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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必烈风云全传

_38 禾青 (当代)
陈宜中虽然不确切知道贾似道此举是何用心,但凭他多年对贾似道的了解,觉得内中一定有不可告人的隐秘,便对谢太后说:“太后,您……
“好啦好啦!”谢太后断定陈宜中又要说贾似道的坏话,便不悦地打断他:“你是不是又要说贾似道的坏话?哼!叫一个孩子去冲锋陷阵,亏你想得出!贾似道就是比你强!好啦,我累了,都退去吧。”
陈宜中等人只好无奈地摇头,退了出去。
贾似道一贯畏敌怯战,如今元军势头正劲,更不敢与敌接近,到达芜湖便扎下营寨,不再前进。谢太后多次下旨催其快与元军决战,贾似道仍然不予理会。谢太后以为是贾似道兵力不够,便让陈宜中以皇上名义下旨,要他与淮西制置使夏贵合兵一处,由贾似道统一指挥。这样,贾似道的总兵力到达二十万以上,战船两千五百余艘,大大超过元军。
贾似道再也没借口按兵不战了。但这个狡猾的家伙,为了保存自己的力量,让夏贵的军队打前阵,自己的军队殿后。对于这样的安排,夏贵的部队先有了一肚子气,这不明明叫我们当靶子去送死嘛!憋着气打仗,怎么可能胜利呢?夏贵的水军战船坚利,夏贵摆开阵势要与伯颜的水军决一死战。可是,战斗打响以后,必要的战船却按兵不动,而是派出铁骑突袭沿江两岸夏贵营寨,继而用回回炮轰击宋军江中战船。伯颜的打法完全除乎宋军预料,再加上元军攻势很猛,顿时大乱。夏贵身为统率,不但不设法稳定全军,改变战略,重新组织队伍。反而丢下部队,自己逃命去了。贾似道见夏贵逃走,前军溃败,居然仓皇鸣金收兵。天呐!这时收兵,无异于溃逃,等于将士兵送上敌人的刀俎。元军乘势追击,宋军失去抵抗,任元军追赶杀戮。可怜宋军将士死的死、伤的伤、被俘的被俘……哭喊哀号,惨不忍睹,全军覆没。
消息传到宋廷时,陈宜中正在向谢太后禀报扣押元使郝经的事。
陈宜中向谢太后奏报说:“扣押元朝使臣郝经一事,臣已经查清楚了。”
谢太后问:“真有此事?”
陈宜中说:“确实有,扣押在真州军营。是理宗朝景定三年扣押在那里的,到现在已经十五年了。”
“啊!?”谢太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景定三年至今已经十五年了。天呐!扣押了人家这么长时间,难怪人家生气,搁谁能不气?换成咱们也不会罢休的。
谢太后想到这些,生气地问陈宜中:“查清了没有,到底是谁干的?”
陈宜中说:“查清楚了,是贾似道。”
“贾似道?”谢太后心里很纳闷,疑惑地看着陈宜中问,“好端端的,他扣押使者干什么?那个使者跟他有仇?”
陈宜中说:“使者跟他没仇,他是怕使者见到当时的理宗皇上。”
谢太后更糊涂了,一脸茫然:“那是为什么?”
陈宜中说:“当年,忽必烈包围了鄂州,理宗皇帝派他带兵救援。他不但不去救,反而背着朝廷与忽必烈签订了割地赔款纳贡的屈辱协议。而他却欺瞒圣上,谎报战功,说自己打退了敌人。理宗皇帝信以为真,对他封官进爵。如果元朝使臣见到皇上,他的谎言就被戳穿了。他为了保全自己,置朝廷安危于不顾,冒着挑起两国战端的危险,把使者像犯人一样扣押起来,实在是胆大包天,亘古少有啊!两朝关系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罪魁祸首就是贾似道啊!”
就在这时,传来贾似道全军覆没的消息。
芜湖是临安最后的门户,贾似道和夏贵的覆没使元军如入无人之境,临安陷落,只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了。
陈宜中在场众阁臣,神色黯然,感到了真正的绝望。
全、谢二太后心如火焚,急得团团转。
全太后想起了俗话说的,惹不起躲得起,便对众阁臣们说:“那、那咱们还是迁都吧?躲得远远的,叫他们找不着。”
“来不及啦!”陈宜中心情烦躁,像对不懂事的小孩子,“你当迁都像老百姓搬家那么容易?恐怕等不到你走出去,元军早打到来啦!”
