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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痕

_65 纷舞妖姬 (当代)
  能对自己下手都这么狠的人,一旦打起架来,那还不是逮着人就往死里打?最让他们感到心惊肉跳的是,战侠歌在受伤后自己包裹伤口时,他受到鲜血刺激,再没有完全压抑住的凌厉气势。
  一直躺在通铺上,看着“二油”收拾战侠歌的“大油”,在这个时候终于脸色变了,因为他想起了自己地顶头大哥。那个顶头大哥。曾经是中国某支特殊部队里因为行为不端而被踢出来的士兵,他来到上海,就是靠一把西瓜刀打出一片天下。据说顶头大哥在打架进放出来的血,都足以洗出一条街。可是这样,他的大哥,也绝对没有战侠歌那样那突然迸射出来地杀气。
  战侠歌慢慢将自己的衣袖卷回去,他的目光越过了“二油”,直接落到了“大油”的身上,问道:“够了没有?”
  就算拘留室里没有灯光,就算两个人之间相隔了三四米的距离,但是“大油”仍然可以清楚的看到战侠歌那双在黑暗中,闪着幽幽寒光的双眼。战侠歌虽然在凝视着他,但是战侠歌的目光的焦距却是松散地,是飘移的,是让人捉摸不定的,让你不由自主的觉得,他的目光明明落在自己的脸上,却能穿过自己的身体,落在了身后或者身体内的某一个位置上。
  “你记住了,想出来捞偏门,有几种人你绝对不能碰!第一种人,当然是那种在官场上八面玲珑的人物,他们只需要一根小手指,就能让我们这些人死无葬身之地。但是这种人并不是最可怕的,只要我们愿意放弃自己打拼出来的一切,远走高飞,他们碍于身份也好,不屑一顾也好,也不会再和我们计较。”
  顶头大哥的话,在“大油”的耳边回响,“你最不能去碰的,最不能招惹的,就是具有穿透性眼神的人,你不要问我什么叫做拥有穿透性眼神,等你真正遇到这种人的时候,你自然会明白。这种人在看你的时候,他最多只会把瞳孔的注意力集中在你身上十秒钟,因为只需要十秒钟他就会轻易的看出你的深浅,而他的瞳孔一旦开始扩散,他的眼神一旦开始游移,那就说明,他已经开始在思考,在对你出手后,他还需要对付几个目标,需要从什么路线撤退,才能保证最大化的成功。”
  “而这种人,最多的就是两种身份。第一种,是军人,是那种止过战场,出手就是一击必杀,目标不死也要残废的职业军人;第二种,是那种为了保证自己的身份不会暴露,随时会向除了自己以外,任何一个人开枪的杀手!”大哥的忠告是:“无论他们是什么身份,你都绝对惹不起,所以,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要去碰他们!”
  “大油”对自己大哥说的这一段话一向不以为然,但是今天,面对战侠歌这样一个人,面对战侠歌那一双幽冷深隧得让他心里不由自主涌起一股寒意的双眼,回想着战侠歌对自己下手时,那种冷与狠,他信了。
  “你的水土服过了,今晚你就睡到这里吧。”
  “大油”指的位置,是通铺,在黑暗中,只有他自己和战侠歌知道,他的手正在微微发颤。
  这对于一个新来的人来说,能直接睡到“三油”的位置上,这已经无异一步登天,战侠歌也不废话,他晃着自己因为血液内酒精含量过高,仍然有些晕晕沉沉的脑袋,一头栽倒在“大油”划给他的地盘上呼呼大睡。
  但是战侠歌并没有睡上多久,因为起床的时间到了。
  猴崽子小心翼翼的对战侠歌道:“你是新来的,所以……从今天开始,你负责清洗马桶。”
  猴崽子的话音未落,就突然被人踢得在地上摔了一个跟头,“二油”瞪着眼睛道:“你没有看到新来的兄弟,昨天晚上不小心碰伤了手臂吗?你想让他伤口发炎啊?!”
  猴崽子委屈的道:“可是按照规矩,我今天就应该负责擦地板了……”
  “你还敢枯嘴?”二油瞪着眼睛扬起了自己的巴掌,但是还没有扇下去,就被战侠抓住了。
  “既然是规矩,就按规矩来吧!”战侠歌擒起了用“立邦”油漆桶做成的马桶,淡然道:“我这辈子还没有洗过马桶呢,我也想试试看,应该也挺有意思的。”
  在水管前面,拎着马桶的犯人们排成了一条小长龙,估计全都是各个监室的“板油”,战侠歌学着前面那些“板油”的动作,把马桶仔细活刷了一遍,直到把鼻子凑过去也闻不出什么太明显的味道,战侠歌才满意的点点头,拎着这只用立邦油漆桶做成的马桶,回到了他们的拘留室。
  猴崽子在这个时候,正在满头大汗的像类似于日本人擦榻榻米的动作,手里抓着一块抹布,仔细擦着地板,那种认真,那种小心翼翼,无异于政府机关突然接到指示,说市领导几小时就要来参观指导,而进行的突击大扫除。
  猴崽子一边擦着额头上流出来的热汗,一边对着战侠歌露出一丝感激的笑容,看来就是因为战侠歌的到来,猴崽子的工作,已经从原来的洗马桶,升级到擦地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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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第十二章 第五特殊部队继承人(上)
 
  黄志鹏就站在一辆林肯汽车前,微笑的望着战侠歌,战侠歌走过去将黄志鹏抱进怀里,轻声道:“谢谢你了,兄弟!”
  战侠歌真的没有想到,以黄志鹏今时今日的财力和地位,在没有动用任何特权的情况下,通过正规渠道,就连黄块鹏在第二天都连夜飞到上海亲自行动,竟然还用了整整五天时间,才把战侠歌从拘留所里保释出来。
  战侠歌一边和黄志鹏紧紧拥抱,一边四处张望,可是他并没有看到杨邦振大哥,不安的感觉,猛然袭上了战侠歌的心头……这五天时间,没有人照顾的杨振邦大哥,是怎么度过的?
