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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清朝当海盗

_46 自由与荣耀(当代)
凌晨四点,这样一个时间对任何人来说,都是神经官能最低靡的时候。不过,敌对的双方现在却个个精神抖擞,准备在即将发起的进攻中给对方致命一击!
乃木希典大将的计划是对东边的中国军西北纵队实施监视性防御作战,对西南正面的中国军第六师进行集中的打击,一方面削弱中国军队如虹的士气,一方面为吃紧的松山一线争取更多的纵深空间。因此,参与对中国第六师阵地夜袭的不仅仅是京都师团,还有丰桥师团(第15师团)。
黑夜里,穿着草黄色军服的日本陆军官兵们在一线阵地后集结着,按照进攻计划形成了冲击阵列。军官们提着指挥刀,用简单的动作指挥着自己的部下尽快就位;间或小声地与其他军官交流着侧翼掩护或者战地配合的问题。
几乎同样的场景也出现在中国阵地上。所不同的是,中国军队的攻击阵列很单薄,但是兵器火力的密度却远远超过了日本军队。在奉行全面打击、重点渗透战术的中国军官们眼里,攻击部队需要的是灵活的战术动作和猛烈的火力,还有充足的预备队,以便及时地扩大任何方向上的战果。中国的士兵大半来自广东,这些个子矮小却精悍的战士们,受过严格的、源自龙剑铭总司令的单兵攻击训练。每人身上,都装备着能够快速射击的步枪、手枪,还有对付坚固碉堡的大装药进攻手榴弹和对付步兵群的预制破片杀伤手榴弹。区别更大的是:在攻击部队的每个连,都装备了一台长波野战便携电台,可以随时要通配属炮兵。
披着白色披风的身影在黑夜里完全融入了大地。岭南子弟们,要在松山打出第六师的赫赫威名,给家乡的父老亲人送上一个春节的大礼!
15旅一团的宋梓名团长在自己的指挥所里观察着黑沉沉的敌方阵地。日军的阵地上一片沉静,连平时偶尔可以看到的游动哨也被困倦和寒冷折腾到不知道哪里去了……中校用舌头舔了舔显得有点干裂的嘴唇,岭南人到北地,通常会出现皮肤皴裂的毛病,作为团长的宋梓名也不能例外。
突然,他看到松山镇头上闪耀出一片闪动着的亮光,接着,自己的阵地上就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几十个炸点在正面不到1000米的地段闪烁着,强大的冲击波撕扯着空气,连身在指挥所的中校也可以清晰地感觉到!
“妈的!反准备炮击,狗日的日本人耳朵真灵!”宋梓名狠狠地骂了一句,心里却在快速地估算着这场炮击对攻击部队的杀伤力。“林参谋,立即报告师部,鬼子炮击我前沿阵地!”
其实,日军的炮击在开始的时候,就被北方集群前沿指挥所里的将领们看到了。赵尔陆黑着脸用观察着日军的炮击,心里也在测算着在一线阵地后的攻击部队的损失情况。当然,他算得和宋梓名不一样,他是在计算整个第六师和第一师2旅在前沿的损失。反突击炮火准备,是防御一方在察觉进攻方行动后的一种积极防御手段,目的是打击集结在前沿的进攻部队!
“司令!鬼子不是反突击,估计,是跟咱们碰头了!”王坤在赵尔陆旁边说着。“你看,到现在还没有延伸射击,炮击重点是阵地上的半永备工事而不是部队集结地。”
王坤的观察很敏锐,在这个离前沿不过2000米的地方,能够通过望远镜在闪烁的炮火中看到事实的真相,确实需要一点功夫!
“恩,不错!命令部队,就地疏散,不过要保持队形,咱们就跟鬼子来个以攻对攻,以乱打乱!炮兵准备好没有?!”赵尔陆迅速地权衡了一下,估计敌人的炮火一延伸,步兵的攻击就会开始了!
“准备好了!”郝继忠拿起电话要通了炮兵集群阵地,等着赵尔陆最后的命令。
“打!按照既定炮击目标和方案,往死里打!”赵尔陆半丢半放地把望远镜搁在了简易地图桌上,从牙齿缝里崩出了杀气腾腾的话。这个时候,只要一线攻击部队的建制不乱,凭借火力上的极大优势,与日军打对攻的成算很大!
郝继忠对着电话吼了声“打”,却并没有挂断,直到他耳朵里传来了大炮怒吼的声音后,他才满意地挂了电话。
火力急袭和炮兵对抗压制同时进行。野战炮、迫击炮、榴弹炮的目标是日军前沿阵地,而加榴炮则以全装药大射角的姿态发射着,以压制和摧毁日军炮兵。
夜空中,一道道由出膛炮弹拉出的短促闪光飞射着,带着各自独特的啸音落在日军阵地上爆炸开来,几乎是连绵不断的爆炸用眩目的闪光把日军阵地映成了白昼。上千门各式炮火的联合炮击,在精确的计算和合理的划分区域后,在短短的几分钟时间里,就取得了辉煌的战果。
日军15师团所属两个步兵联队在阵地上集结,观赏着己方炮击中国阵地的美景。他们对呼啸而来的中国炮弹没有任何的警惕,而迫击炮、野战炮的配合射击,也没有在日军阵地上留下死角。一分钟4-5发的急袭火力,几乎是在瞬间报销了这两个日军联队的绝大多数!
很多日军士兵还来不及卧倒,就被炮弹的爆炸撕裂开来;而剧烈的、连续的爆炸甚至融化了战壕上的积雪。155mm的重型榴弹炮一发炮弹就是一个深70公分的巨大水坑,周围20米的地方内就不再有任何能站立的东西存在。一个个火力点被击毁,一段一段的战壕、工事被抹成平地。由TNT、弹片、火光和冲击波构筑的阎王杀阵迅速地吞没了日军前沿阵地。截止1906年,还没有任何一支军队遭受过如此准确、猛烈的炮击,20公里的正面上要禁受23万发炮弹的洗礼,使得夹杂在小凌河和女儿河之间的日军松山三角阵地瞬间变为摄人魂魄、收割生命的阿鼻地狱!震耳欲聋的爆炸,强大得无可抗拒的冲击波,尖啸着四下飞散的弹片和猛炸药炸出的眩目火光和巨大的弹坑……炮火,成了摧毁一切地表事物的有效手段!无数以坚毅顽强著称的日军士兵在没有任何反应的条件下被卷入爆裂的火海,更多的日本官兵被突然而来的、远超心理承受能力的炮击吓得惊慌失措、魂飞魄散!大地在动摇!空气在震颤!血肉在横飞!一切,比之传说中的地狱更可怕!
中国炮兵10分钟的火力急袭过后是重点炮击30分钟,此时每门火炮的发射频率降到了一分钟两发左右,炮击密度减小了,可在前沿炮兵观察员和步话机的指挥下,精确度却大为提高,整体的效果比火力急袭也差不到哪里去!而加榴炮用17公里的射程大占日军炮兵的便宜,在摧毁了日军炮兵联队的重炮阵地后,日军炮兵开始冒着炮火转移阵地了。
重点炮击过后又是5分钟对日军前沿阵地的饱和射击,接着,弹幕开始向后延伸了!
遭受到一定损失的中国第六师突击部队,迅速展了开来,等待着上面的攻击命令。刚才日军的突然炮击,给一线突击部队的四个团,造成了700多人的伤亡。不过,日军的炮击很快就被压制住了,没有对中国军队造成进一步的杀伤。
中国一线突击部队在整队,日军也在匆忙地进入阵地。现在,前田中将还没有搞清楚中国军队骇人的大规模炮击的性质。究竟是中国人的报复炮击还是对日军步兵进攻的反准备,甚至是中国军队全面进攻的开始?前田在所部遭遇炮击遭受极大杀伤后,一时间也无法判明。只好在炮击演化成徐进弹幕之后,命令一线部队采取守势,迅速进入阵地。而15师团的间仓中将,则组织15师团另外两个联队,充当一线的突击部队,待中国的炮击消停后立即在日军转移阵地后的炮兵掩护下实施进攻!
徐进弹幕突然变成了对一线阵地的二次急袭!
被武士道精神和指挥官的喝骂以及一点点仅存的荣誉感驱使进一线“阵地”的日军士兵们,在刚发现所谓的阵地已经不复存在,所有的工事、战壕、掩体、火力点已经被炮火摧毁后,发现者本身又遭到了火力杀伤!
就在日军陷入火海的阵地南边200多米处,中国国防军第一线的官兵们却在极度的身体痛苦折磨中欢呼着!
