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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罪者与动机

_8 闪苍 (当代)
“放心吧,那加,我知道你的手段。”
“啊,对了,这有些奇怪,连‘白牙’自己也弄不明白的奇怪之处。”
“你这是什么意思?”
“等你们见到那个老太太就知道了。”
……
白,白人?这是怎么回事,被杀死的黑人杀手的母亲是个白人?”爱德华”倒不是不肯相信跨种族的爱情,但是,这实在很罕见。
埃玛。米立特呆呆地坐在轮椅里面,对护士的话充耳不闻。她眼睛茫然无神地半睁着,嘴角挂着擦不干的唾液。她双手搁在轮椅扶手上,但是,谁都看得出来,她没有能力转动轮椅,她的手只是搁在那里,仿佛她早已忘记了那是她身上的一部分。
“爱德华先生,我恐怕您真的无法开始您的问题了,她得了老年痴呆症。”护士小姐叹了口气。
老年痴呆症……“爱德华”还没来得及多想,他的手机就想起来了。
“喂,沃勒,”手机传出那加的声音,“快回来吧,没必要查了。我们被斯波兹那个混蛋骗了!我刚刚想起来上网查了一下,埃玛。米立特根本就没有结过婚,也从来就没有过孩子!那个混蛋!”
“爱德华”有些失望的合上电话,又追问了一句,“护士小姐,米立特太太什么时候得了老年痴呆症?”
“十几天前吧,差不多就是那时候。”
十几天前?!“爱德华”瞪圆了眼睛。
“跟您说这个也没有意义,不过,既然您想知道,那么我就告诉您好了,”护理长翻开一摞记录,“这件事,希望您能保守秘密,您看到外面的围墙了吗?您现在眼见的是我们这几天才加上的,就是因为发生了这件事。哦,在这里,3月10日-11日之间,埃玛。米立特从我们这家养老院神秘失踪了。我们发现是11日上午早餐的时候,我估计她应该是晚上离开的。因为那段时间,米立特太太的情绪不是很好,所以我们以为她是自己离开的。12日的早上,我们发现她坐在这儿的大门口,不停地哭,不,还不是哭,应该说只是流泪,面无表情地流泪。一天之后,她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心理医生分析可能罹患老年痴呆症,也可能是神经受到猛烈的刺激。总之,警方那段时间都在忙着面具杀手的案子,米立特太太又很快回来了,他们就没理会。我虽然觉得很奇怪,但是也不能做什么。”
3月11日-3月12日凌晨,正是这个时间段里,黑人杀手“白牙”被杀死了……
“很好,谢谢你,护理长,那么,我还有一个问题。她入院的费用是由谁承担的呢?”
“这个,说起来也很奇怪。她是自己来的,不过,在她到来之前,就有人为她汇了一笔款子,差不多可以够她在这里住上十年的。哦,我忘说了,她是两年前住进来的。”
“那么,米立特太太现在多大岁数了。”
“嗯,你等等,啊,63岁。”
“63岁?!可是,她看上去有八十多了!”
“是的,她刚来的时候,生活还能自理,差不多是我们这里最年轻的住院老人,但是,从她十几天前回来之后,她很快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她在加速衰老……她在加速衰老!
“沃勒,怎么这么慢?”那加把笔记本电脑打开,“来看看这个,这是她的身份资料,你看看,没有结婚记录,没有生过孩子也没有领养。这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不,那加,她就是我们需要的人。”沃勒摘下眼镜,“不过,我们还有些事情没有弄明白,我们先回去,我希望你入侵警局的网络,查找强奸犯的记录。”
“你要那个做什么?”
“‘白牙’不一定是爱情的结晶,他有可能是在埃玛。米立特被人强奸之后生下来的,被一个黑人强奸。也许我们会有发现,‘白牙’死的时候是33岁,那么,我们要查1968年到1970年之间的全部强奸犯记录。”
“不过,这个案件也有可能未被受理啊。”
“是的,很有可能,不过值得试试看。”
“嗯,那也没什么难的,不过,埃玛对儿子的死怎么看?”
“不,我不知道,因为埃玛已经疯了。”
“疯了?”
“是的,尽管老人之家的人们说她是老年痴呆症,但是,我不那么认为,很可能院方在推卸责任,推卸老人失踪后至疯的责任。她在10日晚或11日凌晨被人弄走了,12日送还,恰巧从那以后他的儿子就被人杀掉了,然后她也疯了,这意味着什么?”
“嗯,我知道了,不过,这能提供什么线索?”
“线索还是没有,不过,杀手想干什么,我倒是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说说看。”
“是游戏,玩人性于掌股的游戏……”
沃勒平淡地说出这句话,但是,那加感到一股寒意……
“咦?前面好像在临检。”
老远的路口,有几辆车排队等着,两辆警车停在那里,几名警察在招手叫前面的车停下来。沃勒和那加相互看了一眼……
第四十一章 血宴
从电信局出来,萨姆兰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那个手机号码。当然,他也知道,手机不会开机的。它已经失去了他的利用价值,应该已经被处理了。
萨姆兰重新整理围绕麦瓦的情景:首先,麦瓦对什么事情抱有怀疑,指派以前的朋友观察者调查医生(为什么还是一个迷)。从医生那里得到的线索支持了老板的猜测,他请观察者继续调查,这个调查的终极目标敲诈(当然,他可能付给他钱)。这时候,医生发现了之前有人跟踪,并追寻足迹来到了“龙手”,被观察者巧妙地逃脱了。接着,在米尔的带领下,我们找到了雷恩,没有太多的线索,当天雷恩被杀(他有可能被观察者杀死,也有可能是被其他什么人,很可能凶手,他从他的嘴里逼问出了什么),雷恩的尸体至今未被发现。几天后,观察者找到了线索,但是,被杀手干掉了。观察者在死前拨出了给麦瓦的电话(这个电话有可能是手机拨出的,尸体身边没有手机,被杀手拿走了),导致麦瓦认为钱马上就会到手,影响了他的情绪,在家里表现反常。之后,麦瓦在中午离开了咖啡馆,有两个可能,一是给观察者打了电话,一是开始敲诈。在下午电视台的尸体播放中,他怀疑观察者被杀了(而他和观察者的通话记录可能是他马上成为下一个目标)。害怕使他联系了警方,但是我们并没能及时赶到。卡洛斯在杀手杀人的瞬间赶到了,看到杀手捡起了纸牌(可能暗含老板对杀手的暗示?)。医生也赶到了,他说他不知道麦瓦隐瞒的信息(这很可能是真的)。现在医生也消失了,他消失的原因可能出自他过去的秘密(不知道是不是和案件有联系)。当天晚上,中央花园店主人遇害……
麦瓦会如何跟观察者联络呢?这当然不能是个引人怀疑的地方,它可能是个公共场所……公共场所,嗯,有可能就是在中心花园……麦瓦不会傻到用自己的电话给杀手打电话,他……可能是早上,他很早出来,因为他要早上联系他……那么说,麦瓦是中午去了中心花园等待观察者,他没有来,他会怎么样……对,打电话联系他……结果,打到了杀手手里……他当然不会接电话,这增加了麦瓦的疑惑,使他对下午电视上的东西深信不疑。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观察者的脸皮被剥去了,这和以前是不一样的,这不是出于游戏心理或是憎恨心理,他是不得不这样做,因为他必须争取时间,他必须在老板发现观察者死之前把他干掉。这么说起来,第五具水尸也是很奇怪的,他被摆在水边上,为什么不把他扔进去,那样不是更难找吗?第五具尸体和第六具尸体可以调换过来的。等等,萨姆兰想,一般人在公路上会因为看到一个大工具箱就停下来吗?很多人可能根本就不注意路边,即使看到了也不会下车。是的,13年前的那个案子,第5名被害女性就是被扔在路边,直到尸体高度腐烂时散发出恶臭才被人发现。嗯?难道这家伙危急时候还在玩儿游戏吗?他在打赌人们的好奇心,只是没有想到两名法医经过此地,这家伙在打赌!
米尔警官满面怒容,这些天他已经遗传了罗伯特警长的坏脾气。对面坐着的爱德华太太一脸无辜的样子。
“我再说一次,不要装做什么也不知道!有人指认你和沃勒医生在一起,并且是你把他带进了高原老人之家!你最好把什么都说出来!”米尔气势汹汹。
“咦?警官先生,我不是已经说了吗,我去老人之家是和那里的护理长预约好的。路边有两个人塞给我500块钱,要我带那个男人进去。我怎么会知道他就是杀人医生,他长着胡子又戴着眼镜,不像你们说的那个人嘛,再说,他还是黄头发,我根本就看不出他是个黄种人啊。”爱德华太太倒是一点儿不害怕。
“你胡说!那个护士是怎么认出来的,一定是你和他们有所勾结。”
“哎,警官先生,你不要血口喷人好不好!我已经说了我什么也不知道,你要我说几遍啊!”爱德华太太也动了脾气,“我告诉你,你已经把我扣在这里很久了。你凭什么说我勾结他们!”
“你!”
“好了,米尔警官,”鲁夫探员走了进来,“有时间呆在这里还不如赶快去追那辆车,你在这里已经耗了30分钟了。你们不是有那辆车的车牌嘛。”
“嗯,那倒是,不过探员,警察已经追去了。”
“他不可能被你们那么轻易找到的。对了,有时间可以多去医生以前的朋友那里转转,他有可能去找他们。”
“嗯,”米尔若有所思,然后点了点头,又把视线转回爱德华太太,后者还是满不在乎,“你可走了,爱德华太太,不过我要警告你,我们会随时找你的。对了,把那五百块钱留下。”
鲁夫走出了办公室,无奈地摇摇头,“一只贪婪的猪……”
“不过,高原老人之家……沃勒,你究竟是谁啊。”他的眼睛露出兴奋的火焰。
“你肯定吗?弗莱德。”
“是的,萨姆,你要赶到那里去,医生在那里出现了,不过他闯过了警察的封锁线,听说车上还有一个女人。那里可能会有什么线索,好了,我不能在警局里跟你过多联系,那么,好运。”
挂上电话,萨姆兰警官重复着,“高原老人之家……”。
“哎呀呀,多亏了海伦认出了那个杀人犯,真可怕。”两个护士谈论着。
“是啊,像我们这样成天忙着工作都没有时间看电视可真是危险啊。不过最近真是发生了太多奇怪的事。”
一架轮椅从她们身边滑过,上面坐着的老人沉默无语。他迅速地滑到大门口,看着外面明媚的阳光。我做了42年的警察,杀人犯见了无数,被冤枉的人也无数。在这个世界里,有太多的人连自己犯了什么罪都不知道就被关进了监狱。在那个医生抱着雪莉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就看出他化了装,但那有什么?他把雪莉放在我怀里,我看到他清澈明亮的眼睛,就知道他不是个坏人。为什么没有人愿意想想,哪有杀人犯会来我们这里,他图我们什么?他只不过是来找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的证据,如果……如果我的腿没有断,我一定会帮助他的。
老人看着外面的花草,寂寞地想着雪莉,它也不被允许再到这里来了。又一辆轮椅滑过来。
“老家伙,你一定在想那个医生吧,你也认为他是好人吧。”
“啊,菲德曼太太,是啊,是啊。”
“啊,雪莉对他那么好,不会有错的。动物比人更能分清人的本质啊。你就呆在这里吧,一把老骨头了,别想着出去冒险了。让我们为那个年轻人祝福吧。”
两个老人的手拉在一起,他们看着外面美丽的景色,不用在说什么。
“妈的,臭便衣,想跟我玩儿?”爱德华太太不屑地对着反光镜映出的那辆车嗤笑一阵,“老娘可是俄勒冈唯一的女清道夫啊。那加他们一定安全无恙了吧。”她把车子停好,从容不迫地走进自己的家。
……
“沃勒,你还在担心那辆车子吗?放心吧,没人能通过那个找到我们的。”
“不,”沃勒一翻身从床上坐起来,“我也知道‘狡兔三窟’的道理,你那边查得怎么样?”
