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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嫡女

_33 爱心果冻(当代)
此时,赵氏已经被气得一塌糊涂,眼睛猛地瞪了起来,与平时温柔的她不太一样,南宫婳也能理解,任何大度的女人遇到小妾和丈夫在面前耀武扬威的,谁都没法淡定,更别提还喜欢父亲的母亲了。
“什么叫糊涂?东西是何然做的,不是他下的毒会是谁?就算不是他下的,也是他这个管事失职,你作为当家主母,亲自任命的人竟出了这样的纰漏,难道不是你的失职?”果然,面子还是比爱情大,南宫昊天虽心里还喜欢赵氏,可一被损了面子,立即甩袖发起怒来。
赵氏当即怔在原地,不可思议的盯着面前脸色变得极快的男人,她刚才伸到半空的手突然泄了气的甩了甩,然后慢慢收回手,嘴角勾起抹冷笑。
她真是瞎了眼睛,年轻时非他不嫁,为了他和姐妹反目成仇,一出嫁就发现他有问题,可这么多年她都对他怀有期待,得到他重新宠爱后,她还以为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没想到,一切都和以前一样,他根本骨子里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冷血无情外加势力狠毒!
这样的话,她还对他留恋什么?直接和苏氏斗,看谁厉害,她夺了侯府的权力,到时候便睁只眼闭只眼,什么都不管。
见赵氏一脸的愠怒,南宫昊天脸色也冷冷的怒了起来,他自尊心极强,喜欢女人依附着,不喜欢女人过于强势,顶两句嘴都不行,赵氏一顶嘴,他便气得肺都快炸了。
看着这你争我夺的一幕,南宫婳越来越觉得男人真无情,是不是世上的男人都这样?可她也见过许多官家小姐的父亲一生只娶了一个妻子,为什么别人都过得那么幸福,而她却整天活在这尔虞我诈的环境当中。
想了想,南宫婳走到南宫昊天面前,将赵氏拉到身侧,紧紧握住赵氏的手,此时,好像南宫昊天、南宫枫和苏姨娘形成一派,他们是快乐幸福得抖腿跳大神的一家人,而她与娘亲,倒像成了远处来投奔亲戚的可怜虫。
此时,面前的三个人,一个个已经给她一种妖魔化近乎张牙舞爪的形象,她懒得再去思考关于男人是否忠诚这事,只是淡淡的看向南宫昊天,冷声道:“婳儿和娘亲是什么人,父亲应该比谁都清楚,婳儿恳请父亲重新彻查此事,还何管事一个公道!如果此事真是何管事做的,那婳儿便替何管事受过,何管事由由你们处置。但倘若此事是有人刻意陷害栽赃,那婳儿也想请父亲明断,一定给婳儿和母亲一个交代!”
南宫婳声音放得很冷,目光如冰雪盘寒冷,看得南宫昊天心底一怔,看婳儿的样子,一脸的正气,他一直不相信是婳儿指使的,如今婳儿又是皇后器重、世子赏识的人,是侯府的荣耀。
想到这里,他脸色稍稍缓和一下,轻轻甩开苏姨娘的手,哼了一声,道:“为父从来都相信你们,从开始到现在,不用你们证明。不过,何然有没有二心我就不知道了,燕窝羹还在里边,婳儿你进去检查一番,看其中有没有什么端倪。”
南宫婳拉起眼里尽是失落的赵氏,两人迅速走进屋,苏姨娘见状,生怕南宫婳耍手段,忙领着人跟了进去。
一走进去,南宫婳便看到胡杨木桌上的两碗晶莹且泛着银光的燕窝羹,突然,她看到地上竟落得有一支银簪,那银簪底部已经变成深黑色,地上也有些残汤,想必,定是这银簪查出了问题。
“好奇怪,这里怎么有支银簪?难道,苏姨娘事先知道碗里有毒,才用簪子试毒的?”南宫婳冷幽幽的说出来,已经惊得苏姨娘瞪大眼睛,边上的南宫昊天也微微朝她一睨。
☆、第090章皇帝作媒渣男进宫【手打VIP】
南宫婳一脸怀疑的捡起那支银簪,发现这支簪子十分素净,与苏姨娘精心装扮过的样子不太相衬,这时,苏姨娘忙上前,一脸正色的道:“这簪子是刚才我们喝汤时不小心掉进去的,都怪我没别紧,它簪脚太细,才滑了进去,幸好落到碗里面,否则枫儿就没命了,难不成大小姐还怀疑这簪子?”
南宫婳嘴角勾起抹讥讽,不理会苏姨娘,淡然看向南宫昊天,“爹爹,何管事在做汤羹的时候,大厨房的来旺媳妇一直和其他几个婆子侯在边上,要说有嫌疑,她们都有,要不,把她们一起传来,一个个的审问。”
周嬷嬷忙道:“她们已经来了,全都侯在院外。”
“带进来吧!”南宫昊天眯起眼睛,苏姨娘则赶紧扶他坐到铺有大红猩猩毡的紫檀宝椅上,随手给他奉了杯玉观音。
赵氏陡然转眸,虽心里愤怒,不过仍努力敛住心神,一脸镇定的抬起下巴。
好,很好,她苏氏可以做初一,处处想害她的婳儿,那她就做十五,为了婳儿,她也不是怕事之人,更不会假装仁慈的放过苏氏,她要打她个措手不及。
不一会儿,来旺媳妇、柳婆子等下人都被叫了进来,跟在最后边的,还有被押着的何然,何然脸上全是热汗,屁股上的伤疼得他龇牙咧嘴,南宫婳见他进来,忙走过去,轻声道:“何管事你别急,你没有做的事,无人能诬陷你,我一定找出真凶,还你一个清白。”
何然能得到南宫婳的关心,已是一脸的感动,他坚定的看了眼南宫婳,朝她道:“大小姐放心,何然定不会让你失望,何然尽职尽力,断然不会做那种事。”
等人全进来站定后,南宫婳看向略有些胖胖的来旺媳妇,便道:“你不是怡儿的奶娘么,怎么也在厨房帮忙?”