几百米外发生着剧烈的、前所未有的大爆炸!尽管战士们已经捂住了耳朵张大了嘴,把自己的身体尽量紧贴在地面上,可是强大的气浪仍然一波又一波地化成风暴横扫着阵地。重炮炮弹的巨大爆炸声把战士们的脑袋震得嗡嗡作响,那种气浪强行灌进嘴巴的滋味让人窒息。不停晃动着的地面让人错觉到地震在发生着……不过,当看到眼前鬼子的工事被抹平,不停有装备、人体被无可奈何地抛向空中的时候。官兵们完全忘记了日军炮火给自己造成的损失,也忘记了无情的炮击给自己带来的不适。所有的一切,只是使每个战士的每根神经都爆发着中国国防军无可阻挡地情绪!相邻的战友在打着手势,传递着欣喜的、兴奋的、充满跃跃欲试的期待的心情。
“炮兵万岁!”的呼声不仅仅是在集群前线指挥所里响起,在整个中国国防军的战线上,到处可以听见、看见这样的声音和手势。
炮兵部队,为所有的一线中国官兵献上一出精彩的表演,令人无比震撼和眩目的精彩表演,给日军上下则带来永生难忘的惊惧!从锦州城里的乃木希典大将到一线幸存的小兵,都把那残酷的两小时炮击深深地烙引在脑海中!恐惧、恐怖!在世界上第一次大规模运用现代炮兵战术的松山战场上,所有人都领教到炮兵集群强袭的威力,领教到炮兵战术给战争带来的深远影响…….
也许,前线的日军并没有时间和精神去思考这些,他们唯一的想法是离开!离开这个比地狱还可怕的地方!
当东边的天色逐渐明亮起来时,当天光把战场的一切都映照出来,呈现在中国攻击部队眼前时,炮击再次演变成徐进弹幕。而此时,进攻的哨子声也在前沿阵地上响起。
兴奋了整整两个半小时的中国国防军第六师、第一师2旅的官兵们迅速跳出堑壕,在向前的快速行进中编组好散兵队形。与任何国家的陆军不一样。中国散兵线显得更加的稀疏,每名战士之间前后左右都相隔4-5步,最前面是轻机枪手,接着是一手手枪,一手手榴弹的火力支援组,再后面才是端着刺刀闪亮的步枪的主力,在攻击部队中,不时闪现出背着步话机的通讯兵和带着刻度分划望远镜的炮兵观察员的身影。攻击战术,在松山战场上,被中国国防军精锐第六师演绎得淋漓尽致……
散兵线跟在徐进弹幕后70米左右,一浪一浪地前进着,在稍后一点的地方,机动的迫击炮炮组在各自的掩护目标后前进,他们可以在发现情况半分钟内完成射击准备。
赵尔陆中将在望远镜里看到这一切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现在,作为前线最高的指挥官的他,只用等着各部上报战果了……
第83节 战场神话
松山战场上,被炮兵细细地犁过数次的日军阵地,并没有给步兵留下多少表现的机会。偶尔出现的日军抵抗,在国防军以战斗小组配合作战的方式下,被机枪和手榴弹解决。稍微难一点的,也迅速招来了迫击炮甚至榴弹炮的轰击。
整个战线,实际上是被恐惧的日军在伤亡惨重的条件下主动放弃的。而仁慈的中国人,并没有对溃退到锦州城的15、师团残部进行冰面拦阻射击。1906年2月4日早晨7时左右,松山被国防军收复。
赵尔陆踏着被炮火震得松软了许多的地面走着,软软的泥土再也没有积雪,那些冰雪早化成了水,又被炮弹爆炸的高温蒸发到了空气中。战报汇总后的数据令北方军司令很高兴,国防军只是在日军发神经般的突然炮击中伤亡了800人左右,在步兵进攻作战中,伤亡还不到200人。1000人的伤亡换取了20公里正面宽度和6公里纵深的坚固设防阵地,至于日军的损失情况,得要等到稍晚些时候才能统计出来。只不过,炮弹消耗得实在厉害,北方军仓库五个基数的炮弹,加上各师携带的两个基数的炮弹基本都砸在这片土地上了!
司令部的人群走上了一个小土坡,在这里用望远镜能够清楚地看到北面小凌河对岸的锦州城。
清晨的战场上虽然没有了隆隆的枪炮声,却有着浓烈的硝烟和血腥的味道,时不时还有燃烧着的木质拒马、掩体盖板轻轻地发出爆裂的声音。战地上一片繁忙的景象,最普通的士兵也没有因为司令官的到来而放下手里的工作,对司令官指挥大家取得重大胜利后产生的敬意,只表现在立正敬礼的简单动作中。
赵尔陆不时地回着礼,注意力却放在正在放列架设大炮的炮兵们上。一门榴弹炮正在战士们的操纵下摆开了大架,几个战士抡着重捶把助锄深深地敲进了泥土中。司令官停下脚步,仔细地看着炮兵战士们的工作,他要从这些简单的工作中找到几个小时前战场神话的本源。当然,赵尔陆为自己能掌握一支在理念、装备和战术技能上领先的炮兵部队而骄傲。原来的作战计划里,在炮击过后有四个团作为一线突击部队,另外四个团作为预备队,用于扩大战果。可在炮兵娴熟的炮术表演后,预备队没有用上,连一线的四个团也只是遇到轻微的抵抗就结束了战斗。
单就这点,中将就为总司令明智的先见所折服!当今世界上,也许只有中国国防军才配置了如此超大规模的炮兵部队。就松山之战来看,一个步兵团的背后,有一个重炮团,一个混合炮团和团属炮兵分队在支撑着。今后,这种模式肯定会深远地影响全世界的陆军战术,促使强国们在中日之战中吸取经验和教训,建立一支火力强大的陆军。中国国防军在目前,在战争的某些点上是走到了前列,可并不能说中国军队对日本陆军有绝对的优势。看到松山的大捷,也要看到北洋军在义县、北票的殊死搏杀。没有钢铁支撑的军队,只能用肉体去换取胜利!北洋军,是应该改造了!
昨天入夜后,赵尔陆很是为北票三宝一线的战事担忧。他这个司令,对北洋军系统的部队已经是很照顾了。北洋四师的位置,一般看来是最安全的侧翼位置,很难捞到硬仗打。可小鬼子来了一出迂回,把四师的部队推到了整个战线的旋涡中心,接受了一场血与火的考验,也证明了无论是老革命军部队还是北洋军部队,都是由铁骨铮铮的热血男儿组成的坚强部队。不过,一夜之间的两场大战,却对比出第六师和北洋第四师之间巨大的战力差异!自己这个司令官,如果不能在短期内尽量弥补这种差异,那在今后的对敌作战中,北洋军部队就是整个国防军北方军的软肋!
“走,回指挥部!”赵尔陆决定要召开一次高级军官会议,解决北洋第四师的装备和补充问题。必须让王英锴、王士珍等人接受由后备军司令部统一调拨的后备军补充部队,让北洋军尽快地在思想上、装备上、战力上融合在国防军中……
宋梓名带着手下的营长在小凌河南岸的一线阵地上,实地观察着地形,分派各营的阵地。
“从三道窑小松树向东1000米至221高地左侧,2营的地盘。注意,三角弹性防御布局,不准把部队都放一线去。连防御正面不得超过400米,友邻部队结合部后方需构筑预设阵地。50迫击炮随连走,由连长决定位置;82迫击炮你们自己掌握,今后,有一段时间的防御、对峙态势要维持。2营长,去吧。”宋梓名中校说着拍了一下身边一个皮肤黑黑的小个子一下,把这个营长打发到部队里去。
“是,团长,咦?记者大人怎么上一线来了?”黑黑的上尉营长容良走了两步就停住了,他看见有几个拿着照相机,穿着军装的男人在阵地上。
战地记者,在六师的纵深防区和后方的野战医院等处随时可以看到,可在这硝烟还没有散尽的一线阵地上可就罕见得紧了!宋梓名一下就想起了师长、旅长的多次训令,忙把参谋招呼过来,附耳说了几句。
对记者,宋梓名这个团长是不敢得罪也不敢不为之考虑安全的,这地方随时可能遭到对岸日军的炮火袭击,是绝对不安全的地方。想想啊,这些文人在阵地上拍照、拉战士访问是好事情,过几天上海等地的报纸上就会有XX部队的大特写!黎明前的激战后完美的战果,肯定把这些心情比一线战士更急切的记者先生们搞眼馋了!
参谋带了几个人就向记者走了过去。宋梓名这边招呼起三营长等人躲了起来,要被记住缠住问这问那的可就麻烦了!
