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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必烈风云全传

_48 禾青 (当代)
忽必烈赞叹道:“好哇!你不但知识渊博,精通天文、地理、水利……手还这么巧。有两下子!有两下子!”
郭守敬谦虚地笑笑,说:“陛下夸奖了。”
郭守敬继续介绍:“这是日食仪,这是月食仪,观察日食和月食用的。这个是日晷定时仪,这个叫灵台水浑仪,这就是量天尺……”
“真的有量天尺呀?”一个年轻妃子听说真有量天尺,惊得大叫起来,急问“量天尺在哪儿呀?快叫我看看。”
郭守敬说:“娘娘您请看,那个就是。”
年轻妃子和众嫔妃们围拢过去,一边看,一边啧啧称奇。
郭守敬告诉忽必烈,为了准确观测,除在地处全国中心的开封建立中央观星台外,在全国建立了近三十个观测点,形成以开封观测台为中心的全国观测网。
忽必烈感兴趣地问:“新疆吐蕃那么远的地方,也有观测点吗?”
“有。”郭守敬拿出一张地图,指着上面说:“陛下,您看。北自铁勒,南到琼崖,东自辽海,西至新疆、吐蕃、云南……都有,遍及全国。只有数据准确,才能编制出精确无误的新历法。”
忽必烈疑惑地问:“哎呀,这么多地方,相距非常遥远,你不能亲自去观察呀?”
“不。”郭守敬说,“不亲自去观测怎么成?为了得到精确数据,必须亲自去观测。”
郭守敬说的是实话,他带着助手长途跋涉,餐风宿露,从严寒的漠北铁勒到酷热的南海朱崖,从潮起潮落的东海到高寒缺氧的新疆、吐蕃,几乎走遍了整个中国。别说养尊处优的官吏,一般人也是很难做到的呀!
忽必烈大为感动,下意识地攥着郭守敬的手,惊叹地说:“天呐!你太辛苦你了!”
郭守敬笑笑,说:“臣辛苦点儿倒没什么,新的历法关系到千家万户,国计民生,不能有丝毫马虎和错讹啊!”
忽必烈问:“你估计,新历法什么时候能推算出来?”
郭守敬说:“数据观测得差不多了,估计时间不会太长了。”
就在这时,一位小公主不知道看见了什么新奇东西,高兴得惊叫起来:“嘻嘻!真好玩!真有意思!”
小公主的惊叫,打断了忽必烈和郭守敬的谈话,向小公主那儿走过去。
原来,那是郭守敬发明的一件提水灌田工具。郭守敬向小公主解释说:“这是一种从河中取水灌田的器具,利用的是杠杆原理,您看,从这头一压,那头的柳篼就把河里的水提到岸上去了。”
众人夸赞:“真轻巧,比用手提省劲儿多了。”
郭守敬说:“还有不用人工,全自动的呢。你们看,这是架自动提水车。用流动的河水推动提水车的叶轮,带动这些水斗,将水倒进这个水簸箕里,顺垄沟流进田里,就可以浇庄稼了。”
忽必烈问郭守敬:“这提水车大都有吗?”
郭守敬说:“眼下北方还没有,主要在南方的江河。”
忽必烈大为惋惜,说:“哎呀,什么时候朕才能亲眼看看呀?”
郭守敬说:“快了。”
忽必烈来到一幅大地图前,上面画着曲里拐弯象河流一样的东西,忽必烈问:“郭爱卿,这上头画的是什么?”
郭守敬说:“陛下,记得您曾对臣说过,现在,南北交通主要靠陆路,虽然设了不少站赤,但仍然不太方便,而且遇上雨季,道路泥泞,毁坏东西。如果能修一条贯通南北的大运河,人员往来和运送货物,就方便多了。臣借着这次走遍全国的机会,对运河走向实地进行了考察,画出了这张南北运河走向图。”
忽必烈一边看图一边说:“开这样一条大河,很费工费钱吧?”
郭守敬说:“比我原先预想的要省工省钱得多。”
“为什么?”忽必烈有些不相信。
郭守敬说:“经过这次实地考察,我发现不少旧河道完全可以利用,需要重新开凿的只有山东东平的汶水至济州河,临清经东昌到须城西南的安山,再就是从临清经通州直到大都。”
“要能这样,再好不过了。”忽必烈问,“修通以后,就可以从大都坐船直接到江南嘞?”