“警局没有录入70年以前的犯罪记录,司法部也没有。不过,幸运的是,我找到了一篇法学论文,题目叫‘关于强奸案的退诉与女性心理的研究”,里面提到过68到70年间的数起强奸案,作者是默文。斯图尔特。“
“能不能找到他?”
“我试试看吧,对了,待会儿你还打算这个样子出去?”
“没办法,我的化装本领就到这儿了,什么工具都没有……”
“嗯,对了……我去看看还在不在,你等等,”那加说着就跑了出去,过一会儿回来了,手里托着一个小皮箱,“你快看看。”
沃勒打开皮箱,里面假发、眉毛、胡子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人造脸皮。
“这,你怎么会有这个?”
“哈哈,你送给我的啊,你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是说,他来找过米立特太太是吗?但是,她已经不能说话了。”
“是的,警官先生,埃玛。米立特什么也听不见,她患有老年痴呆症。”护理长泰瑞林格小姐说。
“是吗?她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
“那个,应该是两年前吧,她住进来的时候。”
“我可以见见她吗?”
“可以,如果您不觉得失望的话。”
萨姆兰警官被带到了埃玛的房间,他看到了和上午沃勒医生一样的景象:埃玛米立特呆呆地坐在轮椅上,她的头低得更厉害了,唾液几乎垂到了衣襟上。萨姆兰无奈地退了出来。
当老警官走到大门口的时候,身后一个苍老的声音叫住了他,他回头一看,是一个滑着轮椅的老人。
“警官先生,有一点我要告诉您,那个年轻医生不会是杀人凶手。”
“啊,是的,我也这么看,但是,警局里很多人不是这么认为的。”
“萨姆兰警官,我认识你,我以前也是警察,不过不是在这个城市里,我知道你是一个明白人,才会叫住你的。”
“哦?那么,您有什么线索,请您一定告诉我。”
“嗯,我想说的就是,埃玛。米立特太太是在17天以前才突然这样的,不是像他们说的那样,那是他们在推卸责任,实际上,埃玛在3月11日从这个养老院消失了……”
警官蹲在那里,听着老警察的叙述,他的眉头越皱越紧。从高原老人之家出来,萨姆兰立刻拨了弗莱德的电话,“……对,是我,帮我查查68、69、70年的卷宗,查一个叫做埃玛。米立特的女人,那时候,她应该30岁……对,是强奸案,要找出嫌疑犯是谁………是的,我马上赶回去……”
3月11日是面具杀手杀害第三第四名被害者的日子,他知道沃勒为什么要来这里了,因为他自己对“白牙”的死也深感迷惑……
卡洛斯警官终于可以出院了,戈夫和卡莱尔为此很是高兴,当然,外面那些被那加派来守护的人也应该高兴才对。不过卡洛斯本人好像心事重重的,他为昨天没能从朋友那里得知纸牌的秘密而困惑,他认为自己不会看走眼的,但是,凶手拿走纸牌到底有什么用呢?同时,他也为麦瓦的想法而苦恼,照理说,麦瓦老板用一张小纸条记下凶手的姓名不是更好吗,他何必拿着这个一个莫名其妙的纸牌呢?这个小纸条也可以随便藏匿起来,当然,藏在保险柜里也是可能的。但是,为什么会是……
还有一点是他不能理解的,那就是凶手杀人的时间,恰恰赶上他去那里,又是白天,这不是有些困难吗?
卡洛斯还注意到了萨姆兰和沃勒都没有太在意的一点,那就是麦瓦老板倒下去的位置。麦瓦咖啡馆是长方形的,有着大玻璃的一面在西边,对面比较靠北的地方是那个后门。按照尸体的倒向(东偏北约40度),这时候,萨姆兰判断凶手应该是从后门进入然后开枪的,但是,那有点儿不正常,就算凶手进来(差不多正好在麦瓦头和脚连线的延长线上,但是,这有可能吗?有人想在保险柜里面放东西而不正对保险柜吗?这是怎么回事,凶手难道在这样紧迫的时候,还不着急吗?麦瓦老板听到后门被人推开之后应该立刻回头,然后杀手叫他转过身去?这未免太奇怪了,难道这也在杀手计划之中吗……
沃勒和那加步行在城东的贫民区,这里小巷子很多,道路也歪歪扭扭的。到处都是破破烂烂的房子,还有一些混混模样的人蹲在路边。
“喂,沃勒,后边那个家伙一直在跟着我们。”
“嗯,我知道,是个记者吧。不过我不认识他。”
“这样吧,我给他点儿教训,你往前走,到那个旅店边上等我,几秒钟的事儿。”
那加说完,向着路边的两个混混走去。沃勒则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
“嘿,小妞儿,你可真够劲儿,过来和我们玩玩吧。”其中一个摇摇晃晃站起来。
“我没有时间,不过,看见后面那个家伙了吗?喏,这是100美元,帮我揍他一顿。”
他们很乐意地走了过去,通常,即使不给钱他们也是愿意这么做的。
“白鲨”斯塔尔斯还在奇怪他们为什么分开了呢,这两个家伙就围了上来。
“喂,这位大哥,你跟着人家小妹妹做什么?”
“看来你是欠揍啊!”一个家伙伸手便是一拳,打在“白鲨”脸上……
“你要的就是这个,我和琼斯一起帮你找的,这里,你看看。”弗莱德递给萨姆兰一分打印材料,他们呆在酒吧。
上面写着1969年3月,名为埃玛。米立特的年轻女人报案被一黑人男性强奸。半个月后,嫌犯被抓到。1969年5月,庭审。第二次开庭时,埃玛突然撤诉,不再指认凶手,嫌犯被无罪释放。
“这个黑人现在在哪儿?”
“他名叫丹尼斯。杰伦特,现在住在贫民区,这里有详细地址,我跟你一起去吧。”
……
“白鲨”斯塔尔斯掸掸手上的土,从地上捡起了相机,还好,没有摔坏。
在他的身边躺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牙被打掉了好几颗,迸在地上,不省人事;另一个两眼乌青,鼻青脸肿。
“搞什么?真没劲。”“白鲨”重又跨上相机。他一直在追踪沃勒医生。三年前的那一幕令他永世难忘,他只身拍摄美国最大的黑手党内部秘密,不幸暴露身份,被人抓住。他被打得半死,扔进了一间漆黑的大房间。他的眼睛看不太清楚,但是,他知道,这该是一个很华丽典雅的房间。没有灯,他只能接着窗户透过的月光看到模模糊糊看到一个男人站在那里。他身边的人猛地踹他的膝盖窝儿,他只得跪了下去。
“你是一个勇敢的人,斯塔尔斯,”那个男人的声音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那么遥远,令“白鲨”忘记了自己的处境,“我很喜欢你,但是,斯塔尔斯,你对你不应该感兴趣的事情参与得过多了,我只有一个选择了。永别了,斯塔尔斯。”
“你是谁,你是谁?至少告诉我你是谁!”“白鲨”被人从地上提起来,他还在不断地追问。
“没这个必要。”一个男人推开“白鲨”身后的大门,“没有必要杀死他,把他的照片毁掉,让他滚吧。”
“你还是那么仁慈吗?好吧,不过,情人,至少要毁了他一只眼睛,对吗?斯塔尔斯,用你的一只眼睛换回你的生命,你觉得这值得吗?那么,‘情人’,你来动手吧……”
“白鲨”永远记得自己的惨叫声和被叫作“情人”的男人的面孔。他不会忘记,当他几个月前第一次看到沃勒医生的时候,他颤抖了,出于兴奋的颤抖。他追踪他,不是出于感情,他就是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
斯塔尔斯挎着相机向前走,他记得看见他们停在了那个小旅馆。
“先生,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吗?”谢顶男店主,点头哈腰的。
“啊,几分钟前有一对男女来过了吧。”
“没有啊,我没有看到。”
“你再说一遍,”“白鲨”一把抓住他的脖领子,“我问你有没有一对年轻男女来过?”
“喂,先,先生,我,我是真……的,不……”
妈的,被人玩儿了!
沃勒医生敲敲那个看起来快要倒了的小破房子的门,“喂,里面有人吗?”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老年黑人打开了房门,疑惑地看着外面的一男一女,“你,你们找谁啊?”
“请问丹尼斯。杰伦特先生在吗?”
“啊,我就是,你们是谁啊。”
“别紧张,杰伦特先生,我们有一点儿小事儿向你打听,可以叫我们进去吗?”医生语气很温和。
“啊,那边,请进来吧。我的房子破破烂烂的,两位随便找干净的地方坐吧。请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儿。”
“嗯,这个,请问您是否还记得一个名叫埃玛。米立特的女性。”
医生此言一出,老黑人立刻变了脸,“不,不!我不认识,我不认识!你们给我出去,出去!”
……
凭着一种本能,或是说狩猎的经验,“白鲨”并没有远离此地,他在这附近慢慢地溜达着,说不定就可以再次看到沃勒他们。不过,他惊讶地看见了萨姆兰警官。
“喂,警官,这里,是我啊。”“白鲨”跑过去。
“啊?呵呵,你还真是无处不在啊,‘白鲨’先生。”萨姆兰想的却是,这家伙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哈哈,我就是干这行的啊。警官,我虽然没想到你会过来,不过,我想我们要找的东西是一样的。”
“哦?这怎么解释。”
“哼,警官,你用不着和我装蒜,我在追踪沃勒医生,你还不是一样吗?”
“沃勒到这里了?”萨姆兰可没有想到对方又比自己快了一步,他不可能查到卷宗啊,70年之前的资料没有录入,他是怎么找到的?
“是啊,你来这里难道不是这个目的吗?”“白鲨”也略感吃惊。
“先不说这个,你发现沃勒的踪迹为什么不报告警方呢?”
“呵呵,我对警方的赏金没有兴趣的,再说了,我不想把他送进监狱,那样,我也失去了查到他身份的可能性。对了,警官,我有一种猜测,看到米尔警官一步登天,我就知道你们肯定有意见分歧吧。我想你恐怕是站在医生这边的,至少,你不会认为他就是面具杀手。”
萨姆兰默认了。
“啊,我们到了,萨姆,这就是丹尼斯的住处,上帝,真够破的。”弗莱德撇了撇嘴。
萨姆兰敲着房门,“有人在吗?请问,里面有人吗?”
