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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裂的梦境

_12 兰思思(当代)
  从蓉蓉房间告辞了出来,海棠由周婶领着下楼,经过前面的草坪时,她恰好看见罗俊象往帝那样靠在躺椅里。
  海棠犹豫了两秒,对周婶说:“麻烦你跟向师傅说一声,我不用他送了。”说毕,毅然拔腿向罗俊走去。
  一道阴影横亘在罗俊眼前,他波澜不惊,连身子都没动弹一下,仅仅是扯出一丝极淡的笑容,“好久不见,俞小姐。”
  海棠深深吸了口气,“你现在有时间吗?”
  罗俊在墨镜后挑眉,“有事?”
  “我想你送我回家。”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
  罗俊的笑意有瞬间的凝滞,很快又舒展开来,“我可以说不吗?”
  “不行。”
  她知道他深藏在墨镜后面的眼眸在审视自已,因此她脸上的傲然纹丝不动。
  无声的对峙,却不明白是为了什么。
  或者,他们彼此都明白,只是不愿意挑破,哪怕是对自己。
  终于,他缓缓起身,表示妥协。
  海棠听到他简短吐出“走吧”二字时,感到的不是欣喜,竟是一股莫名的酸楚。
  车子驶出郑府,海棠望向窗外,看见花匠老杨站在花圃旁,定定地望着从身边经过的黑色轿车,目光中充满了警觉。一丝迷惑掠过海棠的心头,身子向后一倾,罗俊已经加足马力,车子飞也似的疾驰而出。
  海棠有点狼狈地挺起腰杆,近似恼怒地横了身旁的罗俊一眼,然而他根本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专注地开车。他还带着墨镜,铁板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感情色彩,十足就是个机器人。
  海棠心里一阵悲凉,犹如深陷冰冷的水中,空有一脸热情,却敌不住周身的寒意,只能慢慢冷却。
  可是,她想不明白,许多事。
  “看着我干什么?”
  罗俊出其不意地开口,脸依旧向着正前方,空旷的马路上象被清扫过似的,凄凄惨惨切切.一如海棠此刻的心情。
  “你到底是什么人?”海棠突然豁出去了,哪怕她最终得不到任何答素,也要把心里所有的疑惑都表达出来,也许过了今天,她连询问的机会都没有了。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又为什么突然要走?你走了以后,还会回来吗?”
  如海棠预料的那样,罗俊绷着脸一声不吭地开车,用沉默来应对她所有的疑问。
  海棠的声音越来越响,情绪也越来越激烈,她突然无法控制住自已的情绪,“你说过喜欢听我弹琴,可你连我的比赛都不肯来,这算什么呢?”
  她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我,我总是在悄悄追随着你,你一定都知道的,对不对?可是你……你根本就是在看我的笑话!
  你,你还那样子吻我,你让我,让我觉得…… ”
  在她胡言乱语的质问声中,罗俊猛然间刹车,“嘎——”轮胎与地面发出极为尖利刺耳的摩擦声,激动中的海棠突然遭此惊吓,恐慌得用双手抱住头,尖叫起来,与此同时,久蓄于眼眶中的泪水再也承受不住份量,重重地滑落下来。
  罗俊单手一掳.狠狠地将她搂进自己怀里,俯下头,轻而易举咬住了她的唇,辗转吸吮,象要将她整个人都吞噬进自己体内!
  咸湿的泪水混合着陌生而灼热的气息把海棠的意识劈得七零八落,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只有在梦里,那个她朝思暮想的人才会用火热的怀抱包裹住自已!
  在他席卷而来的疯狂中,海棠彻底迷失了自己,她听从心底传来的呼唤,很想开口对他说:“带我走吧,无论你去哪里!”
  可是她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炙烈的缠绵仿佛没有止尽,如果说罗俊第一次吻她时多少带着点儿挑逗意味的话,那么这一次,他几乎倾住了全部的热情和心力,以舌为刀,撬开她的唇齿,占有她所有可以掠夺的空间!
  天昏地暗的激烈终于过去,罗俊慢慢放开海棠,伸手将她脸上残余的泪痕抹去,小心翼翼的样子与之前的冷峻判若两人。
  海棠楚楚可怜地看着他,却看不透他墨镜背后的真实,她的手还揪着他胸前的衣襟,象一个讨债鬼似的执拗盘问,“你走了还会回来吗?”
