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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必烈风云全传

_2 禾青 (当代)
蒙哥汗气得脸色煞白:“哼!那你是什么意思?”
忽必烈说:“臣弟为了辅佐大哥实现统一天下的大业,曾派人找来中原历朝典籍研读,发现凡是能得天下成帝王的,施行的都是仁政。大汗志在一统天下,就应当……”
蒙哥汗早就听阿里不哥和也速察国舅说,忽必烈对帝王之术颇感兴趣。若是没有觊觎汗位的野心,钻研帝王之术干什么?这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嘛!今天听忽必烈当面向他说出这番话,不由怒不可遏,不等忽必烈说完,便大声吼道:“够了!朕是大汗,知道如何夺取天下,用不着你来教训我!”
“大哥,臣弟完全是为了您好啊!”忽必烈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蒙哥看。
然而,狂怒的蒙哥汗压根儿就听不进去,歇斯底里地怒吼道:“收起你的好心吧!我的事不要你管!我是大汗!我是君王!我想干啥就干啥!谁也管不着!谁也休想管!我就是要试刀!就是要滥杀!试刀!试刀!试——刀!”
是发泄!更是示威!蒙哥汗一边大吼,一边疯狂地舞动手中的宝刀。宝刀被蒙哥汗舞得呼呼生风,快如疾风闪电,卷起枯枝朽叶、尘土沙石!搅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人们都惊呆了,看傻了!最后,蒙哥汗猛地将刀刺进忽都胸膛。这一刀的力量太大了,只听“噗!”地一声,从前心穿透到了后心!
哪里是什么杀人无血的凝霜闭血刀呀,鲜血溅了蒙哥汗一脸!
忽必烈看着失去理性的蒙哥汗,只觉得天旋地转,险些昏厥过去……
第3回彷徨苦闷,忽必烈心中生幻影
真真假假,癫萨满诳语说天机
忽必烈跌跌撞撞走出阿里不哥王府,他的脑子里仿佛一片空白,朦胧模糊,混沌杂乱,就像这阴沉沉的天空一样,眼睛发直,茫然无神,眼前的一切他都看不到,听不见。他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要到什么地方去,他不知道,也没有想。就像做梦一样,晃晃悠悠、身不由己地向前走啊,走啊……
不知过了多长时候,天渐渐阴暗下来,眼前变得黑黢黢。他的身子突然一激灵,蓦然清醒过来。他闪目向四周一看,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原来,自己走进了一条深邃的峡谷,两旁是插入云霄的高山。谷内松柏森森,流水潺潺。大概是到了晚上,天上浓云密布,星月全无,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不知是瘴气,还是浓烟密雾,弥漫翻滚,越来越浓,模糊了周围的一切。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一声声凄厉阴森的鬼哭狼嚎,十分吓人。弥漫的烟气里,隐隐约约有什么东西的影子在晃动,模模糊糊,似显非显,若幻若真。忽必烈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那些幽灵似的东西是人还是鬼。忽必烈感到心中惊怕,毛骨悚然,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可是,当忽必烈刚转过身时,崖壁上鬼画符似的三个大字“起辇谷”兀地出现在他眼前。起辇谷是成吉思汗家族的福祉宝地,安葬着包括成吉思汗在内的列祖列宗。忽必烈恍若做梦一般,不知道自己怎么来到了这里?忽必烈心中暗想,那冥冥之中晃动的幽灵,一定就是历代的列祖列宗喽,说不定皇爷爷成吉思汗也在其中呢!忽必烈想到这里,急忙向空中虔诚地跪拜祈祷。
这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从弥漫的烟气深处走出来一个人,起初是恍恍惚惚、虚幻迷离,后来凝聚成一个人。梳着怪异的发式,穿着猎鹰图案的衣服,戴着巨大的耳环,鼻饰。原来是一位萨满巫师。随着萨满巫师的出现,高低错落的山石上,燃起不少兽油灯,火焰煌煌,黑烟腾腾。崖壁上仿佛出现了许多崖画,奇形怪状,看不清画的是什么。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怪异的嗡嗡声。气氛庄肃、神秘、阴森而恐怖。
忽必烈被这一切惊呆了,不知道是真是假,是幻是梦,他刚想问巫师萨满,还没来得及开口,巫师萨满神神道道地作起法来。又蹦又跳,口中念念有词:“呜——!呜——!九天起罡风,地穴刮阴风,刮昏天,刮昏地,刮昏日月满天星。刮进起辇谷,刮灭兽油灯。刮灭兽油灯,祖宗来显灵。来显灵,心要诚,五体投地莫出声!”
