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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剩客的春天

_18 尼卡(当代)
恩窈没动牛肉,只夹清爽的土豆丝。
凉凉的。
“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半晌,她冒出一句来。
林方晓头都没抬,正在跟胡辣羊蹄较劲呢。骨头从他厚厚的嘴唇间一颗一颗的吐出来,整齐的码在他面前的小碟子里。
“谁说放弃了?”他拿起纸巾擦了一下嘴角,“你性子怎么这么急呢,你到底听明白我的话了没?”
正文 第六章 “吹毛求疵”沈明斐 (一)
红|袖|言|情|小|说第六章“吹毛求疵”沈明斐
姓名:沈明斐
性别:女
生日:1982年10月25日
星座:天蝎
属相:狗
血型:O
身高:165cm
体重:53kg
职业:法律顾问
单位:OO酒店法务部
毕业院校:华东政法学院(现华东政法大学)
特长:烹饪、钢琴、绘画、芭蕾
爱好:烹饪
备注:此女寻夫,无具体要求。(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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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恩窈早早的就醒了。
不是她特别的想在六点就起床,而是她的房门在五点半的时候,就被两只锲而不舍的爪子挠着,“刷拉、刷拉”……正正儿的是锲而不舍,她若是再不起来开门,那门上保不齐就得再添点儿痕迹,被妈妈发现了,那可又是不得了的证据。
恩窈闭着眼睛打了个滚儿,从床上下来,去把门打开,闻到Yoyo和Lucky身上那清爽的味道——昨天她刚刚带它们去店里洗过澡。她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
Lucky进门后很自觉的跳到飘窗上去了,下巴搁在放倒的那个靠垫上,舒服的紧;Yoyo却有点儿诡异的在屋子里打着转儿,脸上那朵桃心上嵌着的亮晶晶的小狗眼,不时的瞟着恩窈的床。
“你给我趴在这儿。”恩窈眼睛酸涩。昨晚翻资料翻到三点。可是Yoyo这家伙,她再不知道它的那小脑筋!
Yoyo听她呼喝,蹲下来。
恩窈倒在床上。眼睛还是涩着,头脑却渐渐的清醒。手搁在被子外面。Yoyo凉凉的鼻子拱过来,恩窈拍着它的大头。
“爸爸带你们出去跑步回来了?”恩窈自言自语的。Yoyo是肯定不会回答的。但是这个时间,应该是的。
恩窈睁开眼,随手拖了一件卫衣套上,下了床,看了看外面。
天气有点儿阴,海雾飘过来,院墙外面的都看不清楚了。
“这么大的雾。”恩窈摸了摸Lucky的脖子,“怎么这么大的雾。”她出神的看着。
洗过脸,开了房门出去,她把Lucky母子带到平台上。皱了皱眉。雾这么大,外面湿漉漉的。Lucky它们在外面,身上一会儿就湿了。她看了看它们的小房子。决定让它们俩呆在家里。
“妈妈早!”恩窈伏在栏杆上叫道。
唐太一早穿着运动服在前院儿树下做她自创的韵律操,动作相当之奇特,虽不至于说像很多人清早双臂吊在公园松树上荡来荡去那么不讲究,若是有唐姓之外的人看到,也会大跌眼镜——她此时正捏着自己的脚踝,听到恩窈叫她,抬起一只手臂,挥了一下手,表示知道了。
“我让Yoyo它们回家了。”恩窈说。
唐太又挥了一下手。
恩窈本以为会惹来妈妈几句嘟哝,没想到这么痛快。赶紧的带着两只大狗进去了。想起来,又退出去,把硕大的狗饭碗给端进来。看着Yoyo伸着舌头望住自己的谄媚眼神儿,恩窈忽然又很没出息的觉得羡慕起来,这么单纯的想往和快乐啊,多么容易满足……她打开柜子拉出狗粮盒子来,一勺一勺的崴出来,两只碗都是八分满,推到Lucky和Yoyo跟前儿。
Lucky很斯文的看了恩窈一眼,低头吃饭;Yoyo比较起来就没有那么客气了,一早就把它的大胖脸埋进了碗里,一边大嚼,一边卜楞出几颗三角形的“饭粒”。恩窈把那几颗捡起来,攥在手里,Yoyo百忙之中瞅了她一眼,恩窈张开手,Yoyo便很不客气的吞了,温热的舌头触到手心,痒痒的——恩窈托着腮,蹲在那里看它们俩吃。她很喜欢听它们嚼硬邦邦的狗粮的声音,尖利的狗牙和坚硬的“饭粒”摩擦出的动静儿。
恩窈看丛酱螅舾赡旰螅慊岱⑾郑愫退木嗬耄皇羌沂篮脱Ю吹摹D且惶炖吹氖焙颍慊岱⑾郑け菜档幕岸际怯械览淼模墒牵蠡冢蠢床患傲恕!?