来旺媳妇迟疑一下,面有难色的看了眼苏姨娘,便小声道:“因为厨房人手不够,所以奴婢暂时去帮忙。”
“厨房那么多人,怎么会人手不够?什么时候厨房的事情要正经小姐的贴身妈妈去帮忙了?就算人手不够,也不该你去,谁让你去的?”
南宫婳冷冰冰的扫向来旺媳妇,吓得来旺媳妇忙扑通一声跪下,抹着眼泪道:“奴婢……也是听命令,是苏姨娘说让我去帮忙的。”
南宫昊天一听,脸色当即阴沉起来,很明显,苏姨娘在做主母期间,刻薄了怡儿,把怡儿的人调去打杂,这样还有谁来伺侯怡儿?
南宫婳见南宫昊天脸色变了,便趁苏姨娘开口之前,率先问道:“那我问你,何管事在煮燕窝羹时,你们有没有在场?”
“奴婢们都在场,是奴婢帮着何管事盛的燕窝,还替他看火,直到周嬷嬷来端走燕窝,奴婢才没跟着何管事了,奴婢可以作证,何管事没有下毒。”来旺媳妇知道大小姐平时对五小姐很好,所以不从畏惧苏姨娘狠毒的目光,低声道。
来旺媳妇这一说,南宫昊天便竖起眉头,苏姨娘则更加怨毒的盯着来旺媳妇,南宫婳见状,微微垂眸,道:“爹爹,来旺媳妇已经说了,她当时全程都和何管事在一起,并没看到何管事下毒,如此一来,那不是证明这汤羹是在周嬷嬷端的路途中被下毒的,至于这毒是周嬷嬷下的,还是其他人,那女儿就不得而知了。”
周嬷嬷一听,额头立即浸满冷汗,当即摇头道:“大小姐,奴婢怎么会往碗里下毒,奴婢哪有这种胆子?大小姐还是看看这究竟是什么毒药,然后再搜查谁屋里有这药,不就行了?”
经周嬷嬷提醒,南宫婳沉稳淡定的端起那药,拿到鼻端前闻了一闻,再把随身带的小册子拿出来,仔细翻看了上面解药毒药的药性和症状,在用银簪往碗里混了混,那银簪一放进碗里,登时变成了深黑色。
看着这毒性浓烈的药,南宫婳不由得呼出口气,冷冰冰的道:“这凶手也太狠了,竟然下了鹤顶红,这毒药有钱都买不到,不是一般有势力的人,根本看都没看过,看来,不是普通奴才能有的。”
苍祁是明令禁止鹤顶红这一类强烈毒性的药物出售,一般都是那些人们私下交易,私下交易有风险,能够得到这种毒药,一定有很深很广的人脉。
南宫昊天听到这个,也十分正色的转了转眼珠,铁青着脸道:“没想到对方竟如此心狠手辣,何管事等人怎么会接触得到这种毒药,就算是他们下的毒,那他们也是被指使的,由此可见,那背后的黑手是多么的阴毒,这一次,本侯一定要彻查此事,不能让府里埋有任何炸弹。”
南宫婳在心底狠狠的鄙视了一记这个父亲后,突然转眸盯向苏姨娘,不紧不慢的道:“这鹤顶红除了王孙贵族家的夫人相公常有,便是宫里用得最多了,宫里妃嫔们勾心斗角,手段绝不亚于寻常人家,所以,这鹤顶红极有可能是宫里流出来的。苏姨娘,你不是有个贵妃姐姐么,能不能麻烦你给父亲问问,她是否知道宫里鹤顶红流进流出的事?”
南宫婳淡启红唇,这么一说完,吓得苏姨娘身子一滞,差点没站稳,她竟能分析这么深,还扯上自己的姐姐,想到这里,她当即坚定的摇头,“你以为贵妃是那么好麻烦的?还是算了吧,宫里的秘事不能透露,我可不想害我姐姐。老爷,还是派人搜查侯府,这才是最重要的。”
南宫昊天顿了顿,不由得点头,“好,左明,你领人去搜查侯府,每人的房间都要清查,看能不能找到这种毒药。”
“是,侯爷。”左明说完,便领着人跑了出去。
这时,一直跪着的柳婆子却抬眸看向南宫昊天,小心翼翼的左顾右盼后,眼里浸着浓浓的冷色,抖着身子道:“老爷,奴婢刚才也在厨房,发现来旺媳妇出去上了会茅厕,并没有时时刻刻都陪在何管事左右,她在撒谎。”
柳婆子耸拉着眼皮缓缓说完,已经听得来旺媳妇满目气愤,当即道:“我当时很快就回来了,我不在的时候,不是在你们在管事身边吗?这也是说谎?”
“很抱歉,老奴没见有人看着何管事,只见他一人在那里煮汤,至于其他的,奴婢就不知道了,奴婢只是将自己看到的实情说出来,奴婢只是忠于职守,不想让老爷上当受骗。”柳婆子仍旧眼皮都不抬一下,看上去就十分的恶心,那张松松挎挎的老脸上面布满纹路,嘴唇又红又小,一看就是不好相处的人。
这下子气得来旺媳妇当即蹭了起来,咬牙切齿的盯着柳婆子,“你胡说什么?什么叫上当受骗,你的意思是奴婢们那么忠心,到头来还落个骗人的罪名?奴婢不服!”
“来旺媳妇你也别紧张,老爷不是还没公断嘛。”苏姨娘看了看自己的红指甲,眼皮都不抬一下,一脸的得意。
赵氏坐在苏姨娘对面,她这下却没生气,和这种人生气不值得,这时候她得想法子对付苏氏,让她也尝尝被人设计的痛苦。
这大家族里有哪个是干净的?饶是她最是菩萨心肠,为了女儿也再忍不下去,决定和苏氏扛上了。
南宫昊天目光晦暗的看向来旺媳妇,又看了眼柳婆子,这时,左明已经领着人出去搜查了,看着苏姨娘一脸冷静、十分笃定的模样,南宫婳嘴角勾起抹冷笑,道:“爹爹,既然要查,就全都得查,岂能只可搜查飞羽院、凤莛轩的道理?姨娘的人跟着左明搜查我们,那女儿是否也可让一丫鬟跟在左明身边,查一查姨娘这藕香院,毕竟,这样才算公平。还有,按姨娘的说法,祖母的兴安堂也要查,只是,祖母年事已高,哪里还禁得起这些折腾,要让祖母知道,还不得如何想姨娘呢。”
一听到老太太,南宫昊天便有些不悦的睨了苏姨娘,苏姨娘在心底冷哼一声,当即道:“查就查,待左明搜回来,你让玉萼跟着便是了,我清者自清,自然不怕搜查。”
苏姨娘冷哼一声,无所谓的环着双臂,不一会儿,左明已经满头大汗且神情紧张的跑了回来,一进门,他就有些迟疑的看了眼赵氏和南宫婳,手中拿着一只黄色的纸包。
看到这纸我,赵氏猛然瞪大眼睛,忙看向左明,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什么东西?”
