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秋？那不是你们天香阁的红牌吗？”
难怪这一阵子没见到她，原来是在生病，嗯，那个姑娘是挺不错的，挺落落大方的一个人，跟这阁子里别的姑娘气质不同。而且，她的英文也要比别的女子说的好。
原来，广州由於外国人较多，是以，一般大型的妓院，其中的红牌都是会说点洋文的，这排名前十位的天香阁里，会说洋文的妓女更多。
“就是啊！这一段时间一直在生病。”
“那你们的生意可要少了不少哦！”
红牌嘛，自是能带来不少客人的那一种人！
“还好，多亏了扬大夫包……”
“秦妈妈，月秋姑娘只怕等不及了，还不带我前去吗？”
扬苏打断她的未竟之语。然後向史蒂文点点头，便过去了。
史蒂文见他过去了，只得重回席间，但心头不知怎的，就是有一股不安的感觉，於是，三两下摆平生意，带著女人回房里，吩咐她先睡，自己要去办点事，便往月秋姑娘的房间赶去。
才到门前，便听从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扬大夫，没有五千两白银，月秋姑娘，我是不会给你的！”
是那秦妈妈的声音。那这五千两白银和给姑娘是怎麽一回事？
史蒂文心中的不安就更强了些，当下没忙著敲门，而是伏在上面偷听了起来。
“月秋买进来时不过百两白银，而她这两年多来，为你们天香阁赚入的，又岂止百倍！我用五千两买下她，已经是顶了天了！”
是扬苏微怒的声音。
甜心……要买妓女回来做什麽？史蒂文只觉心口一股气便慢慢地上了来。
“正是因为月秋红得很，你想买她才要费周折啊！如果是无人问津的，你花个几十两，我也愿意卖，那还可以少了我们的夥食费呢！”
“妈妈，扬大哥这两个多月来，一直是包我的，也在您那儿花了不少的钱了，而女儿也病得厉害了，您又何必留我这样一个无用的病人呢？”
想来是那月秋姑娘的声音，有气无力的。
但她说的话，却让史蒂文心口那股气顿时化为了烈焰！
扬竟背著他，在妓院包女人！真是气煞他也！难怪这段时间以来，总是不见扬苏身影，原来不是出什麽诊去了，而是在妓院里鬼混来著！真是气死人！
“唉！也不知你这是什麽病，不但别的大夫束手无策，便是扬大夫，都竟然治不好。”秦妈妈语带惋惜地叹息。只不知道是在惋惜月秋有病没能为她挣得更多的钱，还是惋惜月秋生病可怜。
“既然是绝症，妈妈何不放了我，也好让我在有生之年，能多侍奉扬大哥几天。”月秋听秦妈妈口气软了下来，便趁热打铁地要求。
“行行行，就算五千两吧，要不是你生了病，然後扬大夫又言词恳切地说是买你回去做妻子，否则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你走的。你这孩子，还真是命薄，世上有人肯娶你回去作正室，这是我们这一行多难求的事，没想到就被你碰上了，可是谁知，你竟然得了这一身的病，没法消受这福气，真是可惜，可惜。”
秦妈妈只是钻在钱眼里的人，若是论心地，倒并不是那麽坏，是以，还颇为月秋感慨了一回，这些话，直听得门外的人火冒三丈。
买个妓女回去也就算了，竟然……竟然还打算娶她做妻子，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妈妈，那……我们今天就将约定用纸写下来吧！免得我明天带了银子来，你又涨价。”
屋里传来展纸的哗哗声，听得史蒂文只差没背过气去，他还真要买妻子！
到这当儿，已经不用再做二想了，史蒂文当下便一脚踹了进去，视线在室内转了一圈，而後寻到了那个让他恨得牙痒痒的人身上，不说二话，拉起他便想往外走。
第二十章
“这位爷，您这是做什麽？请您放开我的朋友。”
说话的，是月秋，用的是英文。──她以为史蒂文是外国人，不懂中文。
“你的朋友？见鬼去吧！他可是我的达令！才不会是你的朋友呢！”
由於是公共场所，史蒂文不想让别人听到自己的话後对扬苏制造什麽闲言碎语，是以，跟月秋说话时，也用上了英文。在场几个天香阁的人中，只有月秋一人听得懂，再加上她自称是扬苏的好友，所以他想，直说应是无妨的。
“你说什麽？！达令？”
月秋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这人竟然管扬大哥为达令？有没有搞错？！就算她洋文再怎麽不行，她也知道这个词是爱人之间的亲密用语，可这个外国人，怎麽称呼扬大哥为达令？！
现在是什麽状况？
她有点晕。
“是啊！扬是我的甜心，所以，你要想从良，就另找他人吧！至於扬嘛，那是不可能了，他这一辈子，我都定下了！”史蒂文阴恻恻地宣布所有权。
“要是我就是要给月秋从良，你又当如何呢？”
问话的，自是那个扬苏了，别人在史蒂文如此盛怒下也没那麽大胆子敢跟他对著干。
“不是吧？扬，你不是前不久才说过你喜欢我的吗？”
史蒂文觉得头大了，甜心前一段时间一直很乖啊，怎麽这会儿变得这麽不好搞定了？
“那已经过期了。现在，”扬苏将史蒂文拽住他手腕的指头一根根掰开了来，冷冷道：“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你……”史蒂文没料到扬苏竟会这样平静地说出如此冷酷无情裂人心肺的话来，强压住心头愤怒与心伤交织的情绪，微抖著嗓子问道：“你……喜欢上了别人？”
说著话的工夫，还不忘狠狠瞪了眼月秋，瞪得她莫名其妙。
“是！”
扬苏回答得干脆利落，没一丝的犹豫。
史蒂文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任何人都看得出来，他在极度愤怒中。听了扬苏没有片刻迟疑的回答後，史蒂文握著拳头慢慢上前了两步，正当月秋以为他要动手打扬苏的时候，却见那洋人已是一拳擂在了扬苏身边的桌上，继而慢吞吞、阴森森地问：“我对你这麽好，我把你捧在手心里当宝贝，你竟然对我是这种态度？”说到半截的时候，突地一转阴沈沈的声音，陡地发起狂来，晃著扬苏的肩膀歇斯底里地吼道：“为什麽要这麽对我！！你给我回答清楚！听到了没！”
虽说先被人甩的经历也不是没有，但一般别人提出要跟他分手的时候基本上他自己也没多大感觉了，而这一次扬苏说他不喜欢他了，他之所以会发这麽大的火，实是因为他对扬苏的感情，并未有一丝一毫的改变，但谁知，自己这次好不容易没改变，情人竟然先自移情别恋了，这让他哪能不气得快要爆炸了？所以，也怪不得他会发飙了。
却说史蒂文这一生气不要紧，旁边的秦妈妈可就要紧了。史蒂文虽然说的是英文，但他那鼻翼翕动、怒气横生的样，秦妈妈还是能瞧得一清二楚的，是以她便不由急得直问月秋：“这是怎麽了，这是怎麽了？这位爷就这样闯进来，然後对扬大夫发这样大的火，是不是扬大夫跟他有过节啊？”
如果是的话，那她得赶紧想办法将这两人请出去，让他们在阁外好好打一架好了，可千万不能在她这阁里打啊！
