣向荣,一日盛过一日,成为了名门正派中与少林寺齐名的天下大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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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总算把扫地僧交待完了,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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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六军辟易奋英雄怒(中)
更新时间2012-7-16 1:41:56 字数:3267
 张星沉走得很沉稳,一次头也没回过,直到转出街道,再也看不到丐帮任何人时,她才突然靠在路旁的一棵大树上痛哭起来。
  “先嫁师父,再嫁陈思。竟能得天下两大高手的同时垂青,真是个幸运的女人啊!”刀飞华看着张星沉不住耸动的背影,感叹道。
  “胡说八道什么呢!”紫珠毫不客气地赏了刀飞华一记剑鞘,然后走到张星沉的身后,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柔声道,“张女侠,既然您已经做了决定,那就不要后悔了。相信我,叶念思对你的感情,并不比陈思差哪怕分毫。”
  “叶……司马凉怎么想与我无关!”张星沉擦了擦眼泪,并不回头去看紫珠,“放心,我和他之间早已结束,更不会跟你们去争夺他的宠爱!告诉我他在哪里,我护送你们过去,然后就此别过,永不相见!”
  “不瞒您说,我们也并不知道他现在的去处。”紫珠见张星沉回答得那么斩钉截铁,只能叹道,“自从我们逃到丐帮分舵后,便再也没能联系到他,相信我,我们现在比谁都着急地想找到他。”
  “每当有人需要他的时候他就玩失踪,司马凉还真是一点都没改变过!”张星沉哼了一声,“也罢,我先带你们去和其余的人汇合。”
  “其他的人?”紫珠眉头一皱,一时不知道张星沉指的是谁。
  “跟我来便知!”张星沉道。
  护城河边树林里一战,周茜和符敏仪等七女同时喊出“叶念思”的名字,让张星沉心神猛地一震,大惊之下,呼吸难免有失平衡,立即便展昭等人发现。张星沉当下也不再隐藏,从树上跳了下来,直接了报出自己司马凉娘子的身份。
  周茜符敏仪等人齐齐愕然。倒是展昭因为曾经替包拯整理过关于叶念思的相关材料,听过“张星沉”这个名字,所以并没有太吃惊。
  在张星沉的追问下,展昭开始把他所知道的事情来龙去脉一一讲述,张星沉这才得知原来司马凉根本就没死。司马凉叛“谋逆”大罪天下皆知,其死而复生的消息更是轰动性十足,张星沉身处消息灵通的丐帮,对这件事却一点都没听到,只要稍微想一下便知道,陈思有意对她隐瞒了事情的真相——陈思所图,张星沉固然能够理解,但却绝对不能原谅。
  气极的张星沉立马赶回丐帮要质问陈思,阴错阳差却救下了紫珠一行人,更加阴错阳差的是,救下的这群人,原来也是和自己的丈夫有着说不清楚的关系!看来自家老公把自己一人甩在西夏后,倒是艳福无双,美女搂了一个又一个——聚在一起,都够开一个戏班子了!张星沉想到这里,不由得恨得又是一阵牙痒痒的。
  张星沉脸色阴沉得如同梅雨季节的天空,紫珠等人相互看了看,没敢进一步追问,只是默默地跟在张星沉身后走。不一会,张星沉就把他们带到了郊外她经常练功的小树林里。
  周茜和符敏仪等人并没走,连展昭也在原地等她。周茜诸女见到张星沉气冲冲地走人,还道她是去找叶念思,没想到她没找回叶念思,反倒带回一群不认识的男男女女来。
  “莫非你也带人来抢寿国公?”符敏仪抽出剑,指着张星沉哼了一声,“就算你是叶哥哥的妻子,我也不会把寿国公交给你!”
  “诸位女侠只怕误会了,这几位都是叶念思的门人。为首的是紫珠姑娘,曾任倭国对我皇宋的朝贡使,现在她也是叶念思的……”展昭苦笑一声,周茜符敏仪不认识紫珠申夔,难道他还不认识?
  与此同时,展昭心中也暗暗吃惊,别看这叶念思一直在藏头露尾,不像个男子汉大丈夫,可无形之中,这场席卷天下的巨大乱流,却都是隐隐以那个人为中心发动。周茜、符敏仪、紫珠、张星沉、慕容曦辰……她们个个都是江湖上的顶尖人物,相互都不认识,却都那么义无反顾地相信那个人。这叶念思,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力量?“看来必须让包大人知道,这叶念思,或许便是解除这场浩劫的关键棋子。”展昭默默地想道。
  “这位妹妹,请问你是?寿国公又是?为什么我和张……姑娘要抢寿国公?”面对符敏仪的无端指责,紫珠怔了一怔,问道。
  周茜心里本已因为张星沉而不高兴,此时听展昭的话,那貌似天仙儿一般的紫珠姑娘也是叶念思的有情人,心中便更加不愈。听紫珠问起,周茜有些骄傲地举起手中的小孩儿:“这就是寿国公,大行皇帝唯一的骨肉,也就是将来的皇帝!”
  “当今皇上死了?”紫珠、苏星河、张星沉等人齐齐捂嘴。连张星沉也是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这群人抢的这个小孩,居然有这么大的来头。无论是谁获得寿国公,只要保寿国公登基帝位,那他或她便是从龙救驾之功——这对普通江湖中人,又是多么难得的殊荣!
  那一瞬间,连苏星河的眼都红了起来。
  展昭叹了一口气,皱眉道:“只怕没有那么简单。现在汴梁已经被羽林大将军赵曙所管制,为了登上皇位,赵曙绝不会让寿国公活下来。赵曙虽非大行皇帝亲生,但他乃是除寿国公外的第二顺位继承人。寿国公毕竟年纪太小,无法料理国事。若是曹皇后在也罢了,好歹可以垂帘,可现在曹皇后也被奸人所害。朝中大臣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一个年仅两岁的小孩亲政。”
  “那我们……岂不是白保寿国公了?”符敏仪大急。
  “那倒未必!”一个响亮的声音从树林之外传来。
  “是谁?”张星沉眼皮一跳。刚才那个声音就出现在附近,周围这么多高手,居然没一个听到对方的逼迫!单以轻功论,对方便又是一位绝顶高手——绝顶高手全天下也屈指可数,今儿全都过来了还是怎的?
  “欧阳兄!”展昭却突然舒展开了紧皱的眉头。
  一个灰袍身影从树林外飞了进来。“给我留下!”符敏仪大喝一声,与石玉妍、余佳、宇文蕙四人同时出剑,向着灰衣人刺去。
  只听得灰衣人一声长笑,刀光如惊雷般划过。只听得叮叮叮叮连续四声剧响,符敏仪、石玉妍等四人齐齐被震退半步,灰衣人也从空中落下,昂首而立,正是神机营的欧阳春。
  “欧阳兄可把我等急了。包龙图可有新的吩咐?”展昭满脸喜色地迎了上去。
  “包龙图让我告诉你,如果找到了寿国公,”说到这里,欧阳春眼睛一瞟周茜怀抱中的寿国公,“务必带他出城往西走!”
  “这是何故?”周茜紧紧地抱着孩子,问。
  “曹皇后仙逝,按理两岁的寿国公不可能会被立为新皇上。但是,包龙图查起居注发现,曹皇后并非寿国公的亲生母亲!”欧阳侠沉声道。
  “寿国公不是曹皇后的亲生儿子?这怎么可能?”展昭惊讶地问道。
  “这有什么不可能,展兄还记得当年的‘狸猫换太子’一案?”欧阳春神秘一笑。
  “狸猫换太子”一案,指的是真宗年间,刘贵妃以剥皮的狸猫替换了李妃产下的男婴,在诬蔑李妃产下怪物的同时,将男婴据为已有。后刘贵妃母凭子贵,成为刘皇后。而男婴,便是后来的仁宗赵祯。刘太后死后,赵祯力排众议,追谥刘太后为庄献明肃皇太后,而他的生母李妃,则被追谥为庄懿皇太后。
  没想到天意如刀,发生在赵祯身上的事情,过了几十年,又发生在自己的孩子身上[注]。赵祯的妃子怀孕时,痛恨自己生不出孩子的曹皇后也立即装孕,等到寿国公生下时,曹皇后立即派人抢走寿国公归为已有,而把那个可怜的妃子打入冷宫,不久后便编个理由逐出了皇宫。此事知者甚少,若非包拯原有解“狸猫换太子”案的经验,只怕也不容易发现。
  “这么说,寿国公还是有希望的了?”周茜两眼放光。寿国公毕竟是她救出来的,小孩天生可爱异常,周茜抱了那么半天,隐藏在基因中的母性也被激发出来。听到这个消息,周茜倒是由衷地为寿国公感到开心。
  “没错。包龙图让我转告展兄弟,寿国公的生母前日回老家陕州夏(起点怎么会连这个词都和谐?)县去了。展兄弟若找到寿国公,立即出城往西,找到寿国公的生母,并好好保护她们母子二人性命。另外,公孙先生让我转告展兄弟,包龙图虽然早一步找到寿国公的生母,但羽林大将军手下人才济济,想必并不用太久也能发现这件事。羽林大将军一定会派人带军队,不惜一切代价杀死寿国公的生母。所以行动一定要快”欧阳春道。
  “等等,”张星沉一怔,“欧阳大侠,您刚才说寿国公生母的老家……在陕州夏**县?”