  “你们谁是战侠歌?”
  战侠歌脱口叫道:“我是!”
  从拘留所传达室里,走出来一位四十多岁的警员,他手里扬着一封信道:“有一个叫杨振邦的人,托我在你离开拘留所时,把这封信转交给你。”
  “谢谢!”
  战侠歌飞快的跑过去,几乎是抢的从那位警员手里,接过杨振邦的留给他的信,撕开信封从以出一张信纸,杨振地质朴中隐隐含着一种张扬气息的文字,就跃然纸上。
  “战侠歌老弟,我走了。”
  看完第一句话,战侠歌就傻眼了。杨振邦大哥走了,可是他身体虚弱得连站都站不稳了,身上又没有钱,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更是少得可怜,他能走到哪里去?!
  战侠歌在这个时候。用一目十行的速度,飞快的浏览杨振邦大哥留给他地信,或者说,是杨振邦大哥留给他的叮嘱。
  “我必须说,我能够再次醒过来,遇到你这样一个军人,看到这样一个新中国。值了!”
  看到这几句话,战侠歌长长的吐出肺叶里的一口闷气,他带着杨振邦大哥。在整个中国长途跋涉,就是为了让杨振邦大哥能够亲眼看看新中国的变化,让他看看一代代共和国守护者身上,薪火相传的精神。看到这几句话,战侠歌只觉得自己这将近两个月的辛苦,他在拘留所里受到一切。都……值了!
  “我知道你对祖国拥有绝对的忠诚,我也知道,在很多方面,你是一个好的军人,但是在你地身上,同样有着太多的缺点。你那种根本无视规则存在,随时就会跨越底线,或者说是做出一些令人意想不到出格事情的人物。我们一起到过墨脱,我想请你想一想,如果那里的守护者,也像你一样做事随心所欲,甚至是肆无忌惮的违抗上级命令,那里究竟会会变成什么样?当然了,他们不会象你那样随心所欲。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有强烈的职责感,更因为他们不敢!在他们地身后,有军事法庭,有军法的严惩,可是你却有一种我不知道原因的特权,让你可以获得凌驾于规则之上的特权。”
  “一支军人的真正战斗力,就是千千万万最平凡,却又忠于职守的普通军人。把自己的力量凝聚在一起形成的钢铁洪流,绝不是领先少数受过严格训练,武器的王牌部队来独撑大梁。这就好像一个国家想要扬起自己骄傲的脊梁,需要地是整个民族自信心与自尊心的觉醒,而不是靠少数凌驾于法律之上,又拥有热血的男人,用自己的凶眼睛和野拳头,用打架去维护。”
  在这个时候,战侠歌地双手都在微微发颤,他突然狠狠扬起了自己的头,他在心里,一字一字的,将杨振邦大哥留给他的忠告,深深镌刻进了自己的灵魂最深处。道理战侠歌早已经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但是直到这个时候,战侠歌才 真正明白了这些话,这些道理背后的含意。“记住,你一天没有放弃自己出身带来的优越感,没有放弃你凌驾于规则之上的特权,你就不是真正地军人。因为,真正的军人,优秀的军人,他们的天职,就是服从,不能把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到一起,只想八仙过海各显神勇的军人,就是一盘散沙!”
  “不要再找我,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我只是一个在偶然间回归的魂,我已经可以看见那些天车里的兄弟,在向我招手。就算是为了保持一个男人的尊严吧,我想找一个地方,静静的死去。我不需要怜悯的目光,不需要所谓的陪伴,对于我们这种军人来说,死亡,就象是蚕蛹蜕变成美丽的蝴蝶一样自然。”
  战侠歌猛然放声狂叫道:“不……!”
  从这一天开始,在上海这个繁华的都市街头,多了两个象游神野鬼一样呆呆乱转的男人,寻找杨振邦的广告铺天盖地的从各种媒体上洒出去,巨额的悬赏通告上,那一连串数字,足以让任何一个人在瞬间就瞪圆了双眼。
  但是……杨振帮这个人,仿佛就象是石沉大海一般,彻底消失了。
  一个月后,在西藏康西瓦烈士陵园前的空旷地带,多了一幢用可拆卸材料组合成的活动平房,从此长眠在这里的烈士们,多了两个陪伴者。
  一个月后,雅洁儿来到了康西瓦烈士陵园,看着那个在英雄纪念碑下,在寒风中混身瑟缩成一团的男人,眼泪瞬间就冲进了她的眼眶。她猛的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发出一声悲泣:“天哪!”
  雅洁儿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终于明白,黄志鹏对她说的那句话:“不管是谁,求求你们救救大哥吧,他快死了!”
  那个把双手都缩在衣袖里,冻得脸色发紫全身不停的发颤,嘴唇上到处都是裂口,眼神呆痴得几乎找不到一点生气的男人,就是曾经纵横天下。在世界特种兵舞台上,扬起百点热,绽放出万分光的……战侠歌?!
  而坐在战侠歌身边,陪着他一起面对严寒,一起瑟瑟发抖,硬是用友谊温暖,陪伴着战侠歌战战胜孤独。终于没有让他冻僵、冻死傻瓜,就是那个已经拥有一间资产上亿美金公司,却丢下自己董事长的职务不管。几乎放弃了一些,陪伴在战侠歌身边的兄弟……黄志鹏?!