没有人应答,萨姆兰又敲敲,还是没有人应答。
三个男人都变了脸色,老警官掏出枪,在门上靠了一下,房门“吱呀”一声转开了。里面很黑,看不清什么,萨姆兰一个利索地侧身,靠在门的右侧。他看到有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小屋子里不像还有其他人。萨姆兰一步跨进来,看清了坐在那里的人,弗莱德和“白鲨”也接跟着进了屋。
三个男人呆立当场,没有一个人能说出话,他们来晚了。老黑人丹尼斯靠在椅子上,瞪着一双惊恐的大眼睛,嘴张得大大的,他的脖子上有一个切口,还在往外“汩汩”地冒着血。血把这张桌子上原本满是污迹的桌布染得殷红。他的衬衫前面也全是血,就好像系上了一个红色的餐巾。血液从桌子上滑下来,滴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这里,就像是刚刚举办了一场血的盛宴……
第四十二章 焚
“您对这里感到满意吗,埃玛。米立特太太?呃,对不起,我可以这么称呼您吗?好的,噢,您不必颤抖,您知道,我不想伤害您的。我请您来只是想和您聊聊天而已,您知道什么是聊天吗,埃玛。米立特太太?我是一个研究家,噢,这个称呼可以说是对我的最好诠释了,请您相信我,我只是一个研究家。我这一次研究的课题是,人的过去能对他的精神造成多大影响。埃玛。米立特太太,我实在是对人的过去深深着迷啊。您有同感吗,米立特太太,噢,对不起,我是不是叫错了,因为您还没有结婚呢,那么,我叫您埃玛好了。呵呵,您为什么显得那么紧张,我说过了,我只是找您聊聊天而已。啊,我说到哪儿了,啊对,我说,我对过去很感兴趣,我对您的过去……您知道,您喜欢30年前……对不起,确切地说,是34年前,您还记得吗?噢,您站在路边,天呢,真的好冷。那之前是不是刚刚下过一场大雨,这个时间夜里真的很冷。对了,您能告诉我那是几号吗……您不愿意说,不过没关系,我继续说好了,你觉得很冷,为什么呢?除了天气的原因外,您穿的也很少,是,很性感。您只穿了一条裙子,您没有穿内裤吧?噢,您不回答,那么,我就当作是默认喽。啊,您穿了一条很薄的裙子,您没有穿内裤,里面还有什么,我猜是黑色的吊带丝袜,呵呵,您可真迷人,不过,您知道,我对过去感兴趣,您为什么穿的像个妓女呢?我的过去又找到了答案。在那之前的两周,您深爱的男人离您而去了。为了他的升迁,扔下了年轻漂亮的您,跟经理的女儿结婚了。上帝,这可真是一项罪行。您叫他什么,约瑟?一个好名字。您的约瑟扔下来您,这是罪不容赦的。请求您的原谅,埃玛,我替您解决了他,您知道吗,我剥下了他的脸皮,我真想知道那下面隐藏地到底是什么,他真好色。这对您来说,也许是一个值得宽慰的事情,他跟经理女儿的婚姻很快结束了,因为她长得实在太丑了,哪儿及得上您的万分之一呢。截止到十天前,他一共换了6个老婆,抱歉,我没有加上您,因为您还没结婚呢。他真是个好色的男人,不过,您一直还是那么爱他,他比您小一点儿,差不多6岁吧,您爱他,您允许肮脏的他在您的身上蠕动,噢,这真的是很可惜,谁叫那时候您还没有看清他的为人呢。不过,没关系,埃玛,罪行都将得到救赎,我帮你救赎了他,您感觉怎么样?请你不要堵上耳朵,那没有用的,您很想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情,不是吗,埃玛?”
“您穿的那么性感迷人,真叫人抓狂,您在路边等待着什么?是,男人!……您忘不了小约瑟在您身上做过的事,别害羞,埃玛,人类都有性欲,这一点比动物要恶心的多。其他的哺乳动物都有固定的发情期,不过,埃玛,你不一样,您是人,您希望再次被一个男人贯穿。那时候你多大了?差不多30岁吧,您不是妓女,不能每天每时每刻得到满足,您……是一个高傲的女人。这个高傲的女人在深夜公路边等待什么呢,搭车吗?呵呵,我想,您在等待被您下一个白马王子强暴……您幻想着他会是一个英俊、年轻、温柔、体贴的男人,他轻柔地爱抚着您,把他的宝贝家伙放进您的身体里,噢,真美啊。第一辆驶来的汽车停了下来,遗憾的是,下来了一个长像丑陋的黑人。噢,上帝,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怎,怎么会是黑人,一个黑人!您害怕了,您想逃走吗?很可惜,白马王子变成了黑马王子……他会叫您跑掉吗?呵呵,您知道吗?在深夜里等待搭车的漂亮女人被强暴就是得到了她们应得的东西。他勃起了,您能不能告诉我那是在她追上您之前还是之后?我想可能是在之前吧。当他撕裂您的裙子以后,我想他充血得更厉害了。他把您拖到了树丛里,或者就是在他的车上。他用一只大手堵住了您的嘴吗?不,也许没有必要这样做,在这样的夜里,谁会干涉一男一女在做爱呢?您为他口淫了吗?他插进去的时候,您有没有撕裂的感觉?他一定很大吧?您喜欢吗?您流泪了吗?还是,您既害怕又享受呢……恕我不能理解女人,我也不能理解男人,不过,我想,你们做了好几次吧。”
“您有一种屈辱的感觉吧,这不仅是因为您被一个低等种族的丑陋男人强暴,我想,是因为您的身体有了反应吧。您是否配合他的工作扭动腰肢呢,还是,您流出了……啊,抱歉,我不该说脏话的。我个人认为,泪水不算什么,它也可能是极端快乐和兴奋的表现呢。您是怎么回家的呢,自己走回去吗,那也有可能,因为您的家不远,您只是等待强暴才会站在那里……当然,他也可能好心地在满足了欲望之后,开车送您回去……但是,您在快乐之后做了什么呢?不要哭,埃玛,看着我的眼睛,您做了些什么?您利用了他的善良,您告发了他,他被警方抓到了。我很好奇,在第一次庭审的时候,您有没有正视您的男人呢?请原谅……但他实在就是您的男人啊……您做出这样的事情实在不太好,您居然出卖了您自己的欲望,不过没关系,这也无伤大雅。事实上,您不敢看着他,您一直低着头,您在忏悔吗?……埃玛,您为什么撤诉了呢,呵呵,这个问题不需要您回答。因为,您发现您怀了孕,您怀了您和那个黑人做爱的结晶。唯一的人证撤诉,这一定会让警方大为光火吧,您为什么要做出这样不道德的事呢……您想起了什么,是他强有力的刺穿,还是他那浸润了你身体的……抱歉,我又说粗话了。那么,埃玛,您打算生下那个孩子吗,这可真是需要勇气啊,你打算生下他,当然,您也就没有必要再找孩子爸爸的麻烦了……那小宝宝可爱吗?噢,黑色的小宝宝,哈哈,这是怎么回事?呃,他的基因赢了……这实在叫人有点儿不能接受,一个还没结婚的女孩子,生下了一个黑皮肤的小宝宝,看着他,您想到了什么?您为什么不抓紧时间找一个男人嫁了呢?那样可以给小宝宝一个合适的名字啊,还是……您猜到了会是一个黑色的孩子呢?您可真是一位不太乖巧的女士啊,可是,能怪谁呢?是您自己的选择啊,您爱他吗?”
“一位单身女士带着一个黑色的婴儿这可真是叫人耻笑啊,您又做了些什么?您把他托给乡下的父母了,噢,您真狠心,您不抚养您的孩子,把他扔给了外公外婆……您为什么在哭,因为您的悲哀,还是为那个孩子,为您没有尽到母亲的责任。”
“谁给这个孩子起的名字?是您还是您的父母,这都不重要,您变成他的大姐姐了吗……孩子一天天的长大,他可真结实,他强壮有力,他……长得好像一个人,您觉得有趣吗?他16岁了,是个壮小伙子,咦?你想到了什么,您想跟您的儿子做爱吗?噢,您的理性一面可真是可怕啊,您想到了乱伦,是的,乱伦,人类最可怕的罪行,您觉得有意思吗?您喜欢和儿子做爱吗?真是太刺激了,我激动得浑身颤抖呢,埃玛。您那时候四十多岁吧,您还没有结婚,没有男人的爱抚,想必您生活得很艰难吧,您经常手淫吗?我想是的,一个尝过男人滋味的女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种感觉,您一定觉得欲火焚身吧,可不可以告诉我您使用什么牌子的按摩器呢?”
“很遗憾,您没有和您的儿子做爱,您也没有再和任何男人做爱,因为……您发现您其实是一个很淫荡的女人,您用您的理性压倒了其他的一切,这又何必呢?他不知道您是他的妈妈,您可以勾引他,把他带到您的闺房,告诉他什么是人类的需要。您以为您不这么做就保持了一个贤妻良母的形象了吗?埃玛,我真替您感到可怜。”
“您的儿子是一个孝顺的小伙子,在他从死去的养父母嘴里听说您才是他的真正母亲之后,他想起了您给他买的衣服,买的糖。您经常去乡下看他,不是吗?您时常带他去外面吃饭,有一次,您甚至带他来到您居住的城市,我真要为您赞美了,埃玛。米立特,您真是一位伟大的女性。”
“您的儿子知道了事实真相后并没有怪罪您,噢,他还不知道全部真相,他还不知道他是在您出卖了您的肉体之后被生下来的,您觉得我这个解释合适吗?他是个好孩子,他知道您一定有什么苦衷,您对他很好,这令他很感激。他做了什么呢,在您退休之后,把您送到了俄勒冈最好的养老院,你真应该感到欣慰,您把他给了人,但是,他却真心对您好,哈哈,真是一个伟大的孩子啊。”
“一个伟大的孩子……呃?这个说法不很准确呢,他有多长时间没有来看您了,一年,两年……他有六年没有来看您了,这是为什么?他也在压抑着内心冲动的欲望吗,不,不是,他不像您,他可是个好小伙子。那么,究竟为什么呢?因为他不能来,他不能让人知道他还有一个母亲,您也感到奇怪是吗?让我来给您念一段文章吧,‘1999年8月25日,俄勒冈州前议员比特尔。霍华德先生旅居波特兰市,晨练中遭人暗杀……据邻居举报,前一段时间曾有一黑人青年多次在附件徘徊……’还有这一条,‘2001年,……公司一高级雇员被杀……’还有这里……”
“您觉察到什么了吗?是的,您的儿子,您可爱的黑色小宝宝成为了一个杀手,他来到了波特兰,他可能就住在您附近,但是,他不能来看您,他不希望有人知道他还有一个母亲,您对此作何感想?”
“埃玛。米立特太太,噢,对不起,我又叫错了,埃玛,是的,埃玛。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感到难受了吗?还是,你觉得我在骗你?你想自欺欺人吗,埃玛?呆一会儿,你可爱的杀手儿子就会赶到这里,他拿着手枪,噢,也许他还有其他的手段。他会干什么?噢,他会杀死我,这真令人痛心,他又会杀人了。我,只不过是一个好心人,一个告诉你全部真相的好心人。我想出了一个好办法,埃玛,你要不要听听?”
“这世界上发生了一起强暴案,然后多出了一个杀手,我们都感到难过,埃玛,我知道你是无辜的,只是时间上出现了一点小小的误差。埃玛,你是无辜的,你只是想要一个男人,这只是你和任何人一样都会有的低等欲望的表现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时间出现了误差,这叫人有些不能容忍,来,埃玛,我来教你如何修正误差,看看,这个家伙,很漂亮是吗?它能解决一切的烦恼,你看看,埃玛,这没什么好怕的,你自己造下的罪孽一定要由自己亲手解决。你的宝贝儿子,和强暴你的黑人男子生下的宝贝儿子,他,是一个危害人间的杀手,来想想吧,埃玛你会怎么做。罪过必须得到救赎,只有这个办法,这个办法可以解决一切的烦恼,来,摸摸它……”
“喂,你这个混蛋,你想把我妈妈怎么样,放开她!”
“亲爱的埃玛,你看看,杀手来了,那个你曾经全部性欲的寄托,埃玛,你看看,你会解决一切的,这需要勇气,不过,就像你当初站在那里等着被人强暴一样,你会做的。埃玛,你看,我来帮你了,我是一个真心对你好的人,我会救赎你,我们一起,‘砰’,‘砰’,哈哈,哈哈哈哈……”
……
“啊!”沃勒医生一下子坐起来,满脸惊惧,大口大口费力地喘着气,他的后背都湿透了。他的肩膀一起一伏,汗水顺着鼻尖滑下。
那加闻声从对面的房间跑进来,“作恶梦了吗?”她把他的头抱进怀里,她的薄衣服瞬间就被浸湿了。
沃勒还在“呼呼”地喘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平静。
“好点儿了吗?你刚才的样子真吓人。”
“嗯……呼……我终于知道那混蛋在干什么了……”沃勒断断续续地说。
“他做了什么?”