“对。”郭守敬说,“镇江、扬州、苏州、杭州……都可以去。”
“太好啦!”忽必烈大喜过望。
郭守敬说:“臣打算分段进行,先开凿汶水至济州河这一段。”
忽必烈:“好!准了!朕立即向沿河州县颁诏,全力以赴,保障人力财力供应。”
忽必烈风云全传 正文 第十八章 大海的报复 [64回]
第64回
斥巨资造战船,贪官蛀虫中饱私囊
争权位夺帅印,征日途中自相残杀
这些天来,阿合马心里一直不痛快,憋着一肚子气。
为什么?
元朝统一中国以后,幅员辽阔,国力强盛。忽必烈自以为天下无敌,四海自然一定臣服。为了征讨不听话的属国,适应越洋作战的需要,必须建造庞大的船队,为此,在浙江庆元设立了市舶提举司,掌管皇家造船厂。这是个肥差,阿合马自然派自己的亲信去掌管。但是,这个亲信自以为阿合马远在大都,天高皇帝远,便打起自己的小算盘,瞒着阿合马克扣钱款,中饱私囊。因为分赃不均,被阿合马的另一个亲信举报。阿合马是绝对不能容忍手下对他不忠的,他不但罢了这个人的官,还派杀手结果了他的性命。
在平定南宋前后,忽必烈曾多次派兵征讨日本,不是无功而返,就是失败而回。忽必烈平定南宋统一中国以后,自以为元朝的世界最强大的,没有征服不了的地方,没有可以跟他抗衡的敌人,岂能甘心栽在一个小小日本手里?当然不能!他不但要报这一箭之仇,还要征服他想征服的任何地方。因此,他下旨阿合马备足钱款,让市舶提举司建造更大的海船。
这是一个极好的捞钱机会,原来的提举被他宰了,派谁去掌管督造呢?
就在这时,这个人象泥鳅似地溜了进来。
“干吗站着,坐下吧。”不用回头,阿合马就知道是宣德。
宣德坐下,试探地问:“听说皇上下了圣旨,要建造大海船?”
阿合马说:“你小子是猫鼻子,消息真灵。”
宣德笑笑,说:“嘿嘿,连这点灵通劲儿也没有,还配在您阿大人手下效力?”
“这倒是实话,强将手下无弱兵嘛!”阿合马有些沾沾自喜,说“你猜的不错,造越洋大海船。”
“打日本用?”宣德说,“我说嘛,皇上怎么能咽下那口窝囊气?”
阿合马说:“不光是打日本,皇上的心气大得很,听说还要打安南、爪洼,雄心大着呢!”
“建造这样一支庞大的船队,可是一笔不小的……”
宣德没有再往下说,心有灵犀一点通,阿合马早已领会,斜眼看着他,说:“怎么?眼馋啦?”
宣德故意装作一本正经,说:“不不不不,下官是说,这样一笔大买卖,可得找个既可靠又善于经营计算的人,去管理呀?”
阿合马也一本正经地问:“宣大人觉得谁合适呀?”
宣德指着自己的鼻子说:“嘻嘻,自然是不才喽。”
阿合马乜斜着眼,一脸阴损坏相:“你可真大言不惭。”
宣德说:“不不,是当仁不让。我保证有您的……”
宣德把嘴凑到阿合马耳边,说出给他的数目。
阿合马还比较满意,盯问一句:“说话算数?”
宣德说:“我敢骗谁,也不敢骗您呀。”
阿合马说:“好,就这么办。但有一件……”
宣德说:“您说,什么?”
阿合马说:“所有帐目,必须经我过目。”
“没问题。”宣德满口答应。
阿合马说:“那好,就这么定了。”
转眼到了秋季,一天忽必烈下朝回到寝宫,南必急忙迎上前去,为他脱去衮龙冕服,服侍他坐在御榻上。宫女端上人参汤,南必接过,对忽必烈说:“皇上,刚熬好的人参汤,您太累嘞,趁热喝了吧。”
忽必烈端起人参汤咕嘟咕嘟喝了下去。
南必见忽必烈心情好,试探地问道:“皇上,妾妃跟您说的那件事……”
“哪件事?”没等南必回答,忽必烈想了起来,说,“是在太液池中修建夏宫的事吧?”