“不是，妈妈您不要担心，他们不会有事的。”
虽然他们的对话让她直感尴尬，但，显而易见的是，这两人即使要打，一时半会儿只怕也打不起来。
“想知道答案？”扬苏撇了撇唇角，道：“因为你不喜欢我了，所以我也就不喜欢你了！就这麽简单。”
“我不喜欢你？！”史蒂文只觉这话好笑，“我什麽时候不喜欢你了？”他讨好他爱宠他迁就他还来不及呢，什麽时候不喜欢他来著？
“什麽时候？”扬苏看了看他那依然无所觉的样子，不由也感好笑。“你不是成天都会在外面眠花宿柳的吗？那……像你这样的三心二意，还不算吗？”
“你……你还在计较这些个？”史蒂文直觉不可思议，他记得上次他不是已经跟他讲清楚了吗？那他怎麽还要旧事重提呢？“她们只是我的应酬，我上次已经跟你说过了。”
──他根本不明白扬干吗要计较那些不重要的人，却忽略他对他的好！
“那，照你这麽说，我有别的人不也是很正常的事吗？我也可以在跟她们上了床後非常自在地跟你说，我不爱她们，我爱的是你，跟她们，只是我的逢场作戏罢了。可以吗？按照对等原则，应该是可以的吧？那麽，我赎月秋，有什麽不对了？”
“你！你强词夺理。”史蒂文讲不过他，只得恼羞成怒地嚷道：“那不同。”
“不同？哪儿不同了？不都是在我们彼此相爱的前提下，大家都还在外面吃点零食吗？”
扬苏笑意盎盎地问。不知怎麽的，他这会儿竟然有跟眼前这个粗神经的史蒂文说笑的心情，不能不说明自己是真的对眼前这个家夥无可奈何到了极点了。
“性质不同，对，就是性质不同！我那是谈生意需要而迫不得已的，但你这就不同了，你是因为想吃零食了所以才会做这种事。”
“迫不得已？好一个迫不得已，我倒是要请问一下我的安德鲁侯爵，你谈生意就非得在妓院？即使非得在妓院，找了作陪也就罢了，但是，那些女人你就非得跟她们上床不可？哈！这个迫不得已的理由可真是很充足！”
“这……”这个问题史蒂文倒是从未想过，“可是，难道我谈生意谈晚了不便回去睡在妓院，然後你要求我身边躺著一个女人而我得保持理智不去碰她们吗？”
这叫个什麽事！这也太不近人情了，是吧？
“既然你觉得你有理，那我也有理，凭什麽你可以碰别的人我碰不得？这不公平嘛！所以，月秋我是娶定了。”扬苏挑眉，轻松还击。
“喂！”史蒂文慌了，“你……你这是什麽鬼逻辑？你都把我绕糊涂了，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对那些妓女与你对这位小姐的态度那是完全不同的，你这样做，就是背叛了我。”
“没有没有。我和你一样，都是只把身体交给了别人，我的灵魂还是和你一样，是依旧交给你的。你不要不信嘛。今晚，你不回去吧？那我也懒得回去了，我要在月秋这儿过夜……”
下面的话，被冲上来卡住脖子的史蒂文吓回去了。
──老实说，这样狂怒的史蒂文，扬苏还真是从未见过；老实说，这样狂怒的史蒂文，他也还真是有点害怕，即使他有工夫知道史蒂文打不过自己。
“‘把身体交给了别人’？‘过夜’？我警告你！你想都别想！你这就跟我回去！”
史蒂文也不去管他的什麽生意了，当下如果不是扬苏乖乖配合，他都几乎将他抱了起来，好在扬苏挺识相的，一见他那恐怖的眼神，只得收起刚才口出狂言要在天香阁过夜的吊尔郎当样，偃旗息鼓地跟在史蒂文身後出了天香阁，只是临出门前，还是逞能朝後面抛了一句“我明天拿钱来”的胆大包天之语，而後便见那史蒂文气得伸掌捂住了他的嘴，将他快速拖走了。
而屋里的两人，秦妈妈是一头雾水，不知道那两人到底怎麽了；月秋却是被惊得眼睁口呆，也是愣在那里了。
说句实在话，在天香阁呆了两年多，她又是一个挺聪慧的女子，是以，知道的事比别的女子要多些，接受能力也比别的女子强些，但今天，当那两个男人当著她的面互诉衷肠时，她还真的给震住了。
老天！帮帮忙好不好，便是男女之间说那些个让人脸红心跳的话只怕也没他们两人这麽肆无忌惮吧？还有就是……
“扬大哥什麽时候要娶我为妻了？又什麽时候要在我这儿过夜了？我怎麽不知道有这麽一回事？！”
当然，这个疑问她看秦妈妈在一旁，是没说出来的，只是搁在心里面想想而已。
第二十一章
“扬苏！”这是史蒂文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看来史蒂文这次著实气得不轻，扬苏只得乖乖把手在膝上放平放好，老老实实地低垂著头接受史蒂文的“教诲”。“你要是明天敢去赎那月秋回来做妻子，我就跟你没完！”
“那也不许你再有别的女人或者男人，你得一心一意才行。否则的话，我可不答应不平等协议。”
扬苏迅速说完，又把头低下，一幅非常乖巧的样子。
“不许再有别的女人或男人就不许有好了，反正我也腻烦做。不过，我答应了这个，刚才我的要求你可也得做到才行！”
不去就不去，虽说大部分生意夥伴都喜欢在那种环境中谈生意，但目前自己和甜心的合作实在有够好，不仅每月有固定的高额分红，便是药材，也由於找扬苏看病的人越来越多而销量大增──虽然他不跟扬苏共分扬苏卖药的收入，但他将药卖给扬苏时，自也是赚过一道钱了，所以，由於扬苏卖的药越来越多，他的药品销售利润也越来越多。
因此，他要是答应扬不再碰别的女人或男人，损失点就损失点吧，有扬这边收入的增加，也算抵平了。再者说了，真正做生意的人，应该不会因为自己谈生意的场地改变而跟他说拜拜吧？
其实，要不是因为应酬的缘故，他才不会上妓院呢。老实说，在伦敦的上流社会，那些妖娆的贵妇们，要远比妓院中的女子有风情得多，勾魂得多，他还不是尝腻了吗？所以，陪那些个妓院中的女人，说到底，吃亏的可还是他哩！
──可是，奇了怪了，为什麽他从来就没起过一丝一毫腻了甜心的念头呢？按道理说，和扬相处快一年了，他早该腻了他才是啊！可事实上，不说他从未想过离开扬苏，便是眼下扬苏要有别人了，他还气得要命，很显然，甜心对他下了某种古老的东方“咒语”了，他被一种叫“爱情”的东西禁锢了。
却说那扬苏听了史蒂文气呼呼的答应之语，便也按捺住快要飞起来的心情爽快地答应道：“那是当然，我不会赎她回来做妻子的。”
“这可是你说的！你可不许背著我把她娶了回去。”
史蒂文开始觉得这扬苏不可小觑了，看看，三言两语，竟然就将他的私生活完全控制了，所以，他得赶紧采取强制措施，不能让这个狡诈的小鬼有一丝一毫的出轨机会。──既然他都已经将他牢牢地控制死了，那他作为一个合格的生意人，当然不能落後他太多，专作赔本生意。
“不会不会，你放心好了。”
什麽时候这个家夥对自己防范这麽严了？难不成，自己扮猪吃老虎吃得太过火，让老虎发觉了？应该不会吧？
“那……咱们俩以後每晚都要回来，你也不许在外‘出诊’了！”
史蒂文还将“出诊”两字咬得很重，以示他的不满。
搞什麽嘛，出诊？出什麽诊？还不是借出诊的名义给他戴绿帽子，天知道这段时间这小鬼给自己戴了多少顶的绿帽子！所以以後，他是绝对不会再让他出什麽鬼诊了！
“我只要在晚上开饭前回来就行了，是吧？那……在那之前我也不能稍微出点诊吗？”