  罗俊为她拭泪的手指停顿在她面庞上,用极慢的语速说道:“不要试图去了解那些你不该知道的东西,对你没好处。”
  她的手无力地垂下来,凝在他脸上寻找答案的眼眸瞬间注满了绝望。
  罗俊再度将她轻拥入怀,象安慰婴儿似的转抚她的后背,良久,他凑在海棠耳边低声呢喃,“不管以后怎么样.我都会记得你。”
  海棠只觉得心里一恸,伏在他怀中肆意哭泣起来,她在不知不觉中,早已把自己的一颗心交付了出去,换来的却是满腹疑团和一个飘渺的将来。
5-3
  回到家中,海棠已是精疲力竭。母亲看了看时间.奇怪发问:“今天回来得倒早,怎么没看见向师呀?”
  平时向师傅送海棠回来,总是送到家门口才离开。而罗俊在巷口就把海棠放下来即匆匆折返回去了。
  海棠心情抑郁,没精神跟母亲多聊。
  “刚才琴行还打电话给你师傅,说后天有个什么演出要你去参加呢!我反正是说不清笼,一会儿等乔师傅回来,你问他吧。”
  “我不想去。”海棠闷闷地回答,头也不回地进了屋。
  近来耳根呱噪不休,到今天更是令她不堪忍受,她什么心情也没有,只想远离人群,做回从前那个自由自在的自己。
  这么想着,她开始后悔去参加那个该死的钢琴比赛了。
  晚饭后,乔师傅照例下楼来坐坐,海棠看着他经久不变的笑呵呵的表情,心里多少踏实了一些。
  “师傅,我不想去演出,你替我推了吧。”海棠情绪低落,“我什么也不想做了。我想退出。”
  她的任性让乔风雏直摇头,“你这孩子,怎么一茬一茬的?谁招惹你了,这是?”
  海棠无法实言相告,只是一味扁着嘴说:“反正我不喜欢现在这个样子。”
  “唉!”乔风雏长叹一声,“当初你要参加比赛我也劝过你的,你态度那么坚决,我也不好再说什么。海棠啊,一个人做决定也许只是几分钟的事,难就难在坚持下去。如果你什么事都只有三分钟热度,将来能成什么事呢?”
  “师傅说得对!”母亲在一旁插嘴,“海棠,妈妈不指望你将来飞黄腾达,可是你至少得让我放心,万一哪天我走了,你… … ”
  “妈——”海棠烦躁地打断了她,“你都扯哪儿去了!”她明白师傅的话的确有道理,正因为如此,才更觉得难过,也许是罗俊的决绝给她的打击不小,而现实的繁冗又给她施加了压力,她象一个突然间迷路的孩子,不知道自已真正要追求的是什么。
  “好吧,我去。”她忍着满腔委屈站起来。
  乔风雏及时叫住了她,慈祥的双眸蕴含着深切的包容,“没有人要逼你做不想做的事情,也许,现在刹车还为时不晚,你好好想清楚再作决定。
  琴行方面你是签了合同的,会有点麻烦,不过,如果你真的想放弃,我可以帮你去谈。”
  海棠心里一下子涌起热浪,感激不已,憋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宇,“谢谢!”语声带着些许哽咽。
  她的确是该好好想想了。
  是夜,海棠辗转难眠,感情与事业两大纠结的难题同时在她脑海里缠绕不清,搞得她头疼欲裂。
  她并非不知道理胜的答案——感情需要她放弃,事业需要她坚特。然而,扪心自问,她内心最真实的意愿竟是与此相反的。
  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尽管从小物质匮乏,但她的精神生活却无一日不处于自由的空气之中,当然,这都是拜师傅乔风雏所赐。
  罗俊,罗俊… … 一想到这个名宇,她就觉得心底的某处隐隐牵痛。她是多么后悔认识他,如果她的生命里没有出现过这个人,该是怎样一番灿烂如花,青春飞扬?!