“试验,是试验!人性的试验,这家伙把人类当玩物,这家伙……”沃勒突然说不下去了,那加满脸疑惑。
“丹,丹尼斯……”
“丹尼斯怎么了,那个老黑人?”
“我……我实在不该去找他的……我,我要出去。”
“不行,你哪儿也不要去,”那加一把把医生按到床上,“要去的话,我叫威廉他们过去就是了,你必须休息一会儿……”
沃勒医生不再坚持,那加一直守候直到他又睡着
……
在一个黑暗的房间里,一架轮椅上,一个看起来八十多岁的女人,低垂着头,双手无力地搭在扶手上,她低着头,越垂越低……
第四十三章 绝望的玩偶
2003年3月30日0点,萨姆兰又开始抽烟了,这可真是不可思议,萨姆兰看着缥缈的白烟,是的,这可真是不可思议。这小小的长长的柱状物放出了悠扬断续地无数颗粒,这有些像人,人不也是一样吗,一个普普通通的生存物,却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不断地撒下他们存在的烟雾。直到一切恒归于无,他们就不在……烟雾就飘散……
萨姆兰站在陵园里面,这是主人的特许。他站在她的墓前,放上一束鲜花。
葛莱丝,我是不是很傻,你走了以后,因为肺癌离开我以后,我几乎是痛恨烟草这种东西。我戒了,以前想也想不到的就戒掉了。可是,葛莱丝,这并不能改变任何,你离开了我,我无法通过戒烟找回失去的你,也许我是在惩罚我自己。现在,我重新拿起了这小东西,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只是……又发现我需要它……
萨姆兰默默念叨着,他老是忘记接下去说什么,在她的坟墓前,他老是忘记要对她说什么。
他把一束鲜花放下,踏着月色离开了陵园。他总是晚上才来看她,他总是……
“丹尼斯死了……”那加原本不想告诉医生,他应该睡一会儿,可是,当她听到他说话,就忍不住摇醒他。她听他叫着“安妮”,在梦中叫着。
“是吗……”沃勒已经猜到了答案,在那个恶梦之后,他就猜到了那个答案,他显得很平静。
必须争分夺秒,那加想着,这样才可能是沃勒重新回到他爱的人身边,尽管,尽管有一些不情愿,但至少要尽快澄清事实,洗刷罪名。那加可以带他远走高飞,逃过警察的追捕,但是,他不会同意那么做的,而且,他们不可能逃过那些人……
“还有一个不对劲的地方,那加,玛莎的案件。”沃勒突然张嘴说起另一个话题,那加不由得愣住了。
“玛莎的遭遇,我跟你说过,你想过吗,为什么我要调查‘白牙’的死因。”
“我想你是寻找凶手可能留下的线索。”
“不,这种说法本身也太大了,而且,我也不奢望他能够留下痕迹,一直以来,他做得太出色了。我唯一想要知道的就是,凶手杀人的方式。”
“嗯?这个不是很明显吗?”
“不,不是那个意思。换一种说法就是他的游戏方式。和一般的连环杀手不一样(他们不易被抓获,往往不是因为很高智商和出色的误导诡计,想想看,在一个偌大城市里,随便找个地方杀几个人,挑选合适的时间和地点,有谁能找到你这个数十万分之一的人呢?),他有着挑战性的游戏规则。他更新着游戏规则,并且是以相当快的速度不断改变,但是,不放弃最原始的弃尸毁尸方法,让人们清楚地看到那就是他的处事原则。他在杀掉第一个被害人的时候,就已经锁定了基本规则。”
“第一个人?”
“是的,约瑟夫先生,我做的梦里给了我答案,不过这个很难查找。约瑟夫是镇上的有钱人,但是,起初不是,他是靠着老板的女儿一步步爬到这个位置的。他原来的女朋友是埃玛,也就是第三个被害人的母亲。”
“你怎么会梦到这个?”
“也许是潜意识吧,我也不知道。”
“好了,不管他了,继续说。”
“嗯,杀手可能不是一开始就注意到‘白牙’和埃玛的关系,我猜,他应该是从第一个被害人嘴里得到了信息,他觉得这一定会很有意思。他不甘心一直重复简单地杀人,他喜欢新的挑战和刺激。所以,他利用埃玛杀死了‘白牙’。”
“第一个和第三个有关联,第二和第四现在还看不出什么,毕竟杀死手无寸铁的女性,原本就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第五个是谁?水中的那具尸体吗?我想不一定,他更新了游戏规则,是这个游戏给别人一种严重的误导。我猜测,真正第五个被害人是玛莎。”
“那怎么可能!”
“是,是玛莎,这和第三个被害者同样是一个游戏,他的目的是叫孱弱无力的人在一种特殊的情景中杀人。这具有挑战性,你可以想想看,玛莎小姐的生日那天和未婚夫约会,未婚夫迟迟不来又联系不上。玛莎小姐等到很晚一个人往家走,不管是否会下雨,在这个连环杀手无规则杀死四人的前提下,谁都会感到紧张和害怕,更不要说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这时候,就真的下了雨,玛莎只好在我的诊所下面避雨,在我的诊所下面,这是一个巧合,我第二天发现办公室里多出了一盒火柴。安妮和我都是勤于打扫的人,为什么会出现这个,我使用打火机,在有来访者的时候绝对不吸烟,我的来访者更不会在咨询过程中吸烟。但是,我当时没有注意,还把它带回了家。后来我想到了是有人进了我的屋子,留下了火柴。他来这里干什么?监视玛莎,不,似乎不太可能,任何人都可以从这几条平行街道轻易推测出年轻女性最有可能选择的行走路线,再不然,他可以跟踪她一两次,这更快捷一些。玛莎必然要路过这里,那么杀手为什么等在我的办公室里,可能是在等另外一个人。”
“还有别人吗?”
“是的,一个自称迪亚特的男人该出场了,他的职责是进一步造成玛莎的恐惧。无论杀手是否授意他强奸她,他还是很有可能这么做的,他是一个机会强奸主义者,夜路,无人,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当然,迪亚特并不知道,这个游戏的受害者有可能是自己。迪亚特是怎么来的呢,从我诊所边上的小巷子穿过来,留下了半个泥脚印。他出现在玛莎面前,邀她同行,这个时候,气氛开始变得有趣了。杀手从我的办公室出来,远远跟踪他们。”
“他有什么必要这么做?”
“因为考虑到气氛还不够浓厚,你想一下就会发现,安东尼先生住所打来的电话是一个巨大的问题,不是安东尼先生,可以说,他恰好不在,这恐怕也是杀手制造出来的。目的有二,一是不要安东尼先生有机会打伞去接玛莎,再有就是可以给那个潜在影子中的人轻易潜入住所拨打电话。为什么拨打电话,那是要使玛莎完全绝望,不过那个时候艾利先生是否被人发现送到医院,那都无关紧要。艾利先生的长时间失踪本来就给玛莎造成了一定的心理恐慌,只要再推一把就可以了。”
“但是,这个电话什么时候打是一个问题,迪亚特是一个白痴,之所以选中他来做这件事,是因为他异于常人的性冲动,另外他是一个小毒贩子的身份使他没有家人和朋友,这一点也很不错。如果电话打得太早,那么,玛莎接到电话后可能赶往医院或者疯狂跑回家,那么游戏就全部落空了。所以,电话必须在迪亚特出现之后再打,说起来简单,实际上也不容易做到。关键在与迪亚特的无知和不可控性,杀手无法判断迪亚特会在什么时间下手,所以他必须跟踪他们,又不能太近,这该怎么办?如果是我,会找到一个小型窃听器,让迪亚特携带。当迪亚特开始对玛莎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时,时机来到了。杀手命令潜藏在安东尼屋子里的男人拨打电话。因此把艾利先生的不见踪迹-雨夜-杀人城市-陌生男人出现-要强奸自己-房东先生电话说艾利受伤整合到了一起,你猜猜玛莎会做什么?其实做什么都没关系,杀手是喜欢游戏,但是,游戏失败也没有关系。那样的话,玛莎小姐将惨遭迪亚特的强奸,在他玩儿的起性的时候,杀手会把他们干掉,因为他不喜欢性。不过,玛莎小姐无意识地配合了杀手的游戏,她掏出了那把不属于自己的手枪,在危机时刻保护了自己。很好,杀手觉得这很有意思,他的目的达成了。接下来他就没有必要杀死玛莎了,还是出于绝望。玛莎背负着杀人的内疚和未婚夫死去的痛哭,将孤独地活下去,这还是绝望,她会慢慢疯掉或是成为新的变态,这也是杀手的设定的结局之一。”
“你,你什么时候想到这些的。”那加觉得身上很冷。
“刚才,就是刚才。我一开始犯了一个错误,因为我过分在意案件中的不可控制因素。一个是雨夜,就算看了天气预报,那也不一定就会下雨啊。我后来发现这一点无所谓,如果没有雨,那么一切将会提前,他只需要尾随她,就可以造成强烈的紧张情绪。这样省略了玛莎在我诊所下面避雨的时间,电话会提前打出,迪亚特一样可以追上去造成强奸的威胁。还有一个疑惑把我带离正确思路,那就是,玛莎小姐的朋友们。对玛莎朋友的调查应该不是一件难事,他们大多居住在城外,除了莉莉西雅小姐。我就是过于看重这个了,玛莎小姐出于害怕很可能打电话给朋友,但是他们住的太远了,对自己没什么帮助,可是,莉莉西雅呢,她住在城北,不是很远啊。我愚蠢的错误就是,忘记了莉莉西雅赶到这里的时间,即使不是在城外,她仍然需要花上一段时间才能过来,那么玛莎会呆在原地,然后呢,迪亚特走过来,等莉莉西雅到了上述全过程还是早已进行完了。所以,这两个问题并非不可控因素,我起先对这个案子不是面具所为的假设不成立。并且,杀手在跟我玩儿一个新的游戏,一个小小的嫁祸就轻易造成了我现在的困境,他可能了解我,亦或者……反正这个游戏不无代价,我想那就是我的死。”
“可是,什么使你修正自己的结论呢?”
