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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在等

_8 千寻(当代)
“放了你!我要是能放了你,我又何必啊!”他松开了钳着我的下额的手,改为轻轻的托着我的下巴,让我能够直视他复杂的目光。我看着他,这张我天天面对的脸,已是痛苦万状,双目之间的不甘,不平,痛楚、悲愤又全都融合交杂在那方寸之间。
“我告诉你,黎子语。你是我郝陵则的太太,暮觉是我郝陵则的儿子,你要是再敢对他说一句他爸死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出什么事情来的。你记住了。”他看着我许久,渐渐的目光中复杂的神情也平静了下来,一直钳制着我的手也松了开来。只不过,却还是将我控制在他的怀中。
他低过头,将鼻尖抵着我的。我下意识的想往后退,可他的手却紧紧的扣住了我,迫使我不得不这么近距离的对着他。他又看了我一会,最终嘴角扬起一笑,将唇落于我的唇上。
我呆滞于地。
那一日,他带着异于以往的霸气将我锁在了他的双唇之下,当着沈岩的坟墓亲吻,探索。之后要不是我抵死推开了他,也许他索要的会更多。他看着我,墨色的眼眸透着复杂的神情,但他最终只是丢下我,独自一人向山下走去。
我跌坐在沈岩墓前,已是没了泪水,靠着他的墓碑,就这么一直坐着。至到普渡寺里夜间就寝的敲钟打板声响起,我才撑着自己那早已麻木的身子往山下走去。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去,只是沿着公路一步一步的往山下走。来来往往的车灯,照着这条窄小的公路。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最终眼前一黑倒在了路边的水田里。
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躺在一间砖胚屋子里,头顶的灯发着昏暗的亮灯。灯泡上挂满了黑色的灰尘,一个年老的妇人在屋子的一个角落烧着柴火大灶,灶上的大锅泡着水气。我再转眼一看,这个屋子里,除了我身下的这张床,只有一张缺着角的桌子,一条竹床。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我挣扎的想要起身,但酸疼的身子让我根本没有撑起自己的力气。老妇人见我醒了过来,便端着一碗水走了过来。她费着大力气的把我托了起来,依靠在这床头上,把碗递给我,比划着让我喝下去。
我记起自己倒在路边的情景,想是这位老妇人把我救起的。我喝过一口水,正想开口道谢。门外走进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十六七岁的样子,背着一捆木柴。她见我已坐了起来,立刻欣喜的放下柴跑了过来:“你醒了?”我轻轻一笑,点点头,本想说谢谢的声音却因为嗓子的疼痛说不出来。
“太好了,我们村里的医生都说,你再不醒就让我们送你去大医院了。可你看,我们这种家境,怎么有钱把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往医院送呢?”小姑娘嗔怪的看了老妇人一眼,接着道:“要不是我阿奶非要救你,你这会还不知道会在哪里呢?”
我感激的看了一眼这位老妇人,喝过她端给我的水。嗓子稍稍的感到有点凉意,我转过脸对着老妇人和小姑娘说:“谢谢你们救了我。”
小姑娘一笑:“你怎么会晕倒在路边的?你是谁?你家人怎么不来找你呢?”一口气她问出很多个为什么,我苦苦一笑,垂下双眸,我的家人?除了远在他乡的老父老母以外,这个城市里谁还是我的家人呢?我自己的孩子,都不愿意亲近于我。还谈什么家人呢?
老妇人坐在床沿,拍了拍我的手比划着,这时我才注意到她可能不会说话。虽然我看不懂她比划的是什么意思,可她脸上流露出的慈爱却让我突然热泪盈眶。小姑娘像是受不了这突如奇来的悲伤,不自然的一笑:“好了,好了,你先休息吧。等你好了,我们再想办法吧。”
我握住老人家的手,再三的感谢她们:“谢谢你们,真的谢谢。让我在这走投无路的时候,遇到你们。”
从那之后,我就寄宿于这简陋的小屋。每晚我和这个叫落梅的小姑娘挤在这小小的木板床上,老阿奶睡在她的竹床之上。白天,这个叫落梅的小姑娘会去村外的一家工厂上班,晚上她偶尔会带着一颗苹果或是一个鸡腿回来交给阿奶说是改善生活。就是这样一个完全不同去我以往生活的环境,她们祖孙两人却没有一个人嫌弃过我这个来路不明的人在这个贫困的家里白吃白喝。
我偶尔经过村委会,我会无意识的翻翻那些旧黄的报纸。想在上面找到一丝,我的家人寻找我的踪迹,可是,我一无所获。在白芝村的这两个多月,我像是渐渐的想明白了郝陵则那一日的行为,心中也不再怨恨他。每每想起他的付出,我都愧疚的很。我本想回去,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如果这样的离开,能让他不再那么痛苦,何常又不可呢。
只是,对暮觉的思念越来越深。我会想知道,那日一别之后,他怎么样了。黄书那天说,他心脏不好。说来汗颜的很,我从来都不知道那个孩子心脏不好。越是这样,我越觉得自己失败的很。我根本就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甚至,就不配做人家的母亲。
我正收拾着老阿奶拾来的树枝,落梅的声音就远远的传了进来:“姐,姐…”我抬起头,她穿着工作服向我跑了过来,没喘上一口气,便道:“我们厂里招工呢,你去吗?”
工厂里招工?她那欣喜的样子,让我瞬间的明白,如果我能去上班了,对于这个贫困的家庭而言,也算是少了一负担。可是,我没有身份证,没有学历证,什么都没有。人家,怎么会收我呢?