  她脸色平静,声音也是,我却觉得很难过。即使她的语气很诚恳,我还是不能完全接受,我的执拗也许是与生俱来,我使劲地摇摇头:
  “如芝姐,每个人都是不同的。”
  第十八章
  “我深信这句话。”江如芝眼底闪过一丝犹豫,但是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我想,你对海洋来说,肯定是很重要的,不然他不会那么做。但是小朋友,你知道么?”
  她骤然从座位上起身,走向窗边,我的视线宜一会儿神。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去,选花的时候,提前问小段,附近最好的花店是哪一家?小段说,你去“花都”吧,“花都”最好;“锦瑟”也好,但是锦瑟远一些——唐律你要干嘛?买花儿送自己啊?
她说我去拜祭一个朋友。
小段问,蒋晓琪吧?
恩窈倒没觉得特别奇怪。事务所里资历稍久一些的,应该都知道蒋晓琪。但是知道蒋晓琪是她的朋友的,应该不会太多。只是段翠翠,,她比较特别。
小段说,那选花都就选对了,我替你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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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亲:
今天一更送上。谢谢阅读。周末愉快!晚安!

正文 第六章 “吹毛求疵”沈明斐 (二)
红|袖|言|情|小|说隔日送上门来的花,便是这样一束。第二年,小段订的花还是这样的。这几年,都是这样的。她再没有问过小段。她觉得包装虽简单,但是挺漂亮的。她妈妈看到,皱了皱眉,说,谁家上坟只带花去?不像话。愣是给她备上了瓜果香纸。累累赘赘的,不厌其烦的洗好擦干,让她都带上,说,上坟有个上坟的样子。
别的时候,她还能和妈妈辩几句:现在不都提倡环保扫墓?到底没说出来。
没心情。
恩窈看着花儿,想想刚刚妈妈挥手的样子,咳了一下。
唐锦生从外面进来,耳朵上塞着耳塞,胁下夹着早报,看到恩窈便说:“外面雾太大了,能见度可能只有二三十米,高速封了、轮渡停了,四处小事故。”
“哦。”恩窈倒了一大杯水,咕嘟咕嘟喝下去。听到爸爸问她:“那你上午还要去嘛?”许是睡的不够,她脑子真是不转,反应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爸爸在问她什么,她应了一声,说:“去。没事儿,我开车慢点儿就好了,不怕的。一会儿出太阳,雾也该散了。”
其实这个雾什么时候散,她可说不准。她妈妈老说:清晨雾露,晒破葫芦——若是出了太阳,必然是毒日头,阳光灿烂的。应该是的吧。无论如何都要去。
唐锦生摘了耳塞,把Ipod和报纸一起放在桌上,从恩窈手里接过自己的杯子,看了恩窈一会儿,才说:“那这样的话,你多加小心。”
“您放心吧。”恩窈微笑,“这天儿,谁开的都慢。不怕的。”
唐锦生没有出声。坐下来翻报纸。
“爸。”恩窈站在桌边,一条腿搁在椅子上。
唐锦生没抬头,“问吧。”
“奶奶当初不喜欢妈妈,是因为淑贤阿姨吗?”恩窈问。
“嗯?”唐锦生翻了下报纸,“这个……”他话没说完,大门一开,唐太进来。
“早点已经好了……窈窈你和爸爸先吃,我上去洗个澡。”她脖子上搭着毛巾,擦了擦汗。
“妈,等您一起吃吧。”恩窈叫她。
“我等会儿吃,上午要出门去,我要去逛街。”唐太上楼。
“约了谁啊?”恩窈追问。没听到回答。“妈约了谁啊?”