左明忙将纸包放到南宫昊天面前,沉稳的拱手道:“回老爷,这是在夫人凤莛轩的院子里搜出来的,这里面是一包砒霜!”
“咚”!仿佛有雷击进赵氏心里,她气恼的站起身,紧紧盯着那包东西,指着左明怒道:“你胡说什么?本夫人院子里哪有这些劳什子东西?”
左明一脸为难的抿了抿唇,忙道:“是侍卫们找到的。”
言下之意,不是他找到的,如果他找到的,便不会拿出来了,南宫婳知道左明的为人,忙将赵氏拦住,朝左明淡然一笑,“不用着急,左大哥既然已经查了凤莛轩,找出了这害人的东西,那请再把藕香院和兴安堂等地方全查一遍再作定夺,玉萼,还不快跟上左大哥,仔细点儿,别漏了任何一个地方!”
“是,大小姐。”玉萼额头沁得有些微微细汗,捏紧袖子迅速跟在左明身旁,随着左明开始搜藕香院。
南宫昊天颤抖的拿起桌上的砒霜,他此刻已经不知道该相信谁了,但看到赵氏正色的脸庞还有南宫婳沉稳镇定的模样,他突然在心底下了个决定,那就是相信她们,毕竟这么长的时间,她们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
倒是苏氏,已经给婳儿使了好几个绊子,这样看来,莫非此事有疑点?
再看着赵氏隆起的肚子,还有她难受失望的样子,南宫昊天忙上前看着她,然后将她的手拖住,有些愧疚的安慰道:“夫人,你别着急,无论如何,为夫都相信你,你肚子里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你可不能因为这些生气。”
见南宫昊天态度转变,终于肯相信自己,赵氏这才浅浅的垂眸,眼里浸着莹润的泪珠,这委屈的模样,更看得南宫昊天后悔。
苏姨娘看着这一幕,眼睛都瞪直了,她忙上前要去拉南宫昊天,南宫昊天看到她一过来,自动往前边走了两步,苏姨娘见状,眼泪当即啪嗒落了下来,难受的在边上低啜。
南宫昊天这下,则是左右为难,两个都是他爱过的女人,一同哭,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南宫婳淡淡瞟了他一眼,心底不由得冷笑,要么就爱一个,别理其他的,这样见一个爱一个且优柔寡断的性格,哪是男人大丈夫所为?
不过,此时苏姨娘已经将注意力转到桌上的鹤顶红上,抱南宫昊天不成,她改成抱南宫枫,并朝南宫枫使了个眼神,南宫枫立即扑向南宫昊天,装作一脸害怕的看向赵氏,可怜的道:“爹爹,枫儿怕鹤顶红,枫儿怕死,呜呜!”
南宫枫一哭,南宫昊天重心又移向苏氏,毕竟活生生的儿子才是最重要的,赵氏的能不有生下来还是未知数,毕竟一切未定论之前,都有许多风险。
“枫儿碗中被人下的是鹤顶红,夫人院子里就挖出这个东西,老爷,我想也不必再断了,这根本就是夫人所为,她记恨我的枫儿,先派人推他落水,这会子又假装好人。好理全让她占了,倒让我这受害者落个不好,老爷,你可要公平明断啊。”苏姨娘盯着那毒药,这一仗,她一定要赢,人证物证俱在,看赵氏还何作解释。
南宫昊天为难的看了眼赵氏,又看向苏姨娘,此刻,那桌上的鹤顶红仿佛让他吃了一般,他沉吟一下,冷声道:“光是搜出毒药,就证明与夫人有关?等搜完全府再说!”
“老爷,你不能因为她是夫人就偏心,妾身虽然地位卑微,可枫儿是你的亲儿子,府里就他一个男丁,他三番两次差点遭难,这次要不给妾身一个交代,妾身就带着枫儿一头撞死在这里。”苏姨娘说完,抱起南宫枫,着势就要去撞那墙,早已被南宫昊天一把拽住,他目光变得越来越冰。
南宫婳嘴角冰冷的勾起,只是撞死,未免太便宜苏氏了,她要的是一寸寸打击她,让她好不容易燃起一点希望,又瞬间被打击,这样一次次失利,最后活得生不如死!
正在这时,搜东西的左明已经领着人一脸阴沉的走了出来,手里同样提着一小包用黑色绢布包着的东西,一走过来,他就将东西交到南宫昊天面前,冷声道:“老爷,属下在苏姨娘的卧室搜到这个,这也是鹤顶红,且这种鹤顶红,毒性更浓!”
“什么?”正得意的苏姨娘激动得跳了起来,不可思议的抓过那包东西,正要打开查看,南宫婳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捏住她的手,沉声道:“慢着!姨娘,我已经能闻到,这毒药毒性极浓,如果随意打开,有可能它的粉末会侵入人的五脏六腑,如果体质弱一些的人或者是小孩子,吸了这种粉末就容易中毒,你要小心,枫儿还在这里,我娘怀了孕,更不能闻这东西,我劝你还是别打开的好。”
苏姨娘则冷冷睨了南宫婳一眼,一把将她的手推开,恨声道:“你胡说,闻闻粉末怎么会中毒?只有入口才有毒性,再说这里面还有几层小纸包裹着,怎么可能一打开就是粉末,根本就是你心虚!”
苏姨娘话一出,不懂的则是转了转眼珠,懂了的已经瞪大眼睛,似要将她看出一层皮来似的,南宫婳十分认真的望着苏姨娘,幽幽的道:“姨娘你好聪明,没有见过此物,竟知道它里面有几层小纸包裹着,难道,这东西是你的,你曾经打开看过,所以知道里面的玄机?”