  可是,一想到他灼热的吻,坚实的怀抱,她的心就止不住狂跳如飞,不禁暗自庆幸,毕竟她还是遇见了这个人,令她对他刮目相看,即使满怀愁绪,那种悄然注意某个人的美好滋味却是她从未体会过的。以后,也许再也不会有了。
  海棠翻身起来,想出去透透气,她先查看了一下另一张床上的母亲,见她睡得正沉,便蹑手蹑脚地推门出去。
  夜凉如水。
  院子里的清冷让海棠浑身打了个哆嗦,正要转身回屋去找件外套披上,对面的房门“吱呀”一声洞开,身着睡衣的何少冉走了出来。
  两人在昏黄的光线下打了个照面,彼此都有些惊讶。
  “这么晚了,还不睡啊!”何少冉先开口。
  “你不也是。”海棠身上的清寂感因为他的出现消褪了一些。
  何少冉手上还拿了一包烟,此时向她扬了扬,开玩笑地问:“来一根?”
  “我不要。”海棠说着也笑起来。
  她看着何少冉娴熟地燃起一根烟来,又深深抽了一口,尔后徐徐吐出,灰色的烟雾混沌不清,很快与黑暗融为一体。
  “你有心事?”海棠难得见他紧锁眉头的样子,不觉问。
  “你觉得呢?”何少冉含笑反问。
  “我怎么会知道,人心隔肚皮。”海棠真心实意地叹道,“你都跟蓉蓉见过好几次面了,我却一点儿也不知情。”
  何少冉满不在乎,“她都告诉你了?”
  “嗯,她还要我带你一起去参加他的生日宴会,说跟你商量好了的。”海棠盯着他,慢慢地问:“少冉哥,你喜欢她吗?”
  何少冉笑,“当然,你不是也很喜欢她?”
  “我说的,不是那种喜欢,是另外一种… …”
  “喜欢就是喜欢,还分这种那种的吗?我都被你搞糊涂了。”何少冉装傻充愣地笑。
  海棠黯然,毫不客气地戳破他道:“我说的喜欢是男女之间的那种,你心里其实都明白的。”顿了一下,她说:“蓉蓉她很喜欢你。”
  何少冉不再笑了,沉默地抽着烟,一贯纯净俊秀的面庞上居然浮起深沉复杂的表情来。
  一块云朵悄悄挪走,月亮慷慨地把月光挥洒下来,何少冉的脸上也随之明朗了一些,笑着道:“当初,不是你主动要拉我们两个认识的?”
  海棠语结。
  是了,又是潘多拉的盒子效应。她的本意只是希望蓉蓉能多认识一些朋友,却没料到从没遭遇过爱情的蓉蓉在这方面一点儿免疫都没有,要她爱上面前这个眉清目秀且性格开朗的大男孩实在是太容易的事。
  “你是知道蓉蓉的状况的,如果… … 你不是真心喜欢她,请你不要伤害她。”
  她的话于何少冉而言,仿佛不亚于千钧压顶,他的眉头骤然间紧锁起来,眉宇间透露出沉稳干练的气息,让海棠一下子有某种错觉,好似他在一瞬间长大了,换成了另外一个人。
  “等生日会过后,我会好好跟她谈谈。”何少冉把烟蒂扔在脚下,又抬脚踩灭,声音低沉却掷地有声,“你别担心,我从没想过要伤害她。”
  从他的话语里,海棠获得了某种气息,何少冉的确不属意于蓉蓉,这让她感到相当失落和沉重。
  她不想继续聊下去,怏怏地道:“我回房去睡了。你也早点儿休息吧。”
  “嗯。”何少冉应了一声,却站在树下没动。
  “海棠!”他突然叫住她。
  “怎么了?”她转身,不解地看他。
  “你也一样,不要冒险,有些… … 事,该放弃的时候就得放弃。”他静静地说。
  海棠困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不明白他所指何物,倦意笼罩着她,她累了,不想继续纠缠,闷闷地“哦”了一声,回家了。
6-1
  四月二十六日,天气如预料中那般风和日丽。
  蓉蓉的生日宴会设的是晚宴,傍晚七时许,海棠与何少冉相伴而行。
  今天的何少冉收拾地极为利落精神,特地换上了平时海棠从未见他穿过的墨色西装,于儒雅中透露出几分英气。
  海棠很想对他说,不必打扮得这么帅气,这不是存心要让蓉蓉将来更难过吗?