“反正不是我。”唐锦生笑出来。
恩窈给爸爸盛了汤,撇嘴,说:“天晴了,和妈妈一起出去逛逛吧,难得假期。”恩窈坐下来。
唐锦生半晌没说话,看着眼前这碗汤——汤是很清淡的三丝鸡汤。清清的鸡汤里,中央是一团缠在一处的火腿丝、笋丝和鸡丝。皮相很是漂亮。他拿起勺子来,轻轻的在那一团上搅动一下,三丝朝下面散开,再一搅,三丝混在了清清的鸡汤里,舀一勺汤送进嘴里,那鲜美的味道,难以言表。他这个习惯了便捷的西式早餐的人,总不肯对着这样一碗极耗时间的汤表示特别的好感。只因为有些东西,他还是想埋在心里。就算是对着女儿也不想说。
恩窈吃饭速度快的很。像他年轻的时候。他还没喝几口汤,恩窈的碗已经见了底。他琢磨着恩窈才不会无缘无故问他那个问题。
恩窈站起来,把碗放进洗碗池,“爸!”
“走吧,我来洗。”唐锦生好脾气的说。
“嘿嘿。”恩窈笑着,“那我上去换衣服,这就出门了。”时间还不到七点。这会儿出门出城,但愿还不会太挤。
“嗯。”唐锦生含了一口汤,咽下去,说了句,“窈窈,奶奶的脾气,换了谁做她的媳妇,她也会挑剔的。”
恩窈愣了下。才知道爸爸这是回答刚才她问的问题。
“你妈妈当年,可是十里八乡最漂亮的姑娘。比你漂亮多了。”唐锦生嘴角有一丝笑。
恩窈仰了仰头,嘴角也有一丝笑。
她出门的时候看到爸爸妈妈都在餐桌边,爸爸照旧在翻那份报纸——那破报纸,必有超过一半是各种广告的版面,剩下的一半广告还要再占一半版面,有什么可看的,能看这么半天?她打了招呼,拿了花儿往外走。
唐太提醒她拎上门边那个布袋子。
恩窈看着布袋子,照例是瓜果香纸。她拎了,上车以后才发现,今年竟然还多了一袋子金元宝。
恩窈拿起一个梨来塞进嘴里,啃着,拨通了西溪的电话,“骆驼,起来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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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亲:
今天一更。如果今天不能再更了,明天补上。
PS.群号——48556828。喜欢必剩客的朋友加入吧,这是河端的2群,敲门砖请用“必剩客”的人物。谢谢。
正文 第六章 “吹毛求疵”沈明斐 (三)
红|袖|言|情|小|说西溪被恩窈的电话一打,整个儿人一激灵,差点儿滚下床来——她电话里跟恩窈说“起来了起来了……”她还没说第三遍呢,恩窈便在那边打断她,说:“算了吧骆驼,我还不知道你。我给你十五分钟。等下我到楼下鸣笛,你必须下来。我过时不候啊……”
西溪还没等到恩窈把那个“啊”字咬死,便已经将电话丢到了床上,被子是绝顾不得去收拾的,她踮着那只好脚,直接踮到卫生间去,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的脸收拾利落——比起平常来程序是省减了很多道——幸好要穿的衣服是昨晚已经搭好了挂在那里的,她急忙的穿上那件灰色的外套,来不及系扣子了……
“你干嘛还这么跳哒着?”庹太正从外面进来,看着西溪从饮水机接了大杯水在喝,西溪那站立的动作看上去怪怪的,很不协调,问。“又疼了?还是又不小心崴了?”她把手上的菜篮子放下,皱眉。
西溪被妈妈一说,踮着的脚放下来。这些天她也没实打实的走路,习惯性的总是踮着脚。下意识的躲避脚后跟落地的那种疼。其实已经没事了。
“不疼。”她用了一下力。伤脚还感觉有点儿软,但大概是心理作用。她打算假期过后回去上班了。医生看过,说已经没事了,还夸她恢复的快。再说老闷在家里,她觉得自己要长毛了。
庹太点头,又问:“这是打算出去了?”