“是游戏动机,也可以是试验动机,面具杀死‘白牙’所设计的过程在本质上和玛莎小姐的遭遇太相近了。”
“等等,我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杀手不把手枪和尸体留下,嫁祸玛莎小姐呢。”
“因为没有意思,那不能叫杀手真正的亢奋。那样做实际上是给了玛莎小姐一个漂白内疚心理的机会,那不够刺激,他要把她变成第二个埃玛。米立特,她们就像他绝望的玩偶……”
第四十四章 三个国王(脑)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奇异的大陆,大陆的背部遍野沙漠,寸草不生,野兽出没,大陆的南部有三个国家。东边的老国王说:“我们的国民各个充满智慧”;西边的年轻国王说:“这里的人民每一个都是骁勇善战的战士”;中部的中年国王说:“王国里每一个人都是仁爱的化身”。遇到外敌和野兽成群袭击的时候,他们携手抗击,携手抗击……
萨姆兰彻夜未眠,他还在想着昨天晚上几乎闹剧的那一幕。米尔近乎责备地训斥弗莱德,说他如何如何之不守纪律,擅离职守跑到外面作调查。弗莱德显得满不在乎,当米尔的气焰近似嚣张时,弗莱德终于不耐烦了,他拍案而起,甩下一句“要不然你开了我”就扬长而去。接着是萨姆兰,米尔可不敢跟这个资深老警探胡来,加上刚刚吃了哑巴亏,他此刻显得很是和气,不过话里带刺。萨姆兰无奈地坐了一会儿,可是什么也没又说,他知道眼前这个家伙已经听不进去任何合理的话了。最后一个是“白鲨”斯塔尔斯,他几乎是在玩弄米尔了,“我不知道啊,我什么也不知道,真的,警官,我可以对天发誓的……我只是在那里闲逛……那是因为我遇见了萨姆兰警官,他可是个名人!……对啊,我只是好奇,好奇啊,因为我是个记者嘛。”
“白鲨”愚弄了米尔一阵,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出警局之前,萨姆兰找到了他,他对老警官也不说沃勒医生的藏匿之所,也许他是真的不知道。
沃勒,他躲在这个城市的角落里,却能准确无误地找到他想要找的东西。萨姆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丹尼斯为什么会被杀,沃勒去找他的原因应该和自己是一样的,他想确定老黑人、埃玛和“白牙”之间的关系。为什么他要知道这个,他想取消案件里面产生的不自然之处,仅仅是这样吗?他想知道杀手是怎么杀死职业杀手的,这有什么意义吗?他想通过这个推断凶手吗,这不太可能。丹尼斯是什么时候被杀的,沃勒和那个女人是在下午5点甩掉“白鲨”的,我们三个人5点34分发现丹尼斯的尸体。琼斯说他是在5点26分前后死的,就是在我们到来之前。沃勒一行是几点离开的,他有没有杀死丹尼斯的可能呢。看起来不应该,他是来找证据的,而且这个证据被警察发现对他并没有坏处啊。难道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还有别人来过吗,这个人会是谁,比较可能的是杀手本人,他需要去掉这个碍眼的人。而我们又找不到沃勒,所以无法从他的嘴里得出老黑人给予的信息。杀手会是沃勒吗?那天晚上医生反常的表现突然跳进老警官的脑海里。难道说,沃勒是……他平常展现的是友好温柔的绅士一面,而背地里……等等,萨姆兰,你见过真正的双重人格吗?你好好想想,你当警察四十年了,你见过一个这样的杀手吗?这不是电影,萨姆兰,这是实实在在的生活,全世界一共也没有几个真正的双重人格的,难道他们还全是杀手吗?不可能,萨姆兰,即使是美国秘密关押的那些连环杀手,他们里面有一个真正的双重人格吗?他们可能伪装,伪装成各式各样的人格分裂,但是,他们不是,他们是一群表面社会适应良好的人,而实际上有着异于常人的心理动机和欲望,话说回来,他们也只有一个人格,只是并非普通人而已。萨姆兰,不要被这个假象带歪了,你是一个有经验的老警察,不要被它带跑!
老警官从床上坐起来,再次一一查看抽屉里面的记录。这时候,卡洛斯的一句话跳了出来,“我是因为催眠和中国人形象才怀疑沃勒医生的”。催眠?!我开始明白沃勒的行动了,他试图解开连续杀人中的非自然现象。是的,这一点我也不理解,一个把枪术和身体锻炼得出神入化的人可能是一个残忍的变态杀手吗?答案是否定的,无论他的出发点正义与否,他是想成为一个职业杀手,一个武道家,成为一名出色的保镖或警探,至少他都是一个有目的的人,这个目的可以支撑他的人格保持恒常。这不是连环杀手能作得到的!但是,连环杀手杀死了“白牙”,这不合常理,这会和超自然因素(比如催眠)联系在一起,沃勒想要知道这其中的原因。他是一个聪明人,他知道一盒小小的火柴(上面还没有他的指纹)不可能成为证明他是凶手的罪证,所以他根本没有理会这个问题。但是,催眠就不一样了,虽然用催眠证明一个人是杀手并不确凿,但是,他大大地限制了杀手可能存在的范围。如果这个催眠的假设成立,那么,凶嫌的圈子会很小,也很容易抓到凶手。但是,如果他是一种错误的理解,那就麻烦了,耽误了时间和人力不说,还严重影响了追查的线索。
沃勒得到了什么答案?根据我手头的资料分析,丹尼斯确实可能在三十年前强奸了埃玛太太,使后者生下了一个黑人小孩儿。这个孩子在数年后成了职业杀手,并成为了面具杀手的狙击对象。当然,和这个家伙硬碰硬不是理智的选择,所以,他绑架了他的母亲,人质在手,他赢得机率大大增加。人在亲人被绑架之后本来就会陷入一种不冷静状态,这恰恰是职业杀手最致命的一点。
“他不是我们这里最好的杀手,但是,他也不错了。”杀手中间人曾经这么评价“白牙”,原来他指的不是技术,而是感情。“白牙”是有感情的,所以才会被杀。
沃勒下一步会做什么?萨姆兰继续在这些文件里面找答案。他已经证明不是催眠的力量了,那么,现在,他应该尽一切手段查找凶手了。对了,丹尼斯的死,老警官恍然大悟,正是对医生的进一步嫁祸,不管丹尼斯说了什么都不重要。就算他承认了当年的罪行也无所谓,因为他只不过是一架大仪器上的小小齿轮,他决不可能知道谁是凶手。他的被杀是为了加重医生的嫌疑,是凶手耍的一个小手腕儿。
萨姆兰看了许久,把所有的文件摊满了桌子(这是他的恶习),最后从中挑出了一张。是这个,对,是第五个被害人。他快速穿好衣服,跑下楼,跳上自己的车子。他看了一下表,早上7点整,他赶往水库……
约半小时前,宠物公墓的别墅里面,沃勒和那加了无睡意。几瓶红酒,两盒烟,他们坐在床上继续分析。
“艾利先生的死应该没有太大意义,他只是为了促成‘玛莎游戏’的一个棋子吧。”那加端起沃勒的半瓶酒一饮而尽,她之前已经喝光一瓶了。
“我想差不多,不过现在还不敢下结论。”
“那么,下一步我们干点儿什么?”
“嗯,我们去水库看看。”
“第五具尸体陈尸的地方?”
“是。”
“让我猜猜,你对那具尸体感到好奇对吗?因为尸体被剥掉脸皮,却没有留言和遗留物。你怀疑杀手不是没有留下留言,而是警方没有找到。还有,那个进入安东尼先生住宅的人至今下落不明,迪亚特和他是那个雨夜里除了杀手之外的存在者,杀手当然没有必要叫他们活下去。其中,迪亚特是一个被玛莎看到的人,不用剥下他的脸皮;而潜入者则不是,所以你怀疑第五具尸体就是杀手为了混乱思路才在割掉脸皮的潜入者。”
“是的,这正是我的怀疑,不过还有一个不合理的问题引起了我的注意。尸体为什么不完全沉在水底呢?按理说,人死之后会稍稍变沉,如果只是简单地把头向后扭放在手边,即使借助了水的浮力,也仍然不足以承受尸体的重量,它会滑到水里。但是,在人死了之后几天,警方发现时仍保持着头部在外,脖颈以下泡在水里,这是什么意思呢?换一种方式来考虑,尸体被完全扔在地表也不是不行啊,这是唯一一具被放置在水库的尸体。偌大的一个城市,如果想不被人发现,应该有很多地方可以弃尸的,杀手哪儿都不用,偏偏选择水库一定有什么原因。再说,如果我们的猜测是对的,那么,杀手需要一天同时处理两具尸体,丢弃迪亚特尸体的公路和水库相距申远,杀手何必要如此大费周章?这其中有些秘密未被揭露。但是,这还不是最大的不合理,琼斯博士在尸体的报告中提到,此人喉结下方有一个微小的穿刺孔,而发现尸体时候,那里,自内向外刺出一只大头针。所以,尸体并不是没有遗留物,这就是一个,关于它的含义有待解决。但是,我感到莫名其妙的是,为什么大头针自内向外刺出!如果没有吞咽动作,它决不可能从那里刺出,这可不是糖块,没有人会在清醒状态下把那玩意儿咽下去的,它又不可能是被人为塞进的,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真的像催眠……”
“可是,尸体会不会已经掩埋了,就算还没有,也一定是在警局停尸房里面,你没有可能找到啊。”
“是的,就算我找到也没有意义,我相信在这个方面琼斯博士是真正的行家,他的鉴定不应该有问题。所以我们只有去陈尸现场找找相关的证据。”
“我们现在动身吗?”
“不,再等等,那么早应该没办法找到水库的管理员。到时候我们兵分两路。你跟我去水库,你的手下去查找‘锁匠’。”
“你说的是撬开安东尼先生房门的家伙,我们没有他的名字啊。”
“是没有名字,不过,我们只要找到一个消失的锁匠就可以了,你的手下应该能打听得到的。他不但开了安东尼先生的门,很有可能也是潜入我办公室的……”沃勒突然停下来了,他露出犹疑的神色,忽而笑了出来,“那加,我终于知道麦瓦老板看到什么了!”
……
卡洛斯靠在床边,卡莱尔坐在雪白的床垫上,一勺勺喂他汤。小埃迪兴冲冲地跑进来,眨着明亮的大眼睛先是盯着卡洛斯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拽着妈妈的裙子,“妈妈,带我去公园,我要去公园。”
“不行啊,埃迪,你没看到卡洛斯叔叔生病卧床吗?乖孩子,妈妈要照顾他的。”
“呜……”小埃迪撅起了嘴。
“好了,卡莱尔,你就带他去吧。”卡洛斯露出灿烂的微笑。
“可是,你一个人在家……”卡莱尔面露难色。
“谁说我一个人在家,我和你们一起去啊。”
“你这样的身体……”
“好了,卡莱尔,我没事儿,你不让我上班,我不去就是了,去外面和你们一起散散心也不错啊。”
“走吧,走吧,”卡洛斯从床上下来,小埃迪跑到他身边,他蹲下来抚摸他的头,埃迪飞快地亲了他一下。卡莱尔手扶着脸笑了。
年轻的国王带着他的王后和小王子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如果,如果,这些能保持永恒的一刻,那,该有多好啊!