“那……你们快想个主意呀?”谢太后急得要哭,“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朝廷平时待你们不薄,在这大难临头的日子,你……你们可不能丢下我们孤儿寡母不管呀?”
二位太后抱着小皇上伤心大哭。
陈宜中说:“我们都是大宋的臣子,你们放心,不会丢下你们不管的。”
谢太后说:“我们的身家性命,可就全靠诸位爱卿了。你们说,眼下该怎么办呀,啊?”
陈宜中说:“臣以为眼下急需要办两件事,一是赶紧释放元朝使臣郝经,当面赔罪道歉,送回元朝。”
谢太后应允:“赶快放,越快越好。第二件呢?”
陈宜中说:“立即罢黜贾似道所有官职,贬往循州,历数其欺君罔上、谎报军情、擅权误国、残害忠良的滔天罪行。让天下百姓都知道,造成今天这个局面罪责完全在贾似道一人。另外,立即向全国发出勤王诏书,号召各地忠臣良将志士仁人,兴勤王之师,保卫临安。太后,眼下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
陈宜中用心良苦,可是,局势发展到今天,还有作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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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必烈风云全传 正文 第十四章 朽空的大船终于沉没[50回]
第50回困宋漫漫十六载,忠贞不渝
堪与苏武相媲美,郝经荣归
贾似道兵败以后,不敢回临安复命,发现江南州郡大多已经沦陷,一时如丧家之犬,无处可去。后来打听到,扬州尚在大宋手中,虽然守将李庭芝是他的死对头,但实在走投无路,只拉下脸来,先安下身,再作它图。他的这些想法,实际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李庭芝于大局为重,热情将他接进城去。
在阴谋权术方面,贾似道可说是老到而干练,狡兔三窟,未雨绸缪。在离开临安前,便在皇宫和要害衙门留下自己的眼线。
这天,他正思谋下一步该怎么办,翁应龙急匆匆进来。
贾似道见他神色不对,急问:“出了什么事?”
翁应龙说:“相爷!不好啦!咱们留在朝廷里的眼线,送来八百里加急密报,说陈宜中那个狗娘养的,查出了扣押郝经的地点,二位太后大怒,要陈宜中立马放了郝经,好象……还要罢黜您的官职!”
贾似道的脸气成了猪肝色,恶狠狠大骂:“他妈的!没想到叫这个混蛋抄了老子的后路!”
宋京脸色阴沉,目露凶光,咬牙切齿地说:“相爷!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干脆……”做了个杀人的手势。
廖莹中毕竟是个儒生,胆子比较小,摇头说:“不行不行,罢黜老太师,肯定不是军令,而是皇帝圣旨。”
“圣旨怎么啦?”宋京瞪了廖莹中一眼,梗着脖子说:“圣旨照样可以不听!天下已经大乱,把传旨钦差杀掉,趁乱逃走,准备将来东山再起!”
贾似道粗眉沉思,反复琢磨,最后,沮丧地摇摇头:“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们手下还有几千心腹!”宋京和翁应龙觉得贾似道太缩手缩脚了。
贾似道说:“你们还不了解陈宜中,这个老狐狸,肯定让传旨钦差先到李庭芝那里,李庭芝可不是好惹的。”
宋京和翁应龙的气焰刚才还像洪水猛兽般嚣张,听贾似道这一说,像秋后的茄子瘪了下来,讷讷地说:“那……我们就这么完嘞?”
“不!”贾似道一手遮天了这么多年,怎么能就这样轻易认输呢?对他的心腹们说,“现在,要紧的的是赶紧把郝经处理掉。只要他不在了,我谎报军情、延误国事的罪名就不能成立。我就有机会辩解和东山再起!”
“对,相爷高明,这正是问题的关键。”廖莹中对贾似道佩服得五体投地。
“相爷的意思是……”宋京最善揣摩贾似道的心意,凶狠地做杀的手势。
“对!”贾似道要破釜沉舟,脸色极为难看,“趁现在局面混乱,不会被人发现,正是动手的绝好时机!”
“交给我吧!”宋京和翁应龙同时说。
贾似道为了稳妥,决定让他俩一起去,并叮嘱道:“一定要干得利落,不能叫任何人看见!”