“嗯……”西溪抓了拎包套在手臂上,拿着手表,往腕子上扣,“您上来的时候看见恩窈了没?她过来接我,说十分钟……我走了啊,妈,午饭我不回来吃了……”
“恩窈还没来呢。”庹太让开点儿地方,看着西溪穿上一双平底鞋,“外面雾大,你跟恩窈说开车慢着点儿。”
“行,没问题。”西溪说完开门出去,下楼梯她特意放慢了脚步,走了几下之后,没有不适的感觉,便加快了速度下楼。手机在拎包里响,她顾不得接,看了下时间。等她穿过院门站在街边,正好十五分钟,雾大,马路对面的房子看起来都影影绰绰的,西溪左右仔细看看,并没有看到恩窈那星光闪耀的大S。她刚松了一口气,手机又响,拿出来看看,是连璧城。
西溪还没有开口说话,就听到连璧城说:“今天不能去看你了啊,我得去拜我爷爷奶奶……”
西溪眉头一皱,连璧城借给她轮椅的时候,可是说那个轮椅是从奶奶那儿借来的。这怎么回事……她还没问出口呢,连璧城就说:“我赶着出门。我奶奶和爸妈在催了——你明儿上班是不是?明儿见啊。”
他收线收的那个快,西溪一个字都没能插上。
雾太大,西溪觉得空气过于厚重,很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感觉。看着手机,半晌没动。直到恩窈把车停到她跟前,按了两下喇叭。她快走两步上车。
恩窈顺手把副驾位子上的布袋子拿过来。
西溪拉着安全带,皱眉道:“还让我十五分钟。你拿的那是什么?”
恩窈扒拉开袋子,又拿出一个梨子来给西溪,“没吃早饭吧?”
西溪接过来,“我以为你会给我个鸡蛋……咱俩碰个蛋。”她看了看梨。
“洗过啦,我妈洗的。”恩窈把布袋子放到后面去。
“嗯,我知道。凡是洗过了,必定不是大小姐你动手。你是能在前襟儿上擦两下就不错了。”西溪咬了一口。嫩黄色的脆梨,皮儿薄薄的,汁水四溢,相当的甜。“真难得,这梨好吃。阿姨给准备的?”
“嗯。”恩窈转了弯,看西溪一眼,“我去年就跟妈妈说过了,晓琪从来不吃梨。她不记得了。上年纪了,记性变差了……”
西溪吃着梨,“你怎么什么事儿都记那么清楚。”她从储物盒里抽了一条纸巾,擦了下崩在下巴上的梨汁。
“脑子太好使了。罪过。”恩窈语气尽量轻松。她车子开的极慢。在大雾中行进,感觉像是进了一个迷阵,没的让人心底生出几分紧张来。
西溪呵呵了两声,笑的很干。
“笑不出来就别笑了。真假。”恩窈搓了搓手。手心冒汗。
“昨儿晚上没睡好吧?”西溪用纸巾包了梨核,裹在塑料袋里,放包里了。
“你扔那儿就行了……我脸色很难看啊?”
“嗯。”西溪应着。抽出湿纸巾来,仔细的擦着手。心想恐怕自己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昨晚辗转反侧,到凌晨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你脸色本来也不算好。让你好好儿捯饬捯饬脸、养护养护皮儿,你就是不肯。”
恩窈低声咕哝了一声,末了儿说:“你跟我说这个啊,明知道说了白搭还说;原先就是你和晓琪最能说上来……”
“等会儿我就和她说。”西溪低着头,错柔着湿纸巾。原本洁白的一片,擦过了手之后,泛了灰。
恩窈吸了吸鼻子。
西溪把收音机开了,广播也应节。她不停的换着,好容易换到了音乐台。西溪愣了一下,正在播的歌,是奶茶的《后来》。她的手按在旋钮上,那旋律就像是缠在了她手腕上。
“我有很久都不敢听奶茶的任何一首歌。”恩窈说。
西溪放下手来。
静静的,两个人听完了后半首。
西溪清了一下喉咙,说:“有什么不敢听的啊。”她的喉咙不干,可是声音干。涩的像是拉不动了似的——有什么不敢的?她不也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在电视新闻里、报纸上看到这个女子那纯净柔美的模样、清亮雅致的一把嗓音,都会突然的一颤?