等宋梓名中校安排完所有的布防任务回团部时,还是看见参谋苦着脸在指挥所坑道口向自己示意,记者在指挥所里!
中校很清楚为什么这些记者会找上门来,不就是因为最先攻进松山小镇的是15旅一团嘛!不就是抓获一个被大炮震晕了的日军少将嘛!那是炮兵部队的功劳,是郝继忠准将的功劳!这些记者来自己这里瞎起什么哄啊?
再躲是不可能的了,总不至于把团指挥所让给记者们当临时办公室吧?记者,能通天的!笔下稍微歪一歪,咱就吃不了兜着走了。那可是全国老百姓都能知道的事!
宋梓名狠狠地瞪了参谋一眼后走进指挥所,刚让眼睛适应了指挥所掩蔽部内昏暗的光线,就被记者们围了起来……
锦州城里的日本关东军第三军司令部。
乃木希典大将亲眼目睹了15、两个师团的溃败,也亲眼目睹了在松山战场上的连绵炮火,使他无法对面前低头道歉的两位师团长发火。事实很明显,就算是换成自己在松山指挥作战,其结果也跟前田中将一样。
正因为这样的想法,让乃木希典这位日本陆军的“军神”感到了彻骨的寒意。只要一闭上眼睛,他就能在脑海里看到炮击、听到炮击、想到炮击!那映红了天际的猛烈轰击,是大将心里挥之不去的梦魇!
如今,第二军受阻于义县,使得锦州城里第三军5万部队困守孤城!就在昨天晚上,大将下达对松山中国军队实施攻击的命令时,还是自信满满的,对大山元帅的战略计划也是深信不疑的!可现在,大将心里再没有担负诱饵和钉子任务时的豪气与荣誉感了,有的,只是对中国军队战力的恐惧,对大山元帅歼灭中国军队于大、小凌河之间的决定的置疑!
毫无疑问,在20公里的战线上,中国军队凌晨的攻击行动缔造了一个神话!
就在去年,当日本和俄国在奉天打生打死的时候,从没有过在五个小时内全面攻占对方有20公里宽,6公里纵深的坚固设防阵地的战例。如今,丰桥师团和京都师团不幸成为世界军事史上经典战例中的失败方。而威名赫赫的旅顺征服者——乃木希典大将也因此要蒙受巨大的耻辱!
可就算这样,大将在两个失败后显得无比沮丧的部下面前,还必须维持一种胜券在握的形象。尽管目前房间里的三个人都清楚锦州之战面临的结局,都清楚第三军将要步15、师团的后尘,成为中国军队扬名天下的垫脚石。现实是残酷的,残酷得明明白白地告诉三位日军高级将领,目前日军的装备、战术、训练和所谓的坚固阵地,是不可以抵御中国军队的进攻的!
“前田君,请坐。对两师团的溃败我作为司令官应该担负最主要的责任。给大山元帅的谢罪电报我已经拍发了,还请二位放下包袱,妥善抚慰部下,发扬皇军坚韧的武士精神。在未来的作战行动中,第三军一定要全力以赴,用击败中国北方军的胜利来洗刷我们身上的耻辱!”乃木希典说完,在椅子上弯腰向前田二人深深地鞠了一躬。他需要两位中将去收拢残部,尽快整编出一支恢复了战斗意志的部队,用于可以预见的未来的战斗中去!
前田守之助中将很是感激司令官的大度与宽容,这在日本军队的高层中实在是非常罕见的。很难想像,说出今天这番话来主动承担战役失败责任的,竟然是1904年底抬着三口棺材和两个儿子一起到一线督战的乃木军神!
旁边的间仓多喜偷偷用手捅了一下似乎在感激涕零中的前田,两个患难兄弟在司令官说出了那番体贴的话后,应该是有所表示的。可这话,还得前田来说。
“不,司令官阁下。责任,首先在我身上,作为松山之战的指挥官,竟然在作战计划制定中出现了对敌情侦察和估计的重大失误,导致了战败的后果,您,阁下,请惩罚我吧!”前田守之助用慷慨激昂又充满伏罪感的语气,配合着诚惶诚恐的身体语言表达着自己的意思。表面上,他是在争着承担责任,让乃木大将觉得舒服一点;实际上,则是在乃木已经电告元帅承担责任后,现在前田在乃木面前的做态,更能引起大将的好感。
“是的!请司令官阁下收回给元帅的电报,卑职间仓愿意和前田君承担责任!作为华族,间仓不能辱没了天皇的恩遇。”间仓多喜也俯身鞠躬说着,态度似乎比前田的还要真诚。作为日本古老的武士家族的间仓家,起源可以追溯到后二条天皇以前的著名家族——蓑原世家。因此,间仓在军界的地位十分的特殊。在长洲藩阀把持着的陆军里,他隐隐然是天皇的代表。而乃木希典,名义上是长洲派,但是在旅顺要塞攻击战中,却因为久久没有见功险些被山县元老换了下来,还是喜欢乃木的天皇陛下力挺,才使得今天的日本陆军有了乃木军神!从这个层面上来看,就算是间仓把所有的责任望自己肩上扛,乃木也是不会答应的…….
乃木希典大将微微胀红了脸,当然不是因为两个部下争着替自己分担责任而激动的!而是在心里骂着两个没用的东西,无耻的家伙!
“诸君,事实已成,无须多言。目前,我军的处境非常的艰险。南边和东边有中国的第一、第六两师10万精锐;在西边群山中,王士珍的整编师扼守着要道;在北面,有中国军西北纵队三个旅。第三军,已经处于中国军队的合围之中。而清晨的战斗,已经显然出中国军队可怕的攻坚作战能力。锦州防御作战,我和两位都要做好玉碎的准备才是。今日给元帅的电报中,本司令官已经恳切地提请元帅阁下更改作战计划,将第一、第四两军主力集中在大凌河以西,乘着天气还没转暖,大河没有解冻的良机,立即发起对凌海敌西北纵队的歼灭作战,打通第三军和本部的联系。二位将军,您们的任务是搜集部队,
尽快恢复战斗力,锦州东面和南面的防务,必将因为第三、第六师团参加凌海作战而交付给二位。拜托啦!”
乃木希典大将说完,对着两个败军之将深深地鞠躬下去……
第84节 钉子对钉子
奉天,日本关东军(满洲军)司令部。
锦州外围战的结果和乃木大将对战局的看法让大山岩很是吃惊。尽管,在战前就有英国陆军派驻日本军队中的“观察员”提醒过元帅“不可小看中国陆军”,可元帅一方面是有在1894年对华作战中的深刻影响,那时候的中国陆军精锐——淮军是多么的孱弱啊!一方面,元帅怀疑这是英国人在为西藏的失败而遮掩,故意夸大了中国军队的战力。当然,提起警告的不仅仅是英国观察员,还有天津驻屯军以及守田中佐本人!不过,这些忠告都被大山岩元帅在不经意之间忽略了。
北票作战,中国军队显得非常的顽强。那种以命搏命的战法让素来以凶悍闻名的奥保巩大将也有点没辙,也有点心里发虚。在一整夜连续的、伤亡惨重的进攻后,皇族大将居然来电报请示元帅,要求再多给三天的期限,拿下北票。
显然,北票的失利是以极大地削弱中国军队为前提的,不值得元帅去考虑更多的东西。但是,松山之战带来的震撼太大!两个师团在坚固阵地上总崩溃!那是日本陆军建军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甚至是在日本古老的战争史上从未有过的耻辱!回想去年六月,在进攻公主岭俄军的时候,曾经有过一个联队在保存军旗的情况下大崩溃,从而导致了满洲军从上到下的大整肃。可整肃的结果居然是两个师团的总体崩溃!
乃木希典大将,是否适合继续担任第三军司令官呢?元帅沉下心来思考着这个问题。可越想越觉得心浮气燥,越觉得战前制定的作战计划有着太多的疏忽和漏洞!基于对中国军队战力的不正确评估制定出来的战役计划,其本身就是最大的错误!临阵换将是兵家大忌,元帅本人对乃木大将也是很欣赏的,可是,不换将就意味着自己要向军部、向天皇承担所有责任……乃木,提出了及早发动凌海作战的建议,这个建议是目前唯一有效转变不利局面的办法。这个时候,把军神、把这个建议的提出者换下来?不明智!不用想啦,作为关东军总司令,有什么不可以为部下承担的呢?有山县在东京扛着,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
那,就按照乃木的建议制定凌海作战计划?在海路被断绝的条件下与凌海一线5万中国军决战?噢,不,不是决战!对日本而言,是打通与第三军的联系,扭转在战线上的不利态势。
大山岩走到地图前端详了许久,他深深地为中国军队统帅的战略指挥能力所折服。为了应付中国军队楔入第一军和第三军之间的钉子,关东军居然必须动用所有的力量来执行新的作战想定。战略啊战略,这个中国人提出来的词汇还是被中国人执行得最好啊!