二人郑重地点点头:“属下明白!”
这时,已是至元12年(公元1275年)的早春,一天晚上,郝经躺在土炕上,枝枝炸炸的茅草扎得他难以入睡。破窗户射进惨淡苍白的月光,照在他同样苍白的脸上。墙上上书南宋皇上的记号,已经密密麻麻画满了整面墙。他不知道忽必烈已经登极坐了皇帝,建立元朝。他也不知道伯颜已统军过了长江,正向临安进攻。但真州大营里的一些变化,使他隐约感觉到好象发生了什么事情。军营里的部队是突然被调中的,神情慌乱,如落荒而逃差不多。剩下的看守也不象以前那样飞扬跋扈,蛮横凶残,对他们的管理、监视松了许多。以前,隔三岔五就来找茬滋事,呵斥打骂。如今,几乎不再理睬他们。好象他们中间出现了什么事,三一群俩一伙窃窃私议,面露惶惑惊恐。郝经偶尔从他们议论中听到片言只语,提到“忽必烈”、“大元”、什么什么地方又丢失了……等等。郝经心中升起一种从来没有的狂喜,从这种种迹象判断,很可能是忽必烈建立了元朝,当了皇帝!因为,忽必烈刚当大汗时,子聪(他不知道忽必烈已让他还俗,并赐名刘秉忠)曾私下对郝经说过,将来入主中原不能叫大汗,要秉承正统,建朝代,当皇帝。而且他觉得叫“大元”最好,元为万物之始,含有最大之意。所以,郝经断定忽必烈当了皇帝。而且,很可能已经向到了穷途末路的南宋发起了进攻。想到这里,郝经的心情很复杂,喜忧参半,喜的是建元定制,走上正统,国力日昌,灭宋统一的弘愿就要实现。忧的是贾似道见大势已去,很可能要向他们下毒手。贾似道之流是什么事也做得出来的,不得不防。
郝经刚想到这里,突然“噗!”的一声,破窗飞进来两个黑影。郝经一激灵,猛然坐起:“谁?”
“啊?!”副使刘仁杰和剩余的使团成员都被惊醒了,面露惊恐:“你……你们是什么人?”
进来的是宋京和翁应龙,因为是孤注一掷,所以都没有蒙面,手里拿着凶器,恶狠狠地说:“送你们去西天的人!”
在冷月的映照下,两双眼睛冒着恶狼般阴森的寒光和杀机。
郝经认出了宋京:“啊?是你?宋京!”
“不错,正是在下!”宋京说着,一步步逼近郝经。
郝经并不畏惧,冷冷一笑:“这么说,是贾似道派你来的喽!”
“你还不糊涂。”宋京急进一步,用匕首抵住郝经咽喉。
“从被你们扣押在这里那天起,我就没打算活着出去!”郝经神色凛然,厉声斥责道,“不过,我倒希望你们考虑考虑后果,扣押使臣,挑起边祸,已是亘古少有,大错特错,落下不讲信义骂名,为天下人耻笑。你们再暗杀时辰,难道真的要做遗臭万年的千古罪人吗!”
宋京一时理屈词穷,不知如何回答。
翁应龙凶狠地说:“这一切都是你的错!你要不来,什么事也不会发生,贾相爷也不会被革职……”
郝经从他嘴里得知贾似道被罢了官,顿时大喜,忍不住喊了起来:“革的好!革得好啊!可惜太晚了,宋朝如果早除掉这个误国大奸,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等地步!”
宋京恼羞成怒,对翁应龙说:“休听他胡说!死去吧你!”
宋京说着,向郝经刺去。
就在这时,“嗖!”地从窗外飞进一个人影,打掉宋京刺向郝经的匕首。
宋京和翁应龙大惊:“啊?你是什么人?”
“没必要告诉你。”
听声音是位女子,黑纱蒙面,穿一身夜行黑衣,看不清面目。
宋京和翁应龙大怒:“臭女人!活腻味了!敢管相爷的事!”一齐向黑衣人杀去。
黑衣女子的好生厉害,兵器也很独特,双手各使一只比扇子还大的镔铁莲花,每只有十几斤重,被她耍得呼呼生风,旋风一般飞快。宋京和翁应龙压根儿不是她的对手,翁应龙被镔铁莲花旋得血肉横飞,一命呜呼。宋京负伤,哀求饶命:“大姐饶命!”