恩窈不说话了。手心冒汗。真皮的方向盘,湿漉漉的。
一路上两个人都不再讲话。气氛沉闷。
出了市区,雾渐渐的小了些;经过了车流拥堵的重庆路,前面也开阔了些。
恩窈松了口气,车速渐渐提了起来。
正文 第六章 “吹毛求疵”沈明斐 (四)
红|袖|言|情|小|说蒋晓琪的墓地在郊外的一个山头上。比起市区里面的墓园,这里清静。而且,价格也低很多。恩窈想过。蒋家父母选择这里,恐怕也是考虑到晓琪的性格。活着的时候,是个安静的女子;以后,也但愿她少受些打扰——晓琪除了拿起麦克风的时候,偶尔会一首接一首唱奶茶的歌,唱的投入、动情,显得很有表演欲、很吸引人眼球,多数时间,她都愿意静静的一个人呆着。
现在,还有她的儿子陪着她。
车子不让开进墓园。
恩窈和西溪下了车,慢慢的往上走。
两个人很有默契的戴上了墨镜。款式不太一样,但是效果都很好。
西溪拎过来恩窈拿的那个布袋。还是挺沉的。恩窈默不作声的把手里的花儿塞过去,袋子照旧自己拿了。
“回去咱俩把剩下的水果都吃了……还有俩猕猴桃,麻烦点儿。”恩窈低声说。
“吃货啊吃货。”西溪说。
往山上走的路,弯弯曲曲的,一排又一排的墓,安静整齐。有烟熏火燎的味道。
西溪咳嗽着。眼睛被薄烟熏着,微有泪意。她忍着不拿手帕出来擦眼睛。
恩窈走着走着,觉得呼吸开始困难。
太阳出来了,雾散了,气温升高了。
晓琪的墓在一个僻静的角落。
恩窈走在前面。
她不用特意去想,只要顺着这一排走到尽头就可以,那植着两颗冬青的小小的一方土地……她终于站在了那里——花岗岩的墓碑上,一幅彩色的照片。微笑的母子俩。
西溪蹲下来。
墓碑前的石瓶,已经插上了一束红玫瑰。看样子,已经有几天了。花瓣枝叶都已经干枯了好些。
“有人来的比我们俩早。”西溪低声说。她把手里的花摆放在石瓶旁边。恩窈也蹲了下来,竟是伸手把那束花抽出来扔在了一边,然后从布袋里先掏出一条毛巾,擦拭着石台上的浮灰。西溪看她,脸上没什么表情,“恩窈……”
恩窈低着头,只管一样一样东西往外拿,“脐橙、猕猴桃、苹果、草莓……晓琪啊,这都是你爱吃的水果,就是这会儿吧,是不能给你送樱桃了,你等着啊,今年我还和西溪她们去北宅摘樱桃,要是不能来,在家也给你供上一碗……”
西溪正在擦碑上的照片,听到这里,停下来,只看着恩窈。
年年六月里,她们一起去樱桃节。头几年,恩窈不在国内,就她们几个女孩子去玩,回来就老是想办法打电话啊写信啊发邮件啊,来馋馋恩窈,说她捞不着吃,她们替她吃,还开玩笑说,晓琪替恩窈吃的最多了,因为晓琪最爱这种娇贵的水果,每次在樱桃园里,不吃到酸了牙才不肯出来呢……
西溪咽了口唾沫。
恩窈规规矩矩的,把苹果削了然后剥橙子,她指甲剪得太短,剥的又毫无章法,半天撕不开一个口子。西溪接过来,抽出随身带的军刀,切了个小口子,继续剥。恩窈规规矩矩的在香炉里上了香。
她站起来。
墓上的冬青树,比她上次来,又长大了一圈。买来植上的时候,是因为这个地方,看上去实在是太荒芜寂寥;而她记得,晓琪当年最爱的那句电视剧对白——晓琪说,如果有来世,她也愿意做一棵树——这是两颗长相秀美圆润的冬青,相依相伴,不会孤单。
西溪起来,给晓琪鞠了个躬。
恩窈慢慢的,弯下腰去。她又看到了那束半干的玫瑰花。顿了一顿,她直起身子。忍住了想要上去补一脚的冲动。
墓地干净整洁,没有需要她们做什么的地方。两个人又不想这么早走,干脆在晓琪墓前坐了下来。西溪从包里拿出一小瓶香水,5毫升装的那种,轻轻的喷到空气里。
“味儿忒重了。”恩窈闪着手。香水雨飘飘洒洒的。
西溪不答话。
“我就是搞不懂她怎么喜欢这么个怪味道。”恩窈又说。看着西溪的拇指一下一下的按着,瓶子里粉色的液体渐渐的少了。