扬苏故意捉弄他。
“你是想多赚点钱是吧？那好吧，你就在那之前出点诊吧。”
史蒂文没发现扬苏是在故意捉弄他，迳自认认真真地答著。
“可是，如果有人生了急病找到公馆来让我出诊，怎麽办？”
扬苏忍住笑问。
原来，百草堂的门上，有将公馆的地址写出，以方便有些急病之人能在扬苏回家後找得到他。是以，扬苏便问他这个。
“怎麽，全广州就你一个医生啊！赶明儿，你就将那门上的地址弄掉，知道吗？”
史蒂文口气开始不好了，这个小鬼，是存心气他不是？
“好吧！那……我就什麽都听你的好了！”
扬苏见他急了，便赶紧安抚他。
史蒂文见他变乖了，这才高兴起来，将那小鬼抱进怀里，边轻咬著他的耳垂边询道：“甜心，既然你不许我再去找别人，你总要填饱我吧？那咱们，现在就……咱们可是好久都没做过了，想不想要？甜心？”
他本来是想说得更直接一点，把自己心里对他的渴念立马说将出来，但想到这小鬼最近对自己态度极差，便不由把那意思给含住了，只是出语询问而已──可不能让这小鬼知道自己有多想要他，要不然，他只怕会更嚣张了。
可惜的是，他是这麽想的，但扬苏可不见得会买他的账啊！扬苏当下懒得理他准备睡觉，毕竟今天跟史蒂文闹了一场也挺耗精气神的。
史蒂文再三软语相求，都被扬苏打了回票，没法的他，只得直接问扬苏的身体──长期的欲求不满，再加上情人在侧，让他实在是忍不了，这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还是这个方法好，嘿嘿！甜心，你的身体会说话！”
史蒂文是情场老手，要想勾动扬苏的情欲，自是绰绰有余。两人气氛和谐，扬苏也不好用功夫对付史蒂文，摆脱他的纠缠，於是史蒂文自是得逞，在遭到长久的冷落後，再一次心满意足地将扬苏好好爱了个够。
这一次，两人的关系虽然没再像“蜜月”那般夜夜无度了，但至少两人每天确确实实像是真正的夫妻那般过起日子来。
每天早上，两人或先或後地出门，晚上，不论谁先到了家，都会等另一人一起共用晚餐。然後两人会一起度过悠闲的夜晚。
这样的生活虽然平淡，却让两人感到从未有过的充实、幸福、甜蜜和温馨。
只是这样的情景看得史蒂文的好友亨利直为他急，他知道，史蒂文这次是来真的了，但是，安德鲁家族的事，他也不去考虑考虑麽？
这不，不知道是这边的谁向伦敦那边说漏了嘴，史蒂文的父母便派其好友之女，也一度曾是史蒂文情人的黛丽丝，来广州搞破坏来了。他的父母自是想让黛丽丝抓住史蒂文的心，然後顺便将他拐进结婚的礼堂。
第二十二章
当亨利把这事告诉史蒂文时，史蒂文一点也不著急。
“我跟扬远在中国，我父母是找不到我们的，只要他们不来，别的人，我可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那如果你父母真的来了，你怎麽办？你要说出你喜欢上了一个男人，不想娶妻的事实吗？这个，只怕你父母年纪大了，会受不了这个刺激的。”
“我知道，所以，如果他们真的来了，我也只好逃了。他们要是来了广州，我就带扬逃到美国避开他们。反正，我是主意已定，不想娶什麽妻子了。”
现在跟扬在一起的小日子还不错，他过得是越来越适应、越来越有家的感觉了，如果让他放弃现在的好日子不过，非要将家里那位换一个，那可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麽？他才不乐意呢！
“那，那个女人怎麽办？”
“怎麽办？不理她就是了，她也算一个聪明的女人，我要是不理她，相信她会知难而退的。还好是她，要是父亲派个什麽花痴女人过来那我才要惨了呢！”
对於这个黛丽丝，史蒂文一点都不担心她会给自己造成什麽困扰，他现在和扬情比金坚，谁来也拆不开的，如果谁敢拆散他们俩，他跟那人没完！
亨利看著史蒂文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了，你看，人家心里的算盘，可早打好了！
黛丽丝说来当然不是假消息，一个月後，史蒂文的公馆里便出现了那女人。
“我猜你应该早在十天前就来了，怎麽会迟来这麽多天？”
史蒂文边将她迎进客厅边问。
“路上遇上了风浪，轮船多停了几天。嗳哟！坐那麽长时间的船可真够无聊的。”
黛丽丝边将自己的行李交给下人，边随史蒂文进了去，一进去，便看见了那个正在躺椅上看书的俊秀青年。
“好迷人的东方男孩，这就是你的那个东方娃娃了吧？”
黛丽丝向史蒂文别有深意地问道。
想来扬苏大名在安德鲁家族内部只怕是赫赫有名了，否则这女人不会这麽问。
“是啊！怎麽样，连你也为他倾倒了吧？”史蒂文向她眨眨眼，转向扬苏，道：“扬，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伦敦社交界有名的黛丽丝小姐，你可别只看她长得漂亮哦，她的聪慧可要远远超过她的美貌。”
史蒂文难得对一名女子有这麽高的评价，让扬苏不得不对这名叫黛丽丝的女子另眼相看。
是她？！奇怪，她不是五天前就在广州了吗？刚才，她怎麽说自己才到呢？扬苏微有些蹙眉，转眼看了看一脸遇到老熟人所以异常高兴的史蒂文。
“扬，怎麽了？身体不舒服吗？”
史蒂文见他皱起了眉，赶紧问。
虽然说扬苏的身体壮得可以立马打死一头牛（当然，是用中国功夫），但是，关心，却只是因为他是他的爱人，所以情不自禁的条件反射而已。
“不是。”扬苏摇了摇头，然後又向黛丽丝点了点头，道：“你好，黛丽丝小姐。”
态度中依旧是一贯的不卑不亢，并没因为她是史蒂文的老熟人而热情些。
“黛丽丝你别介意啊，扬啊，就是这样，对谁都是不冷不热的。”
史蒂文怕黛丽丝不悦扬苏的态度，赶紧加上一句，然後，暗中捏了捏扬苏的手，又趁黛丽丝转过背落坐时，向扬苏合掌求了求。
──他现在不想惹火这个父亲派来搞破坏的女人，如果能摆平这个女人，让她回去帮他说点好话，父亲那儿至少可以拖上一阵，而对於他来说，自是能拖一阵是一阵。所以，他这才愁眉苦脸地想求扬苏对黛丽丝热情些。
扬苏收到了史蒂文的神色，便只得开口道：“黛丽丝小姐的公馆离这儿远吗？如果需要，过一会黛丽丝小姐回去我可以充当一次护花使者，送送黛丽丝小姐。……”
老天！这叫什麽话！这岂不是变相地送客？
史蒂文不知道今天的扬苏怎麽了，以前的他虽然对人没多大热情，但至少不会像今天这样，对个陌生人产生这麽大的敌意。
是的，敌意！他能明显感觉得到扬苏今天对黛丽丝有极大的敌意，虽然扬苏的态度表面上看似是一如既往，但他就是能感觉得到扬的那股子敌意。
不会是这个别扭任性的小情人吃醋了吧？史蒂文头疼地猜测。可自己不是在这之前就已经跟他说清楚了吗？他跟这个黛丽丝没什麽的，都已经是过去式了，那……扬干吗还这麽虎视眈眈啊！
“扬！黛丽丝就住在我们公馆，公馆的客房够多的，不是吗？”
