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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房东

_12 香朵儿(当代)
乔栋忙岔开话题道:“爸,现在不是教育我们时候,赶紧撤资回笼吧,晚了就等套牢吧,”
乔建一听,忙招手拦了辆出租车,三人一猫腰,上了车,一路快跑地回了公司,找到富三叔,将收集到材料和在规划局看到资料都告诉了他,富三叔也震惊了,幸亏还没签约,资金也没投入多少,动作快点,还是能全身而退。
当下忙将亲信大将都招了回来,下令将手头上新购进来所有散楼花全部转卖出,好在买进卖出在这个行业已经形成风气,并未引起轰动,现在房价又呈稳定上升趋势,不出三日,所有楼花都找到了买家。
只是位于海口土地却是有些棘手,业界很多人都知道他们打算投资千万资金建造一个大型商业住宅区,若是现在急于抛售,势必要在房产界引起一番动荡和恐慌,将泡沫房地产提前,可不是他们愿意看到。
如今救世,他们没这个能耐,但行事谨慎,自救还是有能力。
索性这个时候有很多跟他们差不多实力公司都有意愿投资分一杯羹,富大让富三叔故意在媒体面前说漏嘴,说他看中另一块土地,想投资建个大型商业广场,并将商业广场图纸一部分曝光出去。
然后让他频频跟一个从北京来大房地产商合作,给大家制造一个强强联手错觉,最后选了三家比他们实力稍弱公司,一一跟他们谈手上土地项目转卖权,实力弱公司急于求成,再加上这海南房地产一天一个价,大家都没时间耽搁在讨价还价上,自然是富三叔和乔建这边说多少就是多少,乔栋还说价格不能低,且要高于现在市场价,市场行情,买涨不买跌,也不能太高,恰好在对方接受范围内。
一周后土地卖出,位于海口土地以高于购买价八倍价格转卖出。
八月十号,资产成功转移,公司解散,海南招公司员工都拿到了一笔不菲遣散费。
八月十二号,所有人全部撤离海南。
海安码头,北京神秘大房地产上牟安说:幸亏你们及时发现并且成功撤离,不然,等待你们必是血本无归。
乔建和富三叔相视苦笑,拍了拍乔栋和富大肩膀:多亏这两个孩子机灵,不然真逃不过。
富大一把将因晕船而蔫蔫乔小麦抱起,耙了耙她短发,说,多亏麦麦给你们带来书,不然我们也没那么警醒。
天才
为了不节外生枝,牟安提议包个大客车开回A市,乔建和富三叔附议,他们人多,火车票不好买不说,还不一定能买在同一车厢,这老婆孩子一嘟拉,目标太庞大,若被有心人盯上,就不妙了。
办了包车手续,一行人一刻不停地上车走人,客车上配有两名司机,牟安让任家生和周爱兵时刻都盯着两人动静,一路警惕,那气氛比看警匪片还紧张,乔小麦看见牟安背着两名司机给车上每个男人都发了一把防身用刀子,包括富大和乔栋。
牟安和任家生甚至还带了枪,这才意识到,他们不是回家途中,而是大逃亡途中,房地产这行水太深,不是想撤就能撤了,不然,那场泡沫经济也不会将那么多人套劳。
乔建和富三叔可不是普通炒房者,而是有实力投资商和承建商,他们虽不至于一动牵全身,但也有着举足轻重分量。
从海安到A市没有直达客运车,更没有包车先例,牟安只说包车送家人去广州赶火车,却在中途让客车司机直接开到A市,还将他们联络信号给切断。
客车司机在途中几次不听命令试图停车被制止后,只得乖乖地一路驶向A市。
到了A市客运站,富景春和郑剑锋早已带了人在那等候多时,人和行李全部撤下后,牟安付了两个司机相当于包车费五倍精神赔偿费后,让他们马上离开A市,不许他们在A市过多停留。
客车驶出客运站后,郑剑锋朝暗地某处打了个手势,一辆悄悄尾随大客车而去,两天后,传来消息,果然有人在幕后操控海南房地产行业,本想借由北京房产商加入,狠狠大赚一笔时,不料乔建和富三叔却突然撤退逃离,引起了业内不小动荡,一时间消息灵通者,都在纷纷抛售手中房产,操纵者慌了手脚,一方面联合媒体封锁消息,另一方面就是想方设法地稳控房价。
可即便这样,还是有人窥探出了其中危机,纷纷撤离,当然很多人都没能全身而退,但不至于输倾家荡产,年底,房地产泡沫提前半年到来,富三叔和乔建庆幸之余,只觉后怕。乔小麦却觉得她到来产生了蝴蝶效应,不知道是好是坏,有点惶恐,这是后话。
郑剑锋将一行人打量了个遍,见除了疲倦外,都没啥大碍,紧绷神经也松了下来,将乔小麦抱起,抡了一圈,扒拉着她额前刘海,笑着问,“海南好玩吗?”