南宫婳不紧不慢的说完,已经慢慢缓过神来的南宫昊天已经紧抿着唇,浑身罩着一阵浓浓的肃杀,他双眸如铁锯钻钢刀一般盯着苏姨娘,暴怒厉喝一声,“大胆!来人,把纸包打开看看,里面是不是有几层小纸!”
此时,苏姨娘已经吓得脸色发青,双腿发颤,一看有人要过来抢纸包,她不知怎么的,下意识的将纸包护住,大声道:“谁都不许过来,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贱人!你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分明是你贼喊抓贼,故意设计想陷害慧清,怪不得今天好好的,你突然叫本侯来用饭,原来这才是你最深的用意!”南宫昊天一个箭步冲上前,猛地抓过苏姨娘手中的药包,一把递给左明。
左明随即拿出去检查,不一会儿,他已经沉着脸进来,严肃的道:“回侯爷,纸包里的确有几层小纸包裹着,将鹤顶红保护得十分严实。”
这下子,南宫昊天更是凌厉的盯着苏姨娘,苏姨娘急了,在南宫昊天要冲过来的她之际,迅速跑到柳婆子面前,一巴掌打在柳婆子脸上,咬牙切齿的将柳婆子拉到众人面前跪下,“你说,昨天你偷进我房里做什么?昨儿个被周嬷嬷碰见,你说你走错了,嬷嬷就放了你,没想到,你竟在我房里搁毒药来陷害我,你这个狗奴才!”
苏姨娘说完,忙看向南宫昊天,朝他道:“老爷,你别冤枉妾身,一定是这贱奴干的,一定是她在我房里放的毒药,至于夫人院子里为何有毒药,妾身就不得而知了。”
柳婆子被拉了出来,她只觉得浑身犯冷,牙齿打颤,她的儿子可在苏姨娘手上,苏姨娘让她当挡箭牌,她不得不从啊。
此时,南宫昊天看苏姨娘的眼神越来越冷,她心里更急,又朝柳婆子加了一把火,“你招还是不招?你不招,我今天打到你招!”
苏姨娘的话暗示柳婆子,若是不招,小心她儿子,柳婆子吓得嘴唇一颤,忙点头道:“是……是奴婢放的,谁让你一不顺意就打骂奴婢,为了让姨娘和夫人起矛盾,奴婢在夫人院子里也放了鹤顶红……”
柳婆子的话简直是错漏百出,听得南宫婳冷冷勾起嘴角,如今她可不想插手,倒要看看苏姨娘如何自圆其说,看来,她得主动出击了。
苏姨娘一听,忙颤抖的看向南宫昊天,牙齿打抖的道:“侯爷,你听到没有?不是妾身干的,是柳婆子,她记恨妾身,连带着栽赃夫人,想妾身和夫人两虎相争,她好坐山观虎斗,侯爷你一定要明鉴,妾身是冤枉的!”
这时,南宫枫感觉到事态严重,也忙跪到南宫昊天面前,面不改色的撒起谎来,“爹爹,娘亲真是冤枉的,这柳婆子人品很差,经常在没人的时候打儿子,还克扣儿子的吃食,她行径本就恶劣,娘亲只是按规矩惩罚她,没想到她记恨在心,爹爹,你要相信枫儿!”
事情到了这一步,南宫婳与赵氏对望一眼,都心有默契的使了个眼色,南宫婳走到南宫昊天面前,朝他淡定的望过去,恭敬的道:“爹爹,如今已真相大白,贼喊捉贼,既然婳儿和娘亲已经摆脱嫌疑,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免得这里的污浊之气侵蚀到未出世的弟弟。”
说完后,南宫婳走到苏姨娘面前,双眸深黑,如嵌满浓浓烈火般烧向苏姨娘,一字一顿的道:“姨娘,切记,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以后你若再遇到下毒、刺杀之类事情,请先查查你的院子,别急着请爹爹和娘,省得浪费大家时间。”
说完,她扶着赵氏,两人冷漠的离开了藕香院,两人一离开后,藕香院便传来哭天抢地的呼喝声,也不知道是究竟怎么了。
一出藕香院,赵氏忙拉着南宫婳的手,仍旧惊魂未定的道:“孩子,刚才吓死娘了,怎么会从我院子里搜出那害人的东西,而且,怎么她房里也有?”
南宫婳紧握住赵氏的手,目光清明的看向前方,“凤莛轩的毒药定是柳婆子去送吃食时找机会放的,至于藕香院的,便是我在左明搜到凤莛轩的鹤顶红时,让玉萼包了包假纸包趁乱放在苏氏床头的,至于左明为什么帮我们撒谎,我也不得而知。”
“竟是这样?婳儿,还好你机灵,否则,咱们这一次真要被冤枉了。”赵氏一脸的心有余悸。
南宫婳心底则十分感激左明,没想到他竟会帮着自己,那纸包是她用的一个空城计,目的不是里面有没有毒药,而是逼苏姨娘说出真话,没想到才一试探,求胜心切的苏氏就上了当,自个儿先露了陷。
“娘亲你别怕,如今苏氏已经渐渐失去父亲信任,她再怎么蹦达,父亲都不会再听她的,我们只要做的,就是一报还一报,让她尝尝如坠地狱的痛苦。”
“哎,你爹爹那性子,一天一个样,谁知道他会不会再宠爱苏氏。刚才都吓死我了,不过幸好苏氏没当着大家的面打开纸包,否则里面什么都没有,那咱们就露陷了。”赵氏有些惊疑的拍了拍胸脯。
南宫婳便勾起唇角,笑道:“不用担心,在左明搜出凤莛轩的毒药时,我就趁他打开时偷看了一眼,发现里面有几层小纸包裹着,后边才这么说,苏姨娘怕打开真是这样,她自然不敢打开。最关键的还是左明那一环,他拿出去检查时,我一颗心也是悬着的,还好,他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那咱们得好好感谢他。”赵氏点了点头。
跟在后边的玉萼则笑了笑,一脸娇嗔的道:“感谢什么呀,为大小姐办事,是他的荣幸,咱们不用!”