  听到雅洁儿的脚步声,听着雅洁儿痛极、悲极的低声哭泣,战侠歌过了很久,他呆痴的犹如石像一般的双眼,才略略转动了一下。在长久地等待中。寒冷几乎已经剥夺了战侠歌的思考能力,他斜眼望着雅洁儿,足足过了三分钟,他才终于从自己几乎被冻住的喉咙中,挤出一句话:“你……来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
  雅洁儿扑过来,但是她冲到战侠歌面前时,她却只能猛地停住自己的脚步,因为她知道,现在战侠歌的身体,根本不可能承受她身体高速冲撞带来的后果。雅洁儿望着这个仅仅为了一个相识不足两个月。就抛下了她在这里痴痴傻等的战侠歌,她真的想狠狠在战侠歌地脸上扇几个耳光,她真想指着战侠歌的鼻子又哭又骂,让他知道。自己在这几个月时间里的担心和黑暗的深夜里,那一次次从梦中带着冷汗惊醒后的孤独与无助。
  但是面对这样一个战侠歌,雅洁儿在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用自己的身体,把战侠歌包裹住了。她用手轻轻的抚着战侠歌的脸颊,她的手是那样地温暖,又是那样的轻柔,轻柔得让人觉得。她正在小心翼翼的抚摸着一件随时可能碎裂的稀世珍宝。
  “侠歌,何必呢,何苦呢?”
  雅洁儿地泪水,顺着他们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的脸颊,一点点流淌下来。那种温温热的感觉,对战侠歌来说,就是一种痛,撕裂般的痛。
  “我已经听说了你的事,现在三个月时间过去了,杨振邦大哥已经死了,为什么你还会傻傻的等在这里,你到底想干什么?”雅洁儿悲泣道:“你知道不知道,看着你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我的心里就象是被针刺了一样难受?!”
  “我只想再见杨振邦大哥一面,我只想告诉他……”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战侠歌地眼眶里流淌出来,和雅洁儿的眼泪混合在一起,再也分不出彼此,他痴痴的道:“我只想告诉杨振邦大哥,我知道我错了!我想告诉杨振邦大哥,我已经知道了身上欠缺了什么,我想亲口告诉杨振邦大哥,我会改。可是,为什么他连这最后一个机会,也没有给我?他为什么宁可一个人去面对死亡,也不愿意再来看上我一眼?!”
  雅洁儿从地上抓起一把积雪,拼命的战侠歌被冻伤的手臂上揉搓,她一边帮战侠歌疗伤,一边哭着叫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傻傻的呆在这里,你在这里呆着,又有什么意义?”
  “杨振邦大哥一定会回到这里的!”战侠歌轻声道:“因为这里埋着他着他的连长大哥,如果说让杨振邦大哥自己选择一个面对死亡的地方,他一定会再回到这里!中国这么大,想找到一个人谈何容易,我已经跑累了,找烦了,所以,我就来这里等他了。”
  “可是他已经死了!你明白没有,杨振邦大哥已经死了!”雅洁儿终于忍不住放声叫道:“其实你的心里早就知道,没有药物的支撑,杨振邦大哥根本不可能支撑到现在,你再这样等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结果。”
  “不!”
  战侠歌回过头,望着他背后那座巍峨的英雄纪念碑,低声道:“我相信杨振邦大哥一定会回到这里,因为这里就是他的家!落叶,终究要归要。”
  这个男人,究竟是一个天才,还是一个白痴?
  或者说,有资格成为英雄的男人,本身都是疯狂的白痴?
  雅洁儿把战侠歌抱在怀里,也坐在那个英雄纪念碑的台阶上,“你走,我走;你留。我留;你死,我死!”
  战侠歌和雅洁儿都闭上了嘴巴,从这一天开始,躺在康西瓦烈士陵园的那些英雄先烈们,又多了一个陪伴者。
  无论是对战侠歌,雅洁儿还是黄志鹏来说,这注定都是一场绝望的等待,一辆辆汽车从青藏公路上通过。每一个路过这里,专程下车来拜祭英雄地路们,都用好奇的目光,望着那一个犹如石像般,呆呆坐在那里的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经常从这条路上经过的司机们,开始在每次需要经过康西瓦武士陵园的时候,都刻意多一些食物和要以御寒的烈酒。虽然黄志鹏有专车定时往这里运送补给,但是那些司机,仍然坚持留下他们的心意。在他们地眼里看来,能够坚守在这样恶劣环境中的人,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也是英雄!
  半年后,一架“黑鹰”直升飞机,降落在康西瓦烈士陵园前的空旷地带。
  这一次,来地是李向商校长。
  李向商用复杂的目光,望着那个在环境中,竟然能生生坚持了半年的男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目光中,究竟是恨铁不成钢的怒气多些,还是同情甚至是敬佩的情绪多点。李向商走到了战侠歌面前,他把一只小小地木盒子递到战侠歌面前。低声道:“跟我回家吧!”
  战侠歌没有伸手接过那只木盒,他听到李向商的话,只是呆呆的摇头,他的眼睛已经盯向了远方一片飞扬而起的浮尘,又有一辆汽车过来了。李向商慢慢打开了手中那只小木盒,在那只小木盒里,五枚黄铜制成的勋章,一枚纯银制成的银银鹰勋章。整齐的排列成两排,看着这些再熟悉不过的勋章,战侠歌眼睛里突然闪过了一丝光彩,但是瞬间又回归了平淡。
  “不要再等了,已经过去半年了,”李向商发现自己真的不会安慰人,说到这里,他停顿了很久,才继续道:“假如杨振邦真的从冰封中苏醒,又真的只剩下两个月寿命的话,到现在他的尸体,说不定已经在某个地方,作为无法证明身份猝死的流浪者,被送进了火化厂。”
  “不!”战侠歌沉声道:“我不管怎么样,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李向商真的愣了,战侠歌是他一手带起来的嫡系部队,李向商真的是太清楚战侠歌的性格,当战侠歌做出最后的决心时,那绝对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任谁也无法更改他地决定。没有这种意志和执着,战侠歌就不配成为中国第五特殊部队第三颗獠牙。
  李向商沉默了很久很久,他就这样陪着战侠歌、雅洁儿、黄志鹏静静的站在那里,他是可以直接命令还没有正式解除军职的战侠歌返回部队,但是李向商明白,这个命令一旦下达,他带回第五特殊部队,将会是一具没胡任何生命行尸走肉。
  李向商从口袋里取出一只烟夹,在打火机的轻响声中,一缕蓝色的烟雾,随之在康西瓦烈士陵园的空中袅袅升起。
  作为第五特殊部队的职业军人和领头羊,李向商这一辈子,还从来没有吸过烟。但是这一次他不但破例了,而且还吸得很凶,不全会李向商的脚下,就丢了一地的烟头。直到再去取烟时,手批摸了一个空,李向商才知道,他已经整整吸了十五支香烟。望着又陷入长久呆滞的战侠歌,李向商狠狠一咬牙,突然道:“你是不是非要见杨振邦一面,才肯和我回去?”