说来也真怪,在萨满祝颂的时候,真的刮起一阵狂风,刮得沙飞石滚,枯枝败叶满谷横飞,好几盏兽油灯被吹灭。忽必烈大感惊异,匍匐跪趴在地下,大气不敢吭一声。但他隐约感到,巫师萨满似乎在与空中的幽魂鬼影交谈着什么。
不一会儿,狂风停止,被吹灭的兽油灯重新亮起。
萨满一边向空中作揖,一边说道:“祖宗训示,萨满谨记,转告子孙,放心请去!”显然,他是在恭送祖宗离去。
“啊!?祖宗显灵了!”忽必烈急切地对萨满说:“祖宗都说了些什么?皇爷爷成吉思汗有何训示?”
萨满并不明言,说道:“祖宗训示,已经写在神骨之上。”说着,亮出一块占卜的神骨。
忽必烈抬眼向神骨看去,但见上面的文字弯弯曲曲,好似蚊蝇爬出的痕迹。忽必烈不认识,谦恭地请教萨满是意思?
萨满目光如电,逼视着忽必烈,问:“你想知道祖宗说的什么吗?”
忽必烈连连点头:“当然想知道,非常想知道。”
萨满:“那好,我就念给你!”
萨满指着神骨上的卜辞,一字一顿,用沙哑、怪异、阴冷的声音念道:“二龙同时生,家族大不幸,平地起刀兵,大漠刮腥风!”
萨满一边念,一边步步紧逼忽必烈,忽必烈一直被逼到崖壁边!
天呐!忽必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成吉思汗的儿孙真的要自相残杀?难道刀兵之灾果真要降临在茫茫戈壁?不!不能!不能啊!他不相信这可怕的局面会在草原出现,一定是萨满为了耸人听闻在胡说八道!忽必烈大声地对萨满说:“不!你在胡说八道!成吉思汗家族只有一条龙,那就是蒙哥大汗!只有他一条!没有第二条!没有!你是在胡说!”
“不!我没有胡说!”萨满用挑衅的目光看着忽必烈,说:“是先祖成吉思汗亲口对我说的!他说除了蒙哥以外,还有一条真龙,而且他还告诉我,这条龙不是别人,就是你忽必烈!”
忽必烈听了勃然大怒,气得浑身哆嗦,用颤抖的声音说:“胡说!你胡说!你到底是什么人?离间我们骨肉兄弟,是何居心?!我杀了你!”
萨满面无惧色,平静地说:“萨满受祖宗之托,不敢不说实话。你就是杀了我,我还是要说的。成吉思汗还对我说,你们之中,一条是浅水里的小龙,驾御不了急风暴雨,惊涛骇浪,飞不上万里云天。一条则是沧海蛟龙,不但能驾御急风暴雨,惊涛骇浪,还能呼风唤雨,兴风作浪,遨游九霄天壤之上!”
“不!不不!”忽必烈大声阻止他不要讲下去,“住口!成吉思汗家族只有一只蛟龙,就是蒙哥汗!我不是蛟龙,也从来没想过要当大汗!我只想辅佐大哥实现统一天下的大业!我可以向祖宗发誓,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呀!不许你胡说八道!”
怒不可遏的忽必烈拔出佩刀,“噗!”地一声向萨满砍去。就在锋利的钢刀即将砍住萨满的一瞬间,萨满突然消失不见了!忽必烈一激灵,蓦然从恍惚中清醒过来,发现有人在抱着自己大声呼喊:“王爷!王爷!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忽必烈定睛一看,原己躺在一个山谷里,夜色正浓,身旁怪石峥嵘,古木森森。远处传来野兽凄厉的哀嚎,十分瘮人。廉希宪和怯薛长安童正在抱着他焦急地呼叫。
“萨满呢?刚才还在这儿哩,怎么一眨眼就没有了?”忽必烈挣扎着站起身,急切地四处寻找。
廉希宪和安童说:“这里是很少来人的深山峡谷,哪里有什么萨满呀?”
忽必烈心中好生疑惑,萨满刚才明明还站在他面前,他看得是那样的真切,怎么突然间就没有了呢?莫非是在做梦?不会呀,哪有这样真实的梦境呢?忽必烈反复追问廉希宪和安童:“你们真的没看见萨满?真的没听见他说的话?他说的都不是真的!你们千万不要相信!也不要再对任何人说!”
廉希宪和安童不知道忽必烈中了什么邪,突然变得语无伦次、神神道道起来。他们交换了个眼色,说:“王爷,您这是怎么了?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萨满,我们什么也没有看见,没有听见,怎么对人说呀?”