看著扬苏似乎还有别的话要说，史蒂文怕场面失控，便赶紧吩咐两个仆人道：“你们两个带黛丽丝小姐看看房间，然後随时听候黛丽丝小姐的差遣。”
他现在需要跟扬好好沟通下。
第二十三章
将扬带回房间，史蒂文难得口气不佳地耙了耙头发，道：“扬！我们不是在黛丽丝来之前就已经达成过一致意见了吗？不是说好目前最大的任务是摆平这个女人吗？你怎麽到时候了给我出状况呢？”
害怕心思纤细的情人会像上次青楼事件一样闹出风波，史蒂文在黛丽丝来之前就好好地跟扬苏坦白了他以前跟黛丽丝的一切交往情况，算是给扬苏打打预防针。而扬苏当时也表示那是以前的事了，他不会介意。既然不会介意，那现在这个状况，又是怎麽回事？
这个别扭的小情人，还真是让他有够操心的。史蒂文心里也只能将扬苏搞的这些麻烦，称为甜蜜的负担。
“那个女人不是好东西，她要卷走你的财产。”
扬苏半晌才迸出了一句这样的话来，引得史蒂文一阵错愕，道：“别乱说，你又没见过她。”
“我见过的，五天前，我出诊的时候，在我一个病人家里碰见她的，那个病人是她的情人，破产了，她想从你这儿卷走一笔钱然後跟他私奔……”
“扬！”没等扬苏将话说完，史蒂文便打断了。“你吃醋我很喜欢，但是编出这样一个故事来实在是太可笑了。世上没这麽凑巧的事吧？这麽多人中你能给黛丽丝的情人治病就很凑巧了，不仅这样，你还在同时碰到了黛丽丝！会有这麽凑巧的事？那你告诉我，黛丽丝刚才怎麽没认出你来？”
“世上就有这麽凑巧的事！”听史蒂文说他是编故事，扬苏也动了气。难道在他心中，自己竟是那种会信口雌黄的人吗？“我那时刚好去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就听见他们在讨论这事儿，我想这种事我最好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听到了，所以，我一直等那黛丽丝离开了我才进去的，但我在厅外看见了她，而且，她的声音我也记得清清楚楚。就是这样的，她对你不安好心，你不能让她呆在你的公馆里，否则，你放在公馆里的那些财物会不安全的。”
“扬，不论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都不能将她放到外面去，即使真如你所说的，我也宁肯舍弃些钱财，免得她在我家族里乱说话。”毕竟自己搁在明处的财物又不多，她又能拿走多少呢？中国人不是有句古话吗？破财免灾嘛。
“不是我想说丧气的话，只是，像你这样逃避，能逃避到几时呢？你今天逃过了这个黛丽丝的捣乱，明天你父亲还是会派别的女人过来的，难道，你要一辈子就这样逃避下去吗？”看到史蒂文面临家族催婚的反应，只是逃避，扬苏心里有时总会有一种烦躁感。
“不这样，能怎麽办呢？我们除了逃得一时算一时，你有什麽更好的办法可以让我们永永远远地在一起吗？”
史蒂文将扬苏抱到怀里，叹了口气，问他。
扬苏当然没什麽好的办法，只得摇摇头。
“就是啊，没有办法嘛，除非你我隐姓埋名，从此你不行医，我不做生意躲到中国的乡下去，只要我们不张扬，倒是不会被熟人发现。不过，如果让我过那种日子，我是一天也过不了的。所以，我也只能这样了！”见扬苏沮丧的样，史蒂文不由亲了亲他打气道：“不要这麽愁眉苦脸嘛，我父亲已经六十多岁了，仙去的日子不远，所以，我们只要将这几年撑过去，好日子就会来的。”
“亏你想得出来！”扬苏好笑地推开他，这家夥，可不是得了失心疯麽，竟然巴望著自己的父母快点死。
“没法子，是目前的现实给逼的嘛，谁让你不愿意跟我去美国，那儿是我的地盘，父亲的耳目比较少，我们要躲避家族的骚扰可是要方便得多。”
史蒂文也不由觉得有些好笑，自己什麽时候竟然落魄到这种地步了，自己不是从来就没什麽不敢做的吗？现在，难不成仅仅因为喜欢上一个人就变得畏首畏尾起来了吗？真是的，也难怪扬要生自己的气了。自己对黛丽丝那种小心翼翼的样，真的很白痴！到了真正危急的时候，大不了，不管扬同不同意，都将扬拐到美利坚去，自己在美利坚有好几个巢穴，而且都布置得很妥当，去了也不会像逃难。如果真到了那种危急时候，将扬拐走，相信扬也不会怪自己吧，毕竟，他可是为了能跟他在一起才这样不得已而为之的。
“既然这样，你留那个黛丽丝是留定了，是吧，那，我可不想跟她打什麽照面，我要住在百草堂。”
在百草堂後面的小屋子里，除了放满了各种仪器，还有一张供扬苏临时休息用的床，所以，扬苏住在百草堂，也还是可以的。
“那干什麽？你早出晚归的，跟她碰面的时间不多嘛，用不著那麽麻烦吧？”
不会吧？要他守空房啊？将他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公馆，他会寂寞死的。
“我主意已定，反正我不想眼睁睁地看著你破财，嗯哼？”哪怕那财物并没有多少，他也不想让本来可以避免发生的事，眼睁睁地看著它发生，他没法办到这一点。
“好吧！我会尽快摆平她的，然後，每天我会按时让佣人将饭菜送给你，OK？”
“OK！”
第二十四章
然而，说要摆平黛丽丝，当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行的事，这不，隔著有五六天没见到扬苏的史蒂文，再也忍耐不住了，於是这天，他趁著没去谈生意的空档儿，跑到百草堂，想来见见甜心。
自从和扬苏关系发展稳定後，由於两人见面的时间比冷战时期要多多了，是以，史蒂文便再没在扬苏工作的时候来百草堂看过他了，毕竟他自己也有事情要做，并不是那麽闲的。所以今天来百草堂，可以说是破天荒儿第一遭。
百草堂自还是跟以前一样，门庭若市，里面，东首依然是那个卖中药的店员，中间，自是他的甜心，扬苏了。
扬正在紧张地工作著，可是看得出来，他虽忙，却不乱，他那种不慌不忙的沈稳气息想来对那些病人来说，在无形中也能起到一种可以让人心安的力量吧！
……　……
“先生，这药请您一次服两片，一天服三次，您记好。”
扬什麽时候将店员的档次提高了，居然还会说英文？而且这声音，还这麽熟悉！更重要的是，还是女人的！
立时，史蒂文便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来，於是便将视线调到西首。
果然……果然……
“该死的！”
史蒂文感觉自己的心跳一下子就成倍地疯长起来。
自己果然是白痴，白痴！
“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怎麽会在这里？！”
史蒂文颤抖著手，指著左边柜台那个正在给客人拿药，笑意盈盈的女人问扬苏。
── 扬今天要是不给他一个让他满意的交代他就要想尽一切办法将扬困在家里，再也不要让他出来当什麽医生了！因为，这个小鬼实在是太不老实了，太让他放心不下了！像他，就那麽乖，说不去妓院就再没去过了；说只要扬一人，就只有扬一人。而他呢？他呢！竟然，到底还是把那女人给赎出来了！