“我什么都没有啊!”我摊开两手,上面已是布满了划伤,新茧。可对比起落梅的手,我却又好上千倍万倍。
“交给我!等会,你跟我去照个像,下午我们就去报名。我找了我们班长,她肯定能帮我们的。”听到她这么说,我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她肯定是在想让我去办个假证。
我内心升起一种退缩,可是在看到她神采飞扬和如释重负的样子,我咬咬牙,点头答应了她的建议。那天下午,她特意请了半天假,带着我办证,报名。因为面试是流水线的女工,所以面试的问题都极其简单。如愿,在第二日我就接到了报道上班的通知。这天晚上,老阿奶特意泡上了一包留着过年的腐竹,给我们烧了整整的一锅。
这个电子厂是做液晶电视的零配件组装,而我每天的工作也不过是将一颗颗电容放进某一个孔里,再将它们用电铬铁固定住。一天八到十个小时的重复机械性的工作,让我没有那个精力再去想些什么。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伴着落梅的呼吸声,我还是会想起沈岩,暮觉,甚至是郝陵则。
到了这白芝村快四个月的时候,我才知道这里离佛光山有近百公里,离我的家刚好是一个反方向。原来我那天晚上,是走错了方向。晕倒在路边之后又正好遇到了搭车回村的阿奶和落梅,她们不顾车上人的反对,硬是将我搬上车,抬回了村子,找来了村医。
“叶子,快,班长叫你呢!”坐在我前面的人,回过头用手肘撞了撞我的桌子,指着坐在最前排的班长快速的说道。是的,我现在叫落叶,因为落梅谎称,我是她的姐姐,所以,按着她的说法,我在办假身份证的时候,按着她的姓氏随口给自己取了一个邬落叶的名字。
我抬起头,看着最前排的女子。她是我们这条流水线的班长,在工作的两个多月来,我几乎是照三餐的规律被她骂着。挨骂的理由,无非是因为我的速度跟不上,质量过不了关,从而影响了这条流水线的效率。可是,我是真的尽力了。
也许是被骂多了,习惯了。我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在她面前轻道:“班长”,她高傲的抬起了头,用手指着一块电路板,上面螺丝上的数字显示的正好是我的工位号,我知道这一次我又免不了她一顿教训。我静静的等着,可过了半天她也没有开口,她只是这么看着我,一时间空气也像是凝结住了,我忍不住的又再叫了她一句:“班长”
她愣了一下,但随即像是清醒了过来,立刻放下手中的检测器,拿起电路板在我眼前晃到:“你做的?你要教多少遍才能记住?你的脑子里是什么?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月影响了我们这些人多少钱?每个60几块啊!你能不能做?你要不能做,就早点滚回去!整天一幅倒霉相,看着都觉得晦气。”
她一直在我眼前晃动的电路板,已经有个突起的导线划到了我的脸,可我还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听着她的训话,没有往后退一步。因为我知道,如果我往后退一步的话,她会更加的生气,而整条生产线会被影响得更久。
我轻轻的看着这条11个人的生产线,在心里悄悄的盘算,每个月60块钱,也就是660块钱。以前,我从来不知道会有人因为60块钱计较这么久。可我现在却知道了,要赚这60几块钱,要付出多大的劳动力。我苦苦一笑,因果不昧。想必是我以前过于享受了,才会有今天这样的果报。
“你笑什么?”班长的声音因为我的一笑,陡然提高了一倍。以至于整个车间生产线的员工都停下了手中的活,抬着头看着我们。我赶紧收住了自己的苦笑,向她道歉。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有理了?觉得我现在说你,很可笑?”她啪的一声把电路板摔在桌子上面,声音再度的响起。我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想要避开她说话时带出来的唾沫。可我不知道,自己这无形中的动作,却更是激怒了她。她一把扯过我的头发,把我向后耸去。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已是跌坐在地板上。
落梅和几个工友,立刻上了前来阻止了她还想继续拉扯我的动作,将她团团的围住,我在两个人的帮忙下站了起身。看着她指着我大骂的样子,倍感无奈。看来,我真的不适合做这种工作。我正欲上前告诉她,我这就辞职时。车间主任的一声呵斥,打断了我的话。
“干什么呢?”
整个车间即刻安静了下来,我转过身车间主任带着一队参观团正站在参观通道上。我低下头,没有去打量他们的样子,悄悄的走回自己的工位。开始起身劝阻的工友也立即走回自己的位置,机器设备又再一次的正常运转起来。如果没有班长那爆发性的一声大哭,我们都会以为刚刚的事情不曾发生。
我抬起看着她,她哭什么?明明被骂的人是我,不是吗?
可我,已不想知道她为什么这样了。我低下头,静静的取过一颗电容,安插在电路板的小孔内,再按着操作规程,用烙铁将它们两端焊住。我一颗接着一颗的这么做着,似乎刚才的那一幕一丝也没有影响到我。直到有一只手,取过我手中的电铬手柄,我才抬头向来人。
“工号A32-0912 邬落叶”他带着一抹笑,读着我工衣上的信息。他伸出手,抚上我额头刚被划伤的地方,一阵刺痛向我袭来。我看着他,那个我离开四个多月的郝陵则。
他看了一眼自己手指的血迹。皱了一下眉,但看向我的工作台时,他向我问:“没做好?”我一笑轻应:“嗯!”,既然都遇上了,我只能如实以对。
他呵呵一笑,像是看到了一场最为玩笑的事情,他示意车间主任过来,指着我的这双手说:“这双手,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他抬起头,看了还在那里哭泣的班长,又接着对车间主任说:“她能做这个?”车间主任不明就里的看着郝陵则那阴晴不定的脸,开始紧张不安的看着我。我轻叹:“陵则”
他又是轻轻一笑,像是很嘲讽地看着我:“陵则,你还记得我是谁吗?你还记得你自己是谁吗?我是不要庆幸,你还记得我的名字?邬落叶... 呵呵!好!好一个落叶无声,我几乎把整个中国都翻遍了,你却躲在这里,做着我的员工。黎子语,哦,不是,应该是郝太太、郝夫人。请问你的老公我,就这么让你痛恨吗?让你宁愿每天这么辛苦的赚个时工,也不愿意回家吗?”
郝陵则的话一出,车间所有工位都瞬间的安静了下来,大家都瞪圆了眼睛看着我和郝陵则。而站在一旁的车间主任这时,已是面露菜色,额头上汗出了冷汗。郝陵则看着我,像是在等我的回答。
他说,他几乎翻遍了全中国找我,可是,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呢?其实,我离得一点都不远,如果真的要找,也没有可能找不到的。再说,当初丢下我的人不就是他自己吗?说什么我逃避他,明明是他丢下我的不是吗?我撇撇嘴,带了一丝的赌气:“当时,是你自己丢下我走的。要不是把我丢下,我能一个人迷了路,晕倒在水田里吗?你明明知道,我那天什么都没带,你有没有想过我要怎么回去?如果不是遇到好人把我从水田里救了上来,你以为你今天还能看到我吗?说什么,找了遍全中国,我在村委会的报纸上,连一则寻人启事都没有看到过。你找我?你怎么找的我?”
我原来说这话,只是为了赌气。可也不知道怎么着,越说越是伤心委屈,说到最后,几乎已是泣不成声。我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胡乱的往身上一擦。郝陵则见我的泪水,紧紧的皱着眉头,可眼中却扬起了愧疚和我熟悉的暖意。
他伸手出,把我往他怀中一带,把我紧紧的拥在了怀中:“对不起,我不应该丢下你一个人下山。对不起,我应该在全国所有的报刊上登寻人启事的。子语,没有早一点找到你,对不起。让你等了四个多月,对不起。子语,对不起,对不起…”
郝陵则的语气带着深深的自责,而我却像是在这一刻才明白自己这四个多月来,说的什么离开了郝陵则,他也许会幸福的话,全是假的。我似乎就真的像是他说的,我是故意逃离他的视线,想他因为找不到我而内疚,自责,不安。我把我的缺乏安全感,建立在了他的不安当中。
我不由的紧紧的捉住了郝陵则的外衣,害怕他再一次的转身离去。他松开我,拉开一拳的距离,从口袋里掏出白帕擦过我脸上的泪水,声音轻得就像害怕重了一点,我都会碎了一样地道:“暮觉都不会像你刚刚那样把眼泪擦在衣服上,怎么你还不如孩子吗?”