  战侠歌没有开口,这个问题,他根本没有必要回答。
  李向商从口袋里取出一只小型对讲机,道:“你出来吧。”
  沉默了很久的“黑鹰”直升飞机舱门,再次被人推开了,一个人慢慢从直升飞机里走出来。看着这个人的脸,雅洁儿和黄块鹏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是战侠歌却不敢置信的瞪圆了眼睛,他突然用力挣开雅洁儿的手臂跳起来。长时间坐在那里,身体血液流通不畅,就连机关炮都打不死的战侠歌,在这个时候,竟然就象是一截木桩一样,用最狼狈的动作,直挺挺的摔倒在地上。
  在海拔五千多米的高原上,已经变成相当相当脆弱的皮肤立刻有七八位置渗出了血丝,而战侠歌突然睁大的双眼眼角位置,更是渗出了两条细细的血丝,但是这又能怎么样呢?战侠歌手脚并用的爬起来,他指着那个刚刚走下直升飞机的男人,放声狂叫道:”杨振邦大哥?!“战侠歌的声音嘎然而止,他虽然坐在这里已经坐得发了呆,发了傻,但他毕竟还是战侠歌!
  先不说半年时间过去了,杨振邦早已经应该魂归天国,就算他又到中科院下属的地下科研中心,让那个孙雷镜院士借助各种药物和急救设备,把生命延续到现在,他也绝对不会这样形神俱足的精神亦亦!
  战侠歌的目光慢慢锐利起来,他死死的盯着这个突然出现的”杨振邦!,没错,就是那双熟悉的眼睛,就是那些带着歉意的苦涩笑容,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而陌生,让战侠歌不由自主的迷茫起来。他真的无法分辨,这个“杨振邦”是真还是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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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第十三章 第五特殊部队继承人(中)
 
  战侠歌直勾勾的盯着眼前这个“杨振邦”,他的声音中突然多了一种比身后那座冰山更冷、更硬的气息,战侠歌厉声喝道:“你到底是谁?!”
  “我姓杨,但是……我的名字不是杨振邦。”
  “杨振邦”脸上的笑容更苦涩了,他几乎不敢面对战侠歌那双眼睛,他低声道:“我叫杨继英,也是第五特殊部队的一名军人。你隶属于战斗系列的部门,而我属于科研部门,所以我们以前才没有见过罢了。”
  听到这里雅洁儿和黄志鹏几乎同时跳了起来,他们两个人也象战侠歌一样重重摔倒在地上,但是他们又快速挣扎着爬起来。
  战侠歌咬紧了牙关,一字一句的问道:“那么,我从中科院下辖的那个地下研究中心里,背出来的人,是谁?”
  “也是我!”
  杨继英轻声道:“但是有一点,我必须需要向你说明一下,那天李向商校长带你进入的那个地下基地,并不是什么中科院下辖的研究中心,而是第五特殊部队专属的一个人体潜能研究中心。所以,你根本不需要担心你在那里做的事情,你还是中国第五特殊部队的军人!”
  雅洁儿和黄志鹏都静静的凝望着战侠歌,他们两个人突然一起转开了头,因为他们都不想让战侠歌看到自己眼睛里,那缕缓缓升起的怜悯。
  战侠歌呆呆的站在那里,他的身体就象是在暴风雨哀号的树叶,终于开始不胜负荷的剧烈颤抖。在这个时候,战侠歌想放声狂笑,在这个时候,战侠歌更想放声痛哭。他带着黄志鹏,两个人在上海那个拥有一千多万常住人口的大都市中来回穿梭,他们在那个大都市里撒下了只能用天文数字来形容的钞票,将铺天盖地的寻人广告启示送到了每一个人的面前;他只是为了见他最尊敬。最关心地英雄大哥最后一面。他在这种海拔五千多米,往往一天到头看不到一辆汽车地康西瓦烈士陵园,痴痴傻傻的等了整整半年!
  结果,杨振邦大哥终于回来了,连同他一起回来的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战侠歌的喉咙里猛然发出一声受伤野兽般的狂嗥。杨继英只觉得眼前一花,他地脖子就猛然被战侠歌死死扣住,紧接着森冷的刀光一闪,陪伴战侠歌纵横天下杀人无数的那虎牙格斗军刀,甫一出鞘。就带出一股最惨烈的杀气,带着战侠歌最歇斯底里愤怒。狠狠划向杨继英的喉咙。
  在这个时候,战侠歌已经气疯了!
  在这个时候,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无法救出杨继英,站在四五米开外的李向商也不能!在雅洁儿和黄志鹏的齐声惊呼声中。李向商校长放声狂吼道:“战侠歌住手,他是杨振邦地后代啊!”
  “刷……”
  虎牙格斗军刀,猛然停滞在杨继英面前,杨继英脖子上的皮肤,已经可以感受到虎牙格斗军刀刀锋上,那股刺骨的寒意。但是最冷最寒的,还是战侠歌身上那突然迸射出来的最可怕杀气,在这个人这把刀面前,小米粒大小地鸡皮疙瘩猛的从杨继英的身上竖起。
  冷汗,瞬间就浸透了杨继英的内衣。
  “呼……呼……呼……”
  粗重的呼吸就在杨继英的耳边响起,杨继英呆呆的望着站在他面前,连男人骄傲的腰肢都无法再挺直,眼睛里冒着血红色地光芒,在呼呼有声中,嘴角已经渗出几缕白沫的战侠歌。在这个时候,杨继英的心里突然有了一个错觉,站在他面前的,根本就不是一个人类,而是一头已经彻底发了疯,彻底发了狂的猛兽!只要他稍有轻举妄动,这头人形猛兽,就会毫不犹豫的把他撕成无数碎片,再也不会有其他任何结果!