  “没错。”欧阳春点点头。
  “请问她的名字是?”张星沉神色一紧。
  “司马玲。”欧阳春道。
  “老天爷哪!那是司马凉的亲妹妹!”张星沉失声惊叫。
  [注]赵祯刘、李二皇后之事乃史实,但寿国公之事却为杜撰。历史上寿国公赵昕未满周岁便夭,自然不存在多余的阴谋。这里的寿国公乃是小叶子穿越后蝴蝶效应的产物,并非历史上的寿国公,请看官不要混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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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六军辟易奋英雄怒(下)
更新时间2012-7-16 22:55:26 字数:3483
 从汴梁到夏**县,沿途八百里。司马家一家三十余口搬回老家,朝庭安排护送的却只有黄眉一人。而黄眉也在刚出城不久便被人一指“戳死”——最起码在司马家眼中是这样认为的。
  司马家世代书香门弟,并不是一个武林世家。哪怕司马池当了数年神机营总管,手中能接触到的各门各派武功秘密不知凡已,但一家除了不肖儿子司马凉和他在外面娶的小番婆阿夏外,仍然无一人练武。看到黄眉轻松杀死贼寇,转眼黄眉又被其貌不扬的妇女小孩杀死,一家人吓得走也不是,回也不是,把车停到山下抱头痛哭。
  最后还是司马光作为一家之主,拿定主意,先带着大家沿路返回,在城外客栈里暂时住下。当司马家回到汴梁外时,宿卫之变已经开始。兵荒马乱之时,司马光不敢擅离老父亲,只得让稍会武功的阿夏带着妹妹司马铃小心翼翼地进城,自己掏腰包花银子,请东京镇远镖局的人保护一家上路。
  司马光之所以选择镇远镖局,不仅仅是因为镇远镖局是汴梁最大的镖局,更因为总镖头龙天斥——也就是当年朱雀门外擂台赛被紫珠揍得跟狗熊一样的那个——的妹妹龙敏,乃是自己的妹妹司马铃的闺中密友。唯一的问题是,司马铃和龙敏已经三年没有联系过了。
  当年西夏大捷,宋国收回夏、绥、银、宥、静、灵、会、胜八州。大喜过望的仁宗拜庙祭祖,然后于晚上举行豪华灯会,大宴群臣。司马池身边京官,也将他的夫人,女儿带进了皇宫。司马铃是个喜动的女孩,司马池与司马光一个不留神便被她甩在了脑后。
  也就是那一晚,司马铃遇见了仁宗赵祯。个中故事不一一尽述,总之,赵祯被司马铃的美丽与活泼开朗的性格深深打动,等到司马池发现时,已经木已成舟了……
  司马铃进宫之后不久,她和曹皇后都先后“成功怀孕”。经过漫长的十月怀胎,曹皇后与司马玲同时临盆。
  司马玲并不太记得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等她恢复神知时,她被太医告之,她的孩子并没有存活。而与此同时,曹皇后成功产下一位皇子,被大喜过望的赵祯册封为“寿国公”。
  司马铃的地位随着死产而一落千丈。但在寿国公之前,赵祯的所有男孩全部夭折,公主也夭折九位,这就是婴儿存活率极低的宋朝,连皇家也不例外。司马铃虽然悲伤,却也没有办法,更不可能去怀疑曹皇后是不是动了什么手脚。没过多久,司马铃被迁入冷宫,又过了两三个月,从海边传来消息:司马凉叛国。
  司马凉叛国直接导致司马池的致仕和司马铃被逐出皇宫。曹皇后向赵祯提出让司马铃出宫“照顾老父亲”,赵祯正因为司马凉杀害陆云瑶一事而怒火中烧,曹皇后的提议立即便得到赵祯的首肯。司马铃就这样在皇宫里转了一圈又回到了自己的家里,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寿国公其实是她的亲生儿子。在家照顾父亲的司马铃已经是名誉上皇帝的妃子,又是“叛国者”之妹,此生再无可能出嫁。出于自卑,司马铃也随于切断了和自己从前闺密的联系——其中便包括龙敏。
  司马铃事隔三年再一次登镇远镖局之门时,让龙敏也吃惊不小。龙敏此时已经结婚,嫁给了镇远镖局一位前途光明的年轻高手,并生下一个胖胖的男孩。在知道司马家的窘境后,念在当日情份上,龙敏请求其兄龙天斥接下这镖。龙天斥扭不过龙敏,只得抽出十五名高手,由副镖头杜大可领队,前出城接了住在城外客栈的司马一家,然后向西而去。
  没想到就这么一耽误,司马光一家却和张星沉、紫珠他们擦肩而过。张星沉原本是打算让紫珠和周茜她们汇合后自己便一个人浪迹天涯,没想到突然得知司马铃的事。张星沉当初以奴婢的身份被司马凉娶进门时,因为身份问题曾受到司马家举家抵制,唯一支持司马凉的便是司马铃。司马凉与张星沉私奔时,也曾得到过司马铃的帮助。虽然现在张星沉和司马凉的关系已经糟到不能再糟,但这并不影响张星沉对司马铃的感激之情。张星沉只得暂时放下一个人远走的想法,先帮忙找到司马铃再说。
  展昭等人和张星沉等人分五路西行,沿途追查司马家的下落。这五路尽力往前赶,只盼能早日追到司马铃,却没想到走在了司马铃一家的前面。
  四日后,五路人马在洛**阳市汇合,谁都没找到司马家。当他们在洛**阳附近打听司马消息时,却意外地打听到另外的一条消息:辽国皇帝耶律宗真御驾亲征,日前已攻下河间府!贝州王则叛军挥师北上,欲与耶律宗真会师于宋境的真定府!与此同时,赵祯大行的消息也如瘟疫一般扩散到了洛**阳,赵曙在章得象、晏殊的支持下监国的消息也随之一起传到了洛**阳。赵祯一生,在文治武备上都有无与伦比的成就,在百姓心目中威望极高。赵祯被刺的新闻传出,举国悲痛。
  “为什么赵曙不登基为帝?”展昭问欧阳春。欧阳春摇摇头。赵曙不选择登基为帝,而选择监国,大概是各方面搏弈的结果。这就不是他们这种武林莽夫可以想象的了。但毫无疑问的是,在赵曙成为监国后,势必会加大力量追寻寿国公母子,这样一来,寿国公更危险了。
  “赵曙会把宿卫军派去北边抵抗辽国和王贼吧!这样一来,他也没心思去管我们了。”周茜在一旁安慰张星沉。
  张星沉摇摇头。
  “司马家无人会武,不太可能赶在我们之前到达洛**阳。我们一定是和司马家错过了。”欧阳春从身上解出简易地图,摊在桌面上,“今天暂时先住下,明天我们就往回走。五路人马各自选一条和来时不同的路往回走,一定要找到司马娘娘。”
  众人默默点头。就在这时,展昭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欧阳兄,大事不好了!”
  众人向门外望去,只见展昭捧着一只信鸽,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包龙图飞鸽传书:监国大将军赵曙带兵御驾亲征,兵锋却不是往北,而是向西!”
  “赵曙知道司马铃的事了!”张星沉猛地站起身来。
  “我们连夜往回赶!”欧阳春当机立断。
  “不好啦!”又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却是被紫珠派出去打探消息的苏星河,“洛**阳禁军开始整合,正沿官道向东开进!”
  欧阳春和紫珠面面相觑。虽然洛**阳禁军东行有可能是去勤王保驾或北上抗辽,但在欧阳春等人看来,最大的可能还是,在包拯的信鸽到达之前,赵曙的信鸽已经到了。
  “没时间分头找了。猫儿,你和丁春秋,东灵子,刀飞华守在这里打听消息。其余的人,分头往回找,找到叶念思家人后放烟火信号。”紫珠当即拍板。这一行中,以猫儿和丁春秋武功最低,刀飞华轻功太差,东灵子重伤未愈,就算跟在人群中也是拖众人后腿,留下守家,理所当然。
  此时在官道上慢慢悠悠行走的司马铃一家,完全不知道自己居然处在如此危险的地步。对于司马家来说,此次乃是回故乡“荣养”,一家人这一路游山玩水,玩的好不惬意,一天行程连30里都走不到。可怜张星沉等人累死累活赶到洛阳,司马家却刚刚走完从大概三分之一的路程。这日一家人刚到邙山脚下的小村庄。司马铃非要提议上山玩耍。司马光阻止不住,只得让两个武功高强的镖师跟随她一起去。司马池年事已高,不能爬山,则和司马光、阿夏等人在邙山脚下歇脚,等司马铃回来。邙山古树苍天,道路曲折难走,司马铃爬了大半天才到山顶。在山峰顶上的无名道观里上了几柱香,保佑父亲身体平安,哥哥早日洗去冤情,侄儿健康快乐,这才恋恋不舍地往回走。这一下山,却发现之前上山时过于贪玩而忘记记路,结果山路远比自己想象的更为繁杂。一行人在大山了迷了半天路,夜色也渐渐降临在群山之中。正无奈之际,却发现山下开始点起了星星火光,煞是好看。司马铃心想此必为山下村庄的炊火,于是带着镖师朝火光摸去。
  有了方向,路便顿时好走起来。摸约又走了一个时辰,司马铃和镖师总算下得山来。远处的火光中,司马家暂住的小村庄也隐约可见。
  “诶,今天非被三哥骂死不可。”司马铃垂头丧气地对身后的镖师道。
  “小娘子请看,前方似乎不对啊!”一个镖师突然吸了一口气。司马铃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火光中人影幢幢,各**嘶声和喧哗之声都不像是正常小村庄该有的样子。
  “莫非这不是小山庄,却是小山寨?我们这一路竟是撞进贼窝里了?”司马铃心中打了个突,不顾镖师的阻止,悄悄地潜了过去。
  眼见村庄离自己越来越近,司马铃的心脏越跳越厉害。突然之间,有人轻轻在她肩膀上一拍!
  司马铃猛地一颤,正要下意识尖叫,嘴巴却被人用手死死地捂住!司马铃心中害怕之极,眼泪哗地便淌了下来。
  “铃妹妹,是我,阿夏!”身后之人在司马铃耳边轻声道。
  司马铃一怔,却感觉身后之人松开了捂住她嘴巴的手。司马铃回头一看,不是阿夏又是谁?