南必点点头说:“妾妃是想,您的年岁越来越大了,每年夏天都到上都去避暑,奔波劳碌,实在不方便。如果能在太液池的水中央建一座宫殿,四周绿水环抱,一定很清净凉爽……”
忽必烈感激地攥住南必的小手,动情地说:“你跟你姐姐一样,处处为朕操心,这想法也很好,只是啊,现在还不能建。”
南必瞪着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诧异地问:“为什么?”
忽必烈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攻打日本、安南、交趾,得花多少钱呀?最近,尚书省又有奏报,爪哇国蛮横无理,居然不让我们的商船入境,断绝和我们通商。”
南必问:“这是为什么?”
忽必烈气哼哼地说:“说什么价钱不合理,咱们以大欺小,他们吃了亏。分明是藐视我天朝上国找的借口。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天朝上国的颜面何在?威仪何存?可是,这些都需要钱。征战是大事,建夏宫的事,以后再说吧。”
想起爪哇国的蛮横,蓦地使忽必烈想起了前几年征日本的事,简直太憋气了。
从蒙古汗廷时起,日本就是汗廷的属国,年年朝拜进贡。从前年起就不来朝拜进贡了,忽必烈曾多次派使臣去催问,日皇总是搪塞推委,软磨硬抗。忽必烈早就想对其兴师问罪,怎奈当时正在对宋作战,无力它顾,才一直拖延下来。灭掉宋朝以后,忽必烈立即派赵良弼为国使前去问罪。赵良弼回朝以后,忽必烈急于知道出使日本的结果,立即传赵良弼晋见。
赵良弼和副使刚一走进,忽必烈便预感到情况不妙。因为,他发现赵良弼和副使脸上没有一点笑模样,神情沮丧而狼狈。果然不出忽必烈预料,二人进来以后“扑通”跪趴在地,哭哀哀地说:“陛下,臣无能,臣有辱使命啊!”
忽必烈脸色一沉,厉声问:“到底怎么回事?起来,站起来讲话。”
“是。”赵良弼站起身,说:“臣奉旨到达日本京都以后,日皇迟迟不予接见。”
“为什么?”
“他要向臣索要国书!”
“什么?他要你递交国书?”忽必烈强压火气,以使自己不爆发出来。
赵良弼说:“日皇十分狂傲无理,根本不把大元当成天朝上国,声言没有国书,绝不接见。哪有属国向上国要国书的道理,分明是故意刁难,傲慢犯上。”
“小小属国,如此狂妄犯上,简直是要造反!”忽必烈真的被激怒了,气得胸脯一鼓一鼓地。
阿合马知道忽必烈好大喜功,乘机火上浇油,说:“陛下,都是您宽宏仁慈,才把他们惯坏了。您先后派出五批使者去质问,起初是找理由拖延搪塞,如今竟发展到公然向天朝索要国书。这不明明是要跟我们平起平坐分庭抗礼吗?陛下,如今咱们平定了江南,大元朝已不是当年的汗廷了,幅员辽阔,国势强盛,兵多将广,岂能放任他弹丸之地的日本如此放肆!要是不给它点儿颜色看看,其它属国争相效仿,作为天朝上国的颜面何存?”
忽必烈觉得阿合马说得很有道理,日本国先是不朝拜进贡,还隔三岔五侵犯属国高丽,如今竟发展到公开叫板对抗。在此之前,忽必烈也派兵征剿过,但规模都不大,没有伤到其筋骨,才使它的胆子越来越大。这次,忽必烈要切切实实地给它点颜色看,叫它知道知道举世无双的大元朝,是可以征服任何敌人的。忽必烈想到这里,对阿合马说:“爱卿所言正合朕意,朕下旨修造越洋大船,为的就是攻打日本。”
阿合马说:“市舶提举司报告,大船很快就造好了。”
忽必烈问:“军费不会有问题吧?”
阿合马拍着胸脯说:“军费您放心,绝无问题。江南平定,我们的国土扩大了将近一倍,而且新增的国土都是鱼米乡富庶地,是大元的聚宝盆。陛下您放心,只要我阿合马掌管财税,就绝不让您在花钱上为难!”
忽必烈极为高兴,说:“哎?对嘞,调那俘获的二十万宋军去攻打日本,不是再好不过了吗?这样一来,既解决了攻打日本的兵员,又处理了这些宋军。一举两得,好!太好啦!就这样决定了!”