  没有人敢轻举妄动,在这个时候,战侠歌就是一头失去理智的猛兽,就是一桶随时会爆炸,带着所有人同归于尽的烈性炸药!
  战侠歌用他发红的双眼,死死盯着眼前这个面对死亡威胁,一开始明显露出惊惶神色,但是慢慢又恢复平静的男人,死死盯着这个欺骗了他的感情,欺骗了他的尊敬,欺骗了他的信任的男人!
  渐渐的,杨继英恢复了平静,他的祖先可以抱着红旗含笑九泉,站在康西瓦烈士陵园里,站在长眠于此的亲人面前,吸汲着这些革命先烈遗留在这里的浩然正气,他还有什么资格去害怕?!
  渐渐的,战侠歌眼睛里那股血红色的疯狂杀气,一点点消退。是因为战侠歌打心眼里尊敬一个可以坦然面对死亡的男人;还是因为,在这个叫杨继英的男人身上,战侠歌又看到了两位英雄大哥想到偎依在一起,彼此用体温取暖,在冻死前,从他们嘴角绽放出的,那缕无怨无悔的微笑?!
  战侠歌真的不知道!
  他只知道,假如站在他面前的这个男人,真的是杨振邦大哥的子孙,他就绝对不能伤害这个男人。战侠歌略略放松了自己扣住对方咽喉要害的右手,用他在青藏高原上呆得实在太久,已经有些干涩的声音,问道:“你……叫杨继英?”
  “是的!”
  “你是杨振邦大哥的后代?”
  “我是他的第四个重孙子。”杨继英凝望着战侠歌,诚心诚意的道:“谢谢!”
  杨继英不是在谢战侠歌听到“杨振邦”这个,最后放了他一马。杨继英谢的,是战侠歌在几年前,单枪匹马的爬上了他们面前那座猿猴和野山羊都不可能征服的冰山,在长达七个昼夜的孤独奋战中,将杨振邦他们的遗体,从那座冰山上刨了出来!
  战侠歌的目光跳过了杨继英,落到了李向商校长的身上,到了这个时候,战侠歌已经知道,就是这个一手把他带进中国第五特殊部队,从来都是他的后盾和良师益友的李向商校长,为他精心编制了这个陷阱。
  战侠歌涩声问道:“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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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第十四章 第五特殊部队继承人(下)
 
  李向商没有回答战侠歌的问题,他只是大踏步走过来,当战侠歌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左手还抓着那把虎牙格斗军刀,他的右手已经松开了杨继英的喉咙,接过了李向商校长递给他的那只小木盒。
  “我想你的本能动作,已经给了你最好的答案。”李向商校长凝望着又黑又瘦,看起来比叫花子更狼狈的战侠歌,轻声道:“你是一个军人!”
  战侠歌呆呆的望着自己手里的那只小木盒,在这只小木盒里,大地、雪原、丛林、山地、勇气、银鹰六枚勋章,亲密的排成两列,在这片海拔五千多米高原的阳光下,闪动着亮丽的光彩。无论是哪一枚勋章,都代表了中国第五特殊部队的荣誉与骄傲,无论哪一枚勋章,都镌刻了战侠歌一段最艰苦也是最光辉的岁月。
  “你对敌人狠,对祖国忠,对兄弟义,你做事光明磊落坦坦荡荡。就是因为这种为人为事的风格,使你拥有了一种近乎张扬的领袖魅力,你身边每一个人都会不由自主的信任你,愿意追随你,当你登高一呼时,必将应者如云。我必须承认,你是我这一生中见过的,最接近于完美的职业军人。但是……”
  李向商校长说到这里,略略顿了一下,道:“但是在你的身上,却又偏偏欠缺了军人最基本,也是最必要的一种素质,那就是服从!”
  “哈哈哈……”
  疯狂的大笑突然狠狠撕破了康西瓦烈士陵园寂静的上空,战侠歌放声狂笑,在同时,炽热的泪水,也狠狠从他的眼眶里涌出来。战侠歌用手袖擦掉眼睛里涌出来的泪水,但是他的衣袖刚刚从脸上掠过,新的泪水就再次疯狂的涌出来。
  战侠歌又哭又笑,他指着李向商,笑着哭着叫道:“所以。你想好好改造一下我这个最不听话。却还有点利用价值的家伙对吗?你知道假如杨振邦大哥真地重新睁开了眼睛,我绝对不可能让他成为试验室里地标本,你知道我就是一个光棍眼睛里揉不进沙子的笨蛋,所以,你为我精心设计了这么一个死局,就在等着我傻傻的自己跳进去对吗?”
  “一位我最尊敬的革命前辈。一群驻守在墨脱的最忠诚军人,一封临死前依然对我最尊敬的革命前辈。一群驻守在墨脱的最忠诚军人,一封临死前依然对我反复叮嘱,要我改正缺点的遗书。真是好精彩地演出,真是好感人的画面面对这一幕又一幕。就算是一声顽石也要点头了,更何况是我战侠歌这样一个又笨又傻的天字第一号大蠢才?!如果经历了这一切后。再不迷途知返,再不痛改前非,我他妈的连一个男人都不是了!”
  战侠歌猛然伸手指着杨继英,放声叫道:“我就是不明白了,明明你的身体壮得象是一头牛。你又能用什么方法,在我面前越来越虚弱,看起来就好象随时会断气归西地样子?”