廉希宪和安童搀扶着忽必烈,走出阴森恐怖的峡谷。
回到王府以后,忽必烈向廉希宪和安童讲述了在起辇谷的奇遇。他剖心析肝地说:“我可以向祖宗发誓,我从来没想过自己要当大汗,我只想辅佐好大哥,真心实意地帮助他实现统一大业。为什么萨满会对我说那番话呢?”
安童说:“那是您在做梦,当不得真的。”
忽必烈说:“那天在阿里不哥王府,我阻止他试刀杀人,完全是为了他、为了朝廷啊。你们为我从中原找来的史书里,几乎每本书都这样写着,仁政得人心,暴政失人心,而得人心者得天下,失人心者失天下。大哥怎么就不懂这个道理泥?给我发那么大的火。长这么大,他从来还没有生过这么大的气。我看得出来,他真的很恨我。真没想到,他会变成这样啊。以前,他不是这样的……”
廉希宪说:“现在与以前不一样了。”
“不还是一奶同胞的弟兄吗,有什么不一样的?”忽必烈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当然不一样。”廉希宪分析道,“以前你们只是兄弟关系,他是兄你是弟,很单纯,兄对弟只是关心、呵护,没什么防范的。现在则不同了,他是大汗,是君,你是王爷,是臣,君王最怕的是失去汗位。在成吉思汗的儿孙中,只有你最有条件和能力同他争夺汗位。他当然对你……”
忽必烈痛苦地说:“我真的没想过要夺他的汗位,我是他弟弟,只想帮助他,难道他看不出来吗?”
廉希宪说:“在历史上,为争皇位,弟杀兄,子弑父的事太多了,远的不说,近些的,隋炀帝杨广,唐太宗李世民,都是杀了他们的亲兄弟而登上帝位的。您想,大汗对您能不有所防范吗?”
忽必烈说:“可我不是那种杀兄篡位的逆弟呀?难道历史上就没有真心实意辅佐帮助哥哥的弟弟吗?你说呀?有没有啊?”
“这……”廉希宪一时回答不出,“我读书不多,真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兄弟。”
忽必烈想起什么,站起身,对廉希宪和安童说:“走。”
廉希宪和安童问:“到哪儿去?”
忽必烈说:“去皇宫,当面告诉大哥,我绝不会抢夺他的汗位,只想真心实意地帮助他,实现祖宗遗愿。”
廉希宪拦住他,说:“王爷,您不能去。”
忽必烈说:“为什么?”
廉希宪说:“您以为向他这样讲明,他就会相信您吗?”
忽必烈一怔:“这……”
廉希宪说:“依奴才看,您这样做,他不但不会相信,反而更会加重对您的怀疑。既然没有谋取汗位的野心,为什么要来解释呢?他会认为您是不打自招的!”
天呐!这不成那不成,忽必烈进入了进退维谷的夹缝儿,不知怎样办才好。他困惑郁闷、烦躁不安。
这时,他的额娘唆鲁禾托尼由宫女搀扶着走了进来。
唆鲁禾托尼是个很了不起的蒙古女人,美丽端庄,宽厚仁和,稳重不擅言笑,不争强好胜。但在关键时候却极有心计。她的丈夫拖雷被窝阔台毒死以后,唆鲁禾托尼不但没有表现出怀疑和愤恨,反而暗中四处放出话,说拖雷是得了某种暴病而死的。窝阔台本来是要对拖雷一派斩尽杀绝的,见唆鲁禾托尼对他没有任何怀疑,便没有再加害拖雷的后代儿孙,保住了兄弟四人的性命。这个女人信天主教,但对佛教也很虔诚。西方传教士和佛教高僧的高深文化和深邃见解,对她影响极大。她认为要想成就大业,不仅要有决心和理想、实力和武功,还必须明事理,有学问。要做到这一切,只有读书学习。所以,她不仅从小就教导孩子们学习,而且千方百计地给孩子们访名师,找书籍。当时的蒙古民族只重武功骑射,连识字的都不多,更谈不上读书学习了。在这样的环境里,张到一本书就非常困难,更不要说有学问的名师了。但工夫不负有心人,唆鲁禾托尼终于为忽必烈找到了一位博学儒生。
忽必烈对母亲极为孝顺,见母亲进来,急忙迎上去施礼请安:“额娘来了,孩儿给额娘请安。”竭力装出平静和高兴的样子。
唆鲁禾托尼早已看了出来,但她并不说破,一边扶忽必烈,一边说:“孩子,起来吧。”不等忽必烈开口,唆鲁禾托尼便说:“额娘要到云中寺去进香,你陪额娘去吧。”
“这……”忽必烈心中烦闷,对什么都不感兴趣,说:“孩儿不想去。”
唆鲁禾托尼意味深长地说:“云中寺的住持方丈海云禅师,是位得道高僧,学识渊博,道法极深,对尘世万物、人间烦恼大彻大悟。他肯定能帮助孩儿解脱心中烦恼。”
忽必烈一怔,问:“额娘知道孩儿心中有烦恼?”