“呸!谁是你的大姐?”蒙面女子怒唾其面。
宋京忙不迭改口:“哎是是,姑奶奶饶命!姑奶奶饶命!”
宋京说着,趁蒙面女子不备,飞身向门外逃去。
蒙面女子甩出一只袖箭,正中宋京后心,应声倒地而死。
郝经和刘人杰获救,喜出望外,感谢姑娘搭救,激动地说:“请问姑娘尊姓芳名?是北朝人还是南朝人?”
蒙面女子说:“我是谁是哪朝人并不重要,因为,不论哪朝哪代,都痛恨误国奸佞,尊崇忠臣志士。天已大亮,如果我没猜错,南宋来送先生回朝的人,马上就到了。你们已经没有危险。在下告辞。”
说完,转身就要往外走。
郝经急问:“请姑娘留下姓名,日后也好图报。”
蒙面女子早走出院子,不见了。
不出蒙面女子所料,蒙面女子离开不久,陈宜中派来的人就到了。他们向郝经等人宣读了朝廷的赔罪诏书,说奸贼贾似道已被罢黜发配循州,说了许多赔礼道歉的话。然后,用宋廷带来的车队,把郝经一行送往最近处的元军兵营。兵营统领立即报告给伯颜。伯颜闻报,不敢怠慢,一面下令保护郝经和使团成员的绝对安全,一面派人火速奏报皇上。
忽必烈看到伯颜的奏报,高兴得大叫起来:“好啊!太好啦!郝爱卿还活着!活着!我的好爱卿!好爱卿啊!你受苦了哇!”
忽必烈立即传旨,由礼部尚书中都海牙和郝经的胞弟行枢密院都事郝庸,亲往南宋迎接郝经回朝。
中都海牙和郝庸走了以后,忽必烈掰着手指头算日子,盼着郝经尽早归来。
这天黄昏,忽必烈正在一张硕大的地图前,一边看一边在上面做记号。晚霞透过窗棂照在素帛画的地图上,闪射出熠熠光彩。忽必烈又想起了郝经,伸出手指算计起来。
就在这时,奉御彻里面带惊喜,急匆匆地跑进来,奏道:“皇上!礼部来人禀报,去南宋迎接郝经郝大人的车队,今天就可回到京城!”
“啊!?郝爱卿回来啦!”忽必烈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急问彻里,“什么时候到?”
彻里说:“礼部说已经到了城外接官亭,很快就进城。”
“太好了!更衣!”忽必烈要亲自去迎接郝经,“朕要亲自去迎接!对了,快去告诉皇后,叫她跟朕一起去!”
“是。”彻里不敢怠慢,急忙去通知察必皇后。
迎接郝经的车队在京郊接官亭稍作休整以后,浩浩荡荡向京城走去。郝经离开时,汗廷还在开平。如今,汗廷已改为大元,国都也从开平迁来大都。大都果然恢弘壮丽,很远就看到了皇城的金顶,红墙黄瓦,在夕阳余辉映照下,光华熠熠,耀人眼目。离京城越近,郝经的心越激动和复杂,离开大汗……喔,不,现在是皇上,还有姚枢、子聪……这些生死与共的同僚们,已经十五年了!十五年!多么漫长的十五年呀!人生能有几个十五年呐?他们都怎么样了?是不是都老了许多?唉!怎么能不老呢?自己去时才三十多岁,如今已是五十多岁的老人!
郝经感慨良多,一边想着,风尘仆仆的车队走进了大都城。郝经闪目向大街一看,一下子惊呆了。街两旁站满了人,熙熙攘攘,人头攒动,挤得水泄不通。
原来,郝经被南宋扣留十五年,始终保持忠贞不渝的气节,拒不屈膝降敌,早在百姓中传为佳话。闻知郝经今日归来,都想看看这位有钢铁意志的传奇人物是什么样子?