关东军的战线太长了!旅大要驻防足够的兵力,浑河口要驻防足够的兵力,奉天以西要有足够的机动兵力对付讨厌的蒙古骑兵;而在锦州、义县、北票、凌海东,都要有足够的兵力去对付中国军队的重兵集团!30万关东军,在这种战略布局下居然不敷调用!战略!厉害的战略!
大山岩元帅看到,日军必须要收缩兵力,形成强大的重兵集团后,才能与中国军队展开决战。而锦州,这个原计划中的钓饵,在目前的态势中却成为日本关东军不得不救的无用棋子!一种被敌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油然而生,这种感觉也带来了元帅心底彻骨的寒意!为将者,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心里产生的寒意!
先后参加过中日甲午战争(时任第一军司令官)和日俄战争的元帅,是经验丰富的老将,在他斑白的须发下面,也有着一代名将的聪慧大脑。大山岩迅速决定,命令第二军不惜一切代价强攻北票、义县,吸引中国军队的主力增援。而第三军用3、6两个主力师团,第一军用全部5个师团摆开大正面向凌海一线进击,打开通路。然后放弃锦州、放弃大凌河,退到辽河以东设防休整。这样,日本关东军就有三个军12个师团抱成一团,成为任何军队都无法一口吃掉的铁馒头。朝鲜军和第四军方面,则积极抽调兵力,向西增援。只要援兵一到,与中国军队就可以决战于辽河了……
大年初一,北京城的空气中还残留着做天晚上鞭炮的火药味。龙剑铭破天荒地晚起了。在前线军队在冰天雪地的战场上打得热火朝天之时,荒唐的总司令也在罗帐软榻上展开生死搏杀。此刻,在冬日暖洋洋的阳光下,这位总司令在自家的后院里悠闲地晒着太阳。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龙剑铭,也该把指挥权交给李义安、聂文青、蔡锷、赵尔陆等人了。作为总司令,他在战略上已经为中日决战布好了局,而且并不是单纯的军事意义上的战略布局。中日之战,是两国的生死决战!为此,龙剑铭从创建美联集团之初就开始算计、就开始做准备。外交上,日本失去了美国的支持,甚至隐隐有走向对立的态势。这其中,有龙剑铭在白宫游说罗斯福的功劳,有吴良撺掇哈里曼财团收购南满铁路,却被日本人一口回绝的影响,也有杜兰特这位密执安州国会议员的作用,还是洛克菲勒等人在美国惊人活动能力的结果。当然,最重要的是龙剑铭把30%股份转让给了美国政府……英国,日本的“忠实”盟友并不象去年、前年那样继续支持日本了。原因很简单,就算是英国全力支持日本,日本的经济力量也无法支撑起对中国的全面战争!而在中国的手里,还有英军的俘虏、还有在南方军嘴边的香港,还有在东海大海战中获得全胜的海军舰队!英国人,不会傻到为了那纸条约跟日本人在一条沉船上同归于尽!也许,如果中日冲突发声在1904年日俄战争之前,英国是会动用全部力量的。可是,时机!时机在1906年显然对日本不利!至于法国,它跟日本的关系并不是非常的密切。曾经,法国人还支持俄国人与日本作战。最高兴的是德国,一个中、德、美联盟似乎越来越现实了……
龙剑铭想到这里,嘴角不禁露出了微笑。
在外交上孤立日本,龙剑铭基本上做到了。从国内政治方面来看,因为对日战争的爆发,让国内在政权更迭时必然产生的种种问题被自然地掩盖下去。全民抗战的气氛已经营造到最高点,在民族独立革命的大旗下,甚至团结了一批前清政权的爱国人士,加上国情咨议会从四川开始推广开来,新的国民议会也会在3月的北京召开!正是政治形势的稳定向上,才为对日决战提供了高昂的部队士气,源源不断的兵力补充和后勤工作上的诸多便利。在旧金山、在上海、在成都、武汉、广州等地,老百姓正在自发地组织各种形式的战争募捐,各地、各行业的慰问代表团连绵不绝地到前线慰问部队,国防军几乎就在成立的那瞬间就受到全国四万万六千万百姓的彻底无条件拥戴!报纸,因为国防军的捷报频传成为老百姓生活中的“必需品”,饱受屈辱和磨难的中国人需要报纸给自己注射兴奋剂,去享受国防军胜利消息带给自己以及家人的喜悦……政治,龙剑铭实实在在是外行,但是他能把握到整个民族的需要,国家强盛的根本并致力去实现之。这,就是一个政治白痴在中国取得最大程度拥护的秘诀!
似乎,一切在按照着自己的计划在实现着。可龙剑铭,却在昨天晚上的鞭炮声中,在年夜饭的餐桌上,才想通透自己到这个时空来的最终目的!
他,要在给所有中国人快乐的同时,也享受到最丰盛的人生!
也就是在昨天夜里,他才从一个“龙神计划”的执行工具蜕变成为一个实实在在的这一时空的中国人。国家的富强、民族的崛起、中国在世界上的一等大国地位,是他要争取的首要目标!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就是政治机器、经济机器和军事机器的看护人。“给所有的中国人以快乐”,那首先是自己这个中国人,然后是自己的家庭成员,再推而广之……
因此,龙剑铭决定在大年初一的早上放松一下,就这样在后院里晒晒太阳,在中午的时候叫醒凌晨回家的司徒燕,享受一顿德龄亲自安排的午餐。
“报告!”可恶的冯玉祥毫不客气地盯了闭着眼睛露出白痴般笑容,躺在躺椅上的总司令很久,在那笑容最白痴的时候,出声打断了可怜人的美梦。“锦州捷报,总司令钧鉴:我国防军北方军所辖第六师、第一师2旅及军属炮兵部队,于凌晨发动对日军松山三角阵地的攻击作战,激战4小时30分钟后,我军占领日军全部阵地。是役,击毙日军8015人,俘虏日军7753人。目前,我军正在前沿构筑阵地,并按照战役计划预想,着力加强锦州东、南两方面对日军的压力。西北纵队方面,已沿大凌河布设坚固阵地,在双羊店西北构筑了梯形阻击阵地。义县方面,王士珍整编师开始接替北洋四师防御。天津……”
“好了,给我看吧。”龙剑铭从躺椅上坐了起来,他奶奶的赵尔陆,还真不给咱一个完整的早上晒太阳啊!
“总司令,卑职下午出发去秦皇岛准备金州登陆作战,新副官等会就来见您。”冯玉祥把电报交给龙剑铭时,趁机把告辞的话题也提了出来。他的想法,无非是看看总司令对自己的任务有什么要交代的?
“你是军事主官,不是登陆部队的团长、营长。记住,滩头登陆场比南山岭更重要。弹性防御作战中,预备队比守备队更重要。低山地防御,完整的堑壕工事比部队的数量更重要。海陆联合作战,海军炮火支援的及时性、准确性你必须予以高度的重视。去吧,我会照顾好秦关的,开年后,准备送他去四川读书。我还是义父嘛!”龙剑铭自然知道冯玉祥能说出口和不能说出口的话,这个时候,给这位战将一个了无牵挂的心态最重要。
“是!”冯玉祥并了下后跟,庄重地行了个军礼后,转身就走了。刚才,年轻的总司令在躺椅上想什么呢?这个问题,可得给后任交代一下!反正,自己是从来没有看到过总司令显露出如此轻松的表情,但愿,这种表情以后可以经常看到。因为,正是这种表情的出现,才代表着未来中国崛起的道路会越来越宽广!对此,冯玉祥坚信不疑。
被打断惬意遐想的龙剑铭苦笑了一下,接着才发现电报上一个明显的问题:俘虏日军7753人!有没有搞错?日本人那性子,是愿意乖乖当俘虏的吗?在龙剑铭的印象中,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塞班岛上的舍身崖!是日本海军航空兵的神风敢死队!是关东军在中苏边境上的决死反冲锋!这样的军队,居然在战损数据中出现了阵亡与被俘人数差不多的情况!
原因只能有两个:一是日本陆军真在1904-1905年折损了精锐,大批的后备军代替了训练充分、战力强劲的骨干部队;二是中国北方军这次显示了惊世骇俗、震惊世界的战力!至于,是否是数据出问题,那不是回味过来的龙剑铭再去加以考虑的事情了……
总之,龙剑铭在这个数据上看出:日本陆军的失败征兆已经出现!再盘算下,金州登陆切断旅大第五师团与关东军总部的联系;台湾作战对日军的打击;鸭绿江登陆作战形成对日军在态势上,绝对兵力数量是的不可逆优势……下次对日作战,就应该是在日本本土了吧?