我吸了吸鼻子,在这村沟沟里生活了四个多月,什么讲究都会忘记。我像是故意似的用手抹了抹鼻子往他身上蹭去,他无奈的看着我的动作,最终苦苦一笑,丢下一行参观的人,拉着我往外走去。
“我们去哪?”我拉住他,他可以丢下参观团不顾,是因为还有其他人可以帮他顶着,可是流水线上少了一个人,怎么开工呢?虽然,我不算一个合格的工人,可是我不想这些员工再因为我而扣工资。
“暮觉在我办公室。”他停下脚步,转过身。孩子怎么会在办公室的?黄书呢?我一愣,四个多月没见到他,他是不是已经不认识我了?突然,这样的认知让我害怕去见朝思暮想了四个多月的儿子。
“子语,黄书已经回医疗中心上班去了。这四个月,孩子都一直跟着我。我上班,他就跟着我上班。我出差,他就跟着我出差。所以,回来吧!我和孩子都想你了,想你回家。”
我愣愣的盯着郝陵则,他刚刚说他这四个月一直一个人带着孩子吗?他见我呆愣在站着,接着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孩子太亲近黄书。所以,我让她回中心上班去了。可是,子语。孩子身体不好,没有人照顾是不行的。这几个月,他跟着我东奔西跑,要不是有李叔每天帮我在公司照顾着,我都没有信心能保证他三餐正常。所以,回来吧!我那天说的话,太过分了。我其实比任何人都应该要体谅你的心情的。你怎么会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呢?你带着两个人的心在爱着这个孩子,我怎么能那么轻易的否定你的爱呢?只是越爱,才会越怕。别人不懂,我应该懂的。那天我说的话,子语能原谅我吗?”
郝陵则说过,他不会让我掉一滴眼泪的,可是,为什么看到我最多眼泪的人却是他。我因为他的话,控制不住自己往下掉的眼泪。他叹息一口气,摇了摇头,无奈的抱住了我。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的将我拥在了怀中,给了我这一年冬季里的温暖。
“妈妈…”一声清晰的童声,传入我耳中。我像是一愣,但也随即想到是我儿暮觉的声音。郝陵则松开了抱着我的手,鼓励似的看了我一眼,绕过我向暮觉身边走去。我缓缓的转过身,暮觉那小小的身子已经能自己走路,郝陵则蹲在他身边,拉着他的手,指着我问:“儿子,来看看这是谁?”
暮觉见我,忽然毫不陌生的朝着我呵呵一笑,随即看着郝陵则道:“妈妈… 宝宝妈妈”我的眼泪再一次掉了下来,我快步的走上前蹲在他面前,把他抱进怀里。
“暮觉… 妈妈不好,妈妈不应该丢下你的。”这一瞬间,我才知道自己错过了这个孩子多少成长的瞬间,我跪在地上,久久的把他抱在怀中不肯放下。
那天,我跟着郝陵则回到了阔别四个多月的家。晚上,等我洗漱出来之后,他已经给我铺好床,把暮觉抱了过来放在床上对我说:“我回客房睡,孩子半夜要是哭了你过来叫我。”我冲他感激的点点头。
我给暮觉掖好被子,静静的靠在床头上。手指划过这丝质的被面,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套被套是一万多块。如果按我每天只能赚四十几块来算的话,我要不吃不喝一年多才够买这样一套被子。我苦苦一笑,看来我以前真的是奢侈惯了,根本就不知道人生疾苦,还整天直说自己的人生悲辛无尽。
我起身走回书房,这里还和沈岩在的时候一样。里面所有的陈设,都原封不如的放在那里。我走到那幅十二缘觉的字前,伸手取了出来。以前沈岩总爱盯着这幅字出神,现在人不在了,还挂着干什么呢?我把它放进字画架,退出了书房。
本想回房,可隔壁投影房传来的声音却让我止了步子。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那声音是沈岩的。我的心,漏跳一拍。我向隔壁走了过去,轻轻的推开房间的门。投影幕上出现的沈岩坐在室外,身上盖着薄毯的样子,我怔怔的看着。郝陵则像是发现了站在门口的我,起身走了过来。把我拉着坐在了放映室的沙发上,按了遥控的重播键
镜头还是沈岩轻躺在院子外面滕椅上的样子,他对着镜头,轻轻的一笑。眼中全是放心不下的担忧和无奈:“等你看到这个短片的时候,我肯定已是不在。我想,依着你的性子必会有执拗的时候。所以,我给他留下这个,等到真有这个万不得已的时候,或许能让你放自己一条生路。”
画面开始出现字幕:“2000年3月24日”字幕一跳,是我第一次走进这房子的样子,十多年前青涩,无知就这样再一次的回放在我眼前。画面里沈岩一直扬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跟在我身后,看着我的一举一动。我转过头,问着身后的沈岩:“我住这吗?这么大?”沈岩还是看着我笑点点头。
字幕继续跳了出来“2001年12月12日”,我和他坐在餐厅,桌上放着三道菜,一碗汤。我一脸的期待,他皱着眉,端着碗夹过一块豆腐仅仅是尝了一下,却立即吐了出来。像是不可思议的放下碗筷对我说:“你怎么能把菜烧成这样?”我看着他的期待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像是生气了一样扔下碗,站了起身对着他喊着:“不好吃,别吃。”画面里,我自己扭身就走。投影画面上沈岩在我回房之后摇了摇头,却端起了碗,皱着眉把那碗饭慢慢的吃了下去。看到这里,我的眼泪“唰”的一下流了下来。我以为,第一次给他做的饭,他只吃了一口。我以为,他把那些全给倒了。我以为…这时,音响里传来声音打断了我“以为”,只听沈岩像是沉浸在回忆里轻笑出声:“语儿不知道吧?你那盘菜放的盐,足够一个星期的用量。”
“2002年2月11日”他手里端着刚泡着茶,站在窗前。我站在他身后,一直看着他,画面就这样静止着。沈岩轻叹一口气,声音传入我耳中:“你真的这么能站吗?明明都累到用手偷偷地撑着腰了,却还要逞强。知道吗?其实,每次我们这样站着,我心里都像觉得是在和你比赛。既然是比赛,就要看谁先认输。可有人说,被爱的那一方永远的都胜利方。所以,语儿在我面前永远都是胜利方。”
2003年6月21日我一个人,泡着茶。翻着沙发上的一堆杂志。镜头里,沈岩站在前院落地窗的外面,默默的看着我,一时间整个画面安静的像是一幅静态画。“这一天,苏缦的妈妈把苏缦的日记交到了我手中。她说我和你的一次又一次的相遇,都是算计好了的。是吗?我心里明明知道不是,可是我却因为苏缦的日记,找一个为自己开脱的借口。那晚,我第一次喝到大醉,第一次觉得只有在喝醉了的情况下,我才有勇气对你说些什么,做些什么。语儿一直认为是自己挑怒了我,我才失控吗?其实,你也只是在按我的设想行事而已。”
2004年8月18日,沈岩与我对坐在两端的单人沙发上,他倚着靠背,一手支着额头,一手随意的搭在沙发上。浅浅的挂着笑对我说:“如果,我十一结婚的话,你觉得…”画面里,我抱笔记本的身子像是怔住了一秒,但也随即抬起了头,看着他一笑应承道:“哦”
画面一下切到了我手中笔记本的屏幕,上面一串一串的微笑,微笑,微笑…
看到这,我擦过流下的泪水,苦苦一笑。沈岩的声音透着一丝的苦涩,淡淡的传了过来:“你啊!就不能在我面前认一次输吗?”顿了一下,他又接着道:“语儿不知道吧!其实我在心里也一直提醒自己,微笑,微笑,微笑。你说,我们两个人是多么的相像啊!那天,你被李之泼了一脸水,可你却说你庆幸她泼的不是硫酸。这样的你,我怎么舍得让你嫁进沈家。豪门巨室里的风云暗涌,你怎么招架的住?因为,我没有自信能保你在沈家不被伤害。所以,让你心痛一次,也比痛心一辈的好。沈家给不了你的自由,我给你。因为,你的世界里不会仅仅只有一个我。”
2005年10月30日
画面里,只有沈岩一个人坐在沙发一动不动。他说:“那天我告诉你,我要去新加坡出差15天。你问我,能不能早一天回来。我心想,我的语儿终于知道想念我了。可当我把已经紧的不能再紧的行程压缩到14天,赶回来时你却不在家。我以为你加班,可我打电话给你的时候,你却告诉我你在和一个朋友吃饭。是你忘记了自己的要求?还是你根本就没有信心我能兑现给你的承诺呢?最后我没有告诉你,我回来了。那是因为,怕你会因为失了自己的约定而内疚。”
2006年4月1日
我裹着像一个粽子,窝在沙发上,他端着一碗中药与我对峙着。看到这,我哭着笑出声。郝陵则拍拍我的手,握在了他的手掌中。画面里,我一脸的固执对应着他的一脸坚持。我想,与沈岩的十年我们两人就像是在斗争着,直到一方妥协才能收起自己的执着。
最后,那碗药是沈岩自己喝了下去再以唇代勺,喂进了我的嘴里。画面上,沈岩那得意的笑容,让现在的我看起来心酸不已。
2007年8月26日
镜头是在书房,他轻靠在书房的卧椅上,看着外面一片的夕阳。他说:“这一天,你跟我说你去相亲了,我这才意识到,语儿长大了,到了可以谈婚论嫁,必须离开我的日子了。可是,我真的能放手让你嫁出去吗?我记得我跟你说,如果你觉得男方还好的话,愿意继续接触下去的话,约他出来吃个饭,坐下聊聊。呵呵~ 你就没发现,我说这话的时候拳头是握的那么紧吗?”