第四十五章 三个国王(禁止撞球)
一阵阵迷朦的水汽不断腾起,“白鲨”斯塔尔斯尽兴地淋着热水浴,每次过于疲乏的身体都是以此得到解脱。他是个常常意识不到身体和警力已经透支的人,在闲下来的时候,6小时睡眠很可能还是奢望。那么,一次淋浴,通透的淋浴,四肢百骸前所未有的放松就成了他永远的追求。如果能在其后加上一两个小时深度睡眠和一小杯白兰地,那就更是享受了。
“白鲨”个字高大,身材异常魁梧,这也许拜他在军队时候的锻炼所赐。热水顺着他的冈上肌流到了堪称巨大的斜方肌,形成了两股外撇的水流。另外两条则顺着隆起的背直肌滑到股部。从军队出来,他就再也没有刻意的锻炼过,肌肉的保持全赖他强大的工作运动量。
“白鲨”双手全是白色的泡沫,用力地抓着头,一些泡泡甩下来,不一会儿就被水流带走了。他用力抓着头,但是,总有一些事情想不起来了。那时候,自己多大,他也有点儿模糊,他有一段时间安慰自己说,军营本来就是单调无味的,那样平淡重复的生活,谁能记得每一天。不过,那可不是一天,在他的脑海里,差不多有两个多月不知所为。那个时候,他在哪儿?他在做什么?不知道,他只知道,在那之前,一个高级军官找过他。不过那人的样貌,他也只是模模糊糊的有一点儿印象,好像,只是好像,是一个白发冷竣的男人,他不年轻了。他要请他参加军方高层的一个耐力试验,他是那么说的,然后呢……
试验的内容,“白鲨”记不得了,好像后来他就又回到了军营,没有任何异常,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试验嘛。一年后他复了员,他的摄影和独特的追踪技能突然就爆发了,他成为了马格楠图片社的最新一代菁英。他对战争没什么兴趣,但是灾难和杀戮使他深深着迷。全国各地都留下了他的足迹,连环杀手、校园枪击事件,最全面最独到,最细致的报道差不多全部出自他手。他有那么一点点得意,但是,很快就被一种失落所取代,不,还不是失落,是讽刺!作为一个记者,作为马格楠图片社的菁英记者,他不懈地追寻和揭露人们隐藏的秘密,但是,他却不知道自己生命中的两个月时间做了什么,去了哪里!这可真是一个笑话。
“白鲨”确实不知道沃勒藏身之所,不然,也决不会在这个时候洗澡。他确实只是半路上碰见他们,这真是一个巧合,他差不多一眼就认出了他,他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从几年前到现在,那个男人身上的味道和独特的气质根本就没有一丝改变。无论是他挖下他的眼睛,还是他现在执着的追寻,他都给“白鲨”一种宁静的感觉,是的,他好像是没有欲望的。还有那个女人,她有一种他熟悉的感觉,但是,他实在并不记得她了。他也把她的样子记在脑子里,“白鲨”另一个出众的技能就是他的绘画,他可以凭着观察,回到家里再现几乎一模一样的肖像。这张肖像杯发给了他的朋友们,得到的答复是,这个女人在很多城市留下足迹,但是,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谁。
“白鲨”拿起毛巾在头上胡噜了一把,他的右臂肘侧有一个文身,一个圆性的文身。“白鲨”快五十岁了,但是,他的精力和体能似乎还没有开始下滑。他坐在床上,拿起了丹尼斯的照片……
萨姆兰几乎是在咒骂自己了,为什么不早一点儿赶过来。他和沃勒两人擦肩而过了!
沃勒是个聪明人,化装看来也是他擅长的,所以老警官对管理员的话并不起疑。
“咦?他们不是生态学者吗?”管理员捏了捏脖子,“啊,他们穿的都是浅绿色的衣服,我以为他们就是来这里研究植被的呢。那个男人大胡子,看起来真想是个做研究的人呢。”
“他们去了哪里?”
“这个说起来有点儿奇怪了,他们指明要去水库的接壤处,我把他们放在那边就回来了。他们要是知道几天前那里扔着一具尸体,一定不会去那儿吧。不过,话说回来,他们真的不是生态学家吗?那么,他们是……”
“不,不,他们是,只是我需要找到他们,你可以带我过去一趟吗?”
“那没有问题,请上船吧,警官。”
萨姆兰跳上船,车子就仍在管理小屋的门口。沃勒他们不是开车过来的,附近也没有留下车子。以汽船的行驶速度来看,到那里也需要不少时间,他们可能已经走了。他们没有开车从公路上过来,这是有原因的,在公路上无法看到下面一个小小的点。自己慢慢寻找很是浪费时间,不如叫管理员带过去,再在附近搜找可疑的地方。萨姆兰很有一种冲动,就是叫支援在公路上进行拦截(他们总要从那边回来吧),但是,想想还是没有这么做。
毫无感情,没有丝毫的怜悯。“白鲨”端详着死者喉部的放大照片,一刀刺中,就是为了要他的命。可这个人实在是无关紧要啊。不过,像沃勒那种人倒也干的出来……等一下,这不是“情人”干的,他根本不可能招摇过市去杀一个人,更何况他还发现了我的跟踪……
“白鲨”拿起眼罩,遮上右脸上那个深深的空洞,他该出发了……
“你们好,我可以为你们照一张像吗?好的,谢谢你们。来,笑一下,好的,谢谢你们。”
中年男人走上前握了握卡洛斯的手,“哈哈,真好,娇妻爱子相伴,令人羡慕啊。”
卡洛斯不好意思的笑笑,男人走后,卡莱尔走过来揽住他的手,他回过身凝视着她的眼。两个人忘我的吻在一起,久久地吻在一起。
“哒哒哒……”卡洛斯的手机响了。
卡莱尔有点儿舍不得地松开了他,用手在他高高的鼻梁上刮了一下,卡洛斯亲了她眼睛一下。
“啊,您好,是我,噢,是菲斯啊。怎么样,关于纸牌的事有没有……嗯?塔,塔罗牌?”
“是的,塔罗牌,”菲斯摇摇晃晃地踩在圆登上,她从书架上层抽出一本书,“是塔罗牌,它的外形和一般的纸牌差不多(作者注,不要被中国常见的什么清水玲子等塔罗牌骗到,真正美式塔罗牌只比一般扑克纸牌稍长稍宽,不过,那上面画的基本都是老头儿和老妖婆,这让人不敢恭维),你看到的可能不是扑克,塔罗牌本身就具有很多重含义。它自身就是一个迷,你要不要听听。”
“可,可是,你怎么能知道就是塔罗牌呢?会不会还是其他的什么?”
“当然也是有可能的,不过,你跟我提起过杀手在尸体上的留言,我做了一些大胆的猜测。尸体上一共出现了四种遗留物,分别是钉子、火柴、硬币和大头针。而塔罗牌常见的版本为78张,分为大阿尔卡纳和小阿尔卡纳,前者22张牌,为主牌,代表形象;后56张又分为四种,每种14张。我下面要说的可能对你追查凶手没有意义,但是,它象征着杀手留言的意义。这四类小阿尔卡纳也有自己不同的属性,分别是利剑代表骑士和贵族阶级;木棒代表农民阶层;银币代表商人和财富;圣杯代表圣旨者于诚拜。正是体现了中世纪的四个阶层,他们各自又以皇、皇后、骑士、男仆和1到10的14张牌构成,每一张牌都有自己不同的意义。相对应尸体的遗留物,我想大头针可能是钉子的变种物,同样意味着利剑;火柴是木棒;硬币是财富;这里只有圣杯没有出现,它可能是说,杀手就是那个诚拜的人,他以什么为原则,我就不得而知了。每一张塔罗牌都有正置和倒置两种解释,这就是为什么尸体上钉子扎的位置不同的解释。第一具尸体上的……”
卡洛斯注意力开始分散,他想到了艾利先生,艾利的被杀……纸牌的研究……他打算买一付塔罗牌好好研究……
原来是这样,第五具水尸所处的位置并不是自然形成的,他的头卡在这里,至使尸体不能滑进水里。我当初怎么就没注意到呢。萨姆兰从那个小水坑的上方泥土上轻轻抠下嫩嫩的水生植物。在尸体的头压在这个位置的时候,这里无法生长植物,等到尸体运走后,短短的几天时间里,这里开始了生命的繁衍。假设这里的小坑(这里到处有这样的小水坑)是天然形成的,那么之前就已经像别的水坑一样,周边布满水生植物。但是,杀手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很叫人费解,杀手行为的每一步都应该有他的理由,但是,这次的理由怎么也想象不出。”沃勒叹了口气,他们坐在黑黑的车厢里,一路颠簸。
“嗯,大老远到这里来挖小坑,他还真是有意思的人。那么,你现在对那个大头针还没有解释吗?”那加坐在对面抽着烟。
“没有,什么也想不出来。虽然我认为大头针替代钉子一定有什么解释,但是,算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听听他们的调查结果吧。”
菲斯的电话,不但解释了杀手的留言(至少卡洛斯是相信的),而且,还把艾利先生的案件联系到了一起。回到家已经是上午10点,他翻出了艾利先生的书稿,不错,里面是有一些塔罗牌的研究,可是,都是关于起源方面的文章,这不应该为艾利惹下杀身大祸啊……
三个国王按照他们自己的风格行事,每个人都在苦苦追寻答案;三个国王各自怀揣着自己的疑惑,在对不同的线索展开调查;三个国王没有机会再次联手,这就像一个禁止撞球的游戏。没有连接,在一个破碎的游戏中,为了自己的理念,为了还被害者一个公道,为了……为了他们自己,加入了这个混乱复杂的游戏……还有一个国王,他在默默注视着他们,他会找机会除掉最接近他的那个国王,这里的规则是禁止撞球……
第四十六章 最后的荣耀(妖花恸哭)
阿尔文·加里,绰号“小丑”,职业为“锁匠”,他最后一次看到是在3月19日的下午,据说他在打了一个电话后就消失了,自此再没有露过面。由于职业关系,阿尔文神出鬼没,没有固定的朋友,但是不定期地会联系他的中间人接生意。中间人在两个男人手枪指头的情况下承认,21号有一个顾客来找锁匠,但是,他已经无法联络到阿尔文了。在别人看来,这当然不能说明,阿尔文就是被面具杀死的的那具水尸。不过,沃勒和那加做到了心中有数,阿尔文的情况也符合面具挑选“帮手”的原则,他跟迪亚特一样,没有亲人,没有固定的的交友圈子,既是被杀也不会有人去警局认尸。
沃勒断定阿尔文就是打开自己诊所大门的人,也是他潜入安东尼先生家里打电话的,再加上一个大胆的假设,马克水果店玻璃上的血字也是他留下的。
从中间人嘴里撬出的另一个消息更为有趣,阿尔文不但是一名出色的锁匠,还是一个有杀人抢劫前科的人。当然他不是变态,如果面具邀请他参加自己的部分游戏,比如说在玻璃上写字引起众人的恐惧,想必他也会欣然同意吧。
沃勒同时了解了麦瓦老板的秘密,这一直以来令他困扰的问题渐渐显得清晰了。麦瓦找观察者跟踪自己并不是怀疑自己就是凶手,而是他注意到了一个不合理的地方。可以说,这是由于面具的疏忽导致的。杀手设计了很精致的计划,却偏偏忘记了咖啡馆老板的存在。事实上,麦瓦回家的路线也和玛莎不同,当然,他也不可能开车钻进细小的过道。但是,这里当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意外,麦瓦老板出于什么原因中间下车了。他走进了过道,至于为什么,也许是这个地方小便吧。他听到了什么,两个人的谈话声,他很好奇,走过去看看。杀手和锁匠也许没有说什么,总之麦瓦走了过去,他看见了什么。大概是有一个人进入了沃勒诊所,但是,这个人不是沃勒(当然也不是中国人了)。这并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因为那个时候,老板还不认识沃勒医生,也不知道那是一个中国人的诊所,他从小过道里退了出来,他可能又看见了迪亚特(这当然并不是一定的),那个时候,玛莎应该正在平行大街往这边走来。开始下雨了,老板赶紧跑回车里开车回了家,也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里。但是第二天,萨姆兰警官找到了他,这引起了他的怀疑。沃勒现在还不能想到是什么引起了他的怀疑(有兴趣的的读者可以在第一章的这个部分寻找答案,如果足够敏感,可以提前知道凶手的真面目,作者给出了一个暗示)。但是,麦瓦老板真的怀疑了,他先是排除观察者追踪沃勒,为什么要这么做,沃勒猜想是老板需要知道谁才是这家心理诊所真正的主人,如果麦瓦的假设是正确的,他马上联想到昨夜潜入诊所的人一定和这起命案有联系,然后他开始深入调查,直到他发现了雨夜里的那个男人就是面具杀手,他开始敲诈,等等,为什么要敲诈,这个人可能很有钱吗?麦瓦老板敲诈多少钱呢?