第85节 义县保卫战
王士珍少将带着整编师到达义县后,立马派人去北票把王英锴将军“请”了过来。两人同是北洋旧将,私交一直不错,所以王士珍知道,对在战场上杀红了眼的王英锴非“请”不可!
整编师一旅在廖传书准将的带领下控制了大凌河南边的金岭寺,二旅三旅则在义县城关和周家屯、上园一线替换下鏖战一夜的四师部队。王士珍在南门楼上默默地等待着王英锴,注视着从城门下经过的四师和整编师部队。
从战报上,可以想像到一些昨夜激战的惨烈,可当将军亲眼看到从前线撤退下来的官兵们时,才真切地感知到北洋四师为维持义县——北票阵地付出的努力。
一队队掩饰不住疲倦也掩饰不住眼光中放射出骄傲神采的四师官兵,他们几乎是互相掺扶着退出阵地的。14个小时的激战,让11700多战斗人员的北洋四师减员五分之三。在最关键的黎明时分,王英锴师长甚至亲自带着警卫营和司令部勤杂人员出击,夺回了573高地!一支从总部到一线各部眼中的弱旅,硬是在四倍于己的日军面前顽强地坚守着阵地,为整编师的接防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因此,与四师兄弟们相对而过的整编师官兵们,眼中流露出尊敬、关切的神色。苍白的语言已经不足以表达整编师官兵的敬意了!只有眼神的交流和默默竖起的大拇指是最直接的情感表达方式。
王士珍在城楼上看着、数着,观察着四师官兵身上褴褛的军装和血迹斑斑的绷带……作为北洋军旧将,王士珍是最受龙剑铭看重的一位。并不是因为王士珍是马弁出身,也不是因为王士珍本人在彰德的表现,而是历史上记载的这位北洋三杰的头一位,是不耻内战、不沾政治的真豪杰、真军人!只不过跟错了人(袁世凯和满清朝廷)而已。由此,龙剑铭放心地让王士珍统领北洋整编师。这个师以北洋第三镇为基础,补充了大量的后备军和军校生,假以时日,必然又是一支国防精锐。不过,目前的形势不能给整编师更多的时间去改变战术观念,也没有更多的时间去熟悉刚到手不久的新式武器!
王英锴气冲冲地走上城门楼,他的军服跟普通小兵一样,到处是挂破、划破的窟窿,白色的棉花就从窟窿眼里绽了出来,又被硝烟熏得有些发黑。将军的头上没有戴军帽或者是钢盔,因为那里缠着绷带。
“剑川兄,剑川兄,怎么挂彩了?不妨事吧?”王士珍听到脚步声,连忙迎了上去。
“聘卿大哥,为什么放弃三宝和北票?!那是兄弟们用血汗浸泡过的阵地!”王英锴一把拉住王士珍质问着,昨天夜里,他是在北票和三宝之间的阵地上用血战保卫着国土。可整编师一来,接防不说,还直接把北票留给日本人。整编师的部队硬是钉在大凌河以南的金岭寺不挪窝了!“你的整编师不去,我带四师的兄弟们继续坚守北票!”
“剑川,听我说,听我说!”王士珍早料到王英锴这个比自己小了10来岁的兄弟要发脾气。换作是自己遇到这样的情况也一样想不通!
“赵司令有交代:敌情有变啊!锦州方向上,咱们在松山狠揍了日本第三军,在义县—北票方向上,阻止了第二军。那,大山那老杂碎会怎么想?王坤参谋长给大山把了脉,料定他会让第二军用全力进攻北票——义县,一方面是试图打通锦州西北方向上与日军主力的联系;一方面是吸引锦州南面我军来义县增援,甚至是凌海方向上西北纵队的增援。这样一来,锦州之敌就可以用少量兵力防御南面,抽出主力配合第一军强攻凌海!北票到锦州与凌海到锦州,走凌海路更近、更方便。所以,咱们这里虽然打得热闹,但始终是配角啊!日本第二军有三个半师团加强骑兵、炮兵部队。咱们把兵力分散在义县—北票,防守的难度增加不说,还给小鬼子造成了分割我军的机会。要真那样了,咱们这个配角的安危就要牵动整个战役重心转移。咱们要在锦州歼灭第三军的打算就会落空!剑川,赵司令的决定是对的!他能带着川军上西藏高原打败英国人,也能带领咱们消灭小日本!你看,北票在邙牛河西,大凌河北,在乌棱台骑兵旅撒出去以后,已经没有战略价值了。咱们把兵力集中到金岭寺至义县城关一带,进退自如嘛!”王士珍边说边用城墙上的残砖角给王英锴画了个简单的示意图,边说边画边指点,把司令部的意图说了个清楚。
“咳!你那传令官真是没用!怎么就不给我说清楚呢!”王英锴认错服气之余,还拉上了整编师的传令参谋,总得给自己的鲁莽找个台阶下啊。“聘卿大哥,咱哥俩没说得。把金岭寺交给四师,怎么样?”
王士珍一听,马上把脸一板,道:“不行,赵司令、周司令给你的任务是撤下来休整,接受补充和整训!四师打得真不赖,咱脸上也有光彩啊!剑川,你不知道周司令怎么说的吧?他说啊,北洋四师个个是好汉,三宝一战足以扬名天下!赵司令的意思是让四师休息一下,整编成国防军整编第二师,人家把咱们当自家兄弟看呐!你看看我的部队,手里的家伙比老北洋强多少倍?你啊,偷着乐去吧!”
王士珍说到这里,看着王英锴阴晴不定的表情,语气也从严肃转为轻松。“说实在话,剑川老弟,你的四师想休息我还不干呢!这样,你先退到章吉营和巴图营子那边休整,尽快编组一到两个团出来,划给我用用,怎么样?”
“成!就这么定了!”王英锴爽气地一挥手,答应了王士珍的要求。其实,四师到现在也只能组两个团的编制了!整编师这样要求,实际上就是四师整个也参加了下面的战役。有仗打,他妈的把裤衩脱了送人都可以,只要官兵们不掉卵蛋就行!
王士珍目送着王英锴一步一跳的远去,三十多岁的人还象个快乐的孩子一样。想想自己,在满清朝廷和袁世凯麾下这么多年,参加过在朝鲜的甲午战争、镇压过义和团也巴结过洋人,直到今天才指挥着健儿们来到国战的战场上,为整个民族的独立和尊严战斗!此生有此际遇足矣!
奥保巩大将的指挥部设立在九道岭的南山脊上,从这里用望远镜可以看到义县城关。镜头里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大凌河河床上,依然是厚厚的冰层,而西边的支流——西河也是一样的光景。
大将取下了望远镜,担心地朝着西南天空中的太阳看了一眼。再有几个晴天,大凌河的冰层就会开始解冻了!三天,三天的时间里,第二军要拿下义县!
昨天晚上的战斗,想必已经把对面中国军队的大部分力量吸引到北票去了。再过几分钟的时间,第二军要对义县实施总攻击,力图一举拿下义县城!
披着白色披风的中国军队,在对岸日军的眼里跟周围的景物融为了一体。在中国作战的三年时间里,日军上下体会到了不同的待遇。日俄战争的时候,有很多中国百姓自愿为日军带路、侦察、提供俄军情报;可现在,中国老百姓连影子都见不着了,据说在宣战前后,就搬迁到山海关内的收容营去了!现在,日军整个就是在雪地上的瞎子,时不时还被背后的蒙古骑兵咬上一大口……
背后,传来了沉闷的响声。那是山炮和重炮在射击。接着,日军士兵就听到炮弹从头顶飞过的“忽忽”声,然后,对面的中国军阵地上就炸处了一朵朵火花,腾起了硝烟。
炮击开始后的第10分钟,军曹们的吆喝声就在身边响起来了。日军一线士兵纷纷从短浅的工事中猫腰站了起来,在军官们的指挥刀指示下向前、向前!大凌河北边的河岸上,草黄色的日军密密麻麻地向前推进。
王士珍此时在北关的城楼上,这里,就是他的指挥位置。北关出城不到800米就是大凌河!也就是说,他的指挥位置相当地靠前,处在日军炮火的直接威胁下。在这里,王士珍少将可以清楚地看到对岸白色雪地上突然冒出的草黄色身影;也可以清楚地看到整编师三旅阵地上的炮火。
“告诉炮兵,等第一波敌人过河四分之三后射击。哼!这些小鬼子,老子让你看看中国大炮的威力。”王士珍下达着命令,身后自然有参谋军官在纪录,把命令传递到部队中去。老家在直隶正定的王士珍早年参加过甲午战争,对东北的地形民情也比较熟悉。他知道,二月里看似扎实的冰河床,在炮击过后会出现松动,将给日本人的进攻带来不小的麻烦!