“好玩,吃东西很多,我带了好多吃给辉辉、姥姥、姥爷和舅妈,”乔小麦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槟榔,剥了,塞到郑剑锋嘴里,“海南人都爱嚼这个,你尝尝,”
郑剑锋嚼了两口,皱着眉头吐了出来,“呸呸,什么味,跟木头渣滓一样,不好吃,”
乔小麦呵呵笑,“我也不喜欢吃,所以我没买,这颗是我从大哥那偷,他和泰哥都爱嚼这个,”
乔栋、富大先时也不爱嚼槟榔,只是为了能跟海南当地人打成一遍,才入乡随俗,嚼了几回后,倒嚼出味道来了,几个小都说,他两嚼槟榔时有股大哥大风范,很是让他们崇拜,乔小麦却觉得,嚼槟榔乔栋有股子说不出痞和魅,唇边勾着淡淡弧度,很是诱人,而富大则更显霸气、豪气,微微斜睨眼神,看似漫不经心却又一切尽在掌握。
郑剑锋顺着她手势,看向乔栋、富大,刚才一扫只顾着看他们有没有受伤,并没仔细看,这会细瞧,倒觉得这俩孩子有些不一样了,无论是外形还是气质,都跟他去B市前有很大不同,高了、壮了、也黑了瘦了,居然有了大人样。
这才多久,半年不到时间,褪去了稚嫩,显出了男人刚硬和深沉,头发短了,眼神儿也变锐利和睿智起来,整个人仿佛一把宝剑,初显他们霸气和锋利。
放下乔小麦,拍了拍两人肩头,欣慰道,“好小子,半年不见,都成大人了,”又听牟安说起两人在海南事,也惊叹,连连说,看来这人还是得多多磨练,才能成长更快。
四人这边寒暄时,那边从海南带回来行李已经搬上了货车,看着占了半个货箱包包裹裹和一篓子一篓子热带水果,郑剑锋惊呆了,“你们这也太夸张了吧,”
乔建歪头看了一眼他宝贝女儿,笑着揶揄道,“多亏是包车,要是坐火车,光托运费就得好大一笔,”
在他们紧张处理楼盘期间,麦麦带着郑幺妹、富三婶和三个哥哥在海南大肆狂购了一番,什么吃、用、穿、玩,一样不落,让他再次体会了一把去墨西哥当倒爷疯狂,也亏得人多,不然够呛。
富三叔也跟着打趣道,“这多亏走急,要是再耽搁一会,这海南岛怕是要被麦麦给搬光喽,咱们挣血汗钱也要还给海南政府及人民了。”
不过,也多亏这半车‘特产’,让他们连包车理由都不用找。
乔小麦看着自己‘劳动成果’,一点没为自己败家行径感到羞耻,反而很得意,幽幽地说,“钱嘛,赚来就是为了提高生活质量享受美好人生,不赚光花,那是败家、二世子,光赚不花,那是铁公鸡、葛朗台,没听过嘛,千金散去还复来,只有会花钱人才懂如何赚大钱,我这是在花小钱中总结赚钱经验,寻找赚大钱门路,”
一番长篇大论讲完后,一干大人都惊了,乔建率先回过味来,对郑幺妹说,“郑幺妹同志,您教导有方,瞧咱这闺女掰扯多有水准,”嘿嘿笑着,“像我,”
郑幺妹因为晕车难受,此时蔫蔫不爱搭理人。
“那你在这次购物中有没有找到赚钱门路,”牟安走过来,揉了下乔小麦短发,笑着问。
一路上太过紧张,他也没在意这个,这会看了半车‘行李’,也觉得不可思议。
乔小麦舔着郑剑锋给买雪糕,慢悠悠地说,“海南衣服很好看,我批发了些回去打算放到姥姥店铺里代卖,大钱赚不到,小钱还是可以赚赚,反正是顺带,我也不亏,”在海南,乔大款因为没时间带他们耍,便在钱上很豁达,只要你要,多少都给。
富三叔笑着说,“真是你爸女儿,小小年龄,就继承了你爸当年干倒爷时风范,”
“干爹过奖,我就是年龄小,赚点零用钱花花,”乔小麦摆摆手,一副不当事清淡样。
牟安笑了,“呦,听这口气,你要是年龄大点,就去赚大钱了,这么说你已经找到了赚大钱途径?”
“是找到了,”仰头扫了一圈当笑话听大人们,乔小麦摆手嘟嘴道,“算了,说了你们也不信,”
牟安一脸兴味地拉过乔小麦,逗她道,“说说,不说怎么知道我们不信呢?”
乔小麦凤眸一转,指了指自己身上草绿色吊带连衣裙,轻轻慢慢地说,“这件衣服是我爸在专卖店给我买,一百八,不还价,可那天我跟我妈去逛夜市时,同样裙子才要十几块,你说,这是为什么?”
“你这件衣服是香港过来正品货,地摊上是仿冒品,自然价格不能比,”牟安点了根烟,见小麦麦一脑门小汗,‘啪’一下打开手中扇子,替她扇起风来。
“那内还有好多自己研发服装,款式、做工、质量都不比进口差,可为啥价格上不去?不得有钱人青睐?”乔小麦眯着眼,享受着凉风习面清爽。