一听玉萼这么说,南宫婳便看向她,在她脑门敲了一记,笑道:“小丫头,听你这口气,你好像和他挺熟的,难道,你们俩……”
“小姐你胡说什么呢?玉萼不理你了。”玉萼一听,扯着小辫子,一脸娇羞的率先跑到前边。
城南军营
午后,一骑铁骑扬起尘沙,在军营里狂奔前行,坐在最前方男人约有五十出头的模样,却仍旧富有浓浓的阳刚之气,策马凌厉的上前。
跟在男人身后的是一袭白马黑缨富有气势的将军,两人策马在广矛的旷野上奔腾,在绕着校场巡视两圈之后,前边的男人明显累了,便吁的一声停下,但见身侧男人面不改色的模样,当即赞道:“烨儿,还是你们年轻人体力强健,想当年朕也才二十出头时,在各皇子的赛马比赛中,经常夺得头筹,一转眼,朕已经老了。”
说话的是当今皇帝,皇帝身侧则是狭眉凤目、一脸淡定的楚宸烨,楚宸烨淡笑着抿唇,“皇上风姿不减当年,臣不及。”
“你这人就是谦虚,分明箭术骑术都苍祁第一,还故意让着朕,军营巡视完了,朕感觉也有些饿了,咱们先用点膳,尝尝这野外的风味如何?说起来,朕还真想念当年和皇子们在山上烤野兔的日子。”皇帝兴高采烈的一跃跳下马,这上的常青山忙将他扶下去,几名大内侍卫则迅速围绕在皇帝身侧,目光紧张的四处搜寻,生怕这里出现刺客。
楚宸烨扬唇一笑,挥了挥身上的紫袍,一跃下马,那身上的紫袍闪着绚丽的流光,看得苍祁帝忍不住笑道:“你这袍子好生华贵,是羽落郡主赠你的那件?叫什么名字?”
楚宸烨淡然摇头,额头溢起一条黑线:“这叫七彩缎绣衣,是南宫家的姑娘赠的。”
“南宫婳?”皇帝不由得拧起眉,沉思起来,“她为什么送你衣裳,难道,他心中意属的是你?”
楚宸烨则爽朗一笑,眉宇间尽显风华,“皇上误会了,一次她回府的途中,被恶人追杀,正好被臣看见,臣当时救了她,她吐出的血将臣的衣裳染脏了,然后便制了这件新衣送臣,取名,七彩缎绣。臣只是觉得这件衣裳好看才穿的。”
皇帝一听,心里悬着的石头这才落了下来,羽落郡主意属齐王世子,这谁都知道,他已经答应过太后要给楚宸烨和羽落赐婚,只要经得楚宸烨的同意,便可以赐婚,刚才一试探,他还以为烨儿中意的是南宫婳。
看来,不是这样,所以他才松了口气。
不过一听到刺杀二字,皇帝当即皱起眉头,冷声道:“大胆,在我苍祁国都,天子脚下,竟敢有如此贼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宸烨扬了扬眉,一脸无辜的摊开手道:“臣也不知,只是在最后逼问那刺客时,听他说幕后主使叫陆震威!”
“这不可能是真名,知道名字也无法查,烨儿,看在这‘断袖’衣的份上,以后你可得多加派人守护京城,切莫再让此等恶事滋生!”皇帝意味深长的看了那件衣裳,将断袖二字说得极重,说完还忍不住一笑,看得楚宸烨眉头紧皱。
都是那该死的南宫婳,好端端的取这样一个名字,害他又被人笑了,之前这衣裳的名字,被那死老头子笑了好几天,如今又被皇帝笑,他真是一点面子也没了。
皇帝笑完后,便正色的看向楚宸烨,道:“你对羽落郡主有什么看法?”
“羽落郡主……是谁?”楚宸烨有些尴尬的抬了抬眸,一脸的讶异,他常年在外打仗,还真的不知道这是谁。
皇帝一听,立即吹胡子瞪眼的盯着楚宸烨,“她是老太后的表侄女,性格温婉,经通诗词歌赋,是苍祁有名的才女加美人,连这个你都不知道,气死朕了,朕还说想为你们婚配!”
“老太后的侄女?”楚宸烨额头又是三条黑线,他有些为难的看了眼皇帝,迟疑一下,一脸呆滞的幽幽道:“那她不是高我一辈,我还得叫她姑姑?不要不要,我不喜欢老女人,皇爷爷你是知道的,就是让你娶个老太婆,你也不喜欢,还是算了吧。”
楚宸烨说完,淡淡的摇了摇头,而边上的皇帝则听得胡子再次飘到半空,他瞪大铜铃般的眼睛,“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人家不是老女人,比你小多了,为了你都拖到十六岁还没嫁,老太后早就给你暗示过了,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开窍呢!要不,朕给你看看她的画像,你看了再决定也不迟!”
“还有画像?皇爷爷,原来你准备真是充分--啊!”楚宸烨忍俊不禁的看向皇帝,原来皇帝今日此行,校阅校场是假,来给他相亲是真,还把画像带上,看来那女孩子真是嫁不出去,脸皮厚到这份上了。
“罢了,看看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楚宸烨抬起眉头,皇帝此时已经把画拿了出来,心情又被重重一击,脸色当即青如冬瓜,边上的常青山一听,忍不住憋住心底的笑,心道齐王世子也太随性了,看把皇帝都气得满脸铁青,却硬拿他没办法。
楚宸烨接过皇帝手中的画,仔细看了这画卷的外观,由一根红丝带系着,想不到皇帝还真重视这场联姻,亲自来作媒,看来,这是一场政治交易,用羽落来牵制他,在他身边安插他的亲信,然后让他永远为他的太子效忠。
面上两人说说笑笑,私底下早已是暗潮涌动,楚宸烨缓缓将画卷打开,一名天姿国色且温婉可人的美人便跃然纸上,美人卷珠帘,深坐蹙蛾眉,着一袭绯红的宫装,额头上缀了眼红梅花钿,肌肤胜雪,红唇娇俏,的确是位难得一见的美人。
皇帝在边上紧张的盯着楚宸烨,希望在他眼里看到惊讶的眼神,可待楚宸烨收起画卷之后,都是一脸的平静无波,他心情登时跌入谷底。
楚宸烨将画卷收起,点了点头,声音富有浓浓的磁性,“的确不错,好像见他跳过舞,只是比起月莳来,还差太多!楚汐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子,皇爷爷还是把她指给楚汐吧,想必他会很高兴。”
“胡说,朕是给你和羽落郡主做媒,关楚汐什么事?”皇帝肺都快被气炸了,他生平第一次做媒被回绝的,而且回绝得这么没有面子,便又道:“你惦记着你的亡妻朕知道,但你不能因为她就终身不娶,这样齐王府以后如何传承?”