  杨继英低下了头,他和战侠歌相处了将近两个月,他就整整欺骗了战侠歌两个月!战侠歌一次次在夜间惊醒,直到确定他安然无恙后,才会挥手擦掉额头上的冷汗继续入睡,杨继英知道;战侠歌对他发自内心地尊敬与忍让。杨继英可以感受得到。借用自己太爷爷的名号,欺骗战侠歌这样一个男人,就算是接到了命令,杨继英仍然不敢再和战侠歌目光对视。
  杨继英低着头,道:“还记得你每天定时帮我注射的药剂吗,那是一种我自己精心调配出来的药剂,可以压制我身体细胞新陈代谢地活力,让我看起来身体善越来越差。但是只需要停止注射那些针剂,再经过适当的调养,我的身体很快就可以复原如初。”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这真是一个完美的陷阱,这真是一堂针对战侠歌而筹划的,完美的思想再教育课!一个战侠歌最尊敬的战争英雄,重新睁开了眼睛,他却只有两个月的生命,这个故事地本身,就包含了太多的意外偶然和必然悲剧的结局,在这种环境下,在这种氛围中,战侠歌最尊敬的战争英雄,留给战侠歌的那封遗书,必然会成为左右战侠歌最尊敬的战争英雄,留给战侠歌的那封遗书,必然会成为左右战侠歌未来人生的准则与信条!
  也只有最了解战侠歌的李向商校长,才能制定出一个如此精确的致命陷阱。但是,李向商校长仍然错误的估计了战侠歌这个人,近乎骆驼的忍耐力和他生命中,最坚忍不拔的毅力与执着!
  没有人想到战侠歌竟然能在康西瓦烈士陵园里,整整守候了六个月,但是到了这个时候,李向商已经明白,如果他想活着把战侠歌从那里带回来,他就必须亲手拆穿自己精心设计的陷阱!
  战侠歌只觉得胸口一股闷气无法发泄,顶得他几乎要活活窒息而亡,他突然觉得一股又甜又腥的味道从喉咙深入冲出,一口炽热的鲜血猛然从他的嘴里喷出来。
  “哇……”
  在雅洁儿的失声惊呼声中,战侠歌吐出来的大口鲜血,狠狠喷洒在这片寒风萧瑟的世界中,在这个时候,战侠歌的身体已经是摇摇欲坠,他指着李向商,嘶声叫道:“李向商,你真的好狠啊!”
  战侠歌猛的扬起手中那只装了六枚勋章的小木盒,用力甩向他脚下那片坚硬的岩石地面。就在小木盒马上就要和坚硬的岩石对撞在一起时,一只发颤的大手,却闪电般的抓住了那只木盒。
  想摔碎这只木盒的是战侠歌,把它重新捞起来的人,也是战侠歌!
  战侠歌今年二十九岁了,他在第五特殊部队里,已经度过了漫长的八年时光,这其中的感情,为了获得军人的荣誉,一次次倾洒在训练场上的汗水和鲜血,又怎么可能一次性的摔掉甩开?!
  战侠歌最后还是轻轻把那只小木盒放到了地上,在那里面装载着的,就是他在中国第五特殊部队所有的荣誉与努力。战侠歌抬起头,凝望着李向商的脸,慢慢扬起了他的右手,向李向商校长敬上了一个标志的军礼。
  望着突然间脸色平静得再也找不到一丝情绪波动地战侠歌。看着他突然做出这样意外的动作。一种不祥的预感,在李向商校长的心里越来越重,他隐隐的明白,自己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要发生了。
  “李向商校长,李向商……大哥。”战侠歌痴痴地望着面前这个在十一年前,把他带进了中国第五特殊部队,向他敞开了另外一道大门,让他的生命可以活得如此多姿多彩的男人,战侠歌只觉得鼻子一酸。好不容停止的泪水,再次从他的眼眶里涌出来。他轻声道:“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叫您校长和大哥了!”
  “我知道你精心设计了这样一个局,真地是为我发了,你是希望我能正视自己身上的缺点,并把它们改正。谢谢,谢谢你为我做地这一切。谢谢你对我这样一个行事乖张的家伙。做出的努力和包容。”
  战侠歌伸手指着自己的心脏,道:“可是,李向商校长,李向商大哥,你想过没有,你做的这一切,就象是在我这里狠狠插了一刀?!”
  李向商突然发现自己错了,错得厉害。错得离谱,错得让他终于要失去一个最优秀,本来总有一天,会成长为一个最完美职业军人地部下和兄弟!
  战侠歌摇摇晃晃的爬上了一直停泊在康西瓦烈士陵园附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来定时检查的越野吉普车,他把自己整个人都缩进汽车的后座里,望着这几个月来抛下一切,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黄志鹏,低声道:“我们下山吧,我想回家了。”
  雅洁儿看看坐在越野吉普车里的战侠歌,再看看站在那里发呆的李向商校长,在这个时候,她真的不能决定,自己究竟应该追到战侠歌地身边,和他一直不离不弃,还是以一个军人的身份,留在这里等待李向商的命令。
  李向商看着同样摇摇晃晃走向越野吉普车的黄志鹏,当那辆越野吉普车终于被黄志鹏发动起来的时候,李向商猛的一咬牙,厉声叫道:“战侠歌,你知道不知道,我为什么会仅仅因为你一个人,不惜暴露我们第五特殊部队一个秘密研发基地,为你设计了这样一个局?”
  战侠歌轻声问道:“现在这些对我来说,还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
  李向商在这一刻当真称得上暴跳如雷,他嘶声怒吼道:“因为在一年零两个月前,我已经向中央军事委员会,正式提交了推荐书。在十五年后我就六十岁了,第五特殊部队需要年轻富有创造力的领导团队,来保证我们这支部队的活力与爆发力!到了那个时候,我就会主动退居二线,由你来顶替我的位置,以代理校长的身份接管第五特殊部队!只要你足够优秀,也许只需要一年,等你熟悉了一切能够胜任所有工作时,你会彻底放手,你就会正式成为中国第五特殊部队有史以来最年轻,也是第一个拥有獠牙身份有校长!”
  听到李向商吼出来的这一段话,雅洁儿呆了!黄志鹏呆了!战侠歌也呆了!