牟安愣了下,他一大男人,哪懂服装方面事,房地产方面倒是懂一些,看了下一脸自信乔小麦,挑眉问道,“那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乔小麦指指他手中扇子,说,“你继续扇,我继续说,”八月A市,真热。
牟安将扇子朝乔小麦跟前移了移,缓而有力地扇着,笑呵呵地说,“好好,我扇你说,”
“内服装厂很多,质量也有上层,但因为不注重品牌效应,至今没有叫响大品牌,更别说像Chanel、Dior、Prada等际奢侈品牌,以至于让外服装大佬占了先机,范思哲等际品牌才进驻中多久,就占领了上流社会市场,我们家十三亿人口,每个人都要穿衣服,一件衣服就算只赚五块钱,你算算,那是多少钱?”说着,叹息一声,“服装可是个暴利行业,钱白白被外人赚了去,真是不甘心,”
用眼角余光瞟了眼小舅和老妈,见他们一副若有所思样,遂再接再厉道,“以前我们穷,买不起高价衣,可现在,有钱人越来越多,像我们这种花高价上专卖店买品牌衣服人也越来越多,若咱们开个服装厂,培养自己服装设计师,建立自己品牌,然后打广告将品牌打响,占据内服装市场,再一步步打入际市场,你说,能不能赚大钱,”
牟安震惊,摇着纸扇问,“这都是你自个想出来?”
乔小麦摇头,“本来我就是有点疑惑,翻了书才知道,外人比咱聪明,”
牟安摇头啧啧称赞,“不得了啊,不得了,姐夫,你这女儿哪里是天才,简直是个小经济学博士,”
早几年前,她就觉得这丫头很鬼气,这些年他带兵在外,有点时间都奔B市看守媳妇去了,倒是来看过郑家二老两回,可因为时间紧迫,都是只呆两天便又匆匆离去,倒没再见过麦麦,不过,却对这个助他抱美人归小丫头很是关注,每次来总是不忘给她捎带礼物,如今,一晃几年过去了,再看丫头,吊尾凤眼,粉嫩脸蛋,看着还显稚嫩,却,透着股不同于她这个年龄段早慧,眼眸转动间,光华流转,带着几分不符合年纪妩媚和清透。
扫了眼一旁富大和乔栋,心道:没想到啊,这小小A市,倒是卧虎藏龙之地。
乔建欣喜地问,“你是说,她说法子可行?”他听着也觉得有那么点意思,可他倒过服装,却没开过服装厂,对里面道道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服装利润是真很大。
“剑锋,你看呢?”扭头看向一脸沉思中小舅子。
郑剑锋吐了口烟圈,点头道:“麦麦说不错,咱们内就是没有叫响服装品牌,若做起来,不愁没钱赚,”
“当然可行,大大可行,绝对具备际视野啊,”牟安趁机拍马道,“姐夫,您好福气啊,儿子有经济头脑,女儿也不简单啊,”
谁不喜欢自己儿女被人夸,乔建一脸自豪,“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孩子,”指指乔栋,“看看我儿子,多帅!完全继承了我风采,”又指指乔小麦,“再看看我女儿,小美女一人,眉宇之间透着我灵气……”然后呵呵大笑。
郑幺妹翻着白眼,呲他道,“真能夸自个……”
乔建一脸谄媚,狗腿道,“当然,主要功劳还在您身上,教育有方啊,我不过是起了点辅助作用,”打扇摸样跟老佛爷身后李公公有一比。
吃货
中午,富景春做东,在A市最大酒店春满楼里定了两桌酒席给乔建他们接风洗尘,郑剑锋公司就在离酒店不远商贸大厦里,唐爱下班过来蹭饭时,带来了他大哥唐秋霖和在A市开会乔大伯。
“建,今后你们有啥打算,是继续开建筑公司,还是再干点别,”富景春一边让服务员给满上酒后,一边问着两个南归英雄,他虽不清楚两人目前身家有多少,但知道不少。
“公司还是要继续干,其他,暂时没想,”富三叔喝了口酒,替自己压惊,回想海南那段提心吊胆日子,只觉得心惊,仿佛做梦般,恍恍惚惚,不真实。
乔建说:“我跟师哥一样想法,这一年多来,我们神经都一直紧绷着,这次回来,想先休息休息,缓缓再说,”
夹菜时,瞥见乔大伯一副欲言又止、愁眉苦脸闷头喝酒样,遂问道,“大哥,你怎么了?我怎么看你一脸愁容,是不是遇到为难事了?”
“老三,大哥还真有点事要求你帮忙,”乔大伯放下酒杯,轻言慢语地说。
乔建起身给自己哥哥将酒杯满上,很是爽气地说:“大哥,看你说,自家亲兄弟,啥求不求,你说,能帮我一定帮,”
乔大伯看了眼虽兴致高涨,却难掩眼底倦意乔建,犹豫半天,嘴唇动了动,吐出一句话:“现在全市各县都在搞建设,哥想让你给咱县投点资,”