水尸的问题仍然得不到答案,如果沃勒能够早一点儿发现这个问题的话,也许就能避免……
3月30日下午3:30分,卡洛斯心绪不宁,明明已经发现了杀手留下的暗示,但是却又不能确认他的身份。艾利先生的死显然和杀手有关,但是,为什么呢?不可能简简单单是因为他发表了一些纸牌研究的文章吧,要是这么说,凶手要杀死多少人呢?不,不对,一定还有其他的联系。
卡洛斯忽然想起萨姆兰曾经问过玛莎小姐,艾利是不是有通信的习惯,为什么要问这个,萨姆兰凭着直觉就发现这里面的问题了吗?没有,艾利先生没有写信的习惯,会不会是电子邮件呢?艾利先生整天坐在电脑前面打文章,电视也不是很关心,会不会可能使用电子邮件呢?值得试一试。
卡莱尔小姐的闺房里就有一台电脑,倒是很方便。卡洛斯马上拨通了玛莎小姐的手机,这个号码早已烂熟于心了。
得到了艾利的电子邮件后,卡洛斯开始熟练的敲击键盘。输入了邮箱地址和密码。主页开始打开了,除了一些垃圾邮件以外,里面有一封主题为“犯罪心理学”的邮件,署名为佚名。卡洛斯点击邮件,开始打开,进度停在了50%,屏幕上显示“请输入打开邮件的密码”,卡洛斯一惊。密,还要密码?5,4,3,2,1……邮件被关闭了。
卡洛斯擦擦额头,他马上想到,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不管是艾利先生自己安装的密码还是杀手后来设置的,至少不是随便谁都能看到的。他又拨打电话。第一个是给玛莎小姐的,她说不知道此事。第二个电话打给大学时的同学,他是专攻网络犯罪的。对方表示,一旦打开了邮件立刻通知他。
暂时没有事情可做,卡洛斯打算去外面散散心。他从楼梯上走下来,脚忽然绊到了什么,差一点儿滚下去。卡洛斯低头一看,原来是楼板的一块破损了,一截钉子露了出来。
卡莱尔小姐出去购物了,卡洛斯挠挠头,从储物室里翻出了锤子、长钉木条等,又回到了楼梯口。他先是把破损的楼板拆了下来,把找出的新木条削好。卡洛斯悲惨流浪的少年时代倒是造就了他的好手艺,什么活儿都能干得了。卡洛斯歪着脑袋目测接合长度,把木板对好,取下嘴里衔着的长钉,斜插进去,一下,两下,三下……他不动了,他手举着锤子定住了。什么地方不对劲,有什么地方不对!他想着,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白色的叔叔,我够不着那个糖罐。”小埃迪从他的屋子跑出来,“咦,叔叔,你举着锤子干什么?”
卡洛斯一愣,“啊,没什么,叔叔在钉楼板,”他一边说话一边一锤子砸在了手上。钉子从木板里斜刺出来,卡洛斯顾不得手上的疼痛,直勾勾地看着钉子。
“你知道警官敏锐的直觉还包括什么吗?”卡洛斯想起刚到这里和萨姆兰合办的第一起案子,那时候,他们正在勘查尸体,萨姆兰突然这样问他。
“不,你说说看。”卡洛斯摇摇头。
“你不要回头,我们在发现尸体后,就先走过来检验,但在那之前,我们环视了这间屋子几秒。好,现在你能否回答我,在屋门正对着的左面角落有什么?”
“呃,我记得是一个很大的立式空调,啊,还有,还有,在它的边上有一棵我不知道叫什么的绿色植物,好,好像就是这些了。”
“很不错,”萨姆兰咧嘴笑了,“这个因人而异,有的人总是一进屋就开始观察,然后迅速记下大多数的物品,但是,有的人则不是。虽然我们以后可以反复观察现场,但是,有很多情境则只能看到一次,他要么被破坏了,要么消失了。一些情况是这样,证人发现了他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问题,那个时候,我们也没有意识到。但是,不久以后,证人被人杀死了。我们和他的那次谈话情境永远不会重现,或者,他活着但是忘记了,我们也可能忘记了。有些案子就因为这个无法破解。卡洛斯,你要记住,时间是最让人们无奈的事物,也正因此,人才成为人。我很高兴能和一起工作,卡洛斯,你是前一类人,不常见到的前一类人,即使你现在还不是,也没有关系,当你选择警察这一职业,你就要不断锻炼这种能力。”
事后卡洛斯回头看,发现他只注意到了最大的两个东西,立式空调的右边还有一个喷水的小水壶和一个肮脏的被人丢弃的小小布公仔。萨姆兰记下了一切却没有炫耀,这让一直以来以敏锐观察力自居的卡洛斯感到很是惭愧,于是,萨姆兰警官成了卡洛斯自他的养父之后唯一崇拜的人。
现在……长钉……时间……观察再次重现……长钉,是的,艾利身上的长钉出现的时间不对劲。是的,为什么那个人之后会这么说,这不合逻辑,还有,麦瓦老板在那个时候令人摸不着头脑的那句话,原来如此。
萨姆兰警官找到了琼斯,请他在想想第五具水尸上还有没有奇怪的地方(尸体已经火化了)。琼斯坐在那里冥思苦想了很久,还是没能想到什么。
萨姆兰讲出了他的怀疑,尸体被人刻意的下半身浸水,一定是有什么意义的。琼斯解释说,那就对了,所以无法判断尸体的准确死亡时间。尸体经过了放置(应该是车后面的储物箱),又被浸在水里那么久,并且内脏也被鱼吃点了一部分(下体的开口实在是太大了)。所以,普通的法医检查根本派不上用场。还是戈夫做得昆虫学检验推断出相近的时间断。戈夫也再次保证,他作出的结论是有合理的科学依据的,他又说起了检验方法(这一次没有开玩笑)。萨姆兰不是听不进去,更不是怀疑这位专家的专业检验,只是他感到很莫名,一种难以理解的莫名。按照法医的说法,尸体被这样放置似乎就是为了混淆时间,可是,杀手有这么必要吗?
“萨姆,我猜你一直在想的就是,那根从喉咙刺出来大头针吧。”琼斯递了一支烟过来,“我一直依赖以为我的工作是神圣的,虽然也会令我难受,但是,看看现在警局里乌烟瘴气的样子,我觉得也就没有必要禁欲了,来,一起抽上一支吧,戈夫,你也来一支吧。”
“是,是啊。”两个人异口同音。
“如果按照这个推断下去的话,小埃迪看到的那个写血字的人应该是锁匠,而坐在车子里面的才是杀手本人,之所以埃迪说他是个女人,可能是因为他戴着假发,从后面开起来就像是个……喂,你不能再喝了。”沃勒一把从那加手里抢过了酒瓶,“今天这是第几瓶了!”
“喝酒怎么了?你难道还限制我喝酒!”那加的脸涨得通红,她的眼神在沃勒的脸上来回游离,她突然抱住了他,“我,我看见你越来越接近真相,好担心……”
“没事的,我是不会有事的,别哭了……”沃勒想不出还有什么能安慰她的话,他只能轻轻抱着她,抱着她……
“我,”那加哭了,“我不想拆散你们,只是,你,你就像我我的哥哥,我不愿意离开你,更不想你会有麻烦。”
……
下午5:40一个身着警服的年轻男人坐在电脑前面,“劈劈啪啪”手指飞快地敲打键盘,边上扔了几个啤酒的空罐子。他骂了一句,不时停下来,他可不傻,如果对方有设置的话,每一次密码键入的失败都可能使对方接到报警。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他毁掉这封邮件的时间绰绰有余(这还是好的,假设他有意改动的话才是真正的麻烦)。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终于邮件打开了,警官盯着上面短短的一句话“Youaretooclever!(你真是太聪明了)”,感到太莫名其妙了。不过,他还是马上拨了卡洛斯的电话……
“亲爱的,你吃好了,亲爱的?”卡莱尔拿勺子的把儿,悄悄卡洛斯的手背,“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啊,啊,没什么,”卡洛斯怔了一下,“我是想一会儿出去散散心。”
“我陪你。”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自己走走,就在这边,一个小时就回来,你不用总把心放在我的身上,小埃迪会吃醋的。”
“啊,说的也是,”卡莱尔站起来在他额上深深一吻,“早点儿回来,我们……”
卡洛斯笑得有点儿苦涩,他要出去,但不是去散心。他想也许不应该一个人去那里,他也许该叫上萨姆兰或是沃勒,但是,他的想法过于疯狂,而且毫无证据,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自己是位年轻的警官,如果那个人真的是杀手,那么,他没有让他们跟着他冒险的理由。
卡洛斯啊,卡洛斯,你是一个自私的男人,你一心都放在了工作上,你忘记了卡莱尔和小埃迪;卡洛斯啊,卡洛斯,你是一个自私的男人,你一心都放在了工作上,你忘记了卡莱尔和小埃迪!
养父教会了他很多的东西,所以,卡洛斯并没有在猩红地毯上站多久,就轻轻转开了房门。他是那么的小心,没有发出一点点声音。这个观察者曾经来到的房间,阴暗而静谧。大红的窗帘穿透过月光,更令这里弥漫着恐怖的气氛。卡洛斯的心脏“噗嗵噗嗵”地跳,要冷静,卡洛斯,你要冷静……
观察者并没有碰这个房间除了电话的其他东西,观察者唯一的失败在于他的细心。他已经问过小姐这里的分机号,但是,他还是不放心……
卡洛斯可不一样,他是来这里寻找证据的。他环顾四周,他的视线落在左手边上的矮柜上。他蹲在它前面,那上面有一个小小的暗锁,这没什么了不起的。他从口袋里轻轻掏出一小串钥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门外有一只手搭在把手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卡洛斯小心翼翼地拉开柜门,他心跳到了嗓子眼儿。他只是打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他不用打开它了。那里面有一张脸在盯着他看,不,那不是一个人,它没有眼睛,只是一张脸……空气刹那被凝聚,卡洛斯眨了一下眼,又是一下,他的手伸向怀里,掏出了袖珍相机。他打算拍下它……
“呵呵,卡洛斯警官,没想到你是第一个真正发现我的人,我为你的勇敢而骄傲,不过,再见了,警官。”
一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卡洛斯的头,他看清了他的脸,是的,就是这个家伙,就是……
……
卡洛斯晃了晃,他想说什么,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他想说什么……
男人笑着吹了一口硝烟,他在笑,如果,卡洛斯警官,如果你当时拿出的是手枪,鹿死谁手就不好讲了。他从柜子里取出那张人脸,把它梦在自己的脸上,哈哈,卡洛斯警官,你看看,看看我啊,我是一个女人,我是女人啊!
卡洛斯什么也看不见了,他的眼睛逐渐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阴翳,他什么也看不见了。卡洛斯睁着他的大眼睛,那双眼睛不再有神,不再充满阳光,他只是大大的睁开着。卡洛斯的嘴也张得大大的,没人知道他要说什么,没有人能知道他要说什么……
卡洛斯啊,卡洛斯,你是一个自私的男人,你一心都放在了工作上,你忘记了卡莱尔和小埃迪;卡洛斯啊,卡洛斯,你是一个自私的男人,你一心都放在了工作上,你忘记了卡莱尔和小埃迪!