日军阵地上,丹麦麦德森机枪吼叫起来,这种1902年才出现的所谓轻机枪,并不象中国国防军装备的轻机枪一样适于进攻。相对沉重的枪身限制了它的使用。而大凌河240米左右的宽度也限制了它射击的效果。
一线阵地上,大多是北洋军的老兵了。在日军看似猛烈却效果不大的火力下,官兵们呆在掩体里显得很镇静。每个班正面只有50米左右的宽度,只有一个班长或者副班长露头去观察敌情。
而排正面是两个班正面之和,一个班都放在二线。连正面又是两个排正面,仅仅220-300米,但是纵深却达到了500-800米。各连的迫击炮集中到了营机炮部队,因为营级火力分队现在配备了在堑壕中使用的炮兵观瞄潜望镜……梯次弹性布置兵力打防御战的要义,在两个多月的整训中得到了充分的贯彻。
日军在义县北关一线的攻击部队是联队规模的,在后面,还有第二个、第三个联队攻击集群。
草黄色的影子越来越大,王士珍甚至能在望远镜里看清日军士兵脸上无可奈何又惊惧的苍白表情。可能,昨天晚上的血战给日军造成了很严重的心理影响,也许,是松山之战的结果已经被这些日军所知悉……
4000多日军排成相对国防军进攻队形而言密集的散兵线,在前进几步一轮排枪的磨磨蹭蹭的行动中,逐渐接近了国防军阵地。
设置在义县东南奉国古寺附近的师属炮兵团开火了!赓即,在南关的旅属炮兵和阵地上的营团炮兵也相继开火!
呼啸声瞬间越过头顶转变成河床上的接连爆炸,整个大地在颤抖,冰面在炮弹爆炸的剧烈撕扯下开始不稳定起来。当然,炮弹的目标并不是大地和河冰,而是日军一线攻击部队的尾部。
炮兵的火力在大量杀伤日军的同时形成了一道火力封锁线,达到了杀伤与拦阻的双重效果!
轻机枪带着显得轻飘飘的“嘎嘎”声伴随着重机枪“嗵嗵”作响的铜音在阵地上嘶吼起来,把子弹以每分钟200发以上的速度向遭到炮击而慌乱的日军倾泻。整编师密集的火力配置完全出乎日军的意料。昨天晚上的攻击,日军遭遇到的中国军队并不拥有如此强大的火力啊!
一排排的日军中弹倒下,后续的人潮又向前涌来!很明显的事实是:退后要遭受炮火的杀伤,待在原地则会遭遇不稳定的冰层带来的危险,只有前进!前进才能夺取中国阵地,才能相对安全一些。因此,还有理智的日军士兵在军官的吆喝下,裹挟着那些已经吓得一口苦水的家伙们向前。不停地跑动,不住地拉栓放枪,不时地拽出新配发的木柄手榴弹,不顾三七二十一地胡乱扔将出去。
半自动步枪搭在了阵地上,国防军的官兵们沉着地瞄准着,等待着敌人进入100米以内后长官的号令。现在,那些刚开始培养的所谓狙击手也没有任何的作用,只能跟着大家一起放枪,才能形成强大的步枪火力,配合着大炮和机枪,把那些可怜的草黄色人形动物打倒在河滩上……
第86节 铜墙铁壁
在步、机枪火力和迫击炮的近迫射击下,日军的进攻阵线成为死亡地带。一群群怀着武士梦想的日本青年在军官的驱使下,向由钢铁和能量组成的死神扑去,很快就被打成血筛子或者四肢不全的、扑地哀号的可怜虫。
日军的第一波攻击很快就被粉碎,从这一个联队的日军步兵跨过大凌河的冰面后,短短的20来分钟,就造成了3000多人的伤亡!在机枪面前,单纯的、幼稚的步兵攻击战术只能造就尸山血海!
奥保巩在九道岭的指挥部里,拿着望远镜呆住了!这个皇族将军,被自己驱使下成批去送死的部队的惨状吓呆了。尽管,在奉天战役的时候,也有类似的攻击作战行动,大批的皇军向俄军机枪阵地发动攻击,可绝对没有现在这样惨重的伤亡和完全的徒劳无功。草黄色的浪潮就好像撞击到铜墙铁壁上一般,被撞得粉碎、在惊天动地的炮声和机枪声中消失了……一个联队20分钟不到的时间就损失怠尽!这样的结果,就算是久历沙场的奥保巩一时也不敢相信!但是,准备好的第二波、第三波攻击部队是无论如何不能再送上去的了!
王士珍在北关城楼上也呆住了!部队在短短的两个月整训后,就象脱胎换骨一般。绵密的火力用几乎称得上完美的配合在战场上形成了火力网,正是这个火力网,网住了日军几千人!进攻作战!在中国国防军整编师面前发动进攻作战,其结果就是:脱光裤衩坐山顶——以卵击石!不能不承认,是部队里那些军校生和后备军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也是配属在师的炮兵团发挥了作用,更是精良的武器装备发挥了作用。在刚上战场之初,王士珍少将还在担心自己手下这支匆匆编就的部队能不能和日本人较上劲?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不是日本人压倒自己,是自己的部队在肆意地屠杀日本人!对,就是屠杀!
说到屠杀,真正的执行者是一线的部队。这些原来善良、淳朴的青年人,在经过短暂训练后,在这里——义县北关河滩阵地上,屠杀了3000多名日军!很多人在开枪开炮的时候还吼着“小鬼子,来吧!爷爷给你吃枪子儿!”现在,在眼前的河滩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草黄色尸体后,在浓烈的血腥气随着北风席卷国防军阵地后,战士们才认识到:自己杀了人!尽管,谁都知道在战场上是你死我活的局面,但是在如此轻松就造就一场大杀戮后,还是有人禁受不住思想上的负罪感和对血腥的恶心,开始呕吐起来……
“给廖传书发电,命令一旅组织一个团的兵力在金岭寺和上园之间渡河,控制万佛堂一线要地,切断敌军在大凌河谷的联系。命令三旅部队,尽快完成集结,妈的,小日本不来打老子,老子就去主动打他!给西北纵队刘司令发电,请骑兵旅控制医巫闾山各道山口,组织有力部队出击西河河谷,攻取东梁营子,切断阜新与日军第二军的联系。命令王英锴,他的部队在明天9点以前必须编组好,供我使用。所有电文,报集群司令部和北方军司令部,抄送西北纵队。”王士珍口述着电文。现在他对部队的战力有了最清晰的认识,也对执行第二军的围歼计划充满了信心。
整编师是国防军的标准编制,整整4.6万人的超级变态大师团。既然赵司令把整编师放在奥保巩第二军的正面上,那怎么也不能辜负了奥保巩大将昨天和今天对义县、北票的不计伤亡的进攻啊!日本关东军第二军,充其量是三个半师团,其中两个辎重联队和一个步兵联队还远在阜新,一个骑兵联队还处于散开搜索乌棱台骑兵旅的态势,远在西河东岸。在第二军隔着医巫闾山远离日军总部时,在第二军经历了惨重伤亡后,不正是整编师主动出击,歼灭奥保巩大将手里的三个师团残部的机会吗?
王士珍的作战计划很快就获得了周昆的批准,不过,发动攻击的时间却推后了三天。赵尔陆中将要等到日军在凌海发动进攻以后,才让整编师连同将要开到战场的谭少白的护路混成旅出击!这样一来,日本关东军第一军和第三军陷入凌海战场,无力救援奥保巩;同时在增强了混成旅之后,中国国防军沿着西河的攻击作战力量几乎翻了一倍,围歼第二军的战役目的,就更加有把握达成了!