92年,“市场经济”四个字越来越深入人心,A市也在唐书记带领下进入改革扩建年代,政策得跟得上中央形势,县里、市里天天天开会,乔大伯任村书记期间因为业绩好、能力强、人缘佳,在两年前被调进县政府土局任土资源规划科主任,如今县里要配合市里改革,他能者多劳兼任建设局规划科科长。
柳泉镇原就是县镇一体,90年,唐书记亲自命名为青阳县,县政府大楼所在西街改名为文化街,原东街露天交易市场要规划整修,建交易大厅,里面设三百个档口,专门做服装和小百货批发和零售,对面露天菜市场也做了规整,搭上棚子,设上摊位,周边地方建门市铺,这改造工程其实挺庞大,指着政府掏钱改建,有点难。
市领导发下指示,让各县领导想法将工程承包给私人,政府可以放贷款支持承建,乔建没回来之前,乔大伯忙恨不□,上午在市里开大会,接收任务,下午回县里还要开小会,下放任务,晚上还要跟局里科员一起去动员青阳县有钱人家出资承建,这是要拿业绩,烦啊,愁啊,忙啊。
青阳县离A市最近,在A市下属各县中是最富,可前几年学校扩建、县政府重建、修路拆迁,使得县政府财政吃紧,这次扩建,各县都在规划内,唐书记也不好偏向自己家乡,财政拨款自然拿不到。
青阳县有钱人不少,可都是小富有余,大富不足,倒是有几家对县改造计划感兴趣,觉得这是个机会,可又怕亏钱,怕档口建起来后没人买,都犹豫着呢?都等着第一个吃螃蟹人出现,吃完后告诉他们没毒。
今天开会,有几个县改建工程已经开始动工了,让他深感任务重压力大,为这事,唐书记还专门找他开了小会,让他抓紧办,别落人后头,他也想拿政绩,跑头前,可别县都是县政府出资改建,他们县不是财政吃紧嘛。
唐书记看他一脸难为样,说,建今天从海南回来,富景春在春满楼替他们接风洗尘,一会,你跟爱一起去,这几个可是市里大头,随便说动一个出资,你业绩就上来了。
乔大伯一拍大腿,乐了,对啊,他家老三早在几年前就开公司当老板了,先前没想到他,是因为乔建一直在外面拼搏。
乔大伯给自己点了根烟,背靠椅背,一股作气地讲目前形势和改建计划跟大家讲述了一番,见乔建低头沉思中,忙说:“建,你看,你能不能带个头当个领头羊,只要你肯带头,头笔工程贷款,县里出面帮你申请,不需要你担太大风险,贷款可以在档口卖出三分之一后开始归还银行,在档口没卖出去之前,银行方面绝不催款,”顿了顿,“这也是为咱县建设做贡献,有政府在后面撑着,指定不能让你赔了,”踏破铁鞋地求别人投资,不如抛下脸面求自己兄弟。
乔建抬头,看着自己大哥,笑着说,“家乡要发展,要改造,这是件好事,只是,在承建之前,你得把咱县里规划目标给我说说,让我心里有个谱,”由于牟安冒充B市大亨及时出现,将他们最后一搏土地和建筑权拍出了天价,四千万身家也随之增长了近一倍。
给家乡建设做点投资也是应该,但女儿说得对,做人还是要低调点,再加上海南房地产盲目扩建,让他心有余悸,所以,还是要清楚规划目标好。
“好好好,这个没问题,”乔大伯笑了,露出微微有些泛黄牙齿。
两桌是在同一个包厢,乔大伯在说县城改建时,乔小麦边吃边竖着耳朵听津津有味,听到乔大款要投资承建东街档口事,猛不丁地被噎了一下,咳整张小脸红通通。
郑幺妹倒了杯茶,喂给她喝,轻声斥责道,“你这孩子,怎么吃个饭都没个老实样,”又心疼地抚着她后背问,“没事吧,”
乔小麦连喝了两杯茶,一抹嘴,乐呵呵地说,“没事,”然后,低头继续当吃货。
上世她没有提前上学,也没有跳级,上初中时,档口已经建好,但因为一个档口要五到八万,初初时,没人买,也没人愿意进,直到政府下令不许当街买卖时,那些商贩们才不情不愿地交钱购买,一个个还怨声载道,等她上了高中后,那档口价格已经翻了一倍,考研究生时,那档口最便宜也要八十万。
当然,上世档口承建方并不是乔大款。
这么说,她到来,产生了蝴蝶效应?
乔大伯带头打开了投资话题,身为唐家接班人唐秋霖也开口了,“现在家政策好,全各地都搞开发搞建设搞承包,转眼就赚钱,你们走南闯北,听多了见多了,我不说你们也该知道,外面省、市很多不景气大企业都对外承包了,到个人手里就赢利,家和个人都得好处,咱县也有几家大企业要找人承包,你们要不要试试看,这承包企,家每年还要几十万到几百万不等补贴,”
乔建突然想起乔小麦说开服装厂赚大钱,便问,“服装厂对外承包吗?”