忽必烈攻打日本的决定,遭到包括姚枢、刘秉忠、赵璧等再内的不少大臣的反对。他们觉得平宋战争刚结束,已经耗费了巨大钱财。且连年打仗,百姓不堪其苦,极需要休养生息,过安定生活。攻打日本要漂洋过海,劳民伤财,实在得不偿失。忽必烈正在心高气盛之时,哪里听得进这些忠言苦谏?
忽必烈决定分南北两路同时向日本进攻。由阿剌罕为招讨使,总领南北两军。由驻守高丽的忻都和范文虎为招讨副使,分别统领北路军和南路军。北路军从高丽金州出发,越海东渡,南路军从浙江甬口的庆元港出发,迤逦北上。
调派完毕以后,忽必烈指着巨大的地图,说:“如果一切顺利,预计6月15日前后,南北两路大军可在壹屿岛会师,合兵一处,弃船登岸,直捣日本皇都,一鼓作气,将其攻下!”
阿剌罕当年蒙哥伐宋,他便跟随忽必烈打到江南,在围攻鄂州时还立了功。这次灭宋,他又跟随伯颜攻入临安,灭掉宋廷。阿剌罕是位久经沙场屡立战功的老英雄。如今虽然白须白发,年事已高,但面色红润,精神矍铄。一听说要打仗,立刻来了精神,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代表忻都和范文虎向忽必烈发誓:“臣领旨!不打下日本,绝不回朝!”
“好!”忽必烈对内侍,“拿酒!”
内侍为阿剌罕和忻都、范文虎各斟满一碗酒。
忽必烈说:“来,喝了这碗壮行酒,成吉思汗的在天之灵会保佑你们马到成功!干!”
“谢陛下!”三人一饮而尽。
忽必烈说:“等你们凯旋归来的时候,朕设御宴为你们庆功。出发日期已定,快准备去吧。”
三人答应:“是!”
南北两路大军按照事先约定,分别从高丽的金州和浙江的庆元出发,一路上还算顺利。但快到壹屿岛时,天气骤变,黑压压的乌云从东北天际象泼墨一样奔泻而来。凛冽的海风变得凌厉刺骨,海浪开始汹涌,蓄势待发,喷薄欲起。范文虎在宋时曾统领过长江水师,入元以后在庆元船舶司总督造船事宜,熟悉海上气候变化。他知道巨大的风暴就要来了,立即传令各舰做好迎击风暴的准备。
范文虎自以为安排停当以后,便回旗舰喝酒去了。几杯热酒下肚,觉得身上暖和了许多,他刚想迷迷糊糊地睡一觉,突然,前军先锋李庭急匆匆地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元帅!元帅!出大事了!”
范文虎一脸的不高兴,打了个哈欠,不耐烦地说:“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就是海上起了风暴嘛,少见多怪!”
“哎呀!不是风暴,是……是阿剌罕总帅死……”李庭一急,话都说不清了,还把“死”说成了“私”,私了老半天也没说出是什么。
范文虎急了,呵斥道:“你急什么?慢慢说!”
李庭稍许平定了一下,咽了口吐沫,说:“阿剌罕总帅死……死了!”
“什么?阿拉罕死了?”范文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阿老将军年事虽高,但一向身板硬朗,昨天他还在总帅旗舰上见过他呢,怎么说死就死了呢?想到这儿,认真地问李庭:“怎么会呢?这消息确实吗?”
李庭肯定地说:“绝对确实,是昨天夜里突发暴病死的。”
范文虎立即想到,阿拉罕去世以后,招讨使总帅的位置就空缺了下来,由谁继任是他最关心的。便问李庭:“阿拉罕死前,任没任命谁接替他的总帅位置?”
“这就不清楚了。”李庭摇摇头,说,“不过,忻都已经拿走了总帅帅印。”
“什么?”范文虎一听就火了,论兵力他比忻都多得多,论战船,更比忻都多五六百艘,凭什么他当总帅?范文虎生气地说:“岂有此理?他怎么能连商量也不商量,就拿去总帅帅印?无论兵力还是战舰,他都远不如我们,总帅凭什么他当?你立刻去告诉他,赶快把总帅帅印交出来,否则……哼哼!我范文虎可不是好惹的!”