2008年6月13日
画面里第一次出现郝陵则,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对沈岩对着。两人都是一脸的肃穆,这段视频沈岩把他们的对话给屏了,放着一段背景音乐。我转眼看过坐在我一旁的郝陵则,他看了我一眼道:“这一天,他把我从北京叫了回来。我以为是公司出了什么事情,可他却把我带到这里告诉了我大门的密码,告诉了我你的一切喜好,告诉了我他的确诊结果。我让他告诉你实情,他却说,如果他要告诉了你,先崩溃的人会是你。”
2009年1月9日
镜头对着的是书房的电脑屏幕:“语儿,离开我吧。”打字的手,停顿了一下,又删了刚才这句话。就这样几近反复,始终下不了笔写些什么。
2009年3月21日
画面里出现的是我一开始在门外看到的镜头,他坐在室外,身上盖着薄毯齐朗站在他的身后,对他道:“明天婚礼的所有事宜都安排妥当了,如果您不出现的话,估计不会出什么意外。先生,您何必非要去不可呢?”
沈岩淡淡一笑:“因为舍不得”
齐朗不赞同的看着沈岩,沈岩合着眼睛声音淡得就像是在自言自语:“你相信命运吗?很多年前,我做过一场梦。我梦见我要把自己心爱的女人嫁给别人,可又担心她嫁到夫家会受欺负,所以我让人杀了他们家所有的兄弟。两年前,语儿告诉我,她说她做过一个梦。梦里,她被自己爱的人嫁进了别人家,可爱自己的却杀了那户人家的兄弟,那些被杀之人的鬼魂,追着她要报仇。后来,她说她在梦中遇到见一位出家师父,让她从梦中清醒了过来。那一年,我在普渡寺遇到妙湛师,妙湛师见我就说夙债要还,缘方可续。那一瞬间,我和语儿做的这两个梦境就像是放电影似的,在我脑中放了一遍。甚至,我都觉得眼前的妙湛师就是语儿梦中见到的那位法师。”
齐朗在他身后,怔怔的出了神。
2009年3月22日
他靠在沙发上,将头埋在双手之间。身上穿得,还是白天参加我婚礼的衣服。声音很低地像是在说些什么,郝陵则将声音调大,我才依稀听到他说:“沈岩,你能做到,能做到,能做到…”
最终,画面出现一片雪花。郝陵则关掉了投影,打开了房间的灯。而我怔怔的坐在那里,泪如泉涌。
郝陵则蹲在我面前:“那么爱你,才会希望你活下去。你知道吗?要是再找不到你,我就打算把这段视频对外公布出去了。因为,我害怕你还没懂他到底有多爱你,你就这样去了。那他的爱,就太不值得了。”
我看着眼前的郝陵则,他的目光带着无奈,又带着酸楚。我伸出手,捉住他的手臂将头埋进他的怀中大哭起来。郝陵则一下,又一下的轻轻拍着我的背,就像他哄暮觉的时候一样:“好了,好了...
第二日,当我抱着暮觉再一次走进落梅家时,她却一脸的不高兴。我知道,她是在气恼我隐瞒她我的身份。其实,哪里是什么隐瞒呢?连我自己都不知道那个厂也属于集团下面的企业。老阿奶倒是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乐呵呵的伸出手,抱过我手中的孩子。
我拉过落梅,走到门外:“落梅,我不是故意对你隐瞒什么,我是真的不知道这个厂是陵则的。对于事业这种东西,我是从来不过问的。要说,我有什么隐瞒不说的,那也只剩下我成了家,有孩子的事实。可是,那时候我真是觉得回不去了,才会一直想在你们家逃避着。”
她拿眼睛漂了一眼我身上的衣服,不冷不热的对我道:“你身上这衣服,恐怕我们得赚个几个月半年的吧?这么说来,我以前岂不是亏待了你?”
我歉意的一笑,拉过她不情愿的手:“落梅,不要这么想了。我从来没有觉得在这里受了什么亏待,反而是因为我,你们付出的更多而已。落梅,我不想再说什么谢谢的话,刚才村书记对我说你去年是考取了大学的,只是家里确实没了富余,才没去成…”
落梅突然甩开了我的手,冷冷的道:“怎么,你要供我上大学?这算什么?救你的回报?供你吃住的回报?”
我看着她过度的反应,我暗暗明白许是自己刚才的话,伤着了她的自尊。我摇了摇头,再一次想要拉着她的手,就像以前她那么亲切的喊我姐,我拉着她时一样,可她却又一次的推了开来,我无奈的收住自己的手,对她道:“我没打算供你上大学,我是想,如果你愿意。明年可以考集团的大学,这样既可工作,也可读书。而且,学费也全由公司承担,这不好吗?”