“我也不懂。”西溪叹了口气。香水撒光了。西溪拿着军刀,在土地上挖了个坑,把那个小小的玫瑰花形的香水瓶埋进去。“我们走吧。”她拍拍手。抬眼看着照片里的那个微笑的女子,“晓琪,我们走了。”
她起身的时候挽起了恩窈的胳膊。
“等等,我收拾……”恩窈伸手要抓那一盒草莓。西溪一把拉住她。
“唐恩窈!”她咬牙。
“干嘛?”恩窈抬头,很无辜的瞪着西溪。
“你信不信我能把你给踢下山去?”西溪拖着恩窈就走。
“信倒是信……那些水果最后都便宜了看山的……”恩窈手里拎着布袋,“哎你放手啦,我不会回去拿啦。”
西溪翻了个白眼。
也就是这个死丫头吧,这是什么地方啊,都能逼的她使蛮力——晓琪同学,你离开之后,唐恩窈半点儿长进没有,你可都看到了?
“你在告我状吧?”恩窈说。
西溪真的抬脚了。
恩窈没躲,西溪这一脚很重,穿的又是硬底的靴子,正正踢在恩窈的大腿上。深蓝色的牛仔裤上,印上了一个鞋印。
“你怎么不躲?!”西溪踢中了,倒是吓了一跳。
“就你这点儿鸟劲儿。”恩窈哼了一声。想到自己最近用这句话骂了俩人了,皱了下眉。
“你最近真是不正常。”西溪悻悻的。
“你才不正常。”恩窈不服气的说。
走在下山的石阶上,西溪看着恩窈腿上那个被她踢上去的黄土印子。恩窈的脚步沉稳,比她这个脚伤初愈的人丝毫不见得快。
石阶两边的树高高的,生成屏障;树上有鸟儿,恩窈歪了下头,是麻雀。山上风大,吹起来尘土,她眯了一下眼睛——迎面走来了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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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亲:
今日两更。谢谢阅读。晚安。
正文 第六章 “吹毛求疵”沈明斐 (五)
红|袖|言|情|小|说西溪几乎是在同时看到了正拾阶而上的那些人。
“恩窈!”她低声。
恩窈的手在体侧一晃。非常利落。像一把刀,呈45°削了一下。西溪便明白恩窈早就看到了来人。她从容的和恩窈一起往下走。走着走着,距离越来越近,西溪发现,其实,这本是很寻常的一次相遇,她为什么会这么紧张?比她走的快了两个台阶的恩窈,那份儿从容也比她高了两个台阶似的。
那些人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几乎是清一色的黑色衣服。就连被抱在怀里的小孩,也穿着黑色的娃娃服。
恩窈的目光聚焦在那个小孩儿身上。她脚步越加慢下来,那个孩子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到她,竟然对着她笑了——恩窈回了一个微笑。
小孩子,都是天使。如果小孩子对着你笑,那应该是一天当中能遇到的最好的事情了。
于是恩窈摘下眼镜来,对那个孩子认真的微笑。
一个身材高高的、瘦削俏丽的女子,对着保姆轻声的说了句“快走啊,愣着干嘛?”说着看了恩窈一眼,那眼神甚是凌厉。
恩窈还是微笑着。
此处台阶宽阔,她占住一席,也不算挡道儿。
她略抬了抬下巴,看着其中的一个人,她没开口,对方先点了头,算是打招呼——皇甫峻只是站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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