  嘴巴张了几张,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郑家从未象今天这样热闹过,别墅外唯一的通行道上一溜名贵桥车几乎看不到尽头,大门内的园子里也泊满了车,饶是如此,仍有私家车载着客人缓驰而来,所有宾客都必须向别墅门口的保安出示邀请函,经核准后方才准许进入。
  海棠领着何少冉并肩进去,保安早就认识海棠,但仍很有礼貌地问她要了邀请函来验对。
  “俞小姐,没问题,您跟何先生可以进去了,祝两位晚宴愉快!”
  何少冉扬了扬眉,“好大的架势!”
  海棠也觉得今天的郑府的确不同一般,虽然宾客盈门,一片谈笑风生,无形中,却仿似有股紧张的气氛存在。
  草坪上张灯结彩,上百张桌子围成了一个心形,并有纯白色的小灯珠串联而成,可以照耀出桌子上精心布置好的华美佳肴,美得如同仙境。
  如此别开生面的露天自助餐让所有来宾都大开眼界。无数人一边聊天一边欣赏,溢美之词不绝耳。
  今晚的主角蓉蓉穿着一身素白的晚礼服,安静地坐在草坪一角,正与几个亲戚聊天,表情有些拘束。她的眼晴不时地在往来的宾客中张望,终于,欣喜她看到了姗姗来迟的海棠与何少冉。
  “海棠!我在这里!”蓉蓉扬起手拼命朝海棠的方向挥舞。
  海棠也看见了她,立即拽起东张西望的何少冉向这边跑来。
  “你好,蓉蓉!”何少冉欠身向坐着的蓉蓉友好地伸出手去,手里捧着一份包装精美的礼物。
  蓉蓉瞧着他今天的样子,眉眼里藏满了欣喜。却又不敢有丝毫的流露,含娇带怯地回应,“谢谢你,何先生。”不忘转头跟身边的人介绍,“这位是俞老师的男朋友何先生。”
  站在蓉蓉身后的郑梅细细打量着海棠与何少冉,目光与海棠相接触时,她矜持地笑了一下,“恭喜俞小姐,你现在也是L市的名人了,听说钢琴比赛发挥得很好。”
  “谢谢!”海棠也含蓄地笑着道,她听得出郑梅语气里酸溜溜的味道,但她故意忽略了,对着蓉蓉有些懊恼地说:“我真是榆木脑袋,出来得勿忙,又被少冉哥一催,竟把你的生日礼物给忘家里了。”
  蓉蓉心情很好,喜笑颜开地安慰她,“没关系,下次带过来就好。”
  “哟,海棠来啦!”郑群笑意盎然地领着一群人走过来。
  “郑先生!”海棠忙于他招呼,目光向他身后的人扫去,心头情不自禁地一跳,然而,很快就失望了,都是陌生面孔。
  郑群看着何少冉,“这位,想必是海棠的男朋友喽!早能听蓉蓉说起过,今天才有缘得见,幸会!”
  何少冉彬彬有礼地与他执手相握,“郑先生,不敢当!”
  他不卑不亢的气度令郑群大为赞赏,朝身后几个人笑道:“后生可畏啊!”
  一个迎宾助理匆匆赶过来,向着郑群低语,“李副市长来了。”,郑群神色一振,对海棠等人笑道:“大领导来了,我得亲自迎接去!你们都是年轻人,陪蓉蓉好好玩儿!今晚务必尽兴哦!”
  “放心吧,二叔。我们会替你好好招待客人的。”郑梅抿着唇笑道。
  海棠揪着空子对何少冉轻声道:“怎么样,郑先生是不是很和蔼的?”
  何少冉目光飘渺,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嗯。”
  考虑到蓉蓉的不方便,整场晚宴除了刚开始时郑群向来宾致谢词并为女儿献上隆重的礼物外,便没有其他需要蓉蓉参与的节目了,进行到一半时分,更是与一场寻常的酒会没有什么区别。
  郑群带着一帮下属殷勤地穿梭于达官名流之间,谈笑应酬。蓉蓉身边渐渐地也只剩下海棠跟何少冉两人,郑梅和几个刚开始老转悠在她身边的亲戚很快就混迹于热闹的中心场合,谁不想藉此难得的盛宴多结交几个贵人呢!
  吃吃喝喝,十分尽心。
  蓉蓉对何少冉扬了扬他送的礼物,四四方方,很平整,“可以拆开看吗?”