李庭听了范文虎这番话,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大战在即,如果为争夺帅印发生内讧,实在是太危险了。
范文虎见他站在那里发愣,呵斥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
“是是!”李庭不敢多说,忧心忡忡地走了出去。
李庭乘快艇来到忻都的高大的指挥楼舰,这时,风浪已经比先前大了许多。李庭为了不使矛盾激化,话说得尽量委婉,说:“请忻都元帅不要误会,范帅的意思是请您先把总帅帅印送回去,等大家商量以后再……”
没等李庭说完,忻都的中军洪茶丘早沉不住气了,瞪着大眼珠子气哼哼地说:“什么?叫我们元帅交出帅印?他想得美!我们元帅会听他的?他是谁呀?屡战屡败的降将,没资格说这样的话。”
忻都软中有硬地说:“这帅印是阿剌罕王爷临死前亲手交给我的,指名让我接替他担任招讨使总帅,指挥全军。你回去告诉范文虎,乖乖地听从指挥还则罢了,要是抗令不遵,我就军法从事!”
李庭还想说什么,忻都摆摆手不耐烦地说:“好嘞好嘞,回去吧!”
“滚!”洪茶丘粗鲁地把李庭赶下船。
李庭回到范文虎的帅船,将忻都的回答一一向范文虎作了禀报,范文虎听后勃然大怒,立即召集各船头领来旗舰商议。
范文虎情绪激动,脸色阴沉,对众头领说:“大家都是跟了我范文虎多年的老部下,今天,我要向大家宣布一件事,招讨使总帅阿拉罕将军已经病故……”
众人听说总帅死了,大感惊诧,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范文虎继续说:“无论兵力还是战船,忻都都无法与我们相比。可是,他居然连商量也不商量,就擅自将总帅帅印抢了去,欺人太甚,狂妄无理至极!我范文虎可不是好欺负的,我要叫他知道知道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众将听令,分左中右三路,向忻都的船队发起猛攻!”
众人原先以为范文虎召集他们来,是要商议躲避台风的事,现在才知道是要与忻都争夺招讨总帅位置。众将士意见不一,有的与范文虎一样,气愤填膺,跃跃欲试,要与忻都一争高下。有的则担心尚未与敌交战自己先起内讧,是兵家之大忌,何况台风马上就来了,弄不好会全军覆没。先锋李庭就是这样想法。
“元帅,不可!万万不可啊!”在众头领接令之前,李庭抢先一步出班阻拦。
范文虎大怒,眼冒凶光,厉声喝道:“你敢不听将令?”
李庭慌忙跪下,说:“末将不敢。您熟知海上天气,黑云狂奔,浊浪汹涌,海鸥惊飞,当地渔民纷纷收网回港,这都是台风将至的信号啊。我们船队庞大,战船笨重,若不赶紧寻港避风,恐怕就来不及了,后果不堪设想啊!请大帅三思,三思啊!”
李庭剖心析肝,叩头不止,额头为之血出。
要起台风的事,范文虎是清楚的,但他不甘心总帅的职位落到忻都手里。而且,利欲熏心的人总是心存侥幸,他想抢在台风到来之前夺回帅印,然后登陆躲避台风。范文虎想到这些,冷冷地对李庭说:“台风的事你不必担心,本帅早有考虑,夺回帅印再登陆避风,完全来得及。时间紧迫,你赶快起来!”
李庭泪流满面,死谏不起:“元——帅!战争一打起来,就不会一相情愿地按照我们的预想结束。如果台风到来前结束不了,就会全军覆没啊!真是太可怕啦!元帅!您千万不能冒这样的险呀!”
范文虎已经失去理智,象头发疯的猛兽,歇斯底里大叫:“你好大胆!惑乱军心,动摇斗志,等本帅夺回总帅帅印,再治你的罪!”对众头领:“立即出发,向忻都船队发起总攻!”
范文虎的上千艘战船分为三路,气势汹汹地向忻都的船队杀过去。范文虎亲自统领中路,攻击忻都船队的正面,左右两路绕行偷袭他的两翼。
这时,风浪越来越大了。
范文虎挺立在高大的帅船上,呼啸的海风把他的盔缨吹猎猎如旗。范文虎挺胸腆肚,脸色铁青,威风凛凛,气势逼人,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
范文虎的船队被忻都旗舰上的了望哨发现,立刻报告忻都:“报告主帅,范文虎倾巢出动,分左中右三路向我船队开来,船速很快。”
忻都说:“船上发没发信号?是不是催我们进港避风的?”
在高高了望台上的哨兵一面观察一面报告:“有信号发来!”