郝经的车队缓缓走来,礼部尚书中都海牙和郝经的胞弟行枢密院都事郝庸,骑马前引,郝经、刘仁杰和使团所剩无几的几名随员坐在宽敞的大安车上。郝经虽然强作微笑,但看得出,他身体极为虚弱,憔悴而疲惫,没有血色的苍白面容,宛若刚从大牢里出来一样。想象得到,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人们看着这位受尽磨难的大忠臣,宠慕敬佩之情溢于言表。看着他被折磨成眼前模样,由衷发出唏嘘感叹,有人忍不住抽噎哭泣起来。
郝经看着这暖心暖肺的场面,十五年憋在心中的委屈和郁闷,一下子变得舒畅通顺,止不住热泪盈眶,发自肺腑地连连说:“谢谢!谢谢啦!父老乡亲们!谢谢啦!为人臣子应该的!应该的啊!”
郝经的车队迤逦来到皇宫门外,郝经急忙让车队停下,要下车进宫见驾。可是,还没等他走下车子,忽必烈和察必便急切地从皇宫走了出来,后面跟着王公大臣。
郝经看见忽必烈,犹如久别父母的游子蓦地回到父母身旁一样,急不可待地从车上跳下车,踉踉跄跄地向忽必烈奔跑过去,嘴里喊着:“陛下!万岁!万岁!陛下!臣可见到您啦!”
泪水夺眶而出,模糊了双眼。
忽必烈激动地喊着:“郝——经!郝爱卿!我的好爱卿!朕想你想得好苦啊!你总算回来了!”
忽必烈快步迎上去,君臣拥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郝经与皇后察必,和诸位王公大臣一一相见,自是一番唏嘘问候,感慨叹惋。
大家的心情渐次平服下来,忽必烈握着郝经的手,亲切地说:“来,让朕好好看看。”
忽必烈仔细端详郝经,一阵酸楚蓦然涌上心头,心疼而气愤地说:“天呐!号称礼仪之帮,居然把一国使臣折磨成这个样子!你瞧,白发……皱纹……才多大岁数呀?如果我没有记错,去的时候你还不到四十岁。”
郝经说:“那年是至元元年,臣刚刚三十七岁。今年……臣已经五十二岁喽!”
忽必烈咬牙切齿地骂道:“南宋!无耻的小人之邦!”
郝经说:“宋朝皇帝昏庸,奸臣把持朝政。此事他们的皇帝一直不知,都是贾似道一人所为。”
中都海牙说:“郝大人身为国信使,被困十数年,一直未忘使命,坚持每月给南宋皇帝上书一封,敦请接见。十五年来从未间断,这是多大的忠心和毅力啊!”
郝庸愤怒地说:“可惜他们的皇帝,一封也没有看到,都被贾似道一伙扣下了!”
中都海牙从车上拿下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放到忽必烈面前,解开捆扎封口的麻绳,里面全是郝经写给南宋皇帝请求接见的信函,有的纸张已经发黄。
中都海牙拿出信函给忽必烈和在场王公大臣们看:“陛下请看,十五年来郝大人从未间断,一直给南宋皇帝上书写信,请求接见,足足写了一百八十封之多呀!”
王公大臣们深受感动,齐声称赞:“郝大人身处逆境,忠于职守,矢志不渝,比汉之苏武有过之而无不及呀!”
忽必烈看着满满一麻袋信函,泪水涌上眼眶,激动地对众人说:“这是什么?这不是寻常的信函!这是郝爱卿对朝廷的一片忠心啊!十五年!整整写了十五年哪!没有一颗矢志不逾的忠心,能做得到吗?郝爱卿!委屈你了!让你受了那么多苦!朕对不住你呀!”
郝经恭谨如常,诚惶诚恐地说:“陛下可别这么说,折杀臣子了。忠于王事,是每个做臣子的职责,陛下千万别这么说。”
南宋如此对待他的使臣,忽必烈觉得受到极大侮辱,更激起他灭掉南宋的急迫心情,阴沉着脸对奉御彻里说:“传旨伯颜阿术,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灭掉南宋!”
彻里答应:“是!”
忽必烈亲切地对郝经:“你先别回家,跟朕去皇宫,朕有许多话要对你说,咱们君臣要痛痛快快谈它三天三夜!走!”