不错，在西首柜台的，正是天香阁的红牌，以前扬要赎而後来明明答应过他不再赎的那个女人，月秋姑娘。
只是此时的月秋，完全没在天香阁时那一幅病恹恹的样，显得十分有精神，想来是被扬治好的，只是不知道扬是怎麽治好了这个据说是得了绝症的女人的！可恨！──他从没像现在这一刻如此痛恨扬的高明医术。
一想到这麽长时间扬不在自己身边时极有可能是跟这个狐狸精在一起，甚至，还极有可能已经将之娶为妻了的事实就让史蒂文的脑里一下子全炸开了，乱成了团。
“我赎她出来的啊！她会说英文，当我们这里的店员再好不过了。”
他的客人中有极大一部分是外国人，所以，给病人拿药的店员如果会说英文，自是有利於沟通。
“你不是说你不会赎的吗？怎麽可以违背诺言呢？”
史蒂文见他老实招供，暗想也许他还有药可救，於是，说话的口气便软些了。人嘛，哪能不犯点儿错？如果扬肯将这女人撵走的话，他可以看在扬是自己心爱的份上，原谅他这一次。
“我说过我不会赎她？什麽时候？”
然扬苏竟然不承认前诺，那一脸的问号看得史蒂文刚刚稍稍平息一点的怒火又猛窜了出来。
“那一次我把你从天香阁拉出来的时候，在家里咱们俩明明沟通好的。”
简直是气煞他也，这小鬼竟然不认账！当时，他就是太信任他了，才一听见他答应就放过他了，现在想来，当时实在应该立个字据才是，也省得像现在这样，那小鬼不承认当时那事儿。
“可我怎麽记得当时咱们只说好不把她赎出来做妻子没说不准赎她的话呢？”
原来，扬苏当时就是打定主意一定要赎月秋出来的，是以，当时答应史蒂文时，就趁他没注意，说话时故意留了空门，此时一听史蒂文把自己当时发誓的事情拿出来说，便将自己当时说过的话拿出来堵他。
却说这边史蒂文听扬苏这麽一说，只得认真地想了想当时的情况，似乎还真是那麽一回事儿，自己还真是拿不到他什麽来，不由急了，脸当下便涨红了。
“扬，你……你太不像话了，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其实一直都想赎她根本没想过不赎她的，对不对？！”
史蒂文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起来，让周边人的眼光都全移了过来，且全都是一幅怪异的表情。
──这两人说话怎麽这麽暧昧？！
这是所有人的脑海里共同升起的问号。
一旁的月秋听这两人都没什麽自觉，只自顾自地说著自己的事，不由急忙赶过来，也不管两人同不同意，便将两人推进了後面的仪器室，然後出来跟那些病人交待了声，让他们要麽等等，要麽另寻他家，扬大夫跟史蒂文先生有事要谈。
她自己却又移近里间门边，听那两人到底在吵些什麽。
“奇怪？！扬大哥赎我是做好事啊，即使扬大哥真的跟史蒂文先生是一对，那史蒂文先生也不能那麽不通情理，禁止他做好事吧？”
月秋并不太明白那两人之间的恩恩怨怨，她所知道的，也仅仅是这两人之间的关系而已。
第二十五章
“你说啊！看著我干什麽？！”
史蒂文看扬苏不回答反而只一迳看著他，直叫他冒火。
“我是真的不明白你在生什麽气，你说不让我赎月秋为妻，我不是遵照你的意思没娶她为妻吗？但她一个女孩儿家，无依无靠的，我要是不收她来当店员，放她一个人在外面过活，不是件挺危险的事吗？所以，我不觉得让月秋来百草堂做店员你有什麽值得生气的地方。”
扬苏还真是搞不明白这家夥究竟在别扭什麽。
他又没出轨，只是帮帮人而已，难不成史蒂文连这个都要管？那也太荒谬了吧？要真是那样，那他以後岂不是没半点个人空间了？
“反正我不许你跟她来往，谁让她是你的旧情人！”
跟别的任何女人他都没话说，但是这个月秋不同，她可是以前扬苏想赎为妻的人呢，更甭提在他们两人冷战期间扬跟这女人还暧昧不清至极，是以，他会让这个女人天天跟扬腻歪在一起才怪！
“旧情人？！”乍听之下，扬苏愣了愣，暗道月秋什麽时候成自己的旧情人了，继而才想起当时在天香阁撒谎的事，於是便道：“哦，对，旧情人。旧情人怎麽了？旧情人就不许放在身边了吗？那你的那个黛丽丝你不也没听我的话就放在了你的公馆里吗？干吗老是你可以干什麽，我就不能干什麽？你这也太霸道了。”
关於这个正当私生活的问题，他可得争取，所以，今天绝对不能让步，否则，那以後自己还不成了他的禁脔？
“我那个跟你那个怎麽能相提并论？我那个是我家里人送过来的，你这个，可是你自己找上人家的……”史蒂文气极地辩解。
“你家里送过来的你就该收下？……”扬苏凉凉地挑眉反问。
“什麽收下，说得这麽难听，你明明知道我把黛丽丝放在家里是因为什麽。扬，我真想不到你竟然如此蛮不讲理。……”
史蒂文满是失望之色，他可从没想过扬苏也会有如此不可爱的一面。
难怪有人说，相爱简单，相处太难；又有人说，因不了解而结合，因了解而分开，这些话，还真是至理明言来著！
“你才蛮不讲理呢！我明明是听了你的话没娶月秋做妻子的，可你呢，竟然又出新要求，现在居然还怪我蛮不讲理，到底谁才是那个蛮不讲理的人啊！”
“什麽啊！那时是你故意设了套让我钻的，我当时的真正意思就是既不许你赎她，当然就更不许你娶她做妻子了，但谁知道你会玩花样，钻我话的漏洞，你这个样子，太令我失望了！太令我失望了！”
史蒂文一说起往事就觉那简直是一把辛酸一把泪！
碰上这样一个狡猾的狐狸怪也只怪当时自己没去注意，当然喽，只怕自己就是注意了可能也逃不过这小鬼的算计。
扬苏听史蒂文一再表现出对自己有多麽失望的样子，心底怒气渐生，道：“既然我令你这样失望，那我们就此散夥拉倒，免得讨你的嫌！”
“你这是什麽意思？！”
史蒂文抓住小鬼的手腕怒不可遏地问。
他竟然想跟自己散夥？门都没有！他深深明白这个小鬼对自己的重要性，是以，虽然对他微有些失望，但是要让他跟他分开，尤其是眼下他还恋著他的时候，放他离开自己，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什麽意思？就是字面上的那个意思！本来我们在一起就有诸多阻力，未来能不能在一起那还渺茫得很！既然本来就没什麽前途，到那时分还不如现在就分了拉倒，至少我们现在还没互相讨厌到相看两厌的地步，趁著这个机会分开了，我们以後彼此想起往事来，还可以有点美好的回忆，不是吗？”
扬苏被他捏住手腕捏得生疼，不由轻挣了挣，没想到史蒂文的手力竟然会如此之大，他一挣之下竟然挣不开，这不可能啊！他知道史蒂文是不会功夫的，那……
他朝史蒂文脸上看去，不由“呵”地吓了一跳，那人本来怒气横生的脸上，此时，布满的，不再是怒意，而是……如狼一般仇恨的眼神！他从来没想过史蒂文会有如此一幅令人可怕的表情，不由心下微颤了颤。
“很好，很好，我就如你所愿，就此分开拉倒……我现在就回去跟黛丽丝订婚，然後结婚，顺了我父母的意，这样，大家就可以全都皆大欢喜了，是吧？哈哈哈哈……”
史蒂文的笑声极其嘶哑，极其刺耳，可惜，扬苏没法子去注意，他现在，竟然微有些怕了，是以，竟不由自主地偷偷地咽了咽口水。