“臣不娶妻,便可以更好的为皇上效劳,而且,臣还得称她姑姑,臣不要!”楚宸烨说完,一脸嫌恶的将那画纸扔给常青山,这动作更气得皇帝要跳脚,幸好他定力够深,只是冰冷的睨了楚宸烨一眼。
楚宸烨不娶妻,便没有子嗣,没子嗣,以后就是得到江山也坐不稳,既然他不娶,他现下也不强求,说不定还是好事,便将眼神放缓和起来,“你这么说无非是不中意羽落,既然如此,等以后你找到喜欢的,再来跟朕说,走,咱们去烧烤!”
说完,两人走到大帐里,副将许由俭已经早早的将野兔野鸡等准备好,并将皇帝引到最上方坐下,其他副将则坐在边上。
一行人谈笑风生的吃饱喝足后,皇帝有着许久未有的兴奋,畅饮了好几杯,下首的副将们则一个个小心翼翼,生怕惹怒这位喜怒无常的皇帝。
索性皇帝并未发难,等用完膳后,皇帝这才由人簇拥着出了大帐,他眺目望去,看见对面连绵的群山和险峻的高峰,忍不住赋诗一道:“明月出天山,苍茫人海间,不错,这才是我苍祁的象征!”
才吟完诗,左边马厩里便传来一阵清朗的声音:“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果然好山!”
听到这悦耳的声音,皇帝忍不住挑眉,朝那马厩处走去,朗声道:“烨儿,没想到你军中还有人会诗词,朕倒要看看是什么人!”
那马厩里的袁逸升一听到皇帝的声音,忙起身,掸了掸脸上、手上的马粪,一派文人雅士的走出马厩,见到皇帝便下跪道:“草民袁逸升参见皇上。”
“袁逸升?这名字好熟悉。”皇帝看着面前的男人虽然样子有些狼狈,不过举手投足间却散发出阵阵文人的气息,且长得剑眉锋目,一脸俊秀,好端端的一表人才的年轻公子,怎么沦落到要扫马粪的地步,当即侧身看向楚宸烨。
楚宸烨狭眸冷冷睨了眼袁逸升,眼里浸着乌黑的寒光,并未答话,袁逸升忙朝皇帝恭敬的道:“回皇上,草民乃今年秋试的举人,当时考取了第一名,是跟着许副将来军营历练的,是草民心甘情愿的!”
“什么?我苍祁的举人解元竟然在军营扫马粪?许副将,出来!”皇帝此时已经满目浸着寒冰,那寒冰足以冻死在场所有人。
许由俭早已吓得双腿打颤,不过武将的威严仍在,小心翼翼的上前道:“回皇上,末将本想安排袁公子做军师,不料他自己想从底层做起,想多磨练磨练,末将和大将军都没办法,只得依他了,原想等他磨练过几天再调任军师,谁知道圣上就来了。”
言下之意,这可是袁逸升自己要求的,与他和大将军都无关,而且才几天时间。
皇帝一听,脸上的怒意才稍稍减少些,他遂冷冷扫了许由俭一眼,沉声道:“要让朕知道你在撒谎,朕立马摘了你的脑袋!”
许由俭忙诚惶诚恐的退到后边,跪在地上的袁逸升心里则有千把刀子射向许由俭,这人说谎不脸红,他分明是被楚宸烨耍弄硬安排到这里扫马粪的,没事谁会来扫马粪当历练。
想到这里,袁逸升忙又恭敬的道:“请皇上恕罪,是草民甘愿前来吃苦,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人活在世上,就是要不停的历练,要经得起万事万物,将来才能更好的为皇上效忠。”
袁逸升字字句句说得皇帝满脸赞赏,他将手背在身后,转了转眼珠,无比高兴的道:“很好,我苍祁有你这样的好男儿,是我苍祁的福,如此这般,你就跟朕回宫,留在明殿做三等侍卫吧!”