唆鲁禾托尼点点头,拉着儿子的手说:“汉人有句话,叫作知子莫如母,孩儿心中的烦恼,怎么能瞒得过额娘呢?”
忽必烈见瞒不住了,叹息了一声,说:“小时侯,我和大哥是多么的亲密无间呀!真想再回到小时侯,永远也不长大!”
唆鲁禾托尼双手合十,闭目祈祷:“神佛会保佑成吉思汗的子孙,和睦相处的。”
忽必烈看着年过半百仍在为他们兄弟忧心、操心的额娘,一股愧疚和崇敬的感情油然涌上心头。他没有说什么,因为任何语言也是无法表达母亲对儿子的恩情的。
可是,忽必烈万万也没有想到,此次去云中寺进香,险些送掉他的性命。
第4回国舅爷暗中下毒手
忽都父舍命就恩人
原来,也速察国舅在忽必烈的王府里安插了眼线,眼线得知唆鲁禾托尼带忽必烈去云中寺进香的消息,立即秘密告知了也速察。
也速察当时正在他妹妹也速台的大妃宫中,得知此消息以后,大为惊喜,认为这是为蒙哥大汗除掉心头之患的绝好时机。
也速察悄悄对也速台说:“妹妹,云中寺地处深山老林,沿途都是悬崖峭壁,幽谷深涧,道路狭窄崎岖,稍有不慎,便会马坠人亡。如果在他必经之处,突如其来地弄出点动静,让他的马受惊狂奔,他再有本事,哼哼!也得摔成肉泥!”
“啊!?”也速台毕竟是女人,有些害怕,担心地说:“你……你的意思是把他……害死?这……这事太大了,还是跟大汗商商量量吧,他……他们毕竟是亲……亲兄弟呀……”
也速察打断也速台的话,说:“哎呀!你怎么这么笨,连大汗的心思也看不出来?别看大汗平时‘二弟’‘二弟’地叫得亲热,实际上,这个二弟才是他最大的心腹之患。按照大汗的想法,恨不得立即把他除掉。只是碍于兄弟情面,才迟迟没有动手。我们替他办了,他他高兴还高兴不过来呢,怎么会责怪我们呢?”
也速台仍在犹豫:“那……还有老太太呢?她可是大汗的亲额娘呀?”
也速察恶狠狠地说:“要干大事,就不能顾前顾后!”
也速台说:“这……我的心直劲儿怦怦跳,我……真的好害怕……”
也速察不耐烦地:“哎呀!你怕什么?只要我们干得利落,不留任何痕迹,谁也怎么不了我们!”
“那……”也速台说:“可千万不能留下把柄呀?”
也速察说:“您放心,我派最可靠的人去。”
也速察的两个心腹,按照也速察的吩咐,装扮成牧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偷来到忽必烈必经的山路上,在最狭窄陡峭、险要难走的地方埋上火药,等忽必烈到来点火燃放。工夫不大,忽必烈的仪仗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忽必烈骑马在前,他额娘唆鲁禾托尼坐轿在后。也速察的两个心腹点燃火药引捻,慌忙躲到石后。忽必烈浑然不知,催动仪仗继续前行,眼看就要就要走到安放火药的地方了。计谋眼看就成功了,也速察的两个心腹大为高兴。
可是,就在这两个心腹兴高采烈的时候,不知从什么地方蹿出来一个老人,一面喊着:“停下!二王爷快停下!快停下!”一面扑向即将引燃的火药!
这老人不是别人,正是被蒙哥汗试刀杀死的忽都的父亲。他怎么会来到这里呢?
那天,忽都被捉去试刀,忽必烈安慰了绝望的老人,而且答应帮他把儿子救回来。当时,老人并不知道这位贵人是忽必烈。经过打听,老人才知道这位好心人是当今大汗的亲弟弟、二王爷忽必烈。老人还听说,为救他儿子,二王爷和大汗吵了起来。儿子虽然没救成,善良的老人却对这位好心的二王爷感激不尽。这天,老人正同他的二儿子达都在忽都的坟上烧纸。无意中看见两个牧人在路上鼓捣什么,鬼鬼祟祟,探头探脑,东张西望。起初,老人并没有在意,后来发现他们点燃了药捻儿。老人心中好生疑惑,他们在路上点燃火药干什么?正在老人惊诧的时候,忽必烈的仪仗浩荡浩荡地走了过来。老人认出了忽必烈。这时他才明白,原来这两个人是要害二王爷!药撵儿越烧越短,忽必烈的仪仗离火药越来越近,眼看一场惨剧就要发生了。淳朴的老人懂得知恩必报的道理,冒着自己被炸的危险,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
惨剧避免了,也速察的两个心腹被擒获。
他们一口咬定自己是牧人,其它一概拒不交代。
聪明的廉希宪早已看出破绽,嘶啦一刀挑开他们的外衣,露出里面的军服。
天呐!在场的人都惊呆了!原来是大妃宫里的怯薛亲军!