落梅像是动了心,不再那么冷漠的对着我。我趁热拉过她的手,走进屋。老阿奶正抱着暮觉喂着早晨的白馒头。我对落梅道:“你今天正好也休班,我们去市里。”落梅见暮觉吃东西的样子,着实可爱,对我的态度也慢慢的暖了起来:“别以为这样就可以原谅你。”
我的心因为她的话,稍稍的轻松了下来。我从老阿奶手上接过暮觉,拉着她们去了一趟市区。其实,落梅的话没错。在回到郝陵则太太的身份之后,我能表达感谢的除了自己的真心以外,也就仅限于物质。那一天,郝陵则让这边分厂的厂长给她们在城中村买了一套二居室的房子,而我则是带着老阿奶去了医疗中心找医生看了她一直犯着的腿疼。虽然她们一直推辞,可最终还是在暮觉那句:“阿奶,收收”声中,接过了这微不足道的谢意。
晚上,回到家我问郝陵则:“你一个月工资多少钱?我这么给你败家,你受得了吗?”他听后,哈哈大笑。他那笑,惹得一旁的暮觉也跟着傻乎乎的笑,而问问题的我,更就是莫明奇妙。
郝陵则笑了半天,止住笑意认真的看着我:“一个月没多少钱,所以,你要好生持家。以后,儿子的奶粉钱,学费,娶媳妇的老婆本,可都在这个工资里。”
老婆本?我的天,几十年以后的事情,他都在说了吗?我被他的话,给逗乐了。郝陵则伸过手,抱起暮觉:“儿子,你爸可在给你赚媳妇儿的本钱。不过,你可不许早恋哦!”我被郝陵陵认真的样子,逗到不行。暮觉则像是听懂了似乎的,乐得手舞足蹈的在他身上乱蹦。
笑归笑,郝陵则突然握过我的手,正色的对着我道:“我知道,先生走之前给你和孩子是留了财产的。可是,能不能不要用?我想,我虽然给不了先生给你的生活,但至少我也会让你和孩子衣食无忧。”
我看着郝陵则的眼睛,那样暖暖的照着我。我不由自主的,点点头。虽然,我还没有想好,我和郝陵则以后的道路要怎么走,可是,我拒绝不了现在这样温暖如春的他。因为,他给了我一种脚踏实地的真实感。
他一笑,那笑如春风。
至从我回了家,郝陵则才开始了正常的工作,不再像从前那样每天把暮觉带在自己的身边。而我则开始真正的做一个家庭主妇,每天做饭,洗衣,买菜,做饭,带孩子,虽然忙忙碌碌,但却看不到一点实质的东西出来。偶尔,我会觉得一天赚四十几块,辛苦十来个小时的生活来得更实际一些。
陵则打了电话说,今天晚上不回来吃饭。我就索性给自己放了一天的假,带着暮觉在社区的会所吃了点东西就打算往回走。可走到门口时,暮觉却像是被坐在门口的同龄孩子吸引住了,死活不肯跟着我回家。嘴里还不时的叫着:“妹妹…”
“暮觉,妹妹在吃饭。吃完了,我们再找妹妹玩好不好?” 我蹲下身子,无奈的拉住这顽皮孩子要向那孩子走过去的身子,轻声的与他讲着道理。可这孩子,又哪里会听我的呢?
“妈妈,妹妹…”暮觉软软的小手,拉着我一根手指非要我往那边走去。我抱歉的抬头看着坐在门口位置的一对夫妇和他们的孩子,他们也正好因为暮觉的声音一起看向我们这里。
“暮觉”那女子看到暮觉,立刻喊出了他的名字。我好奇的看着这女子和暮觉过分热情的反应。
那女子立即放下手中的碗筷向我走了过来:“暮觉的妈妈吧!第一次见面哦,前些日子我们常遇到看他爸爸带着他在外面玩,我们家丫头和暮觉玩得可疯呢!”
前些日子?那应该是我离家的日子了,我抱起暮觉,站了起身也回以她一个笑容:“是吗?给你也添麻烦了吧?我们家孩子调皮。”那女子摸摸暮觉的小脸,回身招唤过自己的孩子,对我道:“你家孩子还叫调皮?你没见识过我家这个疯丫头吧!不过,你还真忍心啊,舍得丢下孩子去学习。换了我,我可舍不离开我家这丫头一天。”
暮觉见那小女生在爸爸的牵扶下走了过来,立刻扭动着身子,挣扎着想要从我怀中下来,我拧不过他的力气弯下腰把他放了下去,他立即向那小女生跑去。看着他那样子,我不由的一笑。原来,暮觉已经有自己的小伙伴了。刚刚她说,我丢下孩子去学习了?看来,这是郝陵则对外的说法吧。我微微一笑,对这个问题不做回答。
“郝太太”男子将两个孩子招呼到了一旁,走了过来一手揽住女子的腰,一手伸了出来,口中道出了我的对外代名词。
这些年来,入住香颂的也就二十几户人家。可因为我一向不参与他们的生活圈子,所以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但不可以忽视的一点就是,这些人非富即贵。我开始打量起眼前的这个男子,三十多岁的样子,温润儒雅气度不凡,和身边的活泼女子站在一起,却又出奇的协调。
“您好!”虽然,我不认识他。但是,礼貌还是要照顾到的。他既然能知道我是谁,那他也至少是知道郝陵则的。又或是,生意上有来往的人也说不定。
“溢海科技裴若。”他见我仅回答了您好,并没有认出他来。他简洁的向我做了一个自我介绍。我还是歉意的一笑,溢海我是听过的,可是裴若?我不太记得。他见我眼中闪过的迷茫,像是毫不介意的轻轻一笑接着向我介绍道:“我太太姜莱,我女儿裴多。”
“你们好!”我朝他们点点头,淡淡的一笑。将来?这个名字真有意思。暮觉和那裴多的笑声,突然打断了我出神。我快速的寻着孩子的声音,看着两个已经玩在一起的孩子。
姜莱看了我一眼,伸手拍拍我“不用管他们,让他们疯去吧!”我正想跟她说,这样好像影响了大家的用餐环境。可还没等我开口,她又接着问我:“你姓沈?”
我一愣,我怎么会姓沈呢?我不解的看了一眼一直站在她身边的先生。他眼中划过一丝的无奈,但又拿她没有办法的宠溺眼神。那么熟悉的眼神,让我想起了沈岩。我心还是酸酸的一紧,但裴若轻叹一声让我回了神专注的面对这个叫裴若的男人和他活跃的妻子。只见他低头在她耳边道:“郝太太姓黎,名子语”
看来,这个裴若对我也有了解?虽然,我还在怀疑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是他们熟悉的陌生人,但表面上我还是维持着我那一贯的浅笑低语。姜莱投来不解的目光,像是很不明白的问道:“你先生姓郝,你姓黎,为什么你们家孩子姓沈呢?”
我被她的话,问得一怔。
我一直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沈岩的孩子,当然是姓沈。可是,我却忽略了所有人的不解。原来,这个孩子只有姓郝或是姓黎才是正常的,就像裴若的孩子,叫裴多一样。我看着我已经喊习惯了的沈暮觉,久久的不能回神。
许是见我有些出神,裴若让妻子去带回两个已疯笑滚倒在地的孩子。他立于一旁,像是一幅能了解我现在心情的样子。他拍拍我的肩,温和的一笑:“我们做邻居这么多年,却还是第一次跟你说上话。姜莱的话,不用放在心上。名字也不过一个符号,你想让孩子叫什么都可以。”我尴尬的一笑,蹲下身子牵过暮觉,让他跟裴若一家说再见。
晚上,在把暮觉哄得睡着了之后,我第一次在客厅等着晚归的郝陵则。我想,在暮觉姓氏的这个问题上,郝陵则不可能像我一样这么后知后觉。可他为什么却一直不提出来,而是任由着我这么做呢?