  “嫂子,你……”司马铃张了张口。
  “嘘!外面驻扎了军队,已经将此处团团围住。我偷听他们首领的谈话,得知他们全部都是禁军,此行来就是为了你!”阿夏伸出细长的手指,轻轻地贴在司马铃的嘴唇上。
  “为了我?为什么?我爹爹和我哥哥呢?康侄儿呢?”司马铃压下了声音。
  阿夏摇了摇头,一脸严肃:“公公和叔叔都已被禁军的路虞侯抓住。康儿……我把他暂时托付给了村里的张婆婆。听着,这些人不是请你回去当贵妃的,他们是奉了上级的指令要你的性命。至于为什么,我不知道!但是铃妹妹,你必须跟你一起逃走,现在!”
第二十章 六军辟易奋英雄怒(终)
更新时间2012-7-21 0:34:25 字数:3748
 “皇上为什么要我的性命?我不相信你,”司马铃脸色苍白,“我要回村问个明白!”
  “铃妹妹!”阿夏大急,张开手拦住司马铃的前路。“让开!我的父亲兄长都在村里,我若一走了之,他们如何是好?”司马铃一把推开阿夏。见司马铃无法说服,阿夏不再多话,反手一记手刀便斩在司马铃脖子上。司马铃哼也没哼一声便软身倒下,被阿夏一把抱住。“何人在那边!”远住的军官听见村外的声响,起身拔刀喝道。
  “糟糕!”阿夏将司马铃背起,对司马铃身后的镖师道:“你们俩个,快迎上去,就说你们是路过这里。”两镖师相视一眼,嘿嘿笑道:“你当我哥俩傻么?你背上的女子乃朝庭要犯。要点交出来,我们好多领几个赏钱!”说罢便向阿夏逼去。
  阿夏退后一步,苦笑一声:“也罢,她归你们了。只要你们放了我就好。”说罢便将司马铃向二人抛去。
  二人齐齐伸手去接司马铃,四只手刚刚接触到司马铃的衣料,却见阿夏突然暴起,双掌分别向二人打来。两位镖师一人惯使刀,一人惯使剑,都是老江湖,无论是内力还是武艺都强过阿夏。可是他们虽然知道阿夏有武功,却从未见她施展过,哪里想到她竟敢挺而走险,而且武功竟自不弱?眼见阿夏借司马铃身体当掩护向他们打来,两人都来不及拔出自己武器,只得急忙缩回一只手迎击。
  阿夏轻喝一声,身体扭转一个曲度,手臂突然伸长数寸,竟是贴着两人的手掌擦过,无声无息地按在二人胸口之上。这一招乃是“拙火瑜伽”中的偷袭绝技,身体扭曲换位之速让人连反应都来不及。只听得“嘭嘭”两声闷响,两位镖师齐齐发出一声闷哼,各自以深厚的内力硬生生地将阿夏的掌力接了下来!
  阿夏一声惊呼,身体倒飞回去。原来这两位镖师都是江湖成名已久的高手,内力高强实在不是阿夏可以比的。虽然仓促之中受阿夏一掌,但自动激发的护体真气仍然把阿夏给顶了回去!阿夏身在空中伸手一拦,将司马铃接过,然后沉重地落在一丈外的草地上,吐了一口血。阿夏挣扎着爬起身来,背上司马铃便往山路那边跑。
  两位镖师被阿夏偷袭命中,一时也是气血翻腾,难受不已。两人深吸一口气,将絮乱的内息调节完毕,再看阿夏和司马铃时,已经走出七八丈远。“追!”两位镖师相视一眼,大步向阿夏追去。
  “嘶!这妖女……”一位镖师刚迈出一步,突然腿一软摔倒在地。
  “王兄弟,你怎么了?”另一位镖师弯腰去扶他,突然一阵恶寒从骨髓里传来,顿时也站不住,一交摔倒在王镖师身上。
  “好,好阴毒的掌力……”王镖师吐出一口寒气,嘴边的野草竟然片刻间挂满了冷霜!两人相视一眼,心中骇然。
  “相公,你一定要保佑夏儿助铃妹妹躲过这劫。”阿夏回头看两位镖师躺在地上,心中微微一松,再回头一看,从村庄里出来一队火把,正急速向这边赶来。阿夏叹了一口气,掉头就跑。
  阿夏用来保命的阴寒内力,不是别的,却是叶念思的冰蚕内力。当年叶念思与阿夏结婚后没多久便出海营救路云瑶等人,并没有机会和阿夏进行双修。但是后来叶念思被慕容曦辰抓进神机营大牢,司马光想办法给叶念思和阿夏弄了一次“夫妻探监”的机会。
  冰蚕内力极为霸道,哪怕面对一流高手都非常占便宜。不过再高一个级别,到紫珠、欧阳春、陈思等人的水平,对任何极端阴性或烈性的掌力都有非常大的抗性,冰蚕掌力的作用便小多了。叶念思那时内力已是绝顶高手级别,更因继承了常羲的武学知识,在武艺、反应、内力运作方面更是紫蜘蛛级别,冰蚕内力已经用不上。
  冰蚕内力有别于自己修练的内力,归根到底是一种可以融入内力之中寒毒。因为融入内力,所以当内力消耗或恢复时,冰蚕寒毒也会消耗和恢复,但内力会随着修炼而增加,冰蚕寒毒的总量却并不会变化——因为人毕竟不是冰蚕。叶念思对当年离开阿夏,对没有在阿夏产子时陪在她身边充满了内疚,于是利用“夫妻探监”的机会,好好双修了一把,将阿夏的内力同化后,又将自己的冰蚕寒毒全都输给了她。
  若不是叶念思将冰蚕内力给了阿夏,今日阿夏也救不下司马铃。阿夏背着司马铃在山上,点了她的穴道,然后潜入村庄将自己的儿子抱了出来。这时被阿夏掌力击伤的两位镖师已被宋兵救下,姓陆的虞侯在得到司马铃的情报后大喜过望,一面派人通知后方大部队,一部点齐人手,打起火把,连夜搜山。司马铃在山上见到这个架式,终于也相信宋兵的确是在找她,一时又是伤心又是害怕,也不再拒绝阿夏带她逃的提议了。
  阿夏带着儿子和司马铃在苍莽的邙山山脉中,沿着黄河一路向西走。一路上只有找到山洞的时候才敢生火,偶尔吃一顿肉食,其余时候只能四处寻找果物充饥。就这样一连走了三天,在洛阳东北面劫持了一只小渔船渡河北上,辗转东行一日继而南渡回邙山,在接下的一天内再次北渡黄河,绕了一个大圈突然西进,穿过宋军封锁线,进入孟州境内。
  一个武功不高的女子,带着另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和一个才三岁大的孩子,不到十日内辗转三百里地,竟然连续五次甩掉宋兵的追捕和包围,让监国大将军赵曙和负责围剿的杜经纬又是气愤又是无奈。阿夏幼年时和母亲一起为了躲避性力派的追杀,从天竺一路逃到西夏,再从西夏逃到大辽。在这世间,若单论逃跑和野外生存的经验,及得上阿夏的人原就屈指可数。
  阿夏实在太能躲了。不但宋军找不到她,宋军麾下的武功高手找不到她,欧阳春、张星池等人也数次扑空。张星池等人几次都差一点追上阿夏,结果总是碰到同样差一点追上阿夏的宋军,稀里糊涂地打了好几场。
  不过阿夏的行踪在一层又一层的撒网式搜索中越来越清晰,面对国家的庞大暴力机器,便是阿夏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三日后,阿夏一行人再一次从重重包围中溜出,北上窜进了相州!赵曙一面气极败坏地带兵北上相州,一边调邯郸厢军南下,开德守军西进,四下封锁,将相州东南北三面围得水泄不通。阿夏往北闯失败,动手打倒了二三十个厢兵后才脱身。一看走不了了,阿夏一咬牙,拉着司马铃往西一头扎进了太行山。
  太行山脉绵延400余公里,这一进去,别说赵曙,就算换神仙来找只怕也得焦头烂额。赵曙一气之下,也顾不上披“秘密搜查”的皮,顾不上本朝“不杀士大夫”的惯例,直接将司马池和司马光押到相州广场,让人四处喊话,三日之内,司马铃三人若不出现,司马池和司马光便要血溅相州。
  这下阿夏就真没辄了。
  司马铃和阿夏抱头哭了两天,然后打扮齐整,抱着康儿走下太行山。司马铃和阿夏原以为自己一下山必会被抓住,结果一直走到相州城外,却连一个人都没发现——连世代居住此处的农民都不见了!
  阴冷肃杀的风卷起灰尘从身边吹过。司马铃和阿夏精神恍惚地走到城门口,看着紧闭的城门,以及城门上神情慌张的士兵。出什么事了?阿夏心想。然后,她便听见地面轻轻的震动。
  回过头,在远方地平线上扬起了一阵如雷暴云一般浩瀚的灰尘,在灰尘中,漫绣着契丹文字的锦旗迎风招展,隐约可见。
  耶律宗真的大军,在拿下沧州之后,乘着邯郸守军被调出来追捕司马铃和阿夏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拿下邯郸,在相州北面大败猝不及防的开德府军,直逼入相州!赵曙竟被辽兵的进军速度吓得硬是没敢南下回避,而是躲进了小小的安阳城中不敢出来!
  司马铃和阿夏此时见到的,便是辽军历史上首次到达相州城下的情景。在她的前方,是五万辽国精锐;她的背后,是龟缩在城中簌簌发抖的监国大将军赵曙,十五万禁厢混编军,以及数十万惶惶不可终日的百姓。司马铃对着城头大喊自己是司马铃,让他们开门——又有谁会理她?
  马蹄声越来越急,远处的人马轮廓渐渐变大。阿夏紧紧地抱住了儿子司马康,回头看着司马铃,两人的眼中都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你们做得够好了。现在就由我来保护你们吧!”一个温柔而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司马铃和阿夏猛地回头,看见朝她们微笑的叶念思。在叶念思的身后立着五名女子,分别是李秋水、奥拉、张星沉、紫珠和周茜。在五女中间,站着一个穿着赭黄色袍衫,腰系通犀金玉环带,头戴皂纱头巾,浑身发抖的男人——司马铃的眼睛瞪了出来:那个人,不是当今监国大将军赵曙又是谁?