这事太出乎忽必烈意料了,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脸色冷峻,脑子里乱作一团。
忽必烈手下的人,被激怒了。连虽然年轻但极为沉稳的安童也愤愤地说:“也速台大妃也太过分了!居然敢暗害王爷!到大汗那里去告她!”
众人随声附和,气势汹汹:
“对!去告她!”
“当场擒获,铁证如山,她是抵赖不了的!”
“王爷,您是大汗的亲弟弟,不能让她这样欺负!”
“对!不能受这个女人的窝囊气!”
忽必烈思想斗争很激烈。他知道,虽然这两名亲军是也速台宫里的,但他知道,主谋肯定是也速察国舅。当场擒获,铁证如山,大汗再偏袒,也不能不治他们的罪。可是,忽必烈又一想,也速察只是个国舅,是外戚,怎么敢明目张胆地向自己下黑手呢?忽必烈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意识到大汗对自己的怀疑和不信任,已经达到了很深的程度。试想,如果大汗把自己看成是他的手足,信任依赖,借给大妃和国舅几个胆儿,他们也不敢暗杀自己呀?如果进一步往坏里想,是大汗暗中指使他们干的,那……忽必烈只觉得脊梁沟子发凉,心中惊怕,不敢再往下想了。他对大哥的犹如一团烈火般的满腔热忱,一下子被阴冷的冰水浇灭。由尊贵的御弟、王爷,冷不丁被抛到阴山背后、冰窟底层!四处隐藏在防不胜防的陷阱、杀机,如走在刀山和薄冰之上,稍不留神,便会丢掉性命!这件事使忽必烈知道了自己的危险处境,提醒他要时时处处谨慎小心,严加防范,保住性命要紧。所以,在这种时候,是绝不能跟大汗对着干的。想到这里,忽必烈决定把这两个怯薛亲军放掉。
众人听忽必烈说要把这两个凶手放掉,顿时炸了窝:“啊!?放了!?他可是证据呀!怎么能放掉呢?王爷,不能放!不能放啊!”
“住口!都给我住口!”忽必烈脸色阴沉,喝止住众人,“谁也别再说了,把他们放掉!而且,从现在开始,谁也不许再提这件事,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记住了没有?”
众人虽然心中不悦,但不敢违抗命令,嗫嗫嚅嚅:“是,记……记住啦。”
众人把气都撒在两个凶手身上:“滚!还不快滚!快滚!”
也速察自以为暗害忽必烈的计策缜密高妙,天衣无缝,心中很是得意。为蒙哥除去了心腹大患,蒙哥肯定会对他和也速台大妃,更加器重。所以,当两个心腹回来告诉他没有除掉忽必烈时,他怒眦欲裂,一把揪住二人的脖领子,恨不得要把他们撕个粉碎!
两个心腹吓得肝胆俱裂,战战兢兢地把忽都父亲突然闯出来的事向也速察讲了一遍,哀求也速察谅情饶命:“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啊!不过,真的是让那老混蛋给搅了!求国舅爷饶过小人这一次!”
也速察脸上的愤怒变成了皮笑肉不笑,用阴阳怪气的口气说:“喔?不怨你们,是忽都阿爸给搅了?”
两个心腹磕头如鸡啄米:“真的!国舅!是真的呀!我们刚点着火,那老家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真的!我们说的都是实话!”
“我相信你们说的都是实话,我不怪你们,真的不怪,你们没有错。”也速察说这话时脸上挂着令人难以捉摸的微笑,透着虚假和阴冷。
“国……国舅爷真的不责怪奴才?”两个心腹半信半疑。
“当然是真的。”也速察说得很肯定,“我不但不责怪你们,还要重重地赏你们。因为,我相信你们不会告诉忽必烈,你们是大妃宫的人。”
二人心里发虚,神情不由一怔:“呵……”但很快平静下来,说:“对对,当然,我们当然不会告诉他我们的真实身份。”
也速察从他们的神情变化中,早已明白一切,说:“好,你们做得好。所以,国舅要赏你们。”
也速察示意宫女拿来银子,递给这两个人。
二人如释重负,叩头谢恩不迭:“谢国舅!谢大妃!”兴冲冲地拿着银子,向外走去。
手他们刚走到门口,也速察“嗖!嗖!”投出两把飞镖,正中二人后心,扑地而死。
也速台命人抬走尸体,担心地对也速察说:“哥哥,看样子他已经暴露了身份,如果忽必烈向大汗告发此事,那……那我们可就……”
也速察一面劝妹妹不要慌,一面蹙眉凝思,缓缓地说:“据我看,忽必烈没打算把这件事公开出去。”
“为什么?”也速台细长的眉毛挑了老高,“我们和他之间,早已势同水火,虽然谁也不说,但都心知肚明。如今,咱们的把柄落在了他的手里,他只要向大汗告发,我们无法辩解,便会一败涂地。他早就想把我们除掉,为什么隐忍不报呢?”