日军方面,奥保巩大将也在盘算着。
依靠目前的力量,第二军显然无法击破义县当面之中国军队。第二军也是从医巫闾山北面迂回过来的,所以补给线拉得比较长,前线部队的大炮很少,几乎没有储备的弹药,这也造成了炮兵对步兵攻击作战的支援不足。南北走向的医巫闾山,成为第二军与第一军联系的天然障碍,也成为依靠人力、骡马补给的日军在抓不到多少中国民夫的情况下愈发的艰难。况且,在补给线上,还有时聚时散的蒙古骑兵旅在活动着,还有东北人自发组成的义勇军在骚扰着……
攻击不利,是因为中国军队的火力突然加强了,战术也突然变得更加的有效。与昨天不一样,昨天晚上,战场上更多的是白刃战,而今天,今天完全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想到这里,大将就觉得不寒而栗,对攻占义县,再不保有任何的希望了。第二军的战略任务,本来就是牵制、吸引中国军队的主力到义县、北票这个次要的方向上,同时形成对凌海之中国西北纵队的合围。从今天战场上对手的明显改变可以看出:中国军队的主力确实到了义县!而且是主力中的主力!而且是人数众多、战力超强的主力!那,不就意味着第二军这支偏师已经完成元帅交托的任务了吗?至少,完成了一大半啊!
“给大山岩元帅发报,第二军当面出现支那军主力部队,义县攻击作战计划受阻。请司令部指导第二军。”奥保巩大将并不愿意发出这样的电文,所谓“指导”其实就是要增援。在目前的战场态势下,总司令部要增援第二军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在凌海南北方面上,第一军和第三军已经投入了主力在准备围歼作战。而作为总预备队的第四军,因为海战的失利和中国军队在大凌河的成功登陆,不得不把部队分散配置,扼守各大港口,防止中国军队再次登陆。至于朝鲜军,则在朝鲜搜刮着地皮,为关东军在东北的作战提供粮草弹药。海路断绝,就是关东军的悲哀啊!
因此,大将很清楚自己的电报会引来什么样的后果。那就是撤退,一是经清河门到阜新;一是东渡西河,扼守医巫闾山。抽出部队支援第一军作战。从当前的形势上来看,在义县支那军主力面前节节抵抗,沿西河撤退到阜新是最可取的办法。这样,可以继续黏住这些支那主力部队,以免投入到凌海战场上去。
在电报还没有得到大山岩元帅的回应时,奥保巩已经在命令北票外围的部队沿大凌河北岸河谷向东靠拢了。
廖传书准将在接到王士珍师长的电令后,马上派出了整编一旅三团,经过并不激烈的战斗,就强渡大凌河,攻占了河北岸万佛堂。三团迅速控制了河边高地,开始设置坚强的两面阻击阵地。形成了切断北票外围日军第7师团与第二军主力联系的又一道铜墙铁壁。
万佛堂,以佛教雕像的石窟而闻名。三团团长沈从文上校并没有把阵地设置在这里,而是在河谷北道的766、684、702三个高地上布设了兵力,形成了围绕着石窟的三角防御阵线。只有团部指挥所和团属炮兵分队,布置在万佛堂石窟的左侧。
日军第七师团刚接到司令官奥保巩的命令,就得到了万佛堂被中国军队攻占的消息,师团长村山明义中将立即调派了一个加强联队,向万佛堂一线进攻……
凌海,城北大凌河南岸。
刘彝少将和马守禄上校在21旅指挥所里用炮队镜观察着河对面忙碌的日军阵地。
“副官,咱们给小鬼子开顿宴席怎么样?”刘彝轻松地对马守禄说着,在习惯上,他喜欢把马守禄这个前护兵用现在的称谓招呼着。至于什么参谋长的职衔,显然没有副官这个词来得亲热。
“少头人,你是炮弹多了发愁还是咋的?也不想想当初打歪桃子山的时候,那时候有啥炮?大柱,你作证!这炮可都是海路运过来的。”马守禄怎么能吃一点口齿上的亏呢?忙把话题扯到刘大柱的登陆部队上。西北纵队能有今天的火力配系,全靠从海路补给的火炮和弹药。
“管他奶奶的,看到小鬼子在河那边就不顺眼,叫炮团,火力急袭!每炮15发!打完了事。”刘彝并没有理会马守禄带着回击的话意,这么好的反准备机会是不能放过的!
西北纵队现在相当于一个加强师的规模,有师属炮团两个,其中一个是装备155mm榴弹炮的重炮团。另外一个则是混成了82迫击炮和105mm加榴炮的混合炮团。刘彝的命令经过口是心非的马守禄传达,很快就在两个炮团得到彻底的执行!
从凌海到新庄的10华里正面上,400多门各型火炮同时发出了怒吼,以火力急袭的每分钟3-5发的速度向河对岸的日军阵地倾泄着炮弹。
望远镜显然已经不能囊括整个战线上炮击的盛况了,刘彝带着诡秘的笑意把望远镜摘了下来。这次火力急袭的效果在望远镜里已经显示出来,在一线阵地上做着进攻前准备的日军遭受到巨大的杀伤,整个日军一线阵地陷入了慌乱的境地。
“司令少头人,咱们也该准备一下了,估计小日本遭到这样的打击,进攻会提前到来。”马守禄学着龙剑铭的样子,曲着手指,用关节轻轻地敲着桌面,悠悠地说着。
龙剑铭给马守禄的影响,无异于启蒙恩师对蒙童的影响。在大半年的时间里,这个四川马家的二少爷,提督府的二公子已经从一个对军营有初步了解的少年变成了一个战术专家。未来的战争知识通过龙剑铭的传授到达了少爷的脑中,使得这个在西藏能够勇擒荣赫鹏的军官成为在一线的师级参谋长。
“命令教导旅,一线部队除留守人员外,全部撤出阵地!”刘彝断然地下着命令,他曾经有过在帕里宗遭受英军炮击的经验,所以对日军势必发起的报复性炮击有着很高的警惕。
在教导旅在凌海东北方向的部队刚刚撤出阵地时,日军的报复性炮火就开始浸润着整个阵地。在凌海的南北两个方向上,西北纵队面临的不是日本关东军缺乏重炮和补给的第二军,而是最精锐的,拥有00门火炮的第一、第三军!
日军的炮弹大量地倾泄在几乎没有人的中国国防军阵地上,在这个阵地上,每200米左右的正面才有一个有经验的士官在避弹壕里监视着日军的动静。
“鬼子看来耐性并没有我们想像得那么好啊,副官。”刘彝这个时候的称呼,是对马守禄和刘大柱两个人的。在凌海这一个小小的阵地上,居然有两个龙总司令的前副官出现,这,意味着什么?一句话,龙总司令要把现代化的战术思想贯彻到整个战争的最关键点——凌海战场上!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龙总司令通过两个前副官,把自己的战略、战术意识贯彻到了前线。也就是这样,使得刘彝这个准将司令不得不重视马守禄和刘大柱的建议。
“少头人,咱们要不要让加榴炮实施压制射击?不过,话说到头里,我是意思是等日军总攻开始后,对日军炮兵部队实施打击。”马守禄对炮战的认识是很精到的,这个时候日军的炮击绝对不会是全面的。还是在航空部队和侦察分队的情报资料回馈之后,再对日军炮兵部队实施打击吧!
刘彝理会得到马守禄话里的意思,就让日本人去浪费珍贵的炮弹好了!情报显示,在主力舰队击败日本联合舰队之后,日本本土对东北日军的军火补给已经降到0的地步!说简单一点,日军的炮弹是没有补充的!今天多发射一发,明天就少了一发炮弹的阻挠……
第87节 鏖战凌海
国防军第九师师长谭少白少将带着混成旅一路由山海关、绥中、兴城、绕过锦州西面的南票,于1906年2月5日夜到达义县南面的泥河子。
九师快速的行动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不过在师长谭少白眼里,却是最正常的事情了。作为当初四川新军教导旅的五个团长之一的谭少白,一直在走霉运!西藏保卫战的时候,跟着聂文青和蔡锷在四川整军;国内革命的时候,带着护路混成旅在陕西南部的安康驻防,与同列九师战斗序列的马福祥部攻占陕甘,却没有参与河南、直隶之间的战斗;随即,马福祥的部队被调去新疆驻防,九师实际上能指挥的,只是护路混成旅一支部队。在中日宣战初拟定并入九师的马守禄、陆青松的21旅,现在也成为西北纵队这个师级单位的主力……一句话,在这几年的时间里,谭少白是比较郁闷的,总与大战错过,九师这个单位,也总是很不稳定的一个存在,不过,是编制上的不稳定!
要说到九师的护路混成旅,那可是1904年—1905年间革命军的一等主力,其战力跟教导旅差不多!从上到下都憋着劲要在国战战场上露露脸的九师,在一接到命令后就以令人瞠目的速度赶到了战场。这,是长期以来把老虎当猫养的必然结果!大战,九师期待的是大战!是在围歼日本关东军第二军的大战中打出九师的威名!在全国父老乡亲的面前好好露一回脸!