  “我可以实话告诉你,我的申请已经得到了批准,你早已经是我内定的接班人!你在‘蓝盾’军事竞赛中连续抗命,你敢在S级基地里又砸又抢,顶着二十几支自动步枪面不改色,我必须承认,你真他妈的是一条汉子!你真他妈的敢作敢为,有情有义!”
  李向商说到这里,狠狠喘了几口气,才继续暴吼道:“但是当我们国家,我们的政党,我们的民族面对生死存亡的决择,面对危若蛋垒的局势,牵一发而动全身时,要是你这位手握第五特殊部队军权的指挥官,再自以为是的临阵抗命,也许你还能创造一个经典的局部战役胜得,但是你和我,很可能就会一起成为中华民族的千古罪人!战侠歌你自己想一想,以你现在的性格,我敢把第五特殊部队交到你的手里吗?利用一些方法和手段,改正第五特殊部队未来最高指挥官的缺点,避免他将来犯下不可弥补的错误,难道我这样也做错了吗?!”
  “拾起你的勋章,重新拿回你自己的荣誉!”李向商厉声喝道:“战侠歌你不要太脆弱!”
  战侠歌盯着他放在地上的那只小木盒,他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能够清楚地看到,将来必然会出现在他肩膀上的,金光闪闪的将花。
  杨继英和战侠歌相处了将近两个月时间,他非常清楚战侠歌的个性。也明白李向商校长之所以选择战侠歌做他的接班人,不但是因为战侠歌拥有面对挑战时,绽放出来地勇气与执着,更看中了战侠歌身上那种并不热衷于名利争逐日洒脱修个性。每个人地精力都是有限的,如果把自己的精力投入到权力场的角逐上。那么他必然无法在自己的工作领域作出太多地贡献。
  杨继英做为李向商校长的第二梯队,立刻对战侠歌展开了递进式攻击,“有一点我可以代校长向你补充一下。你在‘蓝盾’军事竞赛中的抗命,还有你在科研基地里的行为,上级并不知道,你的档案里也没有任何记录,因为校长全帮你扛下来了!代价是,他自己得到了一个书面警告。并写了一份长达一万三千字的检讨书。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还是校长这一辈子,第一次写检讨书。”
  战侠歌身躯狠狠一颤,他用不敢置信的目光望着李向商校长 ,不用问战侠歌也知道,李向商为他背了这口黑锅绝对不小!
  “不要以为我是在溺爱你。”李向商看着战侠歌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柔和,他缓缓摊开右手,在他宽阔的手掌心里,平躺着一枚锈迹斑斑的铁钉。
  “我必须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所以我必须完全了解我选定的接班人,包括他在童年里发生的一切。所以我找到了你的爸爸,在他的帮助下,我没有经过你的允许,就看你留下的五个日记本,并从一个木盒子里,找到了这枚钉子。”
  看到了枚生锈的钢钉,战侠歌记忆的大门被打开了。他想到了在某一个似乎已经很遥远的时候,一个只有五岁半的孩子,在父亲的威逼下,在风雪连天的漆黑天幕下,一个人孤独的围绕着军区大院练习长跑。当他从地上爬起一把积雪涂到脸上的时候就是那枚混杂在积雪中的铁钉,刺伤了他的脸。
  战侠歌五岁的时候,就能一边抓着一本小新华字典,一边咬着铅笔头,每天写出仅仅几十字的个人日记。
  现在战侠歌还能清楚的记起他当天在日记本上写的话:“我讨厌爸爸,我讨厌军人。讨厌死了!”
  “看到你的日记,我才知道,为什么你明明就是一个天生的军人,却总是能出乎意料的做出一些不可理喻的事情。你明明喜欢军人这个职业,但是由于你有一个绝不能算的对自己最后的选择做出抗争。可能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在你近乎完美的军人特质上,硬塞进来一种张扬的叛逆,这就是现实与童年记忆彼此共存,形成的一种奇特现象。”
  战侠歌嘴唇嚅动,还没有说话,李向商就大手一挥,道:“你不需要解释,更不要试图分辩。我说的这些话,是集中了国内十二位顶尖行为心理学大师,采用脑力风暴的方法,探讨后做出的总结。你不要这样瞪着我,第五特殊部队十五年后的最高领导人,在国家机构面前,没有秘密!”
  “你以为‘蓝盾’军事竞赛,为什么会把我们第五特殊部队、雪狼突击队、海军陆战队、野战军侦察连这样一些来自不同兵种的军人硬组合在一起,让你带领一批杂牌军,去参加世界最强特种部队的比赛?你以为赵海平为什么最后可以逃出我们第五特殊部队军事法庭的严惩?!”
  “到了这个时候,我可以实话告诉你,什么‘蓝盾’军事竞赛,我根本就没有把它看在眼里!想检验一支特种部队的真实作战能力。唯一的办法。那就是把部队拉到战场上,去真枪实弹的作战。用橡皮子弹你打我,我打你的,和小孩子玩地警察捉小偷游戏有多大差别?不死人不见血,没有体验到在战场上那种子弹擦着身体飞过去,心脏瞬间地收缩和扩张。算是什么实质性提高?!”
  李向商冷哼了一声,道:“这场‘蓝盾’军事竞赛,其实就是检验你这个未来第五特殊部队接班人的试金石。在未来如果真的暴发全国性大规模战争,你必须带领第五特殊部队,和其他任何一支部队都能联手合作。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消除不同部队成员之间的隔阂,如何重新搭配。让每一支部队都能发挥出自己最大的实力和优势,这就是给你这位未来接班人地综合考验!结果,你表现的马马虎虎,还行。”
  “至于赵海平,我可以坦率的告诉你。他之所以没有被押上刑场枪毙,当然是因为你大耍无赖,拼死要护住他的结果。但最重要的是……”李向商望着战侠歌,诚心诚意地道:“我这个带你走进第五特殊部队,并执意要把你推到校长位置上的教官,总要给你留下点嫡系部队吧?没有一批身怀绝技忠心不二,能将你地任何命令都彻底贯彻实施的铁杆兄弟,你就算是再能干再厉害。也未必能坐稳了第五特殊部队最高指挥官的位置!”