唐秋霖说,“承包,承包价在二十万左右,”点了根烟,细细抽着,问,“怎么,你有兴趣,”
乔建点头,“嗯,”
“那年底竞标时,我通知你,”唐秋霖说,又说了几个欲要承包单位。
郑剑锋和唐安对钢铁建材厂感兴趣,富景春点了个工艺加工厂。
富三叔说,到时候看。
这桌,男人推杯换盏,大杯喝酒,大口吃肉,聊是家大事,生意买卖。
那桌,女人娇声细语,小碗喝茶,小口吃菜,聊是邻里趣闻,儿女之事。
倒是其乐融融、互不打搅。
大闸蟹上来了,乔小麦爱吃这个,可她手嫩,怕蟹壳伤了她手,乔栋不许她弄,可他对大闸蟹也不擅长,便跟富大换了位。
富大这么多年也习惯了,二话不说,换了位,拿过一只蟹,熟练地把蟹壳掰了,将蟹黄和蟹肉剥了出来,放到装有姜汁醋小碟子里,递给某麦。
乔小麦对男人间话题比较感兴趣,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现成美味,一边津津有味地听着乔大款发财之路,乐颠颠小摸样像极了阳光下餍足猫咪。
嘴角带笑鼻带俏,百般妩媚落眉梢,富大眼里带着清澈而宠溺笑意,心里某处软软、痒痒。
“瞧瞧这丫头听多认啊,又是蹙眉又是点头,”周婉芳看着一脸专注地听着对面那桌谈话乔小麦,笑着问,“你能听懂吗?”
“不太懂,不过,听得出,爸爸、舅舅、干爹他们干是大事,是利利民利人利己好事,”乔小麦吃着蟹肉,一本正经地说。
她打量着自己已经被人当做天才,索性大大方方地展现她‘天才’一面,让大家慢慢习惯她。
“幺妹,你这丫头今年才十岁吧,”周婉芳被逗乐了,“瞧瞧这正经八百小摸样,倒不像是个孩子,”
“呵呵,嫂子,我这干闺女可是个小能耐,懂比我都多,在海南,建他们忙,没空搭理我们,都是麦麦领着我们逛,买东西杀价钱,比我们大人都专业,”富三婶笑着说。
“大嫂,三嫂,你们千万别搭理她,这丫头打小就人小鬼大、没皮没脸,越是人多地方,她越爱现,夸不得,一夸就更没皮没脸,厚脸皮一个,”郑幺妹打压道。
“脸皮薄吃亏,我才不干呢?”乔小麦瘪嘴,顺嘴接茬道。
“真是个可人儿,太招人疼了,”周婉芳两儿子,一直想要个女儿,见乔小麦漂亮跟玉女似小摸样,心痒不得了,见她小粉唇巴巴,手也痒痒,起身,越过郑幺妹,在乔小麦小脸上喜欢不得了地捏了两下,“真嫩,奶养出来吧,”
跟富三一般大富珮霖窜了过来,兴奋滴咋呼道,“我也要捏捏,”他垂涎这个漂亮小妹妹有一顿饭时间了,白嫩嫩皮肤,他吃饭前就想掐了,可那时还不熟,不好意思下手。
乔小麦皮肤真是奶养出来,轻轻一掐,就红了。
富大心疼,不着痕迹地挡住富珮霖,将小家伙护在怀中,擦了擦手,对她妈说,“妈,我吃饱了,快开学了,我想去对面商场转转,买些书和资料,”
“去吧,”富三婶对这个大儿子,一向放心。
乔小麦扯着富大胳膊,叫道,“我也去,”她吃饭前就想去对面商城逛了。
富大轻扯嘴角,顺势牵着她小手,出了门。
随后,乔栋起身,“等等,我也去,”
“我也去,”
“我也去,”
呼啦啦,八个孩子鱼串似出了包房。
那边,公事谈完后,乔建应广大听众要求绘声绘色地将一年来在海南种种又讲述了一番。
一干人听了,也觉得惊险万分,跟赌博似,富三叔看了眼隔壁桌上闷头吃菜和乔栋和富大,心有余悸道,“多亏孩子们机灵,还有安去及时,否则,钱没了是小,就怕人也回不来喽,”
一句话,让一桌人又生生地打了个冷噤,可不是,这海南房地产水可深了,若非牟安及时过去救援,怕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后怕啊,后怕。
富三叔举起面前酒杯,站起身来,对牟安说,“安老弟,这杯三哥敬你,啥都不说了,你这恩大哥领了,”说完,一口干掉。
乔建也举杯同敬。
牟安忙跟着站起来,说,“三哥,姐夫,你们别这么说,自家兄弟太客气就有点见外了,”看着郑剑锋,笑有些谄媚,“你们要谢,就谢剑锋哥,我这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待罪立功啊,”
郑剑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对乔建说,“姐夫,您别抬举他,他能帮什么忙,跑跑路,演场戏而已,”
牟安赶紧赔笑,“是是是,我就是跑跑路,演个土大款而已,”凑过来,小声说,“哥,我这没功劳也有苦劳吧,那啥,我和昕语事,你看,”