拥有三个步兵团,一个炮兵团,一个辎重团,一个工兵团的混成旅,是从当初的一师、二师抽调得力部队组建的,光看炮兵团和辎重团各有一半车辆是用黄河汽车就知道,这个单位的机动能力有多强!
谭少白在路边的坡地上点燃一支卷烟,默默地看着车(汽车)水驴(电驴子,摩托车)龙从脚下的大路上开过。这一年多来没打什么仗也是有好处的,至少在新装备的配置上,护路混成旅因为防区稳定、编制稳定、靠近四川而大占便宜,基本实现了半摩托化,成为整个北方军不断壮大的战斗序列里最耀眼的部队。
汽车拉着大炮和满车的弹药、步兵,在柴油发动机低沉的咆哮声中滚滚向前,三轮偏斗摩托车是通讯兵和侦察部队,师部连、警卫营部队的装备。载着参谋的电驴子“突突”的在路上来来回回地协调着整个旅的行军。
“老方,咱们得去整编师去拜拜山门啊!这里的总指挥还是王士珍,看看从他那里能够捞到什么活计?走!”谭少白一边说着,一边把烟头扔在开始化雪的地上,再加上一只穿着大皮靴的脚。可怜的烟头就象敌人一样被狠狠地踩进泥水中。
“孙宗岳,把驴子赶过来!”方童现在已经是上校师参谋长了,一听少将师长兼旅长这么一说,正中下怀,忙招呼从王坤那里抢来的西点军校毕业生孙宗岳。
三个人“突突”地坐着摩托车神气活现地从南关进入义县,在北关找到了整编师师长王士珍。如今的义县沿河战线上可安静得很啊。日本人在吃了大亏以后,只能通过偶尔的炮击和零星的枪声还表示自己的存在。
“谭将军!您可真是神速啊!这么快就把部队拉了上来。没得说,主力就是主力!”王士珍赶忙带着一班子将校迎了出来,对谭少白,他不可能不给予高度的尊重。在国防军的主系统里面,这位谭少将跟周昆、鲍继业是一个档次的人物!因此,还有着北洋军底子的王士珍要指挥谭少白的混成旅,就要摆正各自的关系。
“王将军,昨天一战打得好啊!兄弟这路上紧赶慢赶想来分一勺汤喝都没赶上呐!说说,给混成旅安排的什么任务?”谭少白的脑袋也是够机灵的,对王士珍更是尊敬有加。别的不说,王士珍是北洋军的代表人物,国防军不再是单纯的民族革命军或者是北洋军,而是中国所有爱国武装力量的大融合!而王士珍在北洋军转化成真正的国防军这个历程中,起到的作用连龙剑铭都极口称赞,自然就由不得谭少白摆什么主力的架子了。
“混成旅一来,奥保巩一定玩完!大家说是不是?”王士珍引头和谭少白并肩走进师部,边说边指了指墙上的作战地图。话说得再多也比不上军人看图来得清晰。
阜新南面,标注着乌棱台骑兵旅的箭头已经切断了西河河谷大道,并在医巫闾山各个山口要道上建立了防御阵地;金岭寺北边的万佛堂,整编师1旅构筑了两道防线,有力地阻止了日军第7师团向南、向东突围的势头;北洋四师的两个团,开到了周家屯,把整编师第2旅替换下来,用于在义县城关编组突击集群。当然,图上也标注了混成旅,它在图上,是一条粗大的箭头,从义县北关一直向北,象一把尖刀一样插在第二军的胸腹上……
这样的安排,使谭少白、方童、孙宗岳等人很满意。主攻九道岭,正是整个战役的关键点,九师混成旅能够承担这样的关键性任务,自然是王士珍把面子给足了九师的结果啊!
“谭将军,整编师和北洋四师所有的火炮都归您调用。整编2旅、3旅屏障在左右两翼,确保混成旅的主攻顺利实施。这样,九师部队休息两天,2月7日就动手!如何?”王士珍用恳切的语气和真挚的表情向谭少白说道,他能理解九师官兵急切的心情,如此的安排,可以说正合九师上下官兵心意。
“混成旅坚决完成任务!”得到最想得到的东西后,谭少白自然给王士珍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赵尔陆司令的命令中,是让混成旅配合整编师作战,而人家王士珍,摆明了是让混成旅唱主角,整个整编师4万多号人全力配合,把建立耀眼功勋的机会拱手让给了九师!因此,谭少白是喜出望外又加感激涕零。
义县战线上,只有万佛堂有团级规模的部队在激烈交火,其他地段上可以说是一片平静。而在东南边100公里左右的凌海,却是炮声隆隆,枪声四起。
大山岩元帅在接到奥保巩大将的电报后,立即命令黑木为祯大将指挥日本第一军主力两个师团、乃木希典大将指挥日本第三军两个师团从金城、双羊店两个方向上,对中国国防军西北纵队的阻击阵地发动超大规模的猛攻!
凌海,处于京奉铁路线上,同时也是辽西走廊大道的起点,历代以来就是军事重镇。当初,日军有意放弃凌海,其目的在于引诱中国国防军的重兵集团到大小凌河之间,展开决战一举歼灭。可现在,日军的战略因为在北票—义县的攻击受挫,在锦州南松山战役的惨败而破产。有意放弃的凌海,反而成为卡在大山岩喉咙里的一根钢刺!
相对于前两场战役,日军显示出了更坚决的战役意图——打通第一军、第二军、第三军之间的联系,挽救在东北战场上的不利局面。因此,日军的进攻很凶猛,4个整主力师团8万余人,在象吃了春药的炮兵掩护下,轮番、梯次、反复地冲击着西北纵队的阵地。
“二少爷,命令一团撤到二线阵地,把河滩地放给日本人。我去前面盯着,奶奶的,小日本真他妈的不要命了!你在这里看着炮兵和指挥部,一团一下来,你就狠狠地打炮。河滩,就是第四师团的葬身之地!”刘彝放下了望远镜,转头对马守禄说着。他是动了真火的!日本人疯狂地向凌海东北方向的一团阵地发动猛攻,三个小时不到的时间里,就有四个联队规模的冲锋被打了回去,可眼下,第五次攻击又将展开了!一团在苦战3个小时后,需要时间来喘息、整补一下。
“不行!你是司令,要留你留,我去前面督战!”马守禄也很上火,甚至忘记了回敬刘彝一个“少头人”的衔头。怎么可能司令上去,参谋长守窝呢?看看一团阵地给小日本的炮火糟蹋成什么样子了?!让刘彝去,万一出事咋办?!
“你奶奶的,犯什么少爷脾气?!我是司令,这里我说了算。再说了,你对炮兵比我在行,对不?!就这样,给我钢盔!通讯员,叫警卫连抽个排给我!”刘彝装出一副凶神的样子,边吼着边讲着“道理”,还干脆对下面直接下命令,造成既成事实。
马守禄正要回嘴,就看见司令部警卫连连长谢家正中尉带着一个排来到指挥所门口。看来,要阻止刘彝是不大可能了!陆青松上校已经上到了歪桃子山一线,指挥西南方向上对日军第三军的作战,刘大柱在后面掌握着全军的炮兵。司令部里,还真得由自己来协调各条战线。两面作战,真他娘的过瘾!也真他娘的憋屈!
“谢连长,把警卫连全叫上!必须保证司令的安全,不准上一线战壕!明白吗?”马守禄板着脸对警卫连长训示着。
“知道了!奶奶的,就你小子多事!看好大炮!”刘彝走过马守禄身边,狠狠地给了参谋长发达的胸肌一拳,挂着笑骂着。然后一使眼色,从门口操起了一条03K式半自动步枪,顺手拿了个子弹盒就走。
这仗打得司令都上一线了!
在正面抵挡日本关东军第一军的教导旅一团,已经伤亡三分之一了!日军在北线集中了三个炮兵联队和师团炮兵,总计有700多门大炮。这样猛烈的火力,占据了战场上的绝对优势。相对日军而言,小小的国防军西北纵队的大炮虽然先进一些,可是数量则是日军的四分之一强一点。
“要炮兵!”马守禄目送着刘彝消失在战壕里以后,命令通讯参谋要通了刘大柱的电话。龙剑铭的两个前后任护兵,居然被塞到了同一条战线上来,成为西北纵队的核心人物。“大柱!你听着,刘少头人已经去河滩二线阵地了,给你10分钟时间组织火力,任务是:掩护一团撤退到二线阵地,在日军进入一线阵地后,给予预定计划射击!交给你了!10分钟!”
马守禄对着话筒吼完,放下电话又叫着:“接二团和陆战团!”
伤亡惨重的一团部队在炮兵的掩护下撤离了早已经不成形的一线阵地,进入了500米后的二线预设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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