也速察说:“这正是他的高明处啊!你想呀,大汗最不放心、最想除掉的是他。他报告大汗,虽然能给我们致命一击,但他和大汗的仇就别想再解开了。凭他现在的势力,还远远不是大汗的对手,还不是最后摊牌的时候。”
也速台似有所悟:“他这是放长线钓大鱼。看来,这个忽必烈还真不简单啊!”
也速察点点头:“要不,怎么说是姐夫的心头之患呢!”
忽必烈风云全传 正文 第二章 韬光养晦
第二章韬光养晦——
“思大有作为于天下”的忽必烈,求贤若渴,对中原汉族儒生优礼相待,敬若上宾。却遭到守旧贵族的激烈反对和责难,视为洪水猛兽,大逆不道,招来杀身之祸……——
第5回
得子聪,闭门长谈整三日
求贤才,深入腹地险象生
忽必烈在见到海云禅师之前,听了母亲对这位老僧的许多称颂和赞叹,说他道法高深,学识渊博,博古通今,见地深邃。忽必烈便对这位高人有了几分敬慕。今日一见,忽必烈发现母亲所言并非溢美。站在他面前的海云禅师果然非同凡俗,一派仙风道骨,如闲云野鹤,神韵翩然。须眉皆白,面色红润,高鼻阔口,目光炯炯如电,齿如坚玉,一颗未掉。
忽必烈急于向这位大师请教,跟随母亲拜过佛之后,便向海云禅师深施一礼。可是,没等忽必烈开口,海云禅师便笑着说:“王爷不必开口,您的心事老衲略知一二。”
忽必烈大为惊诧:“啊?师傅知道我有心事?太神了!果然名不虚传!”
海云禅师一边摇头一边说:“不不,不是老衲未卜先知,是您的眼睛告诉了我。如果老衲没有猜错,有两件事正在象幽灵一样困扰着您,使您无法摆脱,又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忽必烈来了兴趣:“您说,是那两件事?”
海云禅师说:“第一件,是你和你哥哥蒙哥大汗的关系,小时侯,你们是亲密无间的,一起玩耍,一起骑马射箭,谁也不猜疑谁,防范谁。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也不往坏处想对方。而现在……”
忽必烈点头长叹:“是啊,现在是恰恰相反,总是往坏处想对方。我可以向神佛发誓,我真的想帮助大哥实现统一大业,可是大哥为什么就不相信我呢?您说,困扰我的第二件是什么?”
海云禅师说:“你皇爷爷成吉思汗在的时候,你虽然还很小,但当时草原兴旺强盛的情景你还是记得的。你很想让草原强盛起来,可是,又找不到办法。”
忽必烈惊喜万分:“喂呀!您简直是活神仙呀!我心里想什么您全知道!真是太神啦!太神啦!您有这么大的本事,一定得告诉我,我如何做,才能消除大哥对我的猜疑和不信任?用什么方法能使草原强大起来?”
海云禅师笑而不答,笑声豪放洪亮,声震屋瓦。
忽必烈被笑懵了,问:“大师因何发笑?”
海云禅师止住笑,说:“老衲早已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远离尘世纷争,是帮不了你的。不过,老衲可以举荐一人,想必会对王爷有所帮助。”
忽必烈急切地问:“他是谁?现在什么地方?”
他的额娘唆鲁禾托尼悄然从隔壁进来,笑着说:“在这儿!”