忽必烈挽着郝经的手,乐滋滋地向皇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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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必烈风云全传 正文 第十四章 朽空的大船终于沉没[51回]
第十四章朽空的大船终于沉没[51回]
第51回万人唾骂,贾似道成过街鼠
茅厕毙命,死得其所臭味同
在忽必烈派礼部尚书中都海牙和行枢密院都事郝庸,风风光光迎接郝经北上回朝的同时,在通往岭南瘴疠地循州的荒野小路上,也走着一个人。七月骄阳似火,这个人戴着沉重的木枷,艰难地走在崎岖的山路上。由于荒淫无度,酒色伤身,身体虚弱,肥胖如猪。平时享乐惯了,出门时不是坐轿就是乘车,别说戴着榆木大枷,就是空手走这样的野路也吃不消,再加上烈日烤晒,早已胖脸煞白,汗流浃背,气喘吁吁。落架的凤凰不如鸡,稍想歇息,便遭押送解差的呵斥打骂。昔日威风丧失殆尽,悻悻如丧家之犬。
他,不是别人,正是把持南宋朝政多年的祸国权奸贾似道。
贾似道的种种罪行暴露之后,本想除掉郝经,造成死无对证,蒙混过关,以便东山再起。未曾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关键时刻救了郝经,杀死了宋京和翁应龙。焦急等待消息的贾似道,久久不见宋京和翁应龙回来,预感到事情有变,感到了阵阵后怕。
就在这时,外面篡来:“圣旨到!”的喊声。
大概是做贼心虚,贾似道觉得这喊声很刺耳,充满着仇恨和气愤。
“啊!?”贾似道的胖脸蓦地耷拉了下来,变得很难看,目光凶狠,闪露杀机。他要狗急跳墙,最后一搏。咬牙切齿地对他的心腹武士说:“你们埋伏在四周,听我命令!”
武士答应:“是!”
武士刚隐伏起来,传旨钦差便走了进来。
使贾似道没有想到的是,传旨钦差是李庭芝护送来的,后面跟着全副武装的校尉。
贾似道自知不是李庭芝的对手,脑袋嗡的一下变得一片空白,瘫倒在地。
传旨钦差展开圣旨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贾似道身为朝廷重臣,长期以来,骄奢淫逸,欺君罔上,排斥异己,残害忠良,擅权误国,罪不可赦!念你是三朝老臣,特法外开恩,罢黜所有爵禄,发配循州充军。命会嵇县尉郑虎臣为押解使臣,立即上路,不得淹留。钦此。”
李庭芝为防路上发生不侧,特派两名校尉一同前往。
贾似道养尊处优惯了,哪里受过这样的苦?时间不长,便被折磨成人不人鬼不鬼。
一天,郑虎臣押解贾似道来到福建漳州,正赶上是个集日。街上人来车往,熙熙攘攘。两旁店铺鳞次栉比,地摊小贩叫卖声声。元军还没打到这里,所以,还是一片繁华热闹景象。
郑虎臣押解着贾似道,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一座寺庙,门上匾额写着“木绵庵”三个大字。这是一座尼姑庵,因为处在乱世,生活不安定,所以,庵里的香火非常旺盛。庵内钟磬声声,香烟缭绕。善男信女进进出出,络绎不绝。
庵前的空地很宽敞,除了卖香课纸码的,还有个小吃摊,搭着个席棚,遮挡着炽热的阳光。
因天气太热,郑虎臣和解差们都热得汗流浃背,口干唇燥。郑虎臣便和几位解差商议,在这里歇歇脚,打打尖,凉快凉快。大家都热坏了,自然同意。便让贾似道站立一旁,郑虎臣和几位差官走进席棚,坐在长凳上。
掌柜的见是几位军爷,不敢怠慢,赶忙走过来,笑着说:“军爷辛苦了?各位吃点儿什么?”
郑虎臣说:“唉呀!你们福建的天气真热,嗓子都冒烟了,先一人来碗水。”
“好嘞。”掌柜的答应着,吩咐伙计,“给军爷一人一碗开水,多加点糖。”
“好嘞,水来喽,客官请用。”伙计拿来水壶水碗,给郑虎臣和解差每人倒上一碗。顺手也给贾似道倒上了一碗。
“没他的份!”贾似道刚要去接,被就近的解差夺过去。
掌柜的看见,笑了笑,说:“军爷,这就是您的不对了,犯人也人嘛,你看他这么大年纪了,戴着那么重的枷……好好好,这碗算我送给他的,不要你们的钱。”
解差说:“送的也不行,他不配!”
围观的人们看不惯了,纷纷指责解差太过分。有的说:“太不象话了,犯人也是人嘛,干吗这样?”有的说:“他都那么大岁数了,怎么能连碗水也不让喝?”