忻都急问:“什么信号?”
了望哨回答:“他要你交出总帅帅印,否则就……”
忻都腾地一下气撞顶门,黑虎着脸问:“他要怎样?”
“就……就杀咱们个片甲不存。”
“嗯!?”忻都狼似的两眼闪着凶光。
了望哨吓坏了,赶忙说:“不……不是我说的,是范将军船上发的信号。”
忻都气得暴跳如雷:“岂有此理!来人!传我将令,迎战范文虎!把这些南蛮子都沉到海里喂王八!”
洪茶丘来了劲儿:“是!”拿起手旗就要下令。
一副将出来阻拦,说:“元帅,此时千万要冷静,切不可莽撞。尚未与敌交锋,我们自己先相互残杀,势必造成两败俱伤,如何完成征讨日本的重任?皇上责问,谁敢承担?末将家在海边,知道台风马上就到,如不迅速上岸,必然船毁人亡。恳请元帅以大局为重,以两军将士性命为重,不要理会范文虎的挑衅,立即登岸避风。待仗打完之后,由朝廷惩办范文虎……”
“去去!一边儿去!”洪茶丘狠狠推开这名副将,“你当我们是好欺负的窝囊蛋?我们什么时候服过输?狗日的骑脖子拉屎都打到船舱口了,你要我们当缩头乌龟?大帅,别听他的,打吧!”
“打!我们什么时候怕过他!”群情激愤,众将附和,一场内讧一触即发。
副将对忻都苦苦相劝:“大帅,大敌当前,真的不能起内讧啊!不能啊!会惹大祸的!”
“大帅,别听他的,他是胆小鬼!”副将被气愤的众将斥责推搡。
副将急了,挣扎着去阻拦忻都……
忽必烈风云全传 正文 第十八章 大海的报复[65回]
第65回
遇台风天灾加人祸
数十万将士葬海底
副将是渔民出身,家就在福建沿海,懂得台风的厉害,见忻都不听,顿时急了,挣扎着去阻拦:“大——帅!真的不……”
忻都已经红了眼,凶狠地推开他:“你给我住口!再要胡言乱语,立刻军法处治!滚开!”
忻都踢开副将,对众头领:“各船起锚,收拾范文虎这个狗娘养的!”
一场自相残杀不可避免地开始了。
或许是他们的行为触怒了苍天,两军刚要自相杀戮,肆虐的台风裹胁着铜钱大的暴雨,铺天盖地呼啸而至!在摧枯拉朽的台风面前,范文虎和忻都的船队显得是那样的渺小,那样的不堪一击。铁甲战船被风浪击碎,为了逃命,战士们你拥我挤,纷纷落水,被惊天巨浪吞没。可怜十几万大军葬身海底。一些水性好又拣到漂浮物的战士,逃上附近日本国的海岸,他们不熟悉地势,又饥饿疲惫,没有了任何战斗力,不是被打死就是被俘获。范文虎和忻都依仗统帅特权,抢得一只快艇,经过千辛万苦,才侥幸逃回。他们自知罪责重大,不敢白天进京,更不敢马上去见皇上,他们知道阿合马手眼通天,便乘夜深偷偷来到阿合马府第,希望他能给自己指出一条生路。
此时的范文虎和忻都没有了往昔的威风,狼狈畏缩,俨然两只走投无路的丧家犬。哭哀哀地对阿合马说:“阿大人!您可一定得救救我们呐?您执掌朝政,皇上最信任您,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求您喽!我们终生不会忘记您的大恩大德的!”
阿合马嘬起牙花子,一副为难的样子,说:“这……这事还真不好办,没征服日本不说,搭上了十几万人的性命。天呐!十几万人!不是小数啊!”
“阿大人!无论如何您也得救救我们,给我们想个办法,帮我们躲过这一关呀!”范文虎眼含热泪,恨不得要给阿合马下跪。
忻都可怜巴巴地说:“今后我们一定听您的,决不忘您的大恩。”
阿合马头脑灵活,办法多,一边蹙眉凝思,一边慨叹着说:“唉!我这个人就是心眼儿软,见不得别人有难流泪……”
“您肯帮我们了?”忻都和范文虎大喜过望。
阿合马没有正面回答,问二人:“就你们俩逃回了京城?还有没有别人?”