忽必烈急忙回头看去,但见唆鲁禾托尼身后站着一位俊秀和尚,年岁比自己差不多,长得眉目清秀,唇红齿白,双眸亮如秋水,透着机敏和智慧。
海云禅师告诉忽必烈,这个小和尚是他的得意弟子,法号叫子聪,邢州人氏,出家前俗名刘侃。别看年岁不大,论起学问来,他也自愧不如。尤其在研究历代帝王的兴衰更替方面,别说在漠北草原,就是在中原众多的芸芸学子中,也是没有几个可以与之相比的。除此之外,他对天文历法、算学、建筑设计诸多方面,都有很深的造诣。海云禅师还告诉忽必烈,这座她额娘捐助的云中寺,就是子聪设计建造的。
忽必烈刚见到子聪时,曾有一种大失所望的感觉,觉得如此年轻之人,能有多大学问呢?听了海云禅师这番介绍,才知道自己错了,不该以年貌取人。急忙向子聪深施一礼,说道:“小师傅,眼下本王正需要你这样的大才子、大学问家呀!我恨不得立刻让草原兴盛强大起来,以便平定中原,统一华夏。可是,一直苦于找不到有效可行的办法。小师父学贯古今,精通历朝兴衰更替,正是我求之不得的呀!”
子聪大慌,急忙扶起忽必烈,说:“这可不敢当,王爷快快请起。”
忽必烈站起身,感激地对海云禅师说:“感谢师父雪中送炭,给我送来无价之宝啊!”说着,就要下跪。
海云禅师说:“不不,不要谢我。你要谢,就谢你额娘吧。”
忽必烈听出海云禅师话里有话,问了一句:“额娘?”
海云禅师说:“知子莫如母呀!你愁眉不展,终日为国事忧心,你额娘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她知道,你现在最需要的是强国之方,治国之策。便悄悄把老衲召去,让老衲遍寻有为之士,为王爷所用,消解王爷心中之忧哇。”
一股激动的热流涌上忽必烈的心头,鼻子发酸,眼睛发湿,他强忍着眼泪才没有流出来。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额娘最了解自己,总是在关键的时候关怀和帮助自己!额娘的恩情是说不完,报不尽的!忽必烈深情地望着母亲,声音颤抖地叫了一声:“额娘!”短短的两个字,胜过千言万语!
唆鲁禾托尼握着儿子的手,叮嘱道:“老禅师的话不会错,子聪很了不起,你一定要善待他,有事多听他的主意。”
忽必烈听话地点点头:“是,孩儿记下了。我要用最隆重的礼节,迎接师傅进府。”
第二天,忽必烈派怯薛长安童,带着只有王爷才能乘坐的驮轿和全副仪仗,鸣鞭放炮,轰轰烈烈地来迎接子聪。
临行前,海云禅师对子聪说:“王爷胸怀大志,不是庸碌无能之辈,好好辅佐他,日后定有大展宏图的一天。”
“是,徒儿记下了。”
子聪施礼拜辞师傅海云,转身要上驮轿,不由怔住了。他知道,驮轿是王室御用之物,忽必烈用这样超乎寻常的礼仪迎接自己,是他事先没有想到的。然而,更使他惊讶的是,忽必烈不但亲自率领阖府老小到府门外来迎接,而且居然叫察必王妃向他敬献奶茶。
“什么?让王妃给我敬茶?”子聪受宠若惊,慌忙施礼拒绝,“不可!万万不可呀!”
忽必烈扶起子聪,亲热地握着他的手,发自肺腑地说:“你就不要推辞了,这杯茶王妃一定要敬的。你听我解释,按照蒙古人的习惯,只有对最尊贵、最可信赖的客人,才由女主人亲自敬茶。这是在告诉客人,这里就是他的家,他就是这个家庭的成员,从此不再见外。所以,这杯茶王妃一定要敬,你也一定要喝。喝下它,你就是王府的一员了!否则,就是我忽必烈待先生还不够真诚!”
子聪被忽必烈的真诚感动了,说:“王爷剖心相见,铁石草木也会为之动容。好!这杯茶,我喝!”
“贵客请!”察必按照蒙古人的礼节,跪在子聪面前将托盘举过头顶。
子聪已经是热泪盈眶,激动地端起奶茶,一饮而尽。
忽必烈得到子聪,就好象在茫茫戈壁找到一湾清泉,遇见一片绿荫,大有相见恨晚之叹。他闭门谢客,与子聪促膝长谈了三天三夜。
子聪不愧是位高人,一开口就说到了忽必烈的心窝里。他对忽必烈说:“王爷,如果小僧没有猜错,王爷正被无法摆脱的苦恼和困惑,折磨得坐立不安,心神不宁。”
忽必烈大为惊诧:“先生真神人也!本王确实遇到了难处,不知如何办才好。”
子聪止住他,说:“王爷的难处是,您没有觊觎蒙哥汗位的想法,真心想帮助他治理好朝政、成就统一大业。却遭到蒙哥的怀疑,认为你心怀不轨,图谋篡逆。你百般解释,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他看。可是,适得其反,反而加重了他的怀疑,更认定了你是他汗位的最大威胁。我说的对吗?”