谁有没有注意到,在不远的一个摊位前,有个黑纱遮面的女子装成买东西的样子,却一直注意着这里。
郑虎臣见激起了众怒,便站起来对围观的人们说:“诸位乡亲,请静一静,听我说,不是我们心狠虐待他,实在是他太可恨了!他害了我们大宋朝!我们饱受战乱,离乡背井,都是他欺君罔上擅权误国的结果,他是大宋朝的千古罪人!”
“啊!?”众人都怔住了,讷讷地问:“他……他是谁?”
夺贾似道水碗的解差愤愤地说:“还能是谁?就是大奸臣贾似道!”
当人们知道这个胖家伙是大奸臣贾似道时,犹如热锅里撒了一把盐,顿时炸开了。愤怒、斥骂、吐口水、甚至用杂物、土坷拉块儿投掷……表达他们对奸臣的愤恨。有的说:“听说这小子原本就不是正经人,是个地痞无赖,靠着他姐姐给皇上当妃子上去的!”有的说:“这小子坏透了,明明打了大败仗,却欺瞒皇上,说打了大胜仗。他封了官,却苦了咱老百姓!”一位斯文秀才说:“这小子排斥异己,专门残害忠良,像文天祥那样的好人、忠臣们,都叫他排挤残害殆尽了!”一位五大三粗的庄稼汉愣愣地说:“我不知道朝廷里的事,反正我听说,是这小子把朝政搞坏了,蒙古人才打进来的。大宋朝落到今天这等地步,全是这个大奸臣的罪过!”
人们越使越激愤,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打这个狗奸臣!打死这个坏蛋!打死他也不解恨!”
这下可了不得喽!失控的人群潮水般涌向贾似道,有的打,有的踹,有的用蔬菜水果和未吃的食品砸。
贾似道仓皇欲躲,人们哪里肯放,在后面追着打。
贾似道被打得鼻青脸肿,抱着头杀猪似的嚎叫。
郑虎臣和解差站在一旁,并不阻止。
贾似道被人们追着打,像没头苍蝇奔跑躲避,钻进木绵庵里的一个茅厕。
本地人知道那是一间女茅厕,停住追打,开心地哈哈笑着说:“哈哈!钻进了茅厕!这才叫臭味相投!好地方啊!遗臭万年的大奸臣,就该去这样的地方!”
贾似道蜷缩在茅厕的角落,吓得浑身瑟瑟发抖。他以为人们会追进来继续打他。但是,过了许久,却不见有人进来。他正在狐疑间,听到外面传来动静,他以为是来打他了,吓得把头埋进双臂里,用眼睛的余光盯注着门口。令他奇怪的是,门外并没有人进来,他的面前却出现了一过人。这人是从从天窗飞进来的,
贾似道惊诧地慢慢抬起头向来人一看,原来是一个蒙面女子。他蓦地想起宋京他们使过,当年叶李在牢里就是被蒙面女子救走的,莫非就是这个人?贾似道想到这里,激凌凌打了个寒战,吓得七魂出窍,语无伦次地说:“啊?你!你要干什么?别打我!别杀我!我是魏国公!我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宋宰相!皇上也怕我!我、我要把你们全都……”
蒙面女子揪住贾似道的胸口,逼近他的胖脸,厉声说:“贾似道!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
贾似道似乎清醒了过来:“啊?你?你是谁?”
“怎么?不记得啦?”蒙面女子语调尖刻,说,“当年叶李被你陷害关在死囚牢里,你派人偷偷去杀他。可是,他却不见了,神秘地让人救走啦!”
贾似道证实了自己的判断,断定她不会饶过自己,沮丧地自语:“啊?果然是她……”
贾似道心中纳闷,这个女子到底是谁?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总是跟自己过不去?想到这里,便试探地问:“你……你是谁?跟我有什么仇?为什么盯着我不放?”
蒙面女子愤恨地说:“想知道我是谁?那我就告诉你,一个痛恨像你这样欺君罔上、残害忠良、祸乱朝纲的人!”
贾似道预感到不妙,吓得连连后退,绝望而惊恐:“你……你要干什么?你不能胡来?”