你知道吗?卡莱尔,我,爱你……
第四十七章 世界脑与体
2003年3月31日上午8点,沃勒医生被淅淅沥沥的雨声叫醒。他很久没有睡上一个安稳觉了,此刻,他感到十分轻松。他站起来,推开窗子,看着看着城市通过窗子折射的一个小小图画。暗黄色的烟雨朦胧,吹打着象征沧桑变迁的宠物公墓,显现出一种故旧的奇异景观。
昨夜他梦见马克了,不是恶梦,他喜欢梦到它。死去的朋友只能活在生存着的记忆里了,沃勒希望每天晚上都能看到马克。感觉着它轻轻舔着他的手心,那种滑腻腻的感觉像是一种遥远的真实。他喜欢它,怀念它。
沃勒同样想起安妮,他想念抱着她的每一个不眠夜,他喜欢和她滚在一起。她不是个疯女孩儿,她温柔、体贴,她无微不至的关心叫他的心总是一阵一阵的颤动,这些,也不是书本上能够学得到的。真实的悸动叫他兴奋,也有些不安,这会不会预示自己的本我将要返回呢?他有能力控制这在每个人心中都好似野兽的冲动吗?毕竟,他对过去不感兴趣,沃勒,只想要一份属于自己的安宁。
安宁?那看起来似乎很难,沃勒经常感到头痛,他不能解释这是为什么,伴随着这难忍的感觉,他的脑海里总会浮现出一种丝丝拉拉的红色场面,那是什么,他不知道。但是,他总感觉,那里面有他的伙伴,他们活着,还是死了?他不得而知。
每当这个时候,沃勒就会尝试不去想这些,还好,他一直是成功的。这个成功能维持多久,沃勒不敢说,不过,他是一个简单而且不完整的人的人,对不可预见的未来,他同样没什么兴趣。其实,对于面具杀手,他也不是太关心。当电视里每一次播出新的被害人时,他都感觉到和他们一样的挣扎和无助。他想帮助他们,可是,太晚了。也许以前的沃勒可以轻松地拿起枪干掉那个混蛋,但是,现在不行,他想保持这一分平静,更何况,凶手留下的线索太少了。
之至马克死了,他遇到了咖啡馆老板麦瓦,沃勒发现自己开始接近真相了。但是,那也只是一瞬间,他接近了,又马上丢掉了线索。麦瓦被人杀死了,自己成了嫌疑犯……
为了马克,为了麦瓦,他决定不惜一切杀死面具,他要第一个找到他,一枪结束他的狗命。麦瓦也是人,麦瓦才是活生生的一个人!他有贪欲,他耍滑头,他自私自利,但是,他却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欲望的人,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想死。不错,人的生命并不等值,但是死亡对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但是,这不代表杀手可以随意地杀害他们。
为了埃玛,为了可怜的玛莎和无辜的艾利先生,沃勒反复擦拭着他的柯尔克蟒蛇。这把全世界限量1000把的枪中之枪,在等待着沃勒的手指再次扣动。他不知道它是哪儿来的,也不想知道,反正他是它的主人。他要用它杀死那个肆意践踏人类灵魂的混蛋。
为了观察者,沃勒想,他是一个好家伙,他很欣赏他,可惜他们无缘见面。他也许作恶,他也许把别人的生命不当回事,但是,他出色的技艺令他赞服。他也是一个无辜的人,却惨死面具枪下。被扒掉了,他罕有人见的最真实脸孔。这是罪恶,源源本本的罪恶,沃勒下决心杀死那个家伙。
沃勒的推理只差一些了,只差那个家伙的真实身份了,他差不多弄懂了全部,但是,几个小小的问题决定了他现在还不能知道面具到底是谁。今天的调查该从哪里入手,沃勒还不清楚。
沃勒走到对面那加的房间,敲敲门,里面没有理他。看来她很早就起床了。他步下楼梯,没有一点声音。他差不多和急匆匆跑上楼来的那加撞个满怀。她的脸上满是惊讶和恐惧,她仰头看他,说出的第一句话就是,“卡洛斯死了,你的朋友卡洛斯死了!”
……
接到卡莱尔小姐的失踪报案是在昨天晚上十点,警局派出了全城近一半的警力全力搜找卡洛斯,于临晨时候找到了他。萨姆兰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警官,然后是米尔、鲁夫探员、琼斯、弗莱德和戈夫。卡莱尔失声痛苦,现场的每个人心情沉重。老警官一语不发,他看起来苍老了许多许多,他的眼窝深陷,黑色的瞳仁不停抖动,他无论如何不能相信眼前这个就是前几天还在一起工作,一起喝咖啡喝酒的潇洒青年。凌晨1点整,开始下雨,雨很大,转眼浇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没有人去动卡洛斯,任由卡莱尔抱着他冰凉的身躯放声大哭。米尔警官第一个敬礼,他很喜欢这个年轻的小伙子,这,几乎是警局最优美的一道风景线。卡洛斯对任何人都彬彬有礼;卡洛斯时常带回温热的咖啡和点心给大家;卡洛斯宁愿在工作之余自己做些琐碎的工作也不愿意麻烦已经下班的其他警员;卡洛斯是米尔珍重的朋友,尽管他们经常意见不合,但是卡洛斯从来不会发脾气。他是一个优秀而富有朝气的年轻人,没有人愿意相信眼前的尸体就是他们曾经朝夕与共的卡洛斯警官。鲁夫探员、琼斯博士、戈夫、弗莱德以及在场的每一位警官都举手致敬。就连“白鲨”斯塔尔斯也放下了手中的相机,默默低下了头。这里就是全世界的缩影,全世界的悲伤、哀叹、惋惜、颤抖包括罪恶和阴影的缩影。卡洛斯躺在那里,他还没有结婚;卡洛斯躺在那里,他还没有为自己赢得一块奖章;卡洛斯躺在那里,他的生命过程曾经悲惨、黯淡,但是他是一个从未放弃追寻阳光的人,卡洛斯静静地躺在那里。他梦见了他的爸爸,妈妈,他的养父,还有一个不知名的黑人老警官,他们带着他走向一个只有美好的新世界,他们笑着对他说,“卡洛斯,你是我们的骄傲!”
卡洛斯静静躺在那里,他死了,化为了全世界……
打火机“啪”地一声摔在地上,沃勒已经重复播放了好几遍电视里的画面。他把火机捡起来,点着了叼着的香烟。一股刺鼻的焦味窜了出来,那加把那只叼反了的香烟拿下来。沃勒转过身,不让她看到他的脸,一道泪水从右眼滑下,须臾,他的声音混杂着愤怒、悲凉,“我们要抓紧时间!”
没有时间化装了,那加开车带着沃勒飞速驶向卡莱尔小姐的家。
雨越下越大,沃勒一个劲儿的敲门。
卡莱尔擦擦眼泪,刚擦干,泪水又止不住滑下来。她颓然走到大门口,听到了外面医生的声音,“是我,卡莱尔小姐,求求你开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卡莱尔小姐,听我说,我是来查找线索的,如果你担心,你可以打电话叫你的朋友来,我会在门口等着,直到你把门打开。”
“卡莱尔小姐,你听见我说话了吗,我……”
门刷的打开了,卡莱尔一下子抱住了医生,在他身上哭了许久。
“别太伤心了,卡莱尔,让我进去,我是来查找线索的。”沃勒轻轻把她推进屋去。他已经在这里呆的太久了,没有化装的他可能被任何人认出来。
见沃勒进屋了,那加便从车上下来,对着身后的街道拐角说,“出来吧,混蛋,你我也该做个了断了!”
一个男人从拐弯走了出来,放下了手中的水下相机,他擦擦湿漉漉的头发,微微一笑,“乐意之至,那加小姐。”
“白鲨”穿了一件军用上衣,那加一袭黑色紧身衣,面露愠色……
“卡莱尔小姐,你发现卡洛斯昨天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吗?”沃勒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在屋里各个角落看来看去,时而蹲下翻翻这里,时而抬头看看那边。
“不……我……我什么也没注意。”卡莱尔止住泪水,盯着医生一举一动。
“是吗?埃迪,埃迪在哪儿?”医生猛地转过身来,“埃迪现在在哪儿?”
“他,他应该在自己……”卡莱尔也变了脸色,和医生一起跑到楼上,埃迪还在自己的小房间里熟睡呢。
两个人松了一口气,沃勒注意到埃迪床边柜子上有一个手机。他把他拿起来,“这是,卡洛斯的?”
“是的,警官也来过,不过没有进来这里,所以没有注意到这个。”
“萨姆兰?”
“是的,萨姆兰警官。”
“嗯……”沃勒若有所思,“这个我可以带走吗?也许用的到。”
“不过……”
“这样吧,我只把上面的电话记下来,我走之后,你把这个交给萨姆兰警官。”
……
“白鲨”左手架住了那加的高旋腿,“呵呵,小丫头,很不错嘛。”
那加并不答话,抽回左腿,照着他右眼下的死角狠狠踢来。没想到他的反应极其灵活,迅速闪向一边,同时伸右手抓住了那加的右脚,用力一旋。那加在空中又蹬出一腿,点中“白鲨”右胸,这一脚不甚有力,但也迫使他退了一步,那加双手着地,对方前踏一步,照她的后背砸来。那加双手借力旋转,闪开了这一脚,跳在一旁。
“白鲨”啐了一口痰,“很好,再来!”那加再次冲过去……
沃勒又从卡莱尔的房间找出了塔罗牌,没有必要呆在这里了,他叮嘱卡莱尔在他走后,一定要通知萨姆兰,并要求警方保护(大批警力正在满处搜找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医生呢)。
沃勒走向楼梯,那,那是什么?他看到楼梯上有一块木板是新接的,和周围的颜色格格不入……
外面的两个人都出了汗,微微地喘着气,到现在为止,两人还是不分胜负。警车的响声惊动了他们,两个人不约而同转向巷口,三两警车整快速驶来。
“混蛋,是你报的警吧。”那加狠狠瞪了“白鲨”一眼,怎料“白鲨”也是一脸错愕……
警车停在卡莱尔家门口,米尔警官首当其冲,“快开门,卡莱尔小姐,我们是警察。”
沃勒马上站起来,看了卡莱尔一眼,往楼上跑去。卡莱尔还没有走到门口,警官已经撞了进来,看见了正在楼上医生的背影,“站住”,米尔一枪射出,子弹打在楼板上,溅起火花。
“住手!我的孩子在上面!”卡莱尔大声叫道,米尔无奈,只好也冲上楼去。
“你来晚了,警官!”沃勒一把抱起小埃迪,用枪指着他的头,“退出去,米尔,如果你再靠近一步,我就开枪。”沃勒晃了晃蟒蛇。
“混蛋,你这个十恶不赦的家伙,你……”米尔端起了枪。
“退出去,我再说一遍,退出去!”沃勒拉开了保险。
“警官,我的儿子……”卡莱尔跑上来。
米尔狠狠地咽了口气,把手枪放下了。
“快跳下来,沃勒,我在你的下面。”楼下那加大声喊着。
沃勒松开了埃迪,向后跃起,同时开了一枪,呆在房门边。他的身体后仰,撞碎了玻璃。
一阵缤纷的玻璃雨,沃勒重重摔在那加的车顶,一些碎玻璃嵌在他的背上。那加立刻发动汽车,沃勒已经翻过身来,死死抓住车子的门框。车子猛地一个转身,驶出巷子,车顶因为雨水很滑,沃勒差点儿被甩出去。
两辆警车紧随其后,沃勒直面前一辆警车,他看见一名警员掏出了手枪。沃勒瞄准车子轮胎,扣了一枪。前面的警车向左偏去,和后面的警车撞上了。
爬进车子,沃勒惊讶地发现那加浑身湿透。他没问,她也就没有解释。几分钟前,当看到警车过来的那一刻,“白鲨”先回过神来,向着那加冲过去。那加一脚飞出,但“白鲨”只是闪开,并不还手,他直直地跑到警车前面,捧起相机一通乱拍。正是这一举动为那加争取了时间,不然,她真不知道如何在这个紧张的时候面对腹背受敌的局面。
“怎么样,你找到什么了吗?”
“还好吧,我也说不清这有什么用,沃勒从口袋里掏出记着电话的小纸条,它湿了一半,不过还勉强分辨得出上面的号码。沃勒拿起手机,拨打了第一个,那是一个其他州来电。
“喂,您好,这里是新泽西州立警署,请问……”电话里接线员小姐声音亲切平静,不过还是吓得沃勒立刻挂断电话。警,警署?卡洛斯为什么会接到其他警署得电话?这和他的死有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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