老天！事情怎麽到了这个地步，他本来是想好好地、像以往一样好好地跟史蒂文说理，然後好跟史蒂文将他们俩之间许多隐存的问题慢慢解决掉，以便跟史蒂文可以磨合得更好的，怎麽一下子急转直下变成了两人要分手？这是从哪儿说起的？
史蒂文本来是想极力挽回局面的，但谁知那小鬼的一席话，像是一桶冷水，将他浇了个透心凉。
原来，一直在努力想让两人有更好未来的，只有自己而已，扬，根本就没想过他们的未来！难怪，他是那麽地不配合自己以摆平黛丽丝！原因很简单，只是因为扬，根本就没打算要跟他在一起！
好！好！好！自己这次，还真算是栽了！血本无归！赔掉了自己的一颗心也就算了，可笑的是，竟然还没弄到别人的心！这可真是破天荒儿的事！这可还真是一个值得纪念的大事！
“你的东西，我会让佣人送到你的百草堂来，就让你，跟那个女人慢慢培养奸情吧！”
他可没那麽大的能力能接受一个自己爱而不爱自己的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既然要断，那就断他个一干二净好了！
说完这些话，史蒂文再不理扬苏茫然无措的样子，甩门而去，吓得正在门外偷听的月秋只差没摔到地上去。
“培养奸情？我和扬大哥哪来什麽奸情好培养的？！”
月秋还真是搞不清楚这两个家夥到底在吵个什麽。
听起来好像是史蒂文在吃自己的醋，但是，她和扬大哥清清白白的，有什麽醋好吃的？
── 明明相爱，明明都想一起走下去，却因为没有沟通好，而产生了这麽激烈的矛盾，这样的事情，现实生活中很多很多，所以，无论是爱人，还是朋友之间，有了嫌隙一定要及时、敞开心怀沟通好。只要当彼此是爱人或者朋友，就没有沟通不好的事，除非有存在於朋友或者爱人之上的东西……
第二十六章
“扬，你跟史蒂文出了什麽事了，怎麽史蒂文竟然说要跟那个黛丽丝小姐订婚？”
那天史蒂文气冲冲跑回公馆後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扬苏的东西拣出来交给佣人送到了百草堂，第二件事居然是向黛丽丝小姐求了婚，黛丽丝小姐当然是喜不自胜地同意了，然後两人还匆匆约定准备在下个月举行订婚仪式。
这事情发展得……还真是急转直下。
在黛丽丝未来之前，史蒂文的态度不是一直很是坚定的吗？不是一幅一定会与扬苏相度一辈子的态度吗？怎麽这会儿却变成了要与黛丽丝订婚呢？真是令人莫宰羊。
眼看著史蒂文的订婚日期一天天地逼近，亨利看不是办法，便跑来百草堂想问个明白。
“没出什麽事啊，只是我们分手了而已。”
扬苏此时正是中午吃饭的时候，暂停坐诊，是以，亨利得以跟扬苏在那间小仪器室里用餐。
“分手？！好端端地为什麽要分手？”
亨利搞不明白这两人都想干什麽，看，这间小小的仪器室，本来便摆满了那些占地方的仪器，现在居然还硬生生隔成两间，里面那一块地方便摆满了扬苏的日常生活用品，还有一张小床，床上铺被整齐，床下还摆放著一双双的鞋，看得出来，这扬苏，竟是没去租房子住，而是住在这样一个狭小的地方！──甚至连吃饭也在这最里间小小的地方窝著。
要说，以扬苏目前的月收入，别说租房子，便是买个房子也是可以的啊，干吗要这麽苦自己嘛！
“没有什麽为什麽，不合适便分手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扬苏将一卷面用筷子卷啊卷的卷进了嘴里，回答得压根儿就是一幅漫不经心的态度。
“你跟他……”本来还想说些什麽的亨利看扬苏那冷淡的神色不由将话头打住了，打住他话头一方面固然是因为扬苏不冷不热的态度，另一方面，却也是被扬苏无一丝光彩的样子给唬住的。
这扬苏，以前不管什麽时候，都是那一幅虽然看起来很冰冷其实靠近了却觉得很温润的感觉，什麽时候，变得如此……颓废了？那眼里无丝毫光彩的样子不是装就能装出来的，再联想最近史蒂文发火的时候越来越多，亨利觉得自己微有点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了。
──不就是小两口闹别扭了嘛，这是常事，无妨，只要那个笨史蒂文别真的跟黛丽丝小姐订婚，一切就都有可以回圜的余地。
这样他就放心了，於是，便不再打扰扬苏，暗想他此时只怕心里也挺烦的吧！
“扬，那我先走了。对了，扬，你怎麽不租个宽敞点的房子？挤在这儿实在不方便吧？”
想起刚才自己想的事，亨利便建言。
“这个啊！嗯……我最近可能就有地方住了，所以也就懒得找房子了。”
扬苏的话说得模模糊糊的，亨利虽听得奇怪，却也未做多想，便起身告辞了。
直到三天後史蒂文公馆来了一个中国女人，他才明白扬苏当时说“最近可能有地方住了”是什麽意思。
那天下午，他和史蒂文在书房商议生意上的事，黛丽丝逛街去了，佣人们正在各自干著各自的事儿时，公馆有客上门了。
佣人到史蒂文的书房来通报，说是有一位叫月秋的女人要见他，史蒂文本来是根本不想见那女人的，但却被亨利拉住了，说是让他见见那女人也好。於是，史蒂文这才冷哼了哼，让佣人将月秋领到楼上来。
关於这个女人给史蒂文和扬苏带来的种种影响，亨利已经在许多次史蒂文的酒後醉言中得知过了。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月秋来了，何不让她进来，双方沟通一下？──这，正是亨利建议史蒂文见月秋的原因。
“你们好，我今天来冒昧打扰，实在是有些话不吐不快。”
佣人上好茶，月秋没多说别的，便马上开门见山地道了来意。
她今天的目的，是来调和两人的。
“月秋小姐不用客气，有话直说。”亨利看史蒂文面沈似水，根本不搭理月秋，只得接过月秋的话头。
月秋不知道该从哪儿说才好，再者，给男人之间调和感情的事，她还真从没做过，有些话，都不知道该怎麽开口才比较合适，是以，她直喝了大半杯水，这才吞吞吐吐地问道：“史蒂文先生，您跟扬大哥，干吗要分手啊？”
要不是扬大哥这几天情绪低落看得她不忍，她也不会登门拜访一个陌生人，而且还是一个对她充满敌意的陌生人。
“想分便分，难道有谁规定交往了就不许分手吗？哼！”
干吗要分手？！还不是因为你！竟然还好意思来问！史蒂文心里是这麽想的，是以，脸上的表情便不太对了。
亨利忙打圆场，道：“史蒂文，跟美丽的小姐讲话怎麽可以用这种态度！”一边又对月秋打著哈哈，“他最近睡得不太好，您别介意。”
“我知道史蒂文先生为什麽会睡得不好，是不是因为……我？”月秋大著胆子问，继而便看见史蒂文脸上果然又换了一种更加不善的神色来，心下不由苦笑，自己跑来调和，果然是件不太好完成的事啊！