  “当然。”
  她半垂着头,满心欢喜地撕着包装纸,撕得那样缓慢且小心翼翼,舍不得破坏一丁点儿地方。
  何少冉忍不住笑着抢过来,“你这样拆得拆到什么时候?”
  “哗啦”一声.他就把包装纸撕裂了一个大口子,里面露出了礼物的真面日,一本半旧不新的棋谱。
  蓉蓉惋惜不已,“哎呀!都被你撕坏了。”
  何少冉满不在乎,“不就是张纸嘛!看看,喜不喜欢?”
  “《 邱氏棋谱》?”蓉蓉待一看清封面上的宇,就欣喜万分地嚷起来,“是真的吗?我找这本书已经很久了!”
  “书是不是真的我就不知道了,不过里面的内容如假包换,我已经读过一遍了。”何少冉道:“你若是能把这本棋谱领悟透了,我估计你就打遍天下无敌手了!”
  海棠哂笑不已,“夸张了吧!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怎么知道… … ”
  没等她说完,何少冉就扭头闲闲地堵了她一句,“我是说打遍天下的小屁孩无敌手了!” 海棠大笑着“切”他。
  “谢谢你。”蓉蓉喜盈盈地对何少冉说,一双水汪汪的眼眸美丽动人,流光溢彩。
  “不客气。”何少卉向她展颜,目光温柔得可以溺毙任何人。
  海棠在一旁瞧得发懵,这两人的神情怎么看都是对彼此含情脉脉的,可何少冉前不久的话仍言犹在耳,“等生日会过后,我会好好跟她谈谈。”
  难道,他要谈的不是分离,是自己领会错了?
  月亮悄悄地爬上了头顶,月光下,人影浮动,衣香鬓影,时间已经不早,但宾客们的兴致犹自高昂。
  何少冉起身扮了个怪脸,“饮料喝多了,内急,洗手间在哪儿呀?”
  蓉蓉忙道:“我找周婶带你过去吧。”
  “不用了,他们也都够忙的.你指点我一下就成。”何少冉摆着手说。
  蓉蓉便给他形容了一二,进了别墅左拐就是,不难找。
  “这么隆重的生日宴会,有什么感觉?”海棠笑问蓉蓉。
  “说不上来。”蓉蓉耸肩,见海棠紧盯着自己,她坦然一笑,“好吧,我承认,不是很喜欢。”
  海棠大笑起来。
  “好在,终于结束了。”蓉蓉笑着摇头。
  “怎么… …没看见机器人?”海棠意意思思地问出了这句在心头回旋已久的话,刚才碍着何少冉在,她没好意思问。
  蓉蓉一听就扑哧笑了,“忍很久了吧?我就等着你问呢。”
  海棠红着脸一笑,心里却沉甸甸的。
  “他昨天晚上就离开了。”蓉蓉的一句话把海棠推进了抑郁的深渊。
  “昨晚上就走了?”她喃喃她重复,有无尽的苦涩从心底袭上来。
  “海棠,我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所以有句话,我早就想跟你说了。”蓉蓉忽然正色起来。
  “什么?”海棠依然神思恍惚。
  “罗叔其实不适合你。你对他的心思,早了早好。”
  海棠突然很想笑,原来她们彼此都不看好对方的恋情,所不同的是,蓉蓉诚心诚意地说出来了,而她,则不敢。
  “为什么?”海棠带着近乎嘲弄的口吻发问。
  蓉蓉被她这句书问住,踌躇了好一会儿,才用低缓的口吻道:“你并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
  海棠不解地看向蓉蓉,心里隐约有几分猜测,却又不敢肯定。
  蓉蓉也不打算瞒海棠了,她所希望的是海棠能早些从阴影里走出,也许她道出的这个秘密可以对她有所帮助。
  “我也是最近才了解到的,冯叔做的生意并不干净,具体做什么的,我不太清楚,即使知道,也不方便说。所以,尽管他跟我爸爸是很要好的朋友,爸爸也从来不染指他的生意。罗叔是冯叔这两年来最得力的手下,冯叔不干净,你想他能清白得了吗?”