  战侠歌的身体终于忍不住狠狠一颤,他挺直了腰,不敢置信的望着李向商校长,当底牌一张张被掀开地时候,他才知道,原来李向商校长在暗中,已经默默的为他做了这么多。
  杨继英拾起战侠歌放在地上的小木盒,珍而重之的把它放到了战侠歌手里,他轻笑道:“战侠歌你以为你自己这一辈子,还有可能离开军队吗?省省吧!能不能升官,当不当第五特殊部队的校长,对你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现在你的骨子里,都刻下了军人特有的弹痕,你要是真地舍得离开部队,你就不会在最愤怒失去理智的情况下,刚刚把这只木盒甩出去,本能的又一把重新将它抓住了。”
  杨继英斜眼看着脸色古怪的战侠歌,道:“想笑就笑吧,我们相处了也有将近两个月,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现在心里一定感觉象是刚刚卸下了一块石头,轻松多了。说白了,还是你根本放不下军队,舍不得你身边的那群生死与共的兄弟嘛!至于我冒充自己的太爷爷,欺骗你感情的事情,你也完全可以把它看成是未来发生的事情,只不过我们为了帮助你,把它提前罢了。”
  迎着战侠歌不敢置信的目光,杨继英从口袋里取出一只小型摄影机,把它调成影片播放模式,然后塞进战侠歌的手里,道:“你自己看看吧。其实军方现在真的已经有让我太爷爷重新睁开眼睛,来看看新中国的技术,但是考虑到现有的医学手段,只能让太爷爷最多活上两个月,所以才一直迟迟没有解冻。”
  战侠歌看着小型摄影机上,那个液晶显示屏里播放出来的图像,战侠歌猛然睁大了双眼,因为他竟然在里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战侠歌脱口叫道:“夏侯光河?!”
  “对,夏侯光河出身于武学世家,他精通针灸,我们把他请过去,就是希望将现代科技和中国传统针灸结合在一起,研发出一套能让解冻者存活时间更长的技术力量。”
  杨继英道:“还记得夏侯光河的身份lD卡里,有连你这位队长兼第五特殊部队未来校长都没有权力调看的资料吗?他参加‘蓝盾’军事竞赛的最重要任务,就是给我们逮一个活体标本,让我们研究一下。”
  战侠歌奇怪的道:“逮一个活体标本?”
  “嗯,中国有针灸这种古医术,同样在其他国家,也有一些秘不外传的独特技术,其中就有能将人体机能发挥到极致,甚至是可以打破极限的……忍术!这种武术,说白了就是一种将人类的生理承受能力,不断强化。再加上一些药物辅助的技巧和方法。我们研究人体解冻学的专家认为。如果能把这种‘忍术’中增加人体抵抗力的技巧融入到我们已经有地方案中,应该会有一定地帮助。所以夏侯光河的任务,就是如果发现有精通忍术的特种作战军人,就想办法揍晕一个,让我们早已经预先潜伏好专家,也就是那位海军陆战队两栖侦察队的女队长沈韵彤。进行样本抽取工作,连带让精通医学及拷问技术的催眠大师王宏伟,套取‘忍术’地锻炼方法及技巧。当那个倒霉鬼醒过来的时候,他的身上除了多了几个针孔,脑袋有点痛脖子有点僵硬之外。什么也没有发生。”
  说到这里,杨继英莞尔一笑。道:“这种方法和你同美国三角洲特种部队进行电子对抗战时,在人家的电子对抗设备里留设木马程式,有着惊人的相似。”
  “我拷,我说在夏侯光单独一个人逃进深山。我们其他全军覆没后,沈韵彤和王宏伟跑到哪里去了呢!原来他们竟然敢背着我,在外面搞这种动作!”战侠歌拍着巴掌,脱口叫道:“不过他们干得漂亮!嘿嘿……暗中下套、暗度陈仓、打闷棍、回马枪,我最喜欢地就是干这样的事情了!”
  李向商校长微笑道:“这就叫做英雄所见略同。”
  说到这里,战侠歌、李向商、杨继英三个人三双眼睛对视在一起,他们之间那股紧张地气氛,终于大为缓和。杨继英干脆趁机直接动手。把小木盒里的那一枚银鹰勋章,又别到了战侠歌的衣领上。
  “你绝大部分时间,都算是一个有勇有谋的小天才,但是有时候,也真是笨到姥姥家了。“杨继英一边帮战侠歌把那一枚代表了第五特殊部队荣誉与权力的很鹰勋章别在领口上,一边微笑道:“我太爷爷杨振邦,是在对印自卫反击战时,爬上了那座冰山,我却一时口快,把自己地身份说成了是抗日战争时牺牲的英雄。你也不想想看,中国军队是在一九五零年才进驻西藏的,那个时候,日本鬼子早被打跑好几年了!和你相处的那两个月我也不轻松啊,我每天最担心的,就是害怕你某天突然想到了这个环节,立刻愤怒暴起,直接把我这个骗子撕成十几块碎片。我们在西藏经过多拉雄山口时,我真害怕你手一扬,直接把我这个每天注射药剂太多,真的没有力气走路的家伙丢进了山谷里,那样我可真是作茧自缚了!”
  战侠歌拍着脑袋郁闷了半天,才对杨继英竖起一根大拇指,咬着牙齿的道:“算你叼!”
  李向商看着战侠歌领口上那只展翅欲翔地银鹰勋章,他轻轻吁出一口长气,李向商知道,在经历了这一系列的事情之后,战侠歌终于成功的克服了自己身上最大的缺点,从这一刻开始,战侠歌已经能称得上是一个再没有致命缺点的优秀职业军人!
  李向商看着战侠歌和雅洁儿,道:“我们一起回家吧。你们的某种申请书我早已经签字画押,就等着你们回去,享受一个月的温馨长假了。”
  杨继英连连道:“恭喜!恭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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