“史蒂文先生，我不知道您为什麽这麽在意我，我只是扬幼时的玩伴而已，扬当年去了美国後，我也随同父母来到广州，因为我父母想在这边做生意，哪知道碰上土匪，不仅杀死了我父母，还将所有值钱东西席卷了一空，我当时还好不在现场（她当时是小解去了，只是这事当然不好跟眼前两人讲），是以躲过了一劫，但我一个孤身女子，在广州这种地方，要想顺利安葬二老，还要生活下去，实在是很难，这才流落到天香阁。那天我刚好生了点小病，妈妈想让我快点好起来以便赚钱，便去找医术很好的扬大哥来给我看病，也许是天意吧，这个名满广州的扬大夫，竟然便是我的故人，扬大哥见了我後，便决定把我从天香阁赎出来。”
说到这儿，月秋见史蒂文的脸色有些不对，便赶紧道：“呃，不过，您别误会，他只是想帮我从天香阁脱身而已，并没想过要和我如何如何，我和扬大哥一直以来，也都是清清白白的。”
“那他上次在天香阁，干吗说得那麽暧昧？”
史蒂文不信地质问。
“这个，大约是因为妈妈当时在那儿，所以他才那样说的吧！由於想将我赎出来，扬大哥便一直让我装病，说这样时间长了，好谈赎身钱，因为当时的我还是天香阁的红牌，如果要赎的话，肯定要花很多的钱，所以扬大哥才让我那样做的。果然，装了两个月後，扬大哥便来天香阁说是要赎我回去当妻子，其实这当然并不是真的，只是一种借口而已。妈妈见我病了那麽久，可能是想著也没什麽用了，这才放人。不过，扬大哥虽赎了我回去，但，我也只是在扬大哥的百草堂做做事而已，扬大哥和我之间，是谨守著男女之防的。”
月秋一再强调此事，然後看那史蒂文的脸色果然好很多了。
第二十七章
原来这女人没得什麽绝症只是装病啊！他那天还想著都怪扬的医术太好了，把个将死之人救回来了放在他们之间添堵，原来不是这麽一回事，难怪那天在百草堂看这月秋姑娘精神好得很根本不像大病初愈的样子了。
“但是当时我们说的都是英文，你那妈妈根本听不懂啊，他要担什麽心？”
“也许……当然，我这只是女人的直觉罢了，也许，扬大哥当时只是故意气你吧，谁让你在妓院有女人，所以他才故意那样说，想气醒你，让你明白他的心情。”月秋猜测。
“是这样吗？”
那这样说来，扬一直以来，都是只有他一人，根本没有别人？属於男性本能的自得让史蒂文心情霎时变得大好，脸上也不自觉带上了笑意。
“应该是的。要不然，他最近也不会那样憔悴。”正是不想看到扬大哥一直消沈下去，她才过来的。
“憔悴？”
先前闹别扭时没想过对方会因为这场冷战如何如何，只顾著自己的心情，此时心情好了，对情人的担心便开始了。
“是啊，他这几天虽然嘴上没说，但我看得出来，他心情很不好。”
“怎麽样，史蒂文，我没骗你吧？你的小甜心，啧啧，恐怕瘦得你都认不出来了。吃得不好也就罢了，还窝在百草堂後面那个仪器室里，怕是连睡也没睡好。”
亨利在旁边煽风点火，让史蒂文故作的漠然再也装不下去，脸上浮现出再也遮不住的担心，看得亨利暗叹。他就说嘛，史蒂文根本不可能将扬大夫从心头抛开的。
“他干吗住那麽小的地方啊！又不是没钱！”
史蒂文因为心疼那小鬼，所以虽是责骂，口气里却明显地带著宠溺的味。
“这正是我要跟你说的另外一件事。”月秋忽地接口，蹙眉道：“最近，不知道怎麽回事，扬大哥竟然称一个老头为岳父，我问扬大哥，扬大哥竟然说是自己父母在时曾给他订过一门亲事，不知怎的，那人竟然也在广州，还能找上门来，看著扬大哥眼下功成名就的，想来这门亲，他是一定要结下了。所以，史蒂文先生，如果你还喜欢扬大哥的话，就赶紧去找他，我总感觉情况不太妙。”
“难怪了！”亨利一脸恍然大悟地接道。
“难怪什麽？”
史蒂文刚被月秋这个惊天事实给弄得快晕了，这时见亨利说话的那口气，心神不由又被他转了过去。
“那天我去找过扬，扬曾说过一句很奇怪的话，说什麽他‘最近可能就有地方住了’之类的话，想来，是准备结了婚後住到他岳父那儿去的。”
“扬不可能结婚的。”
史蒂文不喜欢结婚这个字眼，赶紧皱著眉打断。
“我看你要是不去，那就可能要快喽！”
亨利故意刺激他。
“我去干什麽？他都说过要跟我分手了……”
史蒂文虽心急如焚，恨不得插上翅膀马上飞到扬的身边，将那些闲杂人等一一驱离，然後再跟扬好好说说离情，但嘴里仍说著言不对心的话──这些话听得月秋直翻白眼。
“哎哟，拜托！那是他一时的气话嘛，呐，我跟你说，扬大哥吧，他这人心思很细腻的，你当时老说对他很失望之类的话，他能不气吗？再者说了，你的身份那麽特殊，是他的情人，你说的每一句话对他都是很重要的，所以，他当时那麽说，其实是有口无心的，你就不要当真了！你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难道还要计较他气头上说的话啊！”
“是嘛，这位小姐说的话对极了，史蒂文，你本来就不应该那样跟你的甜心说话。”
亨利有点欣赏这个叫月秋的中国女孩了，看看，这女孩，又明事理，口齿又伶俐，跟他所认识的女孩，很不一样呢！
“哦？那这样说来，还真是我的错了？哼！”
史蒂文虽然原谅了扬苏对自己提分手的事，但还是觉得有点不服。他哪知道扬跟这个女人之间没什麽嘛，如果知道的话，他也不会那麽介意扬赎她的事了，当然也不会跟扬说那麽重的话，所以，说到底，还是扬不好，故意说那些话，误导自己，让自己生起了气，以致後来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当然，扬大哥也有点错，当时你们从天香阁回来和好後，扬大哥在那当儿其实就应该把我的事跟你说明白，不知怎的，他竟然没说。”
“我看多半是他觉得这事没什麽可说的，所以便没说了，扬不是那种喜欢对做什麽事多做解释的人。”
亨利猜测。
“我看差不多是这样的，扬大哥是那种坐得直行得正的人，所以只要是他认为对的事，他向来都不喜欢多说什麽，有时候对病人也是这样，好多次，我也是在事後才明白扬大哥当时为什麽要那麽做。”
月秋同意亨利的说法。两人之所以如此替扬苏开脱，无非是想让史蒂文和扬苏能恢复到以前那种状态罢了。
“真是这样子的吗？那……好吧，过两天，我……我会去看他的。”
其实他是巴不得能立马见到甜心的，只是口头上不好表示得那麽急切罢了。──好想念扬的身体啊……还有扬身上淡淡的药草气息……想到这儿，史蒂文只觉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噢！他好想马上见到扬，然後好好抱抱扬……亲亲扬……
“那你可得快点，免得出了事，扬大哥在心灰意冷之下还真的娶了妻那就糟了。”
月秋叮嘱了句，便起身告辞，一旁的亨利马上也立起身来，说是要送送她，其实是想让史蒂文一人好好想想这事儿。
史蒂文当然能想通，在当天晚上，他便想著第二天要去百草堂的，只可惜，第二天公馆里出了事，他没法子，只得将见扬的事暂时搁下。再去的时候，已是五天後了。
第二十八章
原来，在月秋来找他谈话的第二天，黛丽丝便卷著他的一些贵重财物，带著她的情人，不知跑到哪儿了，反正是不在广州了。