郑剑锋冷哼一声,“你小子都先斩后奏了,我还看个屁啊,”
牟安继续赔笑,“我这不是紧急情况紧急对待嘛,要知道我也是受害者,都是我家老太太闹,不关我事,”眨巴着眼睛,扮无辜道,“哥,不知者无罪,”
郑剑锋似笑非笑,“受害者?你酒量有多少你不知道?”
牟安嗫嚅,小声嘟囔道,“我那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郑剑锋被气不轻,铁青着一张脸,低吼道,“滚你个蛋,”
乔建接到牟安求救信号,出面和稀泥道,“喝酒喝酒,吃菜吃菜,这事回头再细细叨哝,”
打从客运站回来,牟安就对郑剑锋处处陪着小心,一路上又对郑幺妹和乔小麦格外殷勤,殷勤到连粗神经乔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按说牟安是乔、富两家救命恩人,郑剑锋即便不对他感恩戴德,也得礼遇相待吧,可一路上郑剑锋对牟安都冷着一张脸,反倒牟安对郑剑锋很是卑躬屈膝,乔建有些闹不明白了,吃饭前,乔建将牟安拉到了一边,问,你今个到底是咋了。
牟安吱吱呜呜一番后说,他和昕语两情相悦,想共结连理,可铁面无私、绝情冷意大舅子郑剑锋欲棒打鸳鸯、毁他姻缘。
事情是这样,本科一般四年毕业,可郑昕语学临床医学今年开设新研究课程,若要继续攻读,必须再上三年,这样一来就得七年。
牟安愿意等,可他娘不愿意,牟安是家里老幺,哥哥姐姐都已成亲,大侄子牟冬跟乔梁一样大,老太太眼见这幺儿快奔三了,可仍是单身贵族一个,有些坐不住了。
郑昕语她倒是挺喜欢,姑娘盘整条顺不说,还是B大高材生,家世也好,出身书香之家,哥哥又是儿子救命之恩,这从哪方面看,都是万一挑一主,只一点,年龄小儿子太多,要等大学毕业才能完婚。
等就等吧,谁叫儿子喜欢人家呢?再说那时牟安也在上军校,她就是再急着抱孙子,也不敢耽误儿子和未来媳妇前程。
这盼啊盼啊,四年终于过去了,牟安也被调回了北京军区担任连长,就等媳妇毕业上门提亲了,新房、彩礼都准备好了,结果,告诉她还要等三年?
老太太不干了,非逼着老儿子今年结婚,又舍不得当女儿般疼了四年准儿媳妇,两难之下,铤而走险,在某天牟安带着郑昕语回家吃饭时,将两人灌醉,锁进房里。
要说,牟安这人还真是难得,守着郑昕语这么个娇滴滴大美人,愣是当了四年柳下惠,如今,美人在怀,同卧一榻,他也就顺应民意,从了自己心。
于是,天雷勾地火,生米煮成了熟饭。
老太太趁机跳出来,代表月亮惩罚完老儿子后,笑呵呵地对一脸无措郑昕语说:昕语,你放心,这事我帮你做主了,等安这次任务回来,你们就结婚吧,婚后,你要是想继续研究课程就去研究课程,你要是想去上班,我就给你联系医院。
郑昕语刚想开口说话,就被假惺惺老太太给打断了,心疼地摸着她憔悴小脸说:昕语,昨晚累坏了吧,我儿子我知道,醉酒过后,怎么蛮干怎么来,你再睡会,我去叫厨房给你炖点汤补补。
说完,咧着嘴出了房门,吩咐厨房炖汤后,扭身去磨老首长给老儿子放大假娶媳妇。
那时,牟安正好有任务在身,二十天后回来,老太太拿了庚帖,备了厚礼,让儿子麻利地上门提亲,牟安窃喜之余又觉得心虚,背着在A市打拼郑剑锋连哄带骗地将郑昕语给骗了回来。
哪知,刚到地,还没开口谈提亲事,郑剑锋就一通电话打了过来,让他去海南将富三叔和乔建给接回来。
这一来一回地又耽误了二十多天,眼见一个月长假没剩几天了,牟安趁着自己有功在身,抓紧时间跟郑剑锋提了结婚一事,哪知,郑剑锋大怒,一路脸都阴沉沉。
牟安心慌慌,只得走曲线救路线。
最后,牟安拉着乔建拉同情票道:姐夫,咱两都是男人,你应该能理解并体谅我难处吧!
乔建回想起他追郑幺妹岁月,深表同情道:理解理解,体谅体谅。
两颗连襟心瞬间拉近好几层。
郑剑锋见乔建给他求情,又见大家都一脸不解地看着他两,遂笑着说,“一点家事,让大家笑话了,来来来喝酒,喝酒,”压低声音,冷冷地对牟安说,“回头再跟你算账,”
牟安长着一副生人勿近、熟人勿扰冷脸子,可骨子里有着北京人特有幽默和风趣,尤其在郑剑锋面前,皮实惯了,懑了一口酒,没皮没脸道,“只要你点头认了这门亲,怎么跟我算账都成,”
默契
郑幺妹一边将早饭摆上桌,一边对屋里还在蒙着被单呼呼大睡乔小麦喊道,“麦麦,起床喽,”
  