袁逸升一听,当即大喜过望的伏身叩首,朝皇帝拜道:“草民谢主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边上的楚宸烨微眯起眼睛,目光似箭般射向袁逸升,嘴角邪佞的勾起,眼里浸着锋利的寒芒,一直未有说话。
☆、第091章世子大人上门提亲【手打VIP】
雨后,一座深紫色的皇宫座落在一片苍茫的大地上,大地四周被广阔的江河包围着,整片山河如银蛇练舞,山涧都笼罩着幽幽的紫色。
这是北方,燕国。
燕国处于大陆的北方及东方,漕运十分发达,控制着通往西方的的水路,水上兵力十分强大。
燕国皇宫
一名手持拂尘,身着宫锦缎面料缀五铢宝珞青色宫裳的小太监匆忙的往铺着青石板的大殿中跑去,守在两旁身着白茶花色翠云叠叠铢衣的宫女们则全都激动的看向太监,在激动过后,便是无比沁寒的害怕,一个个恭敬的弯下身子,有的已经胆寒到双腿都在打颤。
“太子殿下回宫,全都低下头,不准左顾右盼,不准发出声响,不准越矩半步,违者斩!”小太监喜宝的声音像铁锯穿透铜墙一般,又如暗器般夹霜带雪的荡满整个深黑的大殿,吓得宫女们头垂得更加低。
太子东宫宫广九楹,大气辉煌,整个皇宫呈深紫、深蓝、玄墨、暗黄等色彩,宫殿四周飘着随风拂动的红纱,整个大殿外刷金漆,镶银嵌玉,看起来宽阔且奢华。里面设有紫檀雕山水人物宝座一座,上铺黄缎平金靠背,边上放着一只青玉填金祥瑞御制诗如意的红雕漆嵌玉梅花瓶,紫檀边座雕云蝠万字围屏,紫檀香几上设有铜镀金嵌杨木筒式玉石万年青盆景一座。
大殿的地平上设朱红油贴金龙凤三屏风宝座一份,左侧的太妃榻上有金黄妆缎坐褥一个,地上铺着一块白玉莲花篮并红黄绿翠栽绒花毯一块,右侧再设一座花梨边座嵌鸡翅木牙骨山水屏风宝座一顶,四周的屏架上缀得有紫檀嵌象牙花映十二扇一柄,紫檀青白玉如意一柄,铜镶银鞘顺刀一把,青花白地执壶一件,青绿双环方簠及御制墨刻石经四十函各一件。
再往里靠东面的位置,是一张红三、四丈长宽的南漆雕花霁红水晶双桃的罗汉床一张,那床边罩着绣黄江绸刻丝宫缎红萝帐一顶,整个大殿的布局显得美轮美奂,无比金贵,真有闲云入窗牖,清露滴梧桐之美感。
喜宝率先跑进大殿,然后便领着大殿内身着缥缈宫绢纱裳的大宫女跪在地上,恭敬的迎接太子殿下的到来。
此时,那空旷的宫道上,传来一阵清脆响亮的铁骑声,这声音丝丝扣进人的心弦,好像一颗颗石子敲打在人心上,所有人当即紧张的单膝半跪在地,神情肃穆,只待迎接那神衹一样的王者回宫。
不一会儿,马蹄声由远接近,在到达心澹水秀的东宫门外时,只听一阵哗哗的收剑声,一名身着玉缃萝色缠枝绉纱白玉大袖袍,头戴玉冠、脸罩银白面具的男子握紧宝剑一步步踏进大殿,他身后跟着一排身着锦衣的侍卫,侍卫们一进殿,便恭敬的守在左右两侧。
“奴才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恭迎殿下回宫!”喜宝带头跪下,后边的宫女太监全都严肃的跪直身子,齐声三呼道。
“去温泉,备藻豆、桂花油、甘松香、白檀香,本殿要沐浴!”男子冷冰冰的说完,已经一跃踏进大殿,身后跟进来的喜宝忙接过他脱下来的珊瑚红缀珠宝璎珞的斗篷,应声过后,忙叫身后的宫女去准备。
此时,男人已经张开双臂,喜宝忙和两名宫女上前帮男人解那条翡翠如意玉带革带,男人淡淡闭着双眸,两排浓密漂亮的睫毛闪烁着莹润的光泽,身上带着淡淡的蔷薇花香,看得下方跪着的一名宫女眼神发愣。
这宫女见别人都将头低下,她则趁人不备,大胆的盯着男人高大健硕的身材,以及他泛着银光的面具,她多想伸手揭开他的面具,看看那银白色的面具下,隐藏的究竟是一张怎样的面孔。
看着看着,宫女越看越痴,忍不住将头抬得更高,眼里尽是痴迷,太子殿下的眼睛太好看了,光是那排眼睫毛,就又长又纤细,她还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看的睫毛,正在这时,宫女身子不经意倚靠在边上的一尊琉璃醉上,她此时已经全然忘了自己此时的身份,也忘了自己的处境,颤抖着双腿便要站起来。
突然,宫女不小心碰到身侧的那尊紫色的琉璃醉宝瓶,只听“砰”的一声,宝瓶重重砸在地上,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登时,所有人都惊惶的吸了口冷气,那宫女已经吓得满头大汗,双手颤抖的趴到地上。
此时,那正微微假寐的男人已经听到这阵声音,陡地,他深黑的双眸迅速加深,一道利刃般的光芒朝宫女直射而去,刹那间,男人已经一个飞旋转身,右手猛地拔出墙上泛着银光的宝剑,一双眼眸尽是阴鸷,执起宝剑,毫不留情的拂动白袍,一头乌黑的青丝翩然垂下,此时,人影动宝剑出。
只听“啊”的一声尖叫,那凌厉的宝剑已经直刺宫女心脏,宫女还来不及求饶,只是惊恐的瞪大眼睛,便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其他宫女则吓得汗毛冷竖,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太子殿下太残暴了!
喜宝也是吓得双腿打颤,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抖的道:“殿下息怒!她是新来的,还不懂规矩!”
话才说完,此时地上的宫女仍旧恨恨的瞪着双眼,只是不能说话,不能动,只能难受的“啊”两声。
男人提着带血的宝剑,冷冷朝前方的宝座走去,那宝剑上的鲜血慢慢滑到地上,此时,男人已经坐到宝座上,身子懒懒的斜靠在椅上,身上白袍翩翩,胸襟处的衣袍半敞着,露里若隐若现性感结实的胸膛。
“大胆!”男人微微扬起嘴角,富有磁性的声音响彻大殿,“你是蠢货生的?没发现她是苍祁的细作?是不是要本宫连你一起砍了?”
喜宝一听,当即瞪大眼睛,忙跑到那张着嘴一脸难受的宫女面前,他一把扯掉她背后的衣裳,赫然发现,女子背部竟绣得有一个梅花印记,当即一把扔下女子,冷声道:“皇宫竟然有苍祁的细作混进来,说,谁派你来的?”