  “这,这位大侠……此处太过危险,我,我们进城说话,如……如何?”看到由远及近的契丹骑兵,赵曙双脚一软,却被李秋水一把拎起。
  叶念思灿烂地一笑,回头拍了拍赵曙的肩膀:“监国大将军放心,坐我身边,我保大将军无虞。”
  此时城上也看到了被绑架的越曙,纷纷大喊。但投鼠忌器,他们又能如何?赵曙绝望地看了一眼城上手足无措的士兵,然后战战兢兢地坐在叶念思身旁。
  契丹的骑兵越来越近,已不足百丈。叶念思朝身后一招手:“琴来!”
  周茜恭恭敬敬地解琴,捧到叶念思身前。叶念思取过琴,盘膝而坐,将琴置于膝上,轻轻弹奏,浅浅吟唱。
  《我心永恒》。
  叶念思的声音虽低,但指尖划过的每一个音符,嘴唇发出的每一声轻叹,都像胎儿耳边母亲的心跳一般清晰,深沉。那种纯粹的美丽,就像从海底仰望太阳一般深遂迷人,又带着淡淡的绝望和浓浓的悲伤。每向前踏上一步,那种与心共呜的感觉便更深一层,每抗拒一分,其感应便强上一倍。
  叶念思的歌声和琴声,在安阳城上空回旋盘绕,方圆二十余里地,尽在歌声笼罩之中。那一刻,天地间再无任何声音。叶念思印在所有人心里的,是一种与战场格格不入的伟大的爱情,男女之爱,母子之爱,人类种族在绝望深处,身上能闪耀出的最真诚光辉的品质。
  三十丈外,辽国战马齐齐地围着叶念思站了一圈,再也不肯向前前行半步。辽国军方派出的鹰军高手,尽数跪倒在三丈以外,无人能站起来哪怕一丝一毫。功力最高的一位,刺聋了自己的耳朵,成功地走到离叶念思一丈的距离,然后七窃流血而死。一曲《我心永恒》,六军辟易。
  
第二十一章 逍遥御风(大结局)
更新时间2012-7-26 23:04:52 字数:4170
 “弓来!”先锋将耶律靖哥大喝一声,将身边失魂落魄的卫兵从神游中喊醒。从慌张的卫兵手上接过十石铁胎长弓,耶律靖哥神情复杂地看了远处城下坐着弹琴的叶念思,抽箭,上弦,大喝一声,缓缓拉开。
  平日里轻松拉开的十石强弓此时却像突然重了十倍一般,耶律靖哥咬着牙,用尽全力一点一点拉开。随着长弓渐渐拉满,耶律靖哥的手抖动得越来越厉害。那该死的,连捂住耳朵都掩盖不了的琴声与歌声,像渗到骨子一样,将全身力气一点一点抽走。耶律靖哥喘了几口气,将箭尖对准了叶念思。
  射!耶律靖哥手一松,与此同时却“哇”的一声,吐了一大口血。原来那一瞬间,耶律靖哥心中的杀气受歌声影响,反噬自身,竟是受了重伤!耶律靖哥顽强地抬着头,眼光死死地盯着被他射出去的狼牙箭。
  “叶念思……”
  耶律靖哥还记得三年前他和叶念思第一次相遇的情景;他还记得叶念思被自己逼婚时脸上的无奈与哭笑不得;他还记得自己与叶念思的情谊,记得叶念思在卓家聚宝斋秘室用“传音搜魂大法”杀鬼蜘蛛的往事……
  父亲耶律宗严逝世已有三年。三年时光,如同箭尖上的那一点光芒转瞬即逝,而耶律靖哥也从什么都不懂的傻公子哥儿,成为大辽军中独当一面的先锋大将。据从海上逃生的人说,叶念思出现在了去琉球的使船上。他父亲死了,但叶念思却仍然活着。叶念思神机营的身份早已曝光,耶律靖哥并不用花太多脑筋就知道叶念思当初来析津府为的是什么——可恨自己还把他当作兄弟!
  狼牙箭如黑色流星般在空中一闪而逝,插在离叶念思足足有五步远的地上,黑色的翎羽在空中无助地颤抖。
  “传令,暂且退兵。”耶律靖哥摇摇头,下命令道。
  见到辽兵缓缓退却,城上城下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暴发出一阵欢呼。一人退兵,这种事只能从说书先生们的口中才能听到,没想到今天居然能够亲眼目睹如此神迹!监国大将军赵曙松了一口气,浑身软倒在地,汗如雨下。
  “哥,你真是太厉害了。怎么做到的?能不能教我?”司马铃跑到叶念思身边,摇着他的手臂欢快地笑道。叶念思这首曲子只克人心的杀气。如果不动恶念,光听此曲百利而无一害,因此司马铃虽在叶念思身旁,却一点儿影响也没受到。
  “回头教你。”叶念思随口敷衍了一句,回头伸手揽过阿夏,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阿夏眼睛微微一红:“你去哪里了?”
  “说来话长。”叶念思温柔地一笑。
  半个月前,叶念思抱着身受重伤的奥拉和李秋水进瑯環玉洞,左右手同时对奥拉、李秋水两人分别进行手术,以最快的速度处死了二人体内的寄生态蜘蛛,将二人挽救回来。因为奥拉和李秋水本来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而两只小蜘蛛作恶不深,所以叶念思也没再麻烦消除她们的记忆。得救的奥拉和李秋水没有面目见叶念思,都要把叶念思让给对方,自己则学无崖子远走异乡,再也不回中原。正推得不可开交之时,叶念思冷冷地说了一句:“吵什么吵!你们俩都是我的。现在赶快收拾收拾,随我出洞找我老婆是正经。”此话一出,李秋水和奥拉顿时全部石化……
  叶念思并没花太多精力用在说服奥拉和李秋水身上。对于叶念思肆无忌惮地在她们身上划势力范围的行为,两人虽未表示同意,却也出乎意料地没有明确表示反对,老老实实地听从了这位逍遥派新掌门的吩咐。
  叶念思一行人出来的时候,京城早已乱成了一团糟。赵祯被刺,庙号已经被定为了“仁宗”。而赵曙和他新任的宿卫军厢都指挥使杜经纬、神机营总管李谅延正忙着调动京师部队,准备西进抓拿司马铃。叶念思带着奥拉和李秋水直接找到了包拯,因此并没有花太长时间便搞清楚一切。叶念思命奥拉寻找张星沉一行;命李秋水易容成某个低级军官,混西进的宿卫军中,参与搜捕司马铃的行动,掌握宿卫军动向以备万一。
  无论是叶念思还是赵曙还是紫珠等人都没想到阿夏这么能逃。抓了大半个月都没找到阿夏的赵曙勃然大怒,命人将司马池、司马光绑起,威胁司马铃如果不投降则杀死她的父兄。和官兵等分路追到厢州的紫珠等人听说了这个消息,立即组织劫狱,却不想早被杜经纬和李谅延算在其中。紫珠等人刚入地牢便被无数大内高手及宋兵团团包围。紫珠等人武功虽高,但杜经纬在地牢中预备机关陷阱无数,紫珠等人慌忙闯关之下,被机关弄伤数人。若非苏星河也是此中高手,只怕立即就要全折在地牢内。
  这个时候,奥拉抱着寿国公追来了。
  与李秋水安安稳稳地待在军中随大军走动不同,紫珠等人行踪无定,又都刻意保持了低调,所以找他们并不容易。奥拉花了八天时间才在开封府找到猫儿,从她手里抢了寿国公后,又花了七八天才找到安阳城。若非紫珠等人在监狱附近大打出手的消息传遍整个城市,奥拉只怕还得花几天才能找到。
  奥拉的到来不但意味着平添一位绝顶高手,更意味着平添一个轻功高到大军根本拦不住的绝顶高手。虽然一只手抱着寿国公,但奥拉在大军中杀进杀出,简直如若入无人之境。杜经纬看得头皮发麻,正想找个地方躲起来,身旁的小校突然伸出手,五指成爪,戳进了他的心窝里。
  那个小校便是李秋水。
  杜经纬瞪大着眼睛倒在李秋水身前冰冷的青石地板上,死不瞑目。大惊失色的李谅延和戴颂传带军队撤回赵曙大营内时,却骇然地发现,赵曙此时正在一个人的手底下浑身抖如筛糠。
  “你们来晚了。”叶念思耸耸肩,一脸人畜无害地说道。
  李谅延掉头就走,却被叶念思张开手,一招“五斗米神功”从营外抓了回来。“说!陆总管是怎么死的?”叶念思喝问。
  李谅延摇头。
  “渴死,淹死了呗。”一根瘦竹竿般的人影突然跃了进来,朝叶念思嘻嘻一笑,“当年我就断定凭那小筏子他们不可能活着到陆上。就算食物可以从海底取,淡水也绝对不够。如果我没猜错,你们一定是乘唯一恢复武功的一空和陆总管下海给你们弄食物的时候,将小筏子偷偷开走了吧?”
  叶念思深深地看了元元一眼,转头喝问李谅延:“他说的可是真话?”