  乔建从外面进来,问,“咱姑娘还没起呢?”
  
  郑幺妹没好气地说,“她哪天八点之前起来过,”朝屋里努嘴,“叫三遍了,连个回声都没有,今天是学校报到日子,村上别家一起去镇中上学孩子早几天就开始为开学做准备了,一个个摩拳擦掌,兴致勃勃,跟打擂台似,可你家闺女跟没事人一样,悠悠哉哉、不急不躁,她倒是真沉得住气。”
  
  乔建打水洗手,乐呵呵地说,“要不,怎么说咱家闺女是天才呢?不紧不慢、临危不惧、处变不惊、从容不迫、随性大气,这点随我,”
  
  “嗯,除了这些,还有一点最随你,”郑幺妹就着他盆洗了洗手,似笑非笑地说。
  
  “哦?你说说看,咱家闺女身上还有我没发现优点?”乔建将手巾递给她,笑颠颠地问。
  
  郑幺妹接过手巾,擦了擦手,将手巾挂在架子上,白了他一眼,冷笑一声,说:“神经粗、脸皮厚,”
  
  乔建摸摸自己脸,笑着更欢快了,“神经粗性子宽,脸皮厚不吃亏,”
  
  郑幺妹无语,真是一对父女两。
  
  “这开学就要军训,就她这懒样,能吃得了那苦?回头还不知道怎么哭呢?”
  