其实，黛丽丝本来听了史蒂文说要跟她订婚的话，还曾动摇过，不想卷钱跟情人跑路了，毕竟，史蒂文的条件远比自己的情人优越，要真嫁给他，也是美事一件。只是後来，订婚的日子都已经到了，史蒂文却迟迟不跟她订婚，黛丽丝这才明白原来史蒂文当时说的只是气话而已，根本没真心想跟她结婚。明白了这个事实，黛丽丝便加紧了偷盗财物的动作，这才发生了公馆被盗事件。
其实这起被盗事件，与其说是黛丽丝得了意外之财，还不如说是史蒂文的故意舍予。原来那天史蒂文听了扬苏的话後，暗道破点财，让那女人卷了东西自己消失，远比他赶人来得强，而且在家族那边也好交代，於是便有意放松公馆的安全措施，这才让黛丽丝轻易得手。否则史蒂文在知道前情後，断不可能让人轻易从自己的地盘弄走东西的。
却说史蒂文一处理完黛丽丝的事，便赶紧来百草堂找扬苏，毕竟，两人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再见过了，所以，史蒂文渴望见到扬苏的心情有多强烈，那就不用说了。
百草堂里，一片喜气。
史蒂文莫名其妙地看著百草堂门上的大红喜字，然後，再看了眼立在扬苏身边、为扬苏殷勤服务的那个女人，不知道自己眼前这个长著跟扬苏一模一样的人，是不是还真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扬苏！
西首的月秋一看史蒂文来了，忙让另外一个店员先顶会儿，然後将史蒂文拉到一边责问道：“你怎麽现在才来？扬大哥昨天跟那个女人……”朝扬苏身边那个少女呶了呶嘴，道：“订婚了！”
“什麽？！”
史蒂文霎时大吼出声。
他是知道的，在中国，订了婚要想再退婚，那是太难了，所以，他怎能不怒吼出声？
史蒂文的怒吼让本来一直保持安静的百草堂中众人，包括买药的，看病的，店员，都一齐看了过来，当然，扬苏跟他的未婚妻，也不例外。
史蒂文进来时，扬苏是没注意到他的，因为没料到他会来，所以一直在专心地给病人看病，这时，听见史蒂文的怒吼，再看到那个大踏步朝自己迈过来的人，扬苏这才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那个该死的家夥，竟然还会来看自己，而且，是在自己已经订过婚後！他跟黛丽丝这麽长时间了，也该订过婚了吧？既然彼此都订过婚了，那他现在还来这儿干吗？！
想想就可气，上次不仅那样地说他，而且还以跟黛丽丝订婚刺激自己，他这次，会再理这个莫名其妙的英国人才怪！
可是，你不理人家，不代表人家不理你啊！
当下，若无其事扫了一眼怒火冲天然後便接著为病人看病的扬苏在下一秒，便被那个野蛮人一把揪了起来，那家夥无礼地粗暴地扯著他的衣领，恶狠狠地问：“你为什麽要跟这个女人订婚？！”
“那是我父母订下的，我不履行也不行啊！”
这话是大实话，其实，他并未想过要娶这个女孩的，只是，对方拿出了婚约，你不同意都不行。
在那时的中国，如果男方不履行婚约，是会给女方带来很多伤害的，起码有一点便是，在女孩父亲的大力宣扬下，谁都知道他扬苏是他女儿的未婚夫，如果他敢不履行的话，女孩的身价一定会暴跌，而且肯定会遭到不少流言蜚语的中伤。
基於这个原因，再加上对与史蒂文的关系随著史蒂文一连多日并未有上门修好的迹象而彻底灰心，也就想著，反正自己现在是无所谓了，那麽，总不能再让那个女孩难堪吧，於是，抱著这种心态，就在昨日与女孩订了婚。
女孩算得上是个好女孩，今天，便提出以未婚妻的身份在百草堂帮他的忙，颇有夫唱妇随的感觉，而且个性不似其父，很是温婉，所以，扬苏对她倒没什麽反感，看她兴致勃勃地想跟去百草堂，也就没拦她。
於是，这才出现了看在史蒂文眼里似乎扬苏跟那个女人很你侬我侬令他分外眼红的场面。
却说史蒂文气极地跑上前质问扬苏，结果却得到这样一个令他十分不快的答案，可想而知，如果说，本来只有三丈的怒火，现在起码有十丈了。
当下，史蒂文挥了挥拳头，很想给那个叫扬苏的小鬼一记铁拳，但挥来挥去，最终终是不忍伤他，惟有以怒吼来证明自己的不平。
“……你是我的，怎麽可以娶那个女人？！”
史蒂文没想过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吼出了一个多麽暧昧的话，而且还不是用英文，而是直接用中文说的，当下，堂里所有的声音都静了下来，众人皆怪异地面面相觑，而远在西首的月秋更是呆了，半晌才记得以咳嗽为号，想去提醒那两个笨蛋。
可惜，这两人此时早已是笨蛋了，远在她发出咳嗽声前，听到史蒂文质问的扬苏早已很不高兴地反吼回去：“你都说你要跟黛丽丝订婚了，凭什麽管我？”
──已经积了无数天怒气、伤心、难过诸种情绪的扬苏，根本没注意到两人的对骂，有什麽不对的地方。这两人，都只沈浸在彼此的世界里去了，压根儿忘记了这儿是公共场所。
“我那是故意气气你的，又没有真的订婚，可你呢，你却违背了当初说过的话，跟别的人订了婚！你不会告诉我，你当初说你喜欢我的那种话，是假的吧？”不容扬苏发言，史蒂文蛮横地道：“即使你以前说的是假话，我也不会放走你的，反正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我爱你，我不会把你给任何人的！”
末了，史蒂文还以似是霹雳划过天空般的声音转头朝扬苏的那个所谓的未婚妻重申道：“扬是我的，他是我的心肝宝贝，我是绝对不会把他让给你的！绝对不会！”
──显而易见的是，吵得越来越投入的史蒂文扬苏两人，对月秋的那声咳嗽，是根本没注意到了。看看现在吧，连爱情宣言都肆无忌惮地出笼了！
被史蒂文吓倒的少女眼睛都睁得溜圆了，半晌才结结巴巴地道：“你们……你们……”
她实在是很难想像两个男人在一起会是什麽样子。
她是知道自己的父亲，倒是经常带那些梨园的小官们回来，不过，那些小官们长得确实跟女人没什麽区别啊！所以感情上接受还要好一点，但扬苏跟史蒂文？她就实在很难接受了。
扬苏确实长得比较儒雅，但，跟男生女相还是差得很远啊！而且，也根本不会有人将扬苏误认为女子的，那，为什麽那个洋人，还会有兴趣呢？
他们这样皆有阳刚之气的男子站在一起，彼此说著爱语，实在让她觉得有点天旋地转。
看到未婚妻的反应，扬苏这才明白过来他们都干了些什麽蠢事，不由转头朝店中各色人等虚弱地笑了笑，然後，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起那个史蒂文跑了出去。
第二十九章
坐上马车，一口气跑回史蒂文的公馆，扬苏这才一拳头砸向那个元凶，边打边骂道：“你这个白痴，你在那里面说那样的话，我以後在百草还能行医吗？！”
可恶！现在，依他看，别说是不能呆在百草堂了，便是广州，只怕都不能呆了！像这种事，传播的速度快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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