我想听听他的理由。
门锁的声响,让我看向玄关处。郝陵则任是一套黑色西服配着黑底灰条纹的衬衫。我放下手中的茶杯,里面的茶已透至冰凉。他见我还坐在客厅,一幅受宠若惊的看着我,半晌无语。我起了身,虽不像以前沈岩来时一样会迎上前去,但我还是站了起来,表达礼貌。
“不冷吗?”这虽然没到数九寒天,可他这样的一身着装却着实单薄了。以前,沈岩这时候都已是穿上了羊绒外套。我看着他朝我一笑,赶紧收住自己想起沈岩的心。郝陵则何等剔透的人物,我任何一丝的神不守舍他都会发现,并知道原因。
“没关系,这么晚了你怎么不睡呢?暮觉呢?睡下了?”他放下手中拎着的包,脱了西服外套,解开袖扣往我的卧房走去,在看到暮觉安稳的睡着之后,在我身侧的沙发下坐了下来,看来他是已经猜到了我是有话要问他。
“嗯~ 暮觉九点不到就睡了。陵则,我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我再一次的坐了下来,将手边的茶杯推至一边。带着一丝的紧张,看着郝陵则。
他像是特别的累,虽然坐在我面前,但身子却是半倚在沙发靠背上,张着三分眼,等着我的话。我稍稍的低下头,但眼睛还是盯着郝陵则的脸,声音很轻的向他道:“陵则,我想给暮觉改名字。”
我以为他听完这话后,至少会睁开眼看着我。可我却没想到,他却索性将双眼都阖了起来,像是睡着了一样。他这是做什么?是不想让我看到他眼神里流露出来的内容吗?又或是真的是累到睡着了呢?
“陵则?”我等了一会,见他还没有动静,我禁不住的喊了他一句。可他仍然不为所动,整个身子也像放松了下来,躺进了沙发靠背。我起身,移过两步来到他身边,只见他呼吸之间均匀平稳,像是真的睡着了。一时间,内心涌起一阵心酸。我真的无法想象,他一边带着暮觉一边工作是怎么做到的?
我转身去到盥洗室,取过他的毛巾浸至温热回到客厅,轻轻的擦着他的脸。那一脸的疲惫从我认识他之后,就似乎定格在了他的脸上,并日渐严重起来。我正欲回盥洗室给他重新换过一块帕子,他却一瞬间握住了我正要离去的指尖。
不知是帕子的温度,还是郝陵则手指的温度,我感觉自己不安起来。我想收回自己的手,却又挣不脱郝陵则的禁锢。我不禁有些气恼的看着还是合着眼的他,这人根本就没有睡着,刚才都是在骗我。
“郝陵则,你放手。”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和他说话的声音在发抖。因为,我不知道下一刻,他会做什么。而我,又会怎么样。必经,在我和郝陵则这场婚姻的十字路口,我们徘徊了很久,很久。
他轻笑出声,松开了紧握着我的手。一时间,我发现自己又像是浮瓶,无力的漂浮在这欲海世间。我将拍子丢在茶几上,揉着被他握疼的手碗。他已经像是来了精神,坐了起来盯着我。
“想给暮觉换名字?是想换名?还是想换姓?”他双手自然的交叉,手指抵着下颚。我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想必已是知道了今天发生的事情。所以,才会现在这样一幅有备而来的样子。
可是,我是想什么呢?想换名,换了沈岩临终给孩子取的名?还是想换姓,换了这个对不明就里的人来讲,莫明其妙的姓呢?我没有主意!我其实,并没有一个主意,我只是觉得晚上发生的事情,要用一个办法来解决才对。
“陵则”郝陵则现在的这个样子,让我不自觉的有些害怕。我害怕,他让我自己做出选择。因为,无论我做什么样的选择,在他想来,都是一次他与沈岩之间的较量。
“换吧!要是你想好了,明天我就给户籍那边打电话。你带好东西,去找他们办可以了。”他说完这话欲起身,我急急的拉住了他的手臂,像是慌张无助。
“陵则”
我想,我现在喊他的时候,肯定看起来无助极了。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我事实上,就是被他的这种态度逼到了无助。没错,我不喜欢郝陵则一幅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样子。这样的他,让我觉得是我一直对他的无视才造成的。可是,我不是没有看到他所有的付出。而是,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对他的付出,做出什么样的回报。
我害怕自己回馈不了他想要的。
他低着头,看着我。
“陵则,我…”我支吾了半天,仍是说不出个什么下文来。想来,我每次都是这样,自己想要和他说的话,永远都整理不出一个头绪。他看着我的样子,无奈的轻叹一声想推开我的手,回房间去。可我却不肯放开一直捉着他的手。其实,我也知道,这样一直捉着他也是没有用的,可是,我就是不想松开。
他不顾我的一脸的不情愿,最终还是推开了我一直捉着不放的手,转过身来对着我说:“子语,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在欺负你。我让你觉得这么委屈吗?还是我…”我听着他的话,快速的抬起头。他怎么会以为我这是在觉得委屈呢?又怎么能觉得自己是在欺负我呢?我看着他,摇了摇头向他解释道。
“陵则,我没有。我只是并不知道在孩子的这个名字问题上要怎么做才对!我不曾想过暮觉的这个姓氏问题。可是,这个问题你应该会想到的,可你为什么不说?而是任由着我这样做?陵则,你是不是觉得,我想做什么就让我做什么,才是对我,对沈岩最好的交待?”
这话,我说得急且快。就像是不经过脑子脱口而出,又像是在脑子里经过了千遍万遍,一气呵成。可这急、快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刚说出去的话太多了。我本欲只想问暮觉的姓氏问题,可我刚问了问题,却是在问郝陵则对我的态度。
郝陵则冷着脸看着我这一脸的懊悔和随着我心思的变化而出现的怯懦,好一会他苦苦一笑反问我:“你要我怎么对你?当你整日只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要我去问你孩子要不要姓郝?又或是让我的父母来质问你,为什么他们的孙子要姓沈?子语,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我给,你想要的生活。在我们遇到的所有问题上,只要是我的能力范围之内你想怎么办,你就怎么办,这样不好吗?又或是除了这样,你还想怎么样呢?”
我还想怎么办呢?我看着他,原来事情它是这样… 
沈岩是不是以前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由着我。可他不是沈岩啊!他怎么可以像沈岩那样呢?我敛住自己的酸楚,上前一步,站在他眼前:“你说,如果再要你向沈岩说一次你会守护着我的话,你会告诉他,你会陪着我一同走过人生的风雨吗?”今天我的话,真的是太多了。可是,不说的话我为什么又会觉得委曲呢?郝陵则当初说过的话,为什么现在就又全变了呢?
他沉着眼听着我的话,久久的不做回应。后来见我是真的着了急,他随即划出一笑:“你知道你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吗?你是在邀请我真正的参与到你的生活中去吗?子语,不要轻意的说这些,特别是你自己都没有考虑清楚的时候,不要说这些。我不想,每次都留给我的都是失望。我害怕,日子久了我自己都会绝望。给不了我希望的时候,我们就这么过着吧,好吗?”他的声音虽然带着笑,却十足的自嘲。虽然声音很淡很轻,但却重重的落在了我的心里。将我的心,压得生生地痛。
“你不觉得累吗?”这么过下去的话,郝陵则不累吗?