  李谅延还是不说话,但是脸色已经一片雪白。叶念思摇摇头,回手一掌拍在李谅延的头顶上。在凄厉的惨叫声中,李谅延整个人如同被抽掉所有骨头一般,像泥一样瘫倒在地上。
  叶念思施展的这招“化骨绵掌”,乃是红色书柜中的顶级邪派武功之一,和后世鹿鼎时代那种拍一掌几天才死的杂牌武功完全不是一个层次。李谅延一声惨叫过后,因为整个颚骨被叶念思化掉,已经再也叫不出第二声来。虽然李谅延暂时还活着,但明眼人一看便知他已经无药可医,等待他的,将是一个并不算漫长却绝对痛苦的死亡过程。
  “恭喜你偷了某只蜘蛛的武功。顺便说一声,耶律宗真带兵来安阳了,前锋离这里不到五里。赵曙手下的明教教主戴颂传走漏的情报。”元元突然一指指向戴颂传。戴颂传大喝一声,作势要攻击元元。元元一闪,没想到戴颂传这招乃是虚招,元元一退,戴颂传立即便冲出了军营。
  叶念思叹了口气,戴颂传跟他也算老对手了。当自己的武功终于攀到世间顶峰,再无一人能挡住自己一招一式后,这世上愿意作他敌人的人会越来越少。就冲着这个,叶念思也不想杀了戴颂传——就让他把明教的薪火传下去吧!
  “监国大将军,我们去会会辽国的先锋,如何?”叶念思回头看着瘫倒在地上的赵曙,问。
  也不等赵曙回答,叶念思拎起他下了城,在数万辽兵面前,一歌退兵。
  在叶念思的记忆里,历史上的赵曙并不算一个坏皇帝,事实上,若非他寿命太短,应该是一位有作为的皇帝。原本让赵曙当皇帝叶念思并没有意见,但寿国公既然是自己的侄儿,事情自然另当别论。历史上寿国公早夭,但在叶念思“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洗髓下,小小寿国公体内已经拥有了少量的“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内力,虽然不可能像紫蜘蛛一样永生不死,但像原本时代里丁春秋那样“鹤发童颜”,当个长寿皇帝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一天之后,不到两岁的寿国公在监国大将军赵曙、宰相晏殊的拥立下登基为帝,司马铃被拥为太后。垂帘的司马铃第一条命令是捋去赵曙“监国大将军”的职位,废神机营,暂时任命叶念思为枢密副使,领宿卫军厢都指挥使。
  第三日,辽军浩浩荡荡地围住了安阳。辽国皇帝耶律宗真派人议和,索要岁币土地,被晏殊叶念思断然拒绝。次日辽军攻城,在叶念思的琴声下无功而返。
  第四日,辽军攻城,在琴声下无功而返。
  第五日,辽军于城外围点打援,大败来自洛阳的援军。安阳城在叶念思的琴声下安若泰山。
  第六日,司马铃问叶念思他的内力尚够坚持几天,叶念思耸耸肩,说大概还能坚持一两天的样子。不过……
  “耶律宗真可坚持不了一两天了。”叶念思微微一笑,站在了望台上指着西边,“你看!”司马铃抱着儿子,顺着叶念思的手指向远处看去,只见山的尽头,出现一水的黑色战旗。“那是何处兵马?”司马铃看向叶念思。
  叶念思故弄玄虚地一笑。司马铃白了叶念思一眼,心情激动地看着西边的军旗。
  西军越来越近,军旗上的字也终于变得肉眼可辨——那是一个“狄”字。
  “开城门,反击!”叶念思断然下令。
  大宋军方,镇守一方的狄姓将领只有一位,那就是叶念思的结拜大哥——狄青!当日叶念思命李秋水跟宿卫军,奥拉找张星沉,自己则张开双臂,连夜施展轻功“飞”到灵州求援。
  这世上只有一个将领会相信叶念思的话并赌上自己的身家性命和前程,那就是狄青。
  狄青赌对了。
  第六日黄昏,辽军遭受了自建国以来最大的败战。叶念思和狄青联军在安阳城下大败辽军,一路追杀八百余里,杀敌、俘敌二十一万,北院枢密使耶律重元、韩王萧惠皆殃于役。耶律靖哥兵败被俘,不屈而死。耶律宗真在亲信掩护下化妆成女人狼狈逃回辽境,一个月后便病逝于南京道。
  狄青、叶念思联军一鼓击溃王则叛军,乘耶律宗真新死之际挥军北上,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下南京道,辽人逃得太快,连耶律宗真的尸体都没保住。狄青和叶念思分军进之,横扫幽燕十六州,将契丹人彻底赶出关内,不复为患。
  靠着一举收回幽云十六的功劳,狄青晋韩国公,叶念思更是直接晋燕王,领枢密使,大权独揽。在接下来十六年间重用狄青、范仲俺、欧阳修、王安石等人,大刀阔斧地进行政治经济改革,将宋国带向海洋,带向世界。不过这些是另一个范畴的故事,不再一一细述。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被司马光等一干名臣骂了十多年的叶念思,在赵昕十八岁亲政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大大方方地全部权力上缴。赵昕亲政的第二天,惊醒的御史台大夫们纷纷上折参劾“当代王莽”司马凉,却惊讶地发现,这位当代王莽在交接完所有权力之后,带着自己的老婆孩子一夜间消失,干净得仿佛从未出现在世间一样。
  (全书终)
  PS:几年的爬格子,今天终于到尽头了。谢谢大家的支持和鼓励,在我断更最严重的时候也没有放弃我。没有大家的热情,这本书便走不到这一步。
  接下来的计划,心中稍微有点想法,不过还没有具体化。如有建议和想法,可以去贴吧和我联系。
  再次谢谢大家~!
第一章 平安十年
更新时间2012-12-10 1:15:26 字数:2791
 十年了。不知不觉中,天下百姓用“平安”这个年号,过着只知燕王司马凉而不知有皇帝赵昕的日子居然有整整十年。阔别十年,再次踏入安阳城的张星沉抬头仰望着巍巍城墙,心情无比地复杂。
  当年安阳一役解围后,张星池执意要走。叶念思苦苦挽留不住,只得放张星池走。临别时,叶念思非要将自己的“君子剑”赠与张星池,张星池推却不掉,又感动叶念思对她的爱护,只得收了下来。在此之后,张星池一人一剑闯荡江湖,再也未踏进东京一步;而叶念思也改回了自己的原名“司马凉”,宰执天下。算起来,两人已经十年不见了。
  而这十年,却是大宋自太祖建国以来从未有过的大时代。在司马凉的铁腕统治下,陈执中、范仲淹、欧阳修、庞籍、包拯、韩琦等一大批贤相名臣纷纷被驱逐,要么赶到边远乡县当县官,或赶到长安修史。他的亲弟弟司马光强烈反对司马凉专权,上书请赵昕亲政,也被司马凉撵回老家读书。扫除所有障碍后,叶念思开始大权独揽,一面提拔梁适、曾公亮、王安石、王珪、郭逵等新人填补官场,一面大力进行改革。削官、削兵、开源节流的同时不住出兵四处扩张领土。
  在司马凉自领中书门下平章事,行摄政之实的十年里,因为司马凉改革动摇庞大的文官体系的利益,导致大臣们纷纷辞职,最剧烈的时候实到任者仅有三分之一;因为逐步废除厢军,造成内地起兵“勤王”者多达三十六起,平均一年近四起。因为司马凉对四周小国的扩张,吐蕃诸部、西夏、辽国等周围国家纷纷结成联盟,一呼百应,共同对付宋国。
  当时没有人认为司马凉能撑下来,但让所有人吃惊的是,他撑下来了。在所有人都闹辞职的时候,他火线提拔周美、狄青为枢密副使以控制军队;命曾公亮为参知政事以稳定政事。同时废三司使为盐铁司、度支司、户部、银行四部,任命梁适、夏竦、晏殊和京城豪商卓别林分别任四部部长。晏殊、夏竦倒也先后提交过辞呈,不过都被司马凉粗暴地驳回。他强势地把因为辞职空下来的冗余官职和重复官职削除,使得平安十年注册在案的官名比平安元年生生减少了七成;他不断地以引诱动摇的地方部队“起义”,然后用强大的禁军逐个镇压以稳定内政;最为夸张的是,他在内战不休的同时,居然还能抽出时间命令边军连年向四周进攻,通过强大的国力将周围的国家硬生生地消耗得弹尽粮绝。在他手上取得的异族领土竟差不多有三分之二个大宋原本领土!