喜宝没想到一个新来的宫女,竟成了细作,而且太子殿下看都没看她一眼,竟然就知道,他活了那么多年,连人都不会分辨,太子殿下也太厉害了。
那地上的宫女恨恨的盯着喜宝,咬了咬牙,猛地吐出一口气,绝望且凄厉的道:“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说。”
这一句话,已经证实,女子便是伪装成宫女的细作,喜宝这下更加佩服太子殿下,边上的宫女们一个个满目惊异,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观察这么细微,连这个都知道。
“行了,拖出去砍了!”男人轻抬了下眉梢,话完便起身朝温泉走去,一个眼神都没给宫女留。
喜宝见状,便要叫人进来,谁知那宫女冷冷扬唇,厉声道:“你是苍祁的……世子,你个奸细……”。
话说到一半,她已经没力气再说下去,一个咬牙,便重重倒在地上,失去最后一口的气,她到死都不明白,这男人是怎么发现她的。
男人则冷漠的扬起红唇,在这里,从来没有人敢违逆他,违逆他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仁阳殿
仁阳殿是燕国皇帝的寝宫,整座宫殿与东宫长乐宫遥遥相对,都是那么的宏伟大气,奢华富丽,里面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雕梁画栋,别有一番诗情画意。
大殿里,男人一袭象牙色刻丝云纹嵌金丝滚边的锦袍衬得他眉目如画,一张弧度完美的下巴晶莹如玉,唇角淡淡勾起,一双湖泊色的眸子略带寒霜的看向上座多罗宝座上的大燕皇帝。
大燕皇帝朱武王冷冷坐在皇帝宝座上,看着面前已经一跃成长起来的俊朗男子,沉着眸道:“这赤炼究竟是怎么管事的皇宫,作为代理太子,竟然放任苍祁细作进来,他当真以为他是太子了?只有你才是朕认定的东宫之主,这件事,朕一定要仔细查问,堂堂太子东宫,竟会如此容易就混进细作,看来,你也是时候回来了,否则他气焰会越来越嚣张,越来越不知收敛,一直觊觎着你的太子之位!”
男子浅浅垂眸,狭长的凤眸微眯,眼里浸着茹毛饮血的冷光,看了看自己光洁如白玉般的手指,红唇冷启:“他既要做这个太子,就让他做好了,顺便,把父皇定的那位莲香太子妃也让给他。”
大燕帝气得瞪了男子一眼,掳了掳胡须道:“莲香是朕给你从小培养的太子妃,她性格温良,人品出色,且姿容瑰丽,又喜欢你,你怎么一直都看不上她?”
“其实父皇不觉得,赤炼弟弟并不像你想的那样?他其实待我很好,我很想把太子之位让给他。”他觉得自己这样活得真累,他想过自由自在逍遥的日子,讨厌和憎恨皇宫的尔虞我诈,他想拥有自己的土地,有个深爱的妻子,两人在自己的小王国里幸福的生活,仅此而已。
因为晴贵妃的原因,父皇一直不喜欢赤炼,只有他知道赤炼是什么人,那细作究竟是谁放进来陷害赤炼的,他也清楚。
大燕帝叹了口气,站起身,轻轻拍了拍男人的肩,“凝渊,你是朕的嫡子,是皇后唯一的子嗣,你不继承皇位,由谁来继承?赤炼母亲犯过大错,能让赤炼做代理太子,已经对他是最大的恩遇,这是朕的诏书,先传给人,预防他日有任何变动或不测。如果将来朕发生不测,你只要拥有这诏书,便能调动大内禁卫军,以及大燕的整个军队与那些部将,这是你唯一能钳制他的保障。”
大燕帝之所以这么多年来默许赤炼继续当太子,不怕他造反,就因为人有一队十分忠心的鹰卫,这位鹰位已经深入皇宫内部,几乎每个宫守门的侍卫都有鹰卫,就连假太子赤炼那些所谓的亲信里,都有大部分是他的人。
只要赤炼一敢有所动作,鹰卫们就会像他报告,必要的时候,鹰卫们可以不向他报告直接斩杀赤炼,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最爱的儿子凝渊,为了保护他,为了让他顺利登上皇位,谁知他却根本不在乎这一切,只在乎那些花花草草,他到底生了个什么样的儿子。
接过那个诏书,男人眉梢微抬了下,见大燕帝似乎气得不轻,一个人坐在桌前开始生闷气,男人见状,便会到大燕帝对面,亲手给他斟了杯茶,且拍了拍他的肩,示以安慰,“父皇,来一杯君山银针,这可是儿臣在宁国寺采摘的,光闻这味道已经馥郁芳香。”
大燕帝没好气的睨了男人一眼,端起茶杯来个一饮而尽,再抬眸时,发现对面的男人已经朝自己露出一个和煦且有些无辜的微笑,他有些尴尬的将手放在唇前顿了顿,道:“在那个地方呆累了吧?你也是时候该回来了,如今苍祁帝已经在四处查寻你的下落,那楚国大将楚宸烨已经开始怀疑你,早派人盯住了武穆王府。情势如此危急,父皇担心你的安危,也想通了,让你回来过过好日子。”
男子本想答应,脑海中却溢出一张温暖干净的笑魇,随即不紧不慢的道:“还不急,等儿臣把你未来的媳妇说动再回来,也不迟!”
“什么?你有喜欢的人了,何时的事?那莲香郡主怎么办?”大燕帝才稍稍平复的心情,又咚的一声掉进冰窟窿,自己这个儿子从来不按常理出牌,那德性快和苍祁的齐王世子有得一拼了。
“她?赤炼不是喜欢吗?给赤炼好了,父皇,你真罗嗦!”男人说完,起身再拍了拍大燕帝的肩,拍得大燕帝忍不住咳了两声,便挥挥衣袍,大步流星走出殿外,气得大燕帝吹胡子瞪眼。
走出仁阳殿,男人已经看见一脸俊朗,身材颖长的男子站在外面,一看到他出来,朱赤炼便上前,抬了抬眉梢,朝他恭敬的行了个礼,眉毛弯弯,温润一笑,“凝渊君,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的身姿俊朗啊,哈哈……”
与朱凝渊不同的是,朱赤炼个性大大咧咧,有时有些搞笑,有时又冲动,是个十七岁还未成熟的明朗少年,看到赤炼一脸的嘻嘻哈哈的样子,男人用力拍在他肩上,爽朗笑道:“赤炼君,好久不见,你竟还没长大?再这样下去,父皇要生气了!”
“凝渊君,你是知道的,我本不想做这太子,父皇硬要我替你,人人都以为我舒服,其实只有我知道,这种感觉太烦了,没有自由,每天规行矩步的,凝渊君,皇弟我好羡慕你。”朱赤炼说到这里,已经很无奈的皱起眉头,人人都以为他做了太子后就野心勃勃,只有他知道,这种感觉有多么的不舒服。
他跟凝渊君一样,都是喜欢自由自在的人,做个闲散又身份尊贵的王爷,比整天与人勾心斗角强多了。
男人同样回给朱赤炼一记无奈的眼神,正在这时,后边突然传来一阵女子的娇喝声:“凝渊君!原来你在这里,我终于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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