“你说呢?”他抬起手,将我额前散落的头发,抚在了我的耳后。没等我的回答,他接着道:“可我放不了你,我不会跟你离婚的。我说过,我郝陵则这一辈子是注定了陪你着痛苦的。给不了你要的幸福,但至少让我分担着你的痛苦。这,也许是我的宿命。”
我看着他,含着泪水。我的人生何其幸运,先有沈岩,后有郝陵则。我伸出手,第一次主动的拥住了郝陵则:“对不起”
郝陵则有一刻的僵硬,但随即松软了下来,反手将我搂进了怀中:“不要说对不起了,让你这么辛苦,是我做的还不够好。晚上,裴若给我过了电话,说了暮觉的事情。我就猜到了你肯定又会一个人胡思乱想。子语,不要管他们了。暮觉姓什么,叫什么都改变不了,他是我郝陵则的儿子的事实。”
“我可以不管所有人的想法,可我却不能不顾公公婆婆的想法,他们肯定难为过你的吧?”刚才,他说父母的质问,看来他们之间真的为了孩子的姓氏,是发生过不愉快的。
“难为我没什么的,可是没有人可以向我的妻儿质问什么,包括我的父母。我的妻儿,是我自己认定了一生一世的人。就算他们千不好,万不好,那都是我妻我儿。”他抚着我的头发,很轻却坚定无比的回我。我因他的话,紧紧的捉着他的衣衫,泪顺流而下。我何德何能,让他待我,待我儿如此。
“哎…”他因为我的眼泪,轻叹一声。将怀中的我,拉出一点距离。“你啊!越来越爱哭了?”
“是你告诉我,人生悲喜交欣的。”我抬起迷朦的双眼,看着他。他皱了一下眉,停顿了片刻,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带着一丝的颤抖问我:“那这泪,是悲是喜?”
是悲是喜?我敛起自己直视着他的目光。带着自己给自己的纵容再一次的投入郝陵则带着暖意的怀抱,一直无语。就在我感觉,郝陵则想要推开我之际,我轻轻的向他道:“再给我一点时间,陵则。”
这是我在他怀中,想了很久之后给出的答案。我相信,沈岩也不会希望我再像现在这样过下去。更何况,面对的是这样为我付出的郝陵则,我不知道自己除了缴械投降还能怎么样呢?可,现在的我却是缴了械,投不了降。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这种举动,是只有感激之情,还是带着郝陵则真正想要的感情。
第二日,早早的起了床,给这两人做好早晨之后,我本想给郝陵则找一件厚点的衬衫送到他的房间。可还没等我去找,他就已经穿戴整齐的出现在我面前。
“早!”他扬着笑容,一身清爽的走到我面前。我见他还是一件薄衬衫加西服外套,我忍不住问他:“今天才3度,你这样出门?”他自己低头看了一眼,接着又是一笑:“没关系的,我等会去海南,晚上回来直接就开车回来了。”
“你要出差?”怎么他一点都没说,只因为只呆一天?
“嗯!所以每天回来的晚些。”他看着我,抱歉的一笑。
什么叫,每天回来的晚些?难不成,他这些天,天天都在海南吗?我带着疑问看着他:“你这几天晚回来,都是因为去了海南?”他点点头:“上午过去,晚上坐晚班机回来。所以,天天都那么晚。”
为什么不留在那边的话,我突然哽咽在喉咙里问不出来,我知道他肯定是不放心我和暮觉两人在家才会选择这样往返的辛苦。这个人,如果不是我今天问,他是不是都不打算告诉我?
我抿抿嘴,用一丝的玩笑来掩饰我内心因为他这个举动而出现的慌张:“你还真是个败家子!公司给你报机票啊?”他虽然见我的表情辗转反侧,但因我的话,也扬起笑意:“不给报!”他上前将我抱进怀里:“可我想见到你和孩子。那么多年,仅仅依靠着对你的思念,让我一人在外的日子,我不想再过了。”
“陵则…”虽然,我并不知道那些年,他到底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在看着我。可我,仍然为他的话感动。
“羞羞”不知何时,已经起床的暮觉穿着睡衣站在我和郝陵则的身后。小小的身子还不及陵则的膝盖,他那短短的手指滑着圆圆的小脸,傻乎乎的说着“羞羞”。我才惊觉我自己还在郝陵则的怀中,最近我似乎常常贴近于他。我脸一红,佯作怒容想要上前教训这孩子,可郝陵则却快我一步,将孩子抱了起来对他道:“爸爸抱妈妈不羞羞,暮觉抱多多才羞羞。
我无语的看着这一大一小的男人,什么叫暮觉抱多多?看来,我离家的日子是错过了很多的内容。郝陵则看着我一脸的不解,他笑着向我解释道:“这小子,前些日子不知道怎么着的,突然缠上了裴家的疯丫头。见面就妹妹的叫,一回还抱着那多多不放,就差把人家绑到咱们家来。”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这才一岁半的孩子,这孩子怎么这样???说话口齿都不清呢,就知道死缠烂打啦!?
沈暮觉见我吃惊的表情,傻乐的一笑,转过身子用两只胖乎乎的手胡乱的抱着郝陵则的脸道:“妈妈,傻!”我彻底的被他的话给打败了,我亲自带着他的这大半个月,我从来不知道他能这么准确的说出形容词。郝陵则拍着暮觉的头,哈哈大笑。而我就只能苦笑不得的看着这笑成一团的两个男人。最后无奈的对着郝陵则嗔怪道:“就是你把他教坏的!”