  如此繁忙的军政事务,换任何一届执政班子估计都无法处理。而处理军政事物的东西两府所有事物必须经过他点头才能通过,其工作量不下以前各任宰相百倍!在没人看好他的局面下,他居然能井井有条地将一切都控制得恰到好处。除了司马凉的学生、聪明才智超越同时代数百年的王安石外,没人知道叶念思建立的那些莫名其妙经济、金融制度和机构,到底是如何帮司马凉最内交外困的时候帮他挺了下来。
  但是,皇后的支持和国家的日益强大并不能代表司马凉执政的合法性。国力大幅增长的同时是各地腐败同等程度的膨胀,各地的治安状况和仁宗时代无法相提并论。司马凉赶走一大批官员,也提拔了不少新官员。不过因为司马凉几乎得罪了所有文官体系,有点骨气的官员都已经辞职,司马凉能提拔的大多是投机成份比较重、节操低下的官员——最多是相对来说更能干实事而已。
  虽然在当地衙门和驻军的控制下并没有酿成太多动乱,但在平静的表面下,却是贪官遍地、腐败横生。官商地主相互勾结,欺压百姓的事全国无时无刻不在上演。不平的背后,是各地豪侠群起抗击官府暴政,而群侠奋起又引来了官府的拘捕。平安五年,司马凉重组神机营,以不久前从海外归来的路云瑶为总管,元元和苏星河为副总管,专门对付武林豪杰。邪教、黑道、绿林、白道、官府之间相互对抗,各自拆台。如此种种,使得平安年间的江湖前所未有的精彩。
  张星沉的名声也在这十年中声名鹊起。早在十年前,她的武功得大理天龙寺正严禅师和丐帮前帮主江岚真传,便已经成为一流高手。这十年来,张星沉一人一剑独走江湖,在各路人马中孑然独行,历经大小战斗上百场,无论是实战经验还是内力修为都有了长足的进展。久而久之,张星沉手中“君子剑”的名字也越来越响,一个人便隐隐成为江湖的一极。
  这次张星沉来安阳,却是得到老朋友尉九的来信,说安阳有个神秘的“武林大会”,让她务必前来参加。
  说起这尉九,和张星沉相识也是缘分。尉九是平安年间有名的侠盗,号称从不失手。不过七年前,尉九偷晏殊家财物时却被坑了一把,不但没偷着钱,反被晏殊请的大内高手团团围住。尉九仗着轻功高明好不容易逃出都城,却死活也甩不掉身后的武功高手。这一追一逃逃了三百公里,被武林高手们包围在一个小山头。尉九内力耗尽,眼见就要被武功大内高手们抓住,却碰见了正在深山修练的张星沉。
  大内高手们见到张星沉,以为她是尉九一伙,不分青红皂白便想连她一起抓。张星沉本就对官府印象不好,见到对方无礼,柳眉一竖,长剑出鞘,将六位高手全部收拾。
  张星沉也因此认识了尉九。在此后的日子里,尉九没少和她联系,甚至合作干过不少起“劫富济贫”的事,数年下来,两人的交情也非同一般。这些年她孤身只影行走江湖,尉九已经是她最亲近的朋友。因此这次尉九请张星沉前往安阳,张星沉也不能不卖他的面子,接到信后,张星沉二话不说便轻装来到了安阳。
  走到安阳城门口的时候,突然想起当年司马凉拉着赵曙在城下弹琴抗辽的往日,压抑在心底深处的感情如同被搅起的深沉一般猛地翻上心头,让她忍不住一阵出神:竟然和他已经分别十年了。
  这十年,他可真把这神州糟蹋得够呛!张星沉脸上又是一沉。原来就在两天前,她还刚刚打倒一队保镖,将一个欺压百姓,调戏民女的豪商挂在了衙门口。想到这里,心底的温柔又被压了下去。
  “妹子,好久不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张星沉的思绪。张星沉放眼望去,只见一个穿着俗气,面相猥琐的家伙一面挥着手,一面向她走来。
  神偷尉九。
  张星沉微微一笑,迎上前去:“九兄别来无恙!”
  尉九怔怔地看着张星沉的脸,喂然长叹:“妹子可真是一点没变,还是那么漂亮!不像老兄我,已经老得不行喽!妹子可有什么养生之道,教我一两手呗。”
  张星沉心情繁杂地摇了摇头:“……我没有什么养生之道。”
  自己行走江湖十多年相貌丝毫不变,三十多岁的她看上去长得依旧和十七八岁一般年轻漂亮。所有人都羡慕自己驻颜有术,但却不知张星沉自己对自己的相貌不仅不得意,反而有些害怕。张星沉的师门,无论是大理天龙寺,还是丐帮,甚至是当年以寒冰劲伤她的吴昊,都没有驻颜之术,张星沉自认凭自己的武功师承,不可能让自己永驻青春。
  据她所知,驻颜之术乃是丈夫司马凉一派的独门绝技。张星沉从未学过司马凉一派的武功,又怎么能像司马凉驻颜?或者换一个说法,自己从未学过司马凉的武功,他又是怎么把这种功夫种在自己身体里的?这个问题一直像梗一样卡在她的心底,时不时都会刺她一下,让她永远无法忘记司马凉。
  “……不说闲话了,”张星沉顾左右而言他,“你说的武林大会,到底是什么会?为什么江湖上没有传闻?”
  尉九向左右看看,这才在张星沉耳边压低声音道:“尊皇讨奸会!”
第二章 引蛇出洞
更新时间2012-12-12 0:44:00 字数:2275
 “尊皇讨奸?”
  张星沉歪头看着尉九,狭促地一笑:“尊皇讨奸乃近来读书的秀才们之间的风雅事,据说连长安的青楼里最近也不作花间词,改流行起讽刺司马凉和他的党羽来。九兄怎么也突然附庸风雅起来了?”
  “什么附庸风雅?我说的可不是什么无用的读书人的青楼诗会,而是正儿八经的武林大会!”尉九表情严肃。
  “哪个武林大会会送给九哥您帖子?”张星沉脸上笑意不减。尉九平生作贼,只要钱够多的他就敢下手。所以这些年栽在他手里的,既有为富不仁的贪官地主富商,更不乏一些黑白两道的武林领袖,因此“神偷尉九”之名,在黑白两道之中口碑极坏。加上平日里尉九尽量保持低调,所以别说不会给他送英雄帖,就算想送,其实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他。
  “而且,九哥为什么对这劳什子武林大会感兴趣?”张星沉微微有些好奇。尉九轻功一流,武功连三流都算不上,就算再怎么胆大包天,也不至于敢把贼手伸到武林大会去。
  “少林派灵心、竹林派陋室人、血石城嵬名结城、泰山单长龄、昆仑戴颂传、青城司马卫、江南慕容博、大理天龙寺枯荣……”尉九随口念了一串名字,然后道:“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会好奇了?”
  “不明白。我对这种没有用处的武林大会不感兴趣……你说天龙寺枯荣也来?”张星沉问道。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在此之前,从没有一个武林大会像这样不分正邪,更离谱的是这样一个大会,竟然没有在江湖上传出任何消息……等等,你认识那个什么枯荣?”尉九皱着眉问道。他原先只知道张星沉的武功源自丐帮一脉,却不知道她与天龙寺也颇有渊源。
  “岂止是认识……”张星池叹了一口气,“走吧,那个大会在哪里开,我们也去瞧瞧。”
  “这里有一个问题……”尉九苦笑一声,“我没听完单老头和他第五房小妾讲完私房话便被他发现了……不过我倒知道去哪里打听。”
  “只不过需要我的一点点帮忙?”张星沉盯着尉九笑道。
  尉九老脸一红:“妹子聪明,一下就被你看出来了。”
  “说吧,九哥你想要我干什么?”张星沉笑吟吟地问。
  “这次武林大会在安阳召开,如此多奇人异士出入安阳同时还能保持低调,除非……”尉九微微一顿。
  “除非和当地地头蛇有联系。”张星池接道。
  尉九脸色一滞。他原本想卖个关子,没想到张星池这么聪明,还没等他说完话便已经接了上来。“那个……我本想说安阳韩家,不过你要用‘地头蛇’形容也没有问题……”尉九有些气馁。
  “韩家?韩琦家?”张星池一怔。
  韩琦乃是仁宗年间名臣。宝元二年,四川旱情严重,韩琦被仁宗皇帝授为益、利路体量安抚使前往赈灾。因为韩琦举措得力,使得数百万黎民得以活命,民望颇高。不过宋夏之战时,作为前线指挥官的韩琦表现实在难以令人恭维。因为韩琦、范仲淹的应对不利,使得死守兴庆府的司马凉和狄青差点战死。后来宋辽贺兰山之战,韩琦也根本没有值得称道的表现。再后来司马凉掌大权,所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韩琦和范仲淹踢回老家当县官,以至于当世人传言那是司马凉在报当年韩、范二人坚决不救兴庆府的仇。
  “韩琦还没那么蠢!”尉九哼了一声,“不过要说韩琦不知道这件事,却是根本不可能。这次参加武林会议的人都十分低调,很难追查到他们的行踪。不过既然韩家知道,那就好办了……”
  “我不会对韩大人动手!”张星池一口回绝。
  虽然私底下张星池并不认为司马凉踢走韩琦、范仲淹这种年富力强的官员是公报私仇。因为和韩范二人同一批被踢走的,还有欧阳修、庞籍、陈执中、包拯等人——这些铁骨诤诤的文臣可没得罪过司马凉。结合司马凉随后的一系列改革便可以看出,司马凉赶走这批硬骨头,只不过是想减少改革阻力而已。