  “军训啥啊,大太阳底下一站几小时,训一个星期,黑跟煤球堆里爬出来一样,我能让我白嫩嫩水灵灵闺女遭那罪?就是她愿意,我也不同意!媳妇,你别担心,我已经跟镇中校长老林说好了,咱家姑娘小,身子弱,就不去军训,增加学校和老师负担了,他也同意了,麦麦不用军训,”
  
  郑幺妹也觉得这军训参不参加无所谓,反正高中时还要训,不过,她对乔建这宠孩子做法很是不赞同,若每个家长都因为怕孩子受苦,去找校长请假,那人学校还不乱了套。
  
  郑幺妹冷哼两声,“军训是躲过了,可初中早晚自习都要上,我看她怎么能起得来?”
  
  “你意思是说,让我再找老林说说,让他免了咱闺女早晚自习?这个有点难,”郑剑锋有些为难,见郑幺妹一脸黑沉,忙说,“难是难了点,但也不是没办法,回头,我再找老林……”
  
  话没说完,郑幺妹一个馒头就砸了过去,扭头进了乔小麦小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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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晨乔家庄格外美丽,从村小学对面大路上向南望去,是一片片绿黄相间稻田,沟渠相连间田坎上栽种着几颗还看不出品种小树苗,稻田对面有一片很大老林子,已经有了几百年甚至更久历史,树林深处,是坟林子,村里人称鬼林子。
  
  乔家村人先祖们都葬在这里,坟墓起伏间可见一颗颗合抱百年树木,也有新种几年小树,像桑树、桃树、枣树、柿子树、苹果树,薄雾缭绕间,幽静、阴森。
  
  乔小麦打了个冷颤,朝富大怀里窝了窝,她上世时候就不喜欢这片林子,更确切地说是害怕,每次走过这片林子时,总觉得冷气裹身,再热天,也不觉得热,凉飕飕,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当然也有人觉得凉爽宜人,这就是仁者见人了,比如村里男孩们。
  
  去镇中那么多路,可他们偏生喜欢走这条路,说这路近、凉快,这天走这路,太爽了。
  
  富大感觉她轻颤,将她朝怀里拢了拢,问,“冷?”
  
  介于男人和男孩之间低沉磁哑声音在耳边响起,乔小麦感觉到有股热乎乎气息喷在她耳廓上,有点痒,她缩了缩脖子,看向林子边上小河说,“有点,”嘟嘟嘴,很是哀怨地问,“为啥不让爸爸和干爹开车送我们,”
  
  从海南回来,富三叔和乔建一人弄了辆桑塔纳跑工程,依乔小麦和郑剑锋意思,直接弄辆进口宝马得了,可小民思想乔大款一听车价,直摇头,太贵了,小五十万,都够盖一所很高档村小学了,郑幺妹也觉得那车太招摇了。
  
  乔小麦看不上桑塔纳,可四个轮子怎么差劲也比两个轮子好吧。
  
  “他们最近在忙招标和城建事,为这点小事麻烦他们,不好,”
  
  乔小麦眉头皱着,嘟嘟囔囔道,“有啥麻烦,油门一加,十几分钟就到了,把我们扔镇中门口,他们忙他们就是了,现在还得我们吭哧吭哧地骑上四十分钟路,”
  
  “骑车不是你,使力也不是你,你发什么牢骚啊,”乔栋呲她道。
  
  乔小麦瘪嘴,吭吭唧唧道,“我屁股疼,这么坐四十分钟,屁股非麻不可,”
  
  这时候自行车还是二八大杠,尤其富大这骑了三年自行车后座还晃晃荡荡不太稳,只能斜坐前面单杠上,屁股硌生疼。
  
  屁股动动,她扭头看向乔栋身后乐滋滋、喜洋洋秀兰,眼光身为哀怨,若不是大哥要载秀兰,她也不用受这罪。
  
  富大沉沉地笑着,贴着乔小麦耳朵,小声说,“呆会麻了,告诉我,我给你揉揉,”
  
  给我揉屁股?乔小麦想起那一幕,一阵恶寒,直摇头,说:“你给我揉屁股,别人看见了,还当你猥·亵少女呢?”
  
  富大吃惊,“行啊,丫头,懂得还挺多,连猥·亵少女都知道,”抬手轻轻地嗑了下她额头,说,“给你开玩笑呢?瞧你大惊小怪样,真拿我当色狼了,”
  
  乔小麦笑,抓着后脑勺,傻乎乎地说,“其实我也不懂这是啥意思,就是新闻上演,一老头摸了一女孩屁股,然后就被警察以猥·亵罪抓了起来,”
  
  富大看了她这小白兔般傻乖傻乖样,捏了捏她肉嘟嘟脸颊,“不知道以后就别乱说,”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棒棒糖给她,“这种口味很好吃,只有市里才有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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