郝陵则走到我面前搂过我,一手抱着暮觉,一脸诚恳的对着我道:“是,是我把他教坏了,都怨我!下回,我只教他妈妈漂亮,妈妈聪明好不好?”我见他一幅小人得志,不依不饶的样子,带着怒意道:“你还说?”他呵呵一笑,把我也搂进他的怀中。这一次,让我觉得我们是一家三口。
上午,姜莱抱着多多跑来第一次有邻居敲开了我家的大门。这个暮觉还真如郝陵则所言,一见多多便妹妹…妹妹的叫个不停。姜莱约我下午一道去取她给裴若定制的衣服,因为是她第一次开口相约,陵则和她老公看来又是熟悉的,我便点头答应。姜莱告诉暮觉下午要带他和多多一起出门时,暮觉更是笑得格外开心。对着这样的沈暮觉,我在心中不禁问沈岩他都遗传了些什么给孩子。
中午留了她们两人在家吃饭,她一边吃一边惊叹味道大好。对于她的赞叹,我仅以一笑相应。对于做饭,这全都是沈岩的功劳。如果不是为了能做出他喜欢的味道,自己也不可能把一道菜做百遍千遍。当爱一个人时,也许那就是动力。
下午,我搭着姜莱她们家的车来到一家四合院的老店来取裴若的衣服。一进门,便有人把我们迎进了正厅,奉茶。不一会,便有一男子带着一名年青的女孩推着一排展示架走了进来。
“裴夫人,您看看还满意吗?”他侧着身子,示意跟着自己的女孩把衣服一套一套的展开。姜莱那性子,岂又受得了这慢慢的展示。看了两套之后便对那人道:“行了,杨师父的手艺我们还是知道的,都包起来吧!您这,最近还有些什么新款式,也拿出来我和我朋友看看。”
那杨师父抬眼一瞧,便盯在了我衣服上。随后惊奇地看了我一眼后,转过脸对着姜莱道:“裴夫人又开玩笑,您朋友身上的衣服可都出自我师父,我可不敢… ”他的话没说完,可他的意思却表达的再清楚不过。我低过头,看着自己身上的外套。至从沈岩去逝之后,沈家的裁缝店依旧每年四季给我打电话让我去量体裁衣。可我都拒绝了。今天穿的,不过是两年前的旧衣服罢了。这… 
姜莱听了他说的话,不由分说的便来了脾气,沉着一张小脸对着杨师父道:“你不是说你师父不对外做衣服的吗?”我见姜莱一脸的不高兴,虽不解是何原因,但也赶紧对杨师傅道:“没事的,就只是件衣服罢了。杨师父不要见怪,您去取新衣的样子就好,我们待会好好挑挑… ”
我不知道姜莱为了件衣服怎么就生了气,但她见我这么给杨师父打着圆场,便也不好再说什么,就让杨师父退了下去。我拍拍她的手,对她道:“不要动气了,不过是件旧衣服。以后要穿,恐怕也不会再有。要给暮觉存老婆本,不能还像以前那样不知收敛的破费。”
姜莱被我的话一逗,也跟着乐了起来,反问我:“老婆本?”我笑笑的点头:“是啊!我家陵则说要给他儿子存老婆本,让我不能太败家。”姜莱听我这么一解释,更是笑不可止。她突然拉着我,一脸认真的对着我道:“我家多多好娶的很,不用太多老婆本。咱们就放心花!”
我一听她的话,顿时觉得哭笑不得。她这话,是在说她打算把她家多多嫁给我们暮觉吗?这才多大点的孩子啊!?两个孩子加起来,也没超过三岁啊!就谈婚论嫁?太早了吧!
“不过,他这不是件衣服的事情。当时,我也是3号楼尹太太带来这里,她说这个杨师父是沈家裁缝师父的徒弟,而他师父除了给沈家人做衣服外,又从来不对外做衣服,所以我才开始在这里的做的。虽然,衣服是做得很是考究,但他这样的行为,这不是欺骗吗?他师父不对外做,那你身上穿得是什么?我最恨人家骗我的!”她一脸正色的看着我,似乎真的很是介意这件事情。
我无意向她为一件衣服做太多的解释,仅仅一笑:“我身上这件,也不过是岩少在时听说我们结婚时,让沈家的师父给做的。只是,这家店真的让你觉得不再喜欢了,那以后别在这里做了就是啦,为了件衣服也不值得生气。”
她还想说些什么,但杨师父却拿着几张样稿和一排样衣走了进来。姜莱虽是生着气,但见我在认真的看着样稿,也就不好发作。我起身走到样衣前,一件绒制的厚衬衫我觉得挺像陵则平时的风格,便给他订了两件。虽然杨师父说这最好是量体才做,但我不想让郝陵则知道,只给了他的衬衣号码让他照着做。
等我们出门时,给裴若的衣服已经装进了车后备箱。姜莱上了车问我为什么要到这里做衣服时,我一笑:“省钱!”其实,我根本不知道是不是省钱,但因为沈家的裁缝店并不对外做生意,所以价格外人也不得而知,这也许就是最好的借口和理由。
姜莱对我的回答,呵呵一笑突然对我提议到:“你等会约你老公,晚上来我家吃饭吧!”我看着她,又一次的领教了她的热情:“他出差了,可能要11点 多才会回来。”她前一秒期待的脸,下一秒就黯淡了下来,可一瞬间后又闪亮了起来对我道:“那明天呢?”
我惊讶于这人的变脸速度。估计真的也只有那看似如如不动的裴若能镇得住这个精灵多变的姜莱。我摇摇头:“他明天一早还要出去,也要到那么晚回来。”姜莱一脸的不解问道:“那他回来做什么?”
想到郝陵则早晨的话,我低低的溢出一笑。姜莱像是突然明白了过来,一脸戏谑的表情看着我:“你们两人还真是恩爱啊!一天都不能分离?不过,何必这么辛苦呢?你反正在家,你跟着他过去不就是了吗?天天这么跑来跑去,为中国航空事业做贡献吗?”
姜莱的提议,让我有了一丝的动心。也许,我真的可以试试看。只是,我这么突然的跑去,郝陵则会不会又… 我还正在心里盘算着,姜莱却立刻让司机快些开回家。我连忙收起自己心里的算计,打断姜莱的热情:“不用这么急,我都不知道他几点回来,航班有没有票?就算有,现在都快四点了,不合适吧!?”
“哎~ 你瞎担什么心啊!你只管现在回家收拾行李,我让司机送你去机场。待会你把身份证号给我,机票的事情我让我们家裴若给你搞定,搞不定我让他提头来见!”她似乎天生一幅热心肠,容不得别人对她的热心有一丝的异议。
我无语的看着她,暮觉在我怀里也跟着嚷嚷:“爸爸… 见爸爸…”我低着看着他,点点头答应了姜莱。我掏出手机,给在总务的素芸打电话让她查郝陵则回程的时间和出差的地点。等我抱着暮觉登上飞机时,才六点二十分。我不得不佩服姜莱磨人的功夫,本来是一趟直飞的航班都没有,可她愣是让她老公劝了一人退票,我才得以顺利登机。
到了美兰机场,我一看时间,估计这会陵则也应该在机场。我立刻给他打电话问他在哪。他一笑,说是正在办理登机手续。我抱着暮觉,拎着行李加快脚步的往楼上走去。因为步子有些急,我有点气喘的气息让一直没挂电话的郝陵则问:“你干吗呢?累气喘吁吁的。”
我呵呵一笑,并未告诉他。终于,我在登机口,找到郝陵则的身影。一时间,对着他的背影,感慨万千。这个曾经在沈岩出差无数次,我想过无数次这样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举动,今天却为了另一个人而这么做。
我对着电话道:“陵则”。电话那头他像是很不解的问:“怎么了?”这时,我绕到他身侧,见他皱着眉,脸上有一丝的担忧。他的样子,让我的内心再一次泛出笑意。
“没事!”我还不想告诉他,我在他身边。
他的身子,稍稍的向我在的方向侧转,抬头看着登机口的时间,仍是一脸的担忧:“真的没事吗?”我走上前几步,正想告诉他我在他身边时。我怀里的暮觉却对着他大叫起来:“爸爸…”
郝陵则像是一愣,但随即带着一脸的震惊和不确定看向声音的源处。我挂了电话,虽然扬着笑,但内心却慌张异常的看着他。
他足足的看着我和孩子有一分多钟,最后像是确认眼前的一切是真的,他才迈开步子向我走来。怀里的暮觉一见到他,便向他扑过去伸出短短的手要他抱。我有些不安的看着他,他那炽热的眸光,让我除了慌乱之外别无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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