蒙面女子目光炯炯,寒光灼灼,愤怒地说:“我要为国除奸!为民除害!”说着,“噗!”地一声刺死贾似道。
蒙面女子刚要离去,突然想起什么,走到贾似道尸体旁,沾着血在他的衣服上写了:“为国除奸!为民除害!”八个大字,落款一行小字写上:“押解使会嵇县尉郑虎臣。”
蒙面女子写完,听到茅厕外传来动静,便纵身一跃,从天窗出去。
郑虎臣和解差们看看天色,该上路了,便到木绵庵来找贾似道。见人们正围着茅厕指点议论,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贾似道躲进臭茅房里好半天了,一直没有出来。郑虎臣开玩笑地说:“这老小子就喜欢臭味,舍不得出来!”
众人跟着起哄,有的说:“臭味相投嘛!”有的说:“要遗臭万年,不多熏会儿哪成?”
逗得众人有是一阵哈哈大笑。
郑虎臣对解差:“该上路了,快把他提溜出来。”
一名解差和几名看热闹的百姓,说着风凉话,走进茅厕。工夫不大,茅厕里传出惊叫和欢呼声:“哈哈!狗奸臣死了!大坏蛋遭报应啦!哈哈!罪有应得!”
“啊?”郑虎臣听说贾似道死了,大为惊诧。他刚要去茅厕查看,众人已将贾似道的尸体抬了出来。
有人发现了尸体衣服上的字:“哎?衣服上有字!”
那位斯文秀才挤上前去,念:“为国除奸!为民除害!——押解使会嵇县尉郑虎臣!郑虎臣是谁?”
解差激动万分,对众人说:“还能是谁?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就是押解使、会嵇县尉郑大人!”
不管郑虎臣怎样解释,说贾似道真的不是他杀的,他不敢贪冒此功。人们哪里肯信?不容郑虎臣分说,激动兴奋的人群,把他们心目中的英雄郑虎臣抬起来,欢呼雀跃。连心如止水的木绵庵里的尼姑,也破天荒地坠入红尘,激动地诵经敲磬,与民同庆。
蒙面女子远远地看着这一切,回信地笑了。
第51回万人唾骂,贾似道成过街鼠
茅厕毙命,死得其所臭味同
在忽必烈派礼部尚书中都海牙和行枢密院都事郝庸,风风光光迎接郝经北上回朝的同时,在通往岭南瘴疠地循州的荒野小路上,也走着一个人。七月骄阳似火,这个人戴着沉重的木枷,艰难地走在崎岖的山路上。由于荒淫无度,酒色伤身,身体虚弱,肥胖如猪。平时享乐惯了,出门时不是坐轿就是乘车,别说戴着榆木大枷,就是空手走这样的野路也吃不消,再加上烈日烤晒,早已胖脸煞白,汗流浃背,气喘吁吁。落架的凤凰不如鸡,稍想歇息,便遭押送解差的呵斥打骂。昔日威风丧失殆尽,悻悻如丧家之犬。
他,不是别人,正是把持南宋朝政多年的祸国权奸贾似道。
贾似道的种种罪行暴露之后,本想除掉郝经,造成死无对证,蒙混过关,以便东山再起。未曾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关键时刻救了郝经,杀死了宋京和翁应龙。焦急等待消息的贾似道,久久不见宋京和翁应龙回来,预感到事情有变,感到了阵阵后怕。
就在这时,外面篡来:“圣旨到!”的喊声。
大概是做贼心虚,贾似道觉得这喊声很刺耳,充满着仇恨和气愤。
“啊!?”贾似道的胖脸蓦地耷拉了下来,变得很难看,目光凶狠,闪露杀机。他要狗急跳墙,最后一搏。咬牙切齿地对他的心腹武士说:“你们埋伏在四周,听我命令!”
武士答应:“是!”
武士刚隐伏起来,传旨钦差便走了进来。
使贾似道没有想到的是,传旨钦差是李庭芝护送来的,后面跟着全副武装的校尉。
贾似道自知不是李庭芝的对手,脑袋嗡的一下变得一片空白,瘫倒在地。
传旨钦差展开圣旨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贾似道身为朝廷重臣,长期以来,骄奢淫逸,欺君罔上,排斥异己,残害忠良,擅权误国,罪不可赦!念你是三朝老臣,特法外开恩,罢黜所有爵禄,发配循州充军。命会嵇县尉郑虎臣为押解使臣,立即上路,不得淹留。钦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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