  海棠听得瞠目结舌,倒是蓉蓉显得比她从容多了,“说白了,他们都是道上出来的,你别看冯叔平时乐乐呵呵的,其实他厉害着呢!这两年在泰国如鱼得水,属于新兴势力。冯叔知道爸爸不希望跟灰色生意有关联,因此也一直跟我们保持安全距离,除了一些节日上见个面,平常几乎没什么来往。”说到这里,她突然长叹了口气,“所以这次他们突然出现在我家,我还着实担心是不是出事了。不过幸好,罗叔这一走,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海棠做梦都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不过,回忆过去的种种蛛丝马迹,其实一切都合情合理,只是她自己太笨而已。
  她也忽然明白了,即使罗俊对自己有意,他们之间却有着难以跨越的鸿沟,他拒她于千里之外也就情有可原了,一想到罗俊时而火热时而冷峻的态度,她一时悲喜莫辨。
  当然,不管她现在是怎样的心情,一切都已经注定,她所需要的,是花点儿时间调整心态。
  蓉蓉微笑着握住海棠的手,“在想什么呢?
  海棠勉强一笑.“想通了一些事。
  “想通就好了。”蓉蓉像个姐姐似的宽慰她,海棠不免暗想,但愿将来事情轮到她头上时,她也能想得通。
  2卷6.2
“咦?这个何少冉,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不会是迷路了吧?”蓉蓉奇怪地问海棠。
  海棠道:“有可能,他第一次来你家呢。要不我去找找他吧,老坐着腿都麻了。”
  蓉蓉说:“我跟你一起去好了,我也得活动活动。”
  两人欣然起身,相携着穿过草坪往房子里走。
  “蓉蓉!”半道上却被郑群叫住,笑容满面的把女儿截了过去,他身旁立着一对身着华服的中年夫妇。
  “过来,我给你介绍……”
  蓉蓉朝海棠拌了个无奈的苦瓜脸,海棠轻轻搡了她一把,笑着低声道:“还是我去找吧,一会儿咱们老位子见!”
  “只能这样了。”蓉蓉垂眉耷眼。
  海棠笑盈盈地与她分道扬镳,途中不禁再次扭过头来看了眼蓉蓉,刚好她一边谦和地随着父亲的介绍与人打招呼,一边也悄悄抬眸倾羡地望向海棠,四目相对,虽然看不真切,但彼此都露出会心一笑。
  美好而静谧的夜晚,谁也不会想到,这竟是两人最后一次对眸。
  海棠轻盈地几步踏上台阶,相对于草坪上的热闹喧哗,屋里要显得冷清许多,除了负责运输食物和清理垃圾的侍佣来回进出在一层,通往楼上的螺旋形木梯几乎没有人迹可循。
  一层就有个很大的洗手间,方便客人和家丁使用的,靠近电梯口。海棠在门外敲了敲,轻轻喊:“少冉哥,你在里面吗?”
  无人应答。
  海棠见四下无人,便大着胆子走进去,“少冉哥!”
  洗手间里空空如也,连个鬼影子也没有。
  八成是走丢了!海棠这样猜测着,四下里瞧了瞧,刚好见到有个男侍者捧了一大托盘的水果由厨房出来,於往门外而去,她赶忙上前拦住他。
  “对不起,我想问一下,刚才你有看到一位迷路的先生吗?年纪不大,二十五六岁的样子。”
  “没有。”那侍者摇了摇头,他是酒店请来的,对郑府不熟悉。
  海棠把整个一层能进入的地方都翻了个遍,又接连询问了几个郑家的佣人,都说没有见过何少冉,心里顿时蹊跷不已。
  难道是已经回酒会那边了,只是跟她们擦肩而过?事情有时候就是这样巧,不然怎么解释,总不见得是人间蒸发了不成?
  这样一想,海棠就释然了,决定还是回去看看再说。
  她一阵风似的往门口奔,待到看见眼前有黑影一晃,脚下已经来不及收住!
  “小姐,当心!”一个端着满满一盘西点的侍者猝不及防,狼狈地连连向后退去,但是已经来不及,海棠不偏不倚地撞在他身上,一块乳酪蛋糕堪堪跌向她的裙摆,污染了一片后又“啪”地掉在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帮你擦。”侍者惶恐地要蹲下来帮海棠料理,苦于手上那盘东西无处落脚。
  海棠忙向他摆手:“不必了,是我不好,我自己来弄,你去忙吧。”
  那侍者弓着腰再三道歉,搞得海棠反而不太好意思,本来就是她自己鲁莽在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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