  尽管如此,张星池仍然觉得司马凉不可原谅。这些被赶走的文臣里,有少数人在地方任职时通过优异的考核又得到了升迁,但大多人都像韩琦一样再也没机会登上政治舞台。她对韩琦这种爱民的“好官”感官甚好,顺带对着也鄙视司马凉这种雪藏好官,纵容贪官的行为。“我也没说要揍韩大人!”尉九嘻嘻一笑,“韩琦的名声太大,连司马相公都不敢动他,我哪有这胆子?”“那你是想?”张星池眉头一皱。“偷啊!安阳韩家占地近千亩,这种的狗大户不多偷一点,怎么对得起安阳的百姓?”尉九嘻嘻一笑。次日,韩家被盗。被盗财产到底有多少街头巷坊传言不一,但有两点可以肯定,一点是在韩家库房里,有人用大毛笔写了四个大字“尉九来也”;第二点是韩琦气得差点中风。紧接着,就见安阳市街上,气氛突然不对起来。原本藏得深深的武林人士一夜之间突然钻了出来。附近城镇各大当铺外面都布满了暗哨,只等尉九兑换宝物,自投罗网。“看吧,韩琦一生气,武林大会主办方就得帮他找人,否则他一告官,惹出神机营注意,这伙人全得兜着走。所以呀,不管你是**还是白道,都不过是官员的佣人而已。”尉九和张星沉坐在韩府对面的酒楼上,一面喝着酒,一面看着楼下的暗哨道。“下面这些暗哨,大部分都是丐帮和当地黑帮。”张星沉微微摇头,“你甚至不能确定这些游侠乞丐儿到底是不是武林大会的人派的。”“那我们只有一个办法来确认了。”尉九耸耸肩,突然高喊一声,“小二!”店小二点头哈腰地跑了过来:“大爷您有何吩咐?”尉九挥挥手打断店小二的话,扔给他一颗指甲盖大小,浑圆透亮的珍珠:“好酒好肉尽管摆上来,这颗珍珠就是酒钱,不用找啦!”“谢谢大爷,谢谢大爷!”店小二对着太阳光仔细看了看珍珠,差点没笑晕过去。谢完尉九,一面乐颠颠地就下去了。“然后我们在这里等就好了。”尉九朝张星沉狡黠地一笑。这尉九,还真是天生的惹事精!张星沉忍不住白了尉九一眼,轻声一叹。=============================================PS:让大家久等了。最近实在比较忙。又:修复了第一章一些BUG,比如富弼在之前已经战死等等。
  
第三章 竹林隐者(上)
更新时间2012-12-13 19:47:46 字数:2419
 酒不过一巡,张星沉便感应到几个内力深浅不一的人进了酒店。“他们来了。”张星沉用酒杯磕了磕酒桌。不一会,听力高强的尉九也察觉出来。
  “一会儿我就靠妹子你来保护我了。”尉九嬉皮笑脸地说了一句。张星沉的武功当世罕有对手,有她保镖,尉九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张星沉瞪了尉九一眼。就这功夫,一个身穿青色劲衣、相貌英俊的中年男子已来到了桌前:“酒楼人挤,可否与二位拼一下桌?”中年男子问道。
  尉九大大咧咧地一摆手,断然拒绝:“滚!”中年男子面色一滞,强忍住气,从袖口取出一颗珍珠问道:“这可是你的事物?”正是尉九刚才给小二的酒钱。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尉九咧嘴一笑。中年男子沉声道:“识相的,快把从韩大人家偷的东西交出来!否则休怪我不客气!”说罢伸手向尉九肩膀抓去。张星沉见中年男子的手指在阳光下隐隐有金属光泽,知道是一门极为厉害的外家功夫,怕尉九抵挡不住,于是伸筷向前刺去。内力激发下,筷尖激射出两道剑气,正好对准中年男子的掌心。
  中年男子“咦”了一声,显然没想到他的对手居然不是出言不逊的猥琐男人,而是猥琐男子身旁娇滴滴的大美人。不过中年男子应战经验十分丰富,虽然棋错一着,但变招奇速,手腕一转,五指已向张星沉狠狠抓来。
  张星沉手腕微微一退,筷子突然倒转一百八十度。刚才是筷尖刺向对手,现在却变成了钝头指向对手掌心。钝端应敌,比起尖端少了几分锐利,却多了几分厚重。中年男子感受到筷子上射出的剑气,没敢硬拼,右手猛地一缩避开锋芒,左手却突然暴张,向张星沉头顶“百会穴”抓去。张星沉右手一挥,迎向中年男子左手的攻势,筷尖微微轻颤,连点中年男子手心手腕大穴。中年男子又惊又怒,收回左爪,右手挥拳朝张星沉门面打去。
  中年男子一动手便气势骇人,周围的食客早已被惊动,纷纷退出一块两丈有余的空间。只见一方面中年男子口中大呼小喝,双手并用,如暴风骤雨一般向年轻女子袭去。另一方面,年轻女子却端坐不动,只以右手一双筷子便将对方的攻势轻松化解,就像一面打雷下雨,一边风和日丽一般地不和谐。只是偶尔年轻女子射出的剑气被中年男子打偏,将屋顶横梁射出一个又一个小洞时,观众才知道,那看似风和日丽的一边,其实是有多么凶险。
  “单兄,你就在一旁干看着吗?”中年男子自知不是眼前这个神秘女子的对手,也顾不得丢脸,大声喊道。被称作“单兄”的黑衣男子听得中年男子呼喊,当即抽出腰间宝刀,大喝一声“金家兄弟坚持住了!”挺身而上。
  “妹子小心,这就是泰山单家家主单长龄,三十六路单家刀法甚是了得。”尉九在一旁好意提醒。
  张星沉“哦”了一声,问道:“泰山单家?就是你上次……”她突然想起,尉九好象就是去泰山单家偷东西时,偷听到武林大会的消息。尉九点头道:“没错。就是他。刀法了得,可惜枪法太烂,不值一提。”张星沉“噗哧”一笑。尉九指的是什么,张星沉当然知道。
  单长龄加入战局后,张星沉感到的压力突然沉重起来。刚才被尉九逗得发笑,筷尖便被单长龄的宝刀削去一截。张星沉当机立断,双指一弹,两根筷子分别向单长龄和金姓男子射去,接着反手拔剑。单长龄和金姓男子纵身躲避射来的筷子,眼前却突然一暗,却是张星沉“君子剑”出鞘,剑气如雾一般向二人盖来。
  “不好!”单长龄不知如何抵挡,当下纵身疾退,只听得“咚”的一声闷响,手中宝刀突然一轻,却是被张星沉的黑剑一剑削断。同时听到另一边的金姓男子一声惨呼,单长龄回头看去,却见金姓男子脸色惨白,右手鲜血淋淋。原来他一时退让不及,又有些看不起“君子剑”的卖相,于是心底一横,就想靠自己的横练功夫空手入白刃。至于结果,金姓男子不但没抓着黑剑,反被黑剑一剑削中手腕——这还是张星沉手下留情,点到即止,不然整个手腕早就没了。
  “白衣黑剑!你是张星沉!”单长龄一个激伶,已经张星沉认了出来。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张星沉何等身份,怎么会跟一个小贼走在一起?这回可真是失算了。想到这里,不由得回头望去。张星沉见单长龄回头往人群中看,心中觉得奇怪,于是也朝着单长龄眼光的方向看去,却一眼看到围观的人群中一个穿着黑色长衣的年轻人。
  “这个人……是高手!”张星沉心中猛地一震。张星沉记得那个年青人一开始就在酒楼中,她原本没太在意,但当眼睛看向他时,却发现他的身影是如此的玄妙,暗合着天地气息运行的道理。和周围碌碌无为的无辜世人相比,那个身影就象是突然从尘市中独立出来一般醒目。
  没什么道理,纯粹是一种高手之间的感觉。
  “九哥,逃!”张星沉猛地站起身来,朝仍然坐在凳子上看笑话的尉九低声道。
  “啥?”尉九一怔。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黑衣年轻人已经如黑色闪电一般向张星沉冲来,在他的手中,是一柄朴实无华的竹伞。
  张星沉挥剑相迎,剑气如虹一般向黑衣年轻人射去。黑衣人手一拧,在剑伞相交的一瞬间,将整张伞撑了开来。只听得“哗啦”一声脆响,黑衣人手中的伞被张星沉的内力完全摧毁,破碎的伞纸在内力的激荡下形成飞散开来,如同漫天花雨。
  与此同时,一根锐利的银枪从伞杆中破杆而出,闪过张星沉的黑剑,一枪刺向张星沉的胸膛!
  张星沉一声娇喝,左手一指点向银枪枪尖。黑衣人只觉得一股磅礴的内力沿着枪尖传来,一时控制不住枪头去势,顿时刺偏。而张星沉也借这一刺之力,倒跃出酒楼,空中一借力,已翻身上了街对面的屋檐。黑衣人更不停留,双足一点,也跃出了酒楼。
  与此同时,一道白光从街心突然飞出,直刺张星沉。张星沉气沉丹田,伸掌往前一拍,将白光生生止住。定睛看时,却是一个和刚才的黑衣人长得一模一样的白衣年轻人,手执长剑,拦在她的身前。张星沉后退半步,却听得背后“嗒”的一声轻响,黑衣年轻人已经追了上来。
  尉九吸了一口凉气。他原以为有张星沉保驾定然无忧,没想到这个劳什子大会居然有这么多奇怪的高手!“老子还是先走为妙……”尉九正想到这里,一回头正准备起身,却突然发现一个穿着粉色长裙的女子正静静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微笑。而她坐的地方,正是刚才张星沉所在之处!
  尉九心中猛地一惊。心想自己的轻功和听力就算不是当世第一,也是世间罕见。这个女人……是何时坐过来的?
  
第四章 竹林隐者(下)
更新时间2012-12-15 1:31:03 字数:2209
 尉九正提气准备纵身逃跑,却见粉衣女子突然伸过手,玉葱般的小手隔着广袖将他的手腕一把按住。
  “这里有酒有菜,我们为什么不好好谈谈呢?”粉衣女子微微一笑,道。
  尉九苦笑一声。尉九武功虽然不高,但见过的高手却不少,对武功的见解在当今武林也是一流。这粉衣女子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看似不快,却躲无可躲。论起手段只怕比起张星池也只强不弱,比自己可强太多了。想到这里,尉九看了一眼窗外的张星池,只见她正与黑衣白衣两位年轻男子剧斗不休,一时倒也没落下风。不过这两名男子不但长得一模一样,连武功路数也相辅相承,张星池虽然武功了得,只怕时间一长,也难免吃亏。
  尉九脑子飞速旋转,把著名的江湖人士想了个遍,愣是看不出这一女两男到底什么路数,只能颓然坐下,摇头道:“好吧,我输了。放了我和我朋友,我把韩家的东西都吐还给你们。”
  “我对韩稚圭(韩琦字)家丢的财宝不感兴趣,”粉红女郎淡淡一笑道,“我只想知道这大名鼎鼎的‘神偷’尉九和‘君子剑’张星沉,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在安阳呢?”
  尉九哈哈大笑:“若是每个地方的人都问我这个问题的话,我该去哪里才好?”
  粉红女郎没有回答尉九的反问,而是深深地看着尉九的眼睛,柔和地道:“神偷尉九,纵横江湖数十年,鲜有失手。不过二十一年前,你潜入杭州王家,立字据说要偷王家至宝,结果一时托大,被王家所擒,在此之后便一直被关在王家水牢。六年后,王家水牢被逍遥派的人破坏,所有人都逃了出来,王家随即被官兵剿灭。你在那个时候逃出来了,是也不是?”