范文虎说:“好象没有。在海上侥幸没有淹死的,也被日本人杀死或是俘虏了,逃回国的满打满算也就几千人,都各自逃命去了,好象没人到京城来。”
“这就好。”阿合马点了点头,他已经有了主意,“你们呢,见了皇上,无论如何不能说起内讧自己打自己的事。”
二人听话地点点头,问:“那我们怎么说?”
阿合马神秘地笑了笑,对二人说:“你们就说,那俘获的十几万宋军跟朝廷有二心,平时不敢表露出来,等到了海上,他们认为远离了朝廷,反叛之心就暴露出来了。刚开始是不听指挥,后来居然扣押军官,劫持战舰,公开发动暴乱。后来又遇上了台风。所以才酿成如此的惨败。这样,罪责不是就推到那些冤死鬼和台风上面了吗?”
二人欣喜欲狂,向阿合马纳头便拜:“阿大人!您真是活神仙!满肚子都是办法!我们若能躲过这一劫,绝不忘您的大恩。”
阿合马手捻髭须,得意微笑。
阿合马的办法果然灵验,忽必烈信以为真。
这次的失利,忽必烈并没有接受教训。他一面下令造更大的越海战船,准备再攻打日本,报一箭之仇。一面派王子脱欢和大将唆都率军征讨占城、安南。
二人率军到达占城以后,战事进展还比较顺利。忽必烈好大喜功,便命脱欢分出一部分兵力去攻打安南。忽必烈本以为安南是个小国,又很贫穷,很快会被征服的。没想到却久攻不下,至今还没有打下来。
南必挂念儿子安危,对忽必烈多有嗔怨,说:“你也是,偏把这又苦又危险的差事派给自己的儿子,困在那鬼地方一年多了,也不知道……哼!你就是偏心眼,为什么不让真金去?”
忽必烈说:“真金是太子监国,许多朝政事得他料理。他能离得开吗?朕让脱欢去,还不是为他好?叫他建立战功,以后好在朝中做更重要的事。”
这道理南必自然是明白的,但想到安南那地方炎热潮湿无比,瘴疠遍地。脱欢是在漠北干燥寒冷的地方长大的,能经受得住吗?
忽必烈看出了南必的担心,安慰她说:“朕不是从占城调唆都去支援他了吗?安南国家小,不是大元的对手。再说,脱欢很机灵,那么小就去江南给我送过信。你放心,不会有事的。说不定啊,很快就会得胜回朝。”
这时,彻里走了进来,神色有些异常,说话也吞吞吐吐的:“皇上,皇后……”
忽必烈疑惑地问:“你怎么啦?有事就说嘛,干吗吞吞吐吐的。”
彻里说:“脱欢王子……”
南必听彻里说起脱欢,急切地问:“啊?脱欢怎么嘞?有消息了?”
彻里说:“脱欢王子回来了!”
南必望眼欲穿天天盼儿子回来,当真的听到儿子回来的消息时,仍然觉得象做梦一样,又惊又喜,抓住彻里的胳膊疯了似的追问:“啊?你说什么?脱欢回来了?真的?你没骗我吧?他在哪儿?脱欢!脱欢!我的儿子!”
南必一失皇后的矜持稳重,不顾一切地向外走去。
南必刚到门口,脱欢迎面进了来。
南必发现,脱欢与去时判若两人,面庞黎黑,身体消瘦,面容憔悴疲惫,犹如刚得过一场大病。连走路也摇摇晃晃,有气无力。南必的心象刀剜一样,泪水夺眶而出。抱住脱欢就嚎啕大哭:“脱欢!我的儿子!你、你这是怎么啦?病、病了?”
脱欢象小孩子一样扑在南必怀里,哇哇大哭:“额娘!母后!父、父皇!儿臣有罪!儿臣该死!儿臣给父皇丢了脸!”
南必忙不迭地为脱欢擦眼泪,说:“孩子,别哭,别哭,啊?坐下,快坐下歇歇。”吩咐宫女:“快去给王子拿好吃的。”
“是是!”宫女不敢怠慢,急忙去御膳房吩咐。
忽必烈从脱欢的话语和神情,已经猜出攻打安南国并不顺利,问脱欢:“怎么?安南国没有攻下来?”
脱欢沮丧地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嘿!不但没有攻下来,还……”
忽必烈紧张地问:“还怎么了?”
“我们的人……几乎都没有回来!”脱欢知道会惹怒忽必烈,伤心地跪下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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