忽必烈激动地:“对!太对了!您简直钻到我肚子里啦!您学问大,办法多,你快告诉我,我怎样做才能消除他的怀疑?”
子聪摇摇头:“没有办法。”
忽必烈一怔,急切地问:“难道在历史上,帝王家只有为了争夺帝皇位而相互残杀,就没有和睦相处,当皇帝的哥哥相信弟弟,当臣子的弟弟真心辅佐哥哥的吗?”
子聪说:“有,但是少得很,简直就如同凤毛麟角。周公姬旦可以算一个。他是周武王的弟弟,辅佐武王灭掉商纣,功勋显赫。武王死时,其子成王诵尚幼,遗诏由周公继位。周公不但自己没有当皇帝,反而悉心辅佐幼侄主理朝政,成就了周朝八百年基业,传为千古佳话。”
忽必烈兴奋地说:“太好啦!我要效法周公,全力辅佐哥哥,成就统一华夏的大业!”
子聪一脸苦笑,连连摇头。
忽必烈以为子聪认为自己在说假话,看着他问:“怎么?你不相信我是真心?”
“不是我不相信,是蒙哥不会相信。因为蒙哥已有主见,不是年幼的成王诵。”
“什么也不如亲兄弟亲,他为什么不相信自己的亲弟弟呢?”
“正因为你是他的亲弟弟,他才认为你是他汗位的最大威胁。”
“他怎么能这样想呢?你说,我怎样向他解释,他才会相信呢?”
“比起权力的诱惑力来,亲情实在是微不足道。你就是象比干那样把心挖出来,他也是不会相信的。”
“那……我该怎么办呢?”
子聪说:“四个字两句话!”
“四个字两句话?”忽必烈急切地问,“哪四个字两句话?”
子聪说:“四个字就是——保全自己!”
“保全自己?”
“对。你虽然贵为王爷,但眼前处境堪忧,危机四伏,随时有被害的危险。”
“啊?!”忽必烈蓦地想起去云中寺险遭暗算的事,不由一怔,低声问子聪,“莫非上次国舅向我下毒手,是蒙哥的主意?”
子聪:“是不是蒙哥指使,眼下尚且不知。但蒙哥对你已不信任,则是不争的事实。灵王好细腰,国中多饿人。如果蒙哥不怀疑你,就是国舅胆子再大,也不敢向你下手啊!”
经子聪这么一说,忽必烈感到害怕起来,问子聪:“依先生之见,本王如何做,才能保全性命?”
子聪说:“只要王爷按照小僧送两句话做,不但可保王爷平安无事,兴许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忽必烈:“先生快说,哪两句话?”
子聪:“第一句,隐蔽锋芒、韬光养晦!”
忽必烈:“隐蔽锋芒、韬光养晦……”
“对!”子聪说,“从今以后,绝不能再与蒙哥当面冲突,忘掉你是蒙哥的亲弟弟,只把他看作是至高无上的大汗,敬而远之,顺而从之!否则,你必死无疑。因为,在他的心目中,汗位比亲情重要得多!”
忽必烈一边点头一边说:“是啊!他当大汗前与当大汗后真的是不一样了,简直是判若两人。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先生这番话,无异于一剂救命的良药。本王一定照办!第二句呢?”
子聪说:“第二句,养精蓄锐、积聚实力!只有具备了强大的实力,才可以确保自身安然无虞,实现大有为于天下的宏伟理想!”
忽必烈眼前一亮,似茅塞顿开,紧紧握住子聪的手,兴奋地说:“先生!您的主意太好啦!真是给本王指出了一条明路啊!我们蒙古人从来不讲究读书,看来读书真的能使人变聪明呀!草原上能征惯战的武将多如牛毛,缺的就是象您这样有谋略有才气的读书人呀!先生,你在中原朋友多,一定要向我多多举荐象您这样的读书人呀!不嫌多,越多越好啊!”
子聪说:“王爷虚怀若谷,求贤心切,天下贤士定会闻风来归的。不过,有一个人王爷是必须要请来的。因为,这个人太有才华,太难得了!”
忽必烈急问:“喔?他是谁?”
“许州郝经!”
“郝经?我似有耳闻,请道其详?”
子聪说:“此兄饱读经史子集,精研文韬武略,胸怀匡时济世之心。怎奈生逢乱世,不为明主所用,抑郁而不得志。我来漠北之前,特地去许州看他,想邀他一起来投王爷……”
忽必烈急切地问:“那……那他为什么没来?”
子聪貌似严肃地说:“他不了解王爷的为人,囿于世俗,认为王爷是吃生肉、穿兽皮、冥顽不化的野蛮人呀!”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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