  尉九看着粉红女郎的眼睛,一阵阵困意突然涌了上来。“是的。”尉九情不自禁地点头道。
  “世人都道你和其他武林人士一同葬身地底——没想十二年前,你又再次出现了。那一年,你先是从宋国皇宫盗去冰菱玉芙蓉、再是从辽国皇宫偷走七彩紫荆花、接着又将吐蕃唃厮啰首领珍藏的二十七颗天山雪莲子窃为己有。虽然这三次你都没有留名,但是我分析过做案的模式,断定是你所为。我猜得对也不对?”粉红女郎的声音越来越轻柔,气若幽兰。
  尉九努力地睁开眼睛,怔怔地看着粉红女郎倾国倾城的面容,点头道:“是的。”
  “冰菱玉芙蓉、七彩紫荆花和天山雪莲子都是极为珍贵罕见的药物,尉兄既然满天下寻找这三味药,定是有大病要治。可是这三味药,寻常的大夫别说用,只怕连听都没听过这三味药。懂得用这三味药的大夫,这世间便已屈指可数。算来算去,也只有逍遥派几位高手,太医郭琇,太行山大萨满乌鲁不图,江宁府的神医安大兴,以及我师傅等聊聊数人而已。逍遥派几位当时正遭大难不能施出援手,乌鲁不图和我师傅你都不认识。所以我先去东京问过郭太医,他并不认识你。于是我又去了一趟江宁府拜访了安神医。安神医给我看过你的病例,你当时所中之毒离奇无比,便是安神医也无法将你体内毒素全部排除。现在你身上的残毒,每月还需朱睛冰蟾吸收一次方能活命。如此厉害之毒,在我印象,只有逍遥派的奥拉才能配得出来,我猜得对还是不对?”
  “你猜得……对。”尉九喘着粗气。他觉得自己就像在噩梦中狂奔,拼命想清醒,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所以王家破灭后,你其实是被逍遥派的人拐走,当了几年奴隶。后来逍遥派出事,你才有幸逃出来,是也不是?”粉红女郎看着尉九的眼睛,柔情似水地道。
  “……没错!”尉九的气越喘越急。
  “那你恨不恨逍遥派的人?想不想报复他们?”粉红女郎轻轻地摸着尉九的脸庞,问。
  “……不想……”尉九的身体剧烈地抖动起来。
  “那是因为你太怕逍遥的人了。现在我告诉,我有办法让司马凉万劫不复,你愿不愿意跟我走?”粉红女郎淡淡一笑。
  “什么?”尉九猛地惊醒过来,身上大汗淋漓,如同刚从河里捞出来一般。
  粉红女郎讶异地看着尉九。她没想到尉九的武功如此低微,居然也能这么快地从她的“摄魂大法”中挣脱。“看来是个意志坚定的人儿啊!”粉红女郎点点头。虽然尉九醒得比她想象中更快,不过她已证实了她之前所有的猜测,没有必要再催眠尉九一次。
  “你说你能报复司马凉。先告诉怎么报复,我再考虑是否与你合作。”尉九虚弱地道。
  “一切听我吩咐,等水到渠成之时,你自会体会到亲手摧毁司马凉的快感。”粉红女郎微微一笑,“怎么样,这笔生意做是不做?”
  “成交!”尉九咬咬牙,下了决定。
  粉红女郎满意地点点头。尉九武功虽不行,但轻功高,更兼得诡计多端。收得尉九,很多事情便好办许多。粉红女郎笑吟吟地从袖子中取出一粒淡黄色的小药丸放入酒杯之中,倒上酒。、
  药丸遇酒即化,杯中片刻就只剩下一杯清酒。粉红女将酒杯举起,递到尉九眼前:“为了我们以后的合作,干了这一杯如何?”
  尉九见这女人当着他的面给他下毒,脸上还笑得那么灿烂,顿时一阵毛骨悚然。当年被奥拉折磨的情景再一次浮现在他的心头。不过此时形势比人强,尉九也只能硬着头皮,一口气将酒喝了个精光。
  粉红女郎竖起大姆指:“好个神偷尉九,识得时务,果然是人中豪杰。只要你以后好好跟我混,我会好好照顾你的。这‘三尸脑神丹’的毒,你完全不用担心。”
  听到“三尸脑神丹”这个名字,尉九心中泛过一丝恶心。强压住心中的恨意,尉九问道:“我都卖身与你了,何不自我介绍一下?”
  粉红女郎微微一笑,凑到尉九的耳边,用只有他才能听到的声音道:“记住,你从此以后就是我竹林派的隐者了。我们竹林派的最高首领是我师傅‘星辰子’,不过目前你只听我一人吩咐。至于我的名字,你称我‘陃室人’即好。”
  尉九苦笑着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追问道:“十二年前你便追查我的消息?你到底多少岁了?”
  “这是一个秘密。”陋室人轻轻一笑,百媚横生。
  
第五章 时代烙印
更新时间2012-12-16 2:27:49 字数:2848
 张星沉曾经在大理天龙寺修行时,每月都有一次门内论武,论武的主持人,则是她的师傅,天下有数的武理大师正严禅师。所谓的门内“论”武,并非单纯地同门师兄弟比试武功,而是同门师兄弟轮流讲述自己本月的习武心得,或者在外修练时遇到的其他门派的武功。张星沉记得正严禅师曾经在一次门内论武时,说武学传承,重要的是武功,更加重要的是习武的理念。武学是一门非常深奥的学问,远远超出了语言文字可以表达的范畴。所以所谓的“武功秘笈”,那些画在卷轴里,写在书本上的东西,无论写得多么详细,永远都只是武功中的一小部分。单纯通过秘笈学武功,就像是拿着一张歌谱唱歌,美声民族流行,想怎么唱完全看个人,丢失的恰恰是这门武功传承下来的最精髓的部分。
  比方说,每一代的武林都会有几个鹤立鸡群、无人不服的绝顶高手。这些绝顶高手们的特点,会不自觉地为后人所学习、模仿,试图引导进自己的武功体系。于是每一代,武功的理念都或多或少会发生改变。宋初之时,姑苏慕容家曾出过一位高手慕容龙城。这位高手凭借自己在借力打力方面的浓厚造诣打遍天下无敌手。在慕容龙城之后数代之内,几乎所有门派,或多或少都引入了借力打力方面的技巧。再往后,六扇门的罗本初凭其无与伦比的内力控制统治江湖十余年,于是现在的武学理念,在借力打力的基础上,又添加了内力转换、变招变速等各种应用。而这些应用和改变,都是不会添加到秘笈里,只能通过师傅口传身教的方式一代一代传下去。
  另外,不同的人因为资质不同、基础不同、观念和理解力更是千差万别,就算同一个师傅传授同一门技巧,在不同弟子手上也都各自有各自的特点。
  这就是为什么正严禅师宁可耗损自己寿元也要挽救张星池的原因。好学生的重要性丝毫不弱于好老师。因为只有资质、性格等各个方面都与师傅属性相合的弟子,才能把师傅的武功最原汁原味的传下去。而事实证明,张星池并没有辜负正严禅师的期待。在正严禅师门下,将正严禅师的一阳指和一阳剑指学得最好的,正是张星池。
  张星池记得她出师离开天龙寺的那一天,正严禅师和她最后一场关于武功的前途走向的谈话。正严禅师跟她提起过武功的“时代烙印”。各个门派的武功都是由师傅到弟子一代一代传下去,而师傅的武功,都不免会受当代绝顶高手的影响。以至每传一代,门派的武功都会因为沾染当代的流行技法而稍微变化。当对武学史的了解积累到一定程度后,武功的时代烙印就像山间的梯田一般明显,一目了然。这种像一遍遍刷漆一般的改进,就是武林界所谓的“武功进化论”。
  “以为师研究武理五十余年的眼光来看,如今各大门派的武功,随年代的“改进”非常快,远超过一般人的想象。”正严禅师当时一脸严肃地道。
  “这难道不好吗?”张星池好奇地问。
  正严禅师沉吟半晌,才摇头道他也不知道。正严禅师研究武典数十年,发现武功的时代烙印,大致总是尚着“简单实用”的方向前进。五代时期的大侠独孤求败,在中年时独创的“独孤九剑”更是在取巧方面达到颠峰造极的地步。后来独孤求败终究认识到他在“技”的方向走得太远,于是弃利剑,改用“重剑无锋,大巧不工”的玄铁剑,晚年更是连重剑也抛弃,改用完全靠内力驱使的木剑,从歧路上又折回了武学正道。
  但是,后世受“独孤九剑”的影响却远比“玄铁剑法”更深。因为习武一途,内力永远都比技巧难练。而且技巧可以从高手那里学,但内力却学不会。这样一来,使得武功的趋势总是一代比一代实用,一代比一代花哨。表面上看,这种改进是向一代又一代聪明绝顶的高手学习,对提高自己有着非常大的帮助,但实际上呢?
  正严禅师带张星沉来到天龙寺藏经处,指着最中间供放的《六脉神剑》对她道,这本《六脉神剑》乃段家先人所创,岂今不下五百年。就在一百多年前,文德皇帝段思平曾凭借六脉神剑打遍南诏无敌手,并创建了大理国。据文献记载,段思平建国时,段家精通六脉神剑者不下五人,但现在大理段氏一脉,能施展六脉神剑者仅他一人,再往那下一代,已经无人能练这门奇功了。这种武功衰退的趋势并不仅局限于大理段家。天龙寺自建寺以来,在南诏以及在天下武林中人的地位始终没有太大的改变。说明不仅仅是段氏一脉,整个武林都在不断衰退中。只不过大家虽然心知肚明,却谁也没说出口而已。别看少林寺每过个十来年就推出一个“数百年来武功第一”的高僧撑面门,其实都是忽悠世人的谎话——少林派也早就衰落得不成样子了。
  但为什么表面上学习他人技巧能提高自己实力,但实际上武功却一代不如一代呢?正严禅师也不知道,只能推测人的精力有限,在模仿高手的同时,意味对本门武功精华的部分丢弃。但是这仅仅是理论而已,他找不到证据。正严禅师曾试想过将现有武功的时代烙印层层剥去,还原当年武功的神韵,但是这个工作量实在太大,在他有生之年是不可能完成了,而他的后辈,没有和他同等的武学见识,依旧是无法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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