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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是睡着的水

_9 刘猛 (当代)
训。这是一个艰难的训练,目的是把你培养成为高级情报员,全能情报员。有没
有信心完成这个任务?" 周新宇的眼睛很坚毅。
" 有。" 穿着迷彩服的上官晴坚定地说。
" 出发吧,你要去外岛的秘密基地接受最严酷的训练!" 周新宇举手敬礼。
上官晴还礼,背着背囊跑向背后的MH-53E"海龙" 运输直升机。舱门关上,
周新宇还在敬礼。上官晴目光坚毅抱着背囊奔赴远方,下面海面波光粼粼,她却
看不见任何美丽,只有仇恨的火焰。……
上官晴走出大厅门口,走在人群当中。她摘下墨镜,借助反光观察后面。确
定没有跟踪才戴上墨镜走向皮卡,她拿出车钥匙。这是出发前就给她的,果然和
这个车对上了。她打开车门坐进破旧的皮卡,启动发动机。地图在车的储物箱里,
她拿出来扫了一眼,找到安全岛。
皮卡慢慢拐出停车场,汇入曼谷的车流。
" 你前面就是被捕的匪谍!去,杀了他!" 教官一脸严肃大声命令。
上官晴眼中冒火,拔出匕首。对面那个男人大哭着跪下了:" 我是渔民啊!
我真的是渔民啊!放了我吧……" 上官晴犹豫了一下,教官厉声说:" 你不要忘
记你曾经受到的虐待!就是他们这些匪谍干的!" " 啊——" 上官晴高喊一声,
美丽的脸扭曲着冲了过去。男人掉头就跑,上官晴飞起一脚将他踢倒。男人连声
求饶,上官晴高举起匕首闭上眼睛。噗——噗——血溅起来喷在她白皙的脸上,
合着眼泪一起流。她高叫着:" 啊——" ……
皮卡在曼谷的车流里面缓慢开着,上官晴戴着墨镜按着喇叭。
上官晴在苦练发报,手指都磨破了还是在坚持。
周新宇坐在办公室看着她的成绩单,脸上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
上官晴在驾驶汽车摆脱跟踪,她速度很快,高危险的动作一气呵成。
周新宇看着成绩单不由地站起来,脸上很惊讶。
上官晴举着自动步枪连连射击,对面的几个背对她不同方向奔跑的渔民纷纷
倒地。她丢下步枪拔出手枪,走过去挨个补枪,脸上没有特殊的表情。
周新宇看着成绩单笑出来,他把成绩单放进一个案卷夹合上。封面写着" 头
等绝密——孤燕专案".……
上官晴开车到了郊区一个破旧的修车铺子,车开入车库。卷帘门关上了。
" 你的受训成绩令人惊讶,可以提前毕业了。" 周新宇看着对面跨立的上官
晴由衷地说," 我们需要你立即出来工作。" " 是,少校!" 上官晴立正敬礼。
" 你熟悉一下曼谷的情况,三天后就要出发,去完成一个制裁任务。" 周新
宇严肃地说," 我们的一个情报员密谋串通中共安全部叛逃,他是曼谷站的副站
长——你知道这个分量?" " 是,少校!" 上官晴坚定地说。
" 晴儿,不要让你父母的在天之灵失望!" 周新宇低声说。
上官晴忍住眼泪:" 是,少校!" " 你的代号是' 孤燕' ,你是一只孤独的
燕子,独自完成任务。" 周新宇低声说," 你直接属于我指挥,要执行最难完成
的艰巨任务!" " 不成功,便成仁!" 上官晴坚定地说。
周新宇点点头:" 去吧,收拾一下跟我走。" " 我没什么收拾的,只有一颗
破碎的心!" 上官晴含着眼泪说。……
修车铺没有人。上官晴下车关上卷帘门,她从司机座位底下取出贝雷塔手枪
上膛然后开始搜索。当确定都安全以后,她才垂下手枪长出一口气。二楼已经给
她准备好一个卧室,有一台电视和一个冰箱。她打开冰箱,取出牛奶喝了一口。
角落放着一个长条箱子,她慢慢走过去蹲下打开箱子。是一支前苏联造SVD
狙击步枪,枪身没有编号。第二层是东南亚最经常见到的中国造56冲锋枪和三个
满满的弹匣,还有一把从老56半自动步枪上拆下来的三棱枪刺做成的匕首。
上官晴把武器拿出来一一检查着,看到56冲锋枪上的简体字她有点头疼。她
急忙从包里取出药吃了,周新宇告诉过她由于大陆安全部的神经控制药物作用很
强,所以她必须不断吃药来维持神经的正常运转。这更加剧了上官晴内心深处的
恨意。
" 你这次制裁的对象代号' 贼鸥' ,他贪污了我们军情局的经费,害怕被团
体制裁所以企图叛逃。" 周新宇看着她的眼睛说," 你要杀了他,杀一儆百!"
" 贼鸥?" 上官晴有点熟悉这个名字。
" 有问题吗?" 周新宇认真看着她。
" 没有!" 上官晴斩钉截铁。……
吃了药以后,头疼欲裂的感觉稍微好了点。她闭上眼睛躺在床上用绳子勒住
自己的脑袋,这是减缓头疼的办法之一。她必须保持清醒的头脑,因为她是孤燕,
在敌后没有任何支援,她必须依靠自己来完成任务。
是的,孤燕已经开始飞翔。
(六十二)
穿着白色裙子的韩晓琳长发披肩,犹如黑色的绸缎在芦苇丛中飞舞着。笑声
如同银铃一般,却又如同在水中一样带着回音。王斌看见了,拼命追,却追不上。
他笑着:" 看你往哪儿跑?抓住你了!" 韩晓琳还是在前面跑:" 来啊,来啊!
你抓不住我的!" 王斌在芦苇丛中奔跑着,却突然看不见韩晓琳的影子了。他着
急地四处转着,拨开一片片的芦苇丛:" 晓琳!晓琳!你在哪儿啊?" 他拨开最
后一片芦苇丛却看见未名湖上的一层薄冰。薄冰有个口子,岸边放着韩晓琳的凉
鞋。王斌吓呆了,跳入湖中在冰水当中奔跑寻找:" 晓琳!晓琳——" ……
王斌一下子在床上坐起来,满头冷汗。他回过神来,心口还在剧烈地跳个不
停。老式电扇还在嗡嗡嗡嗡转着,仓库里面黑着灯,他身下的吊床还在忽悠犹如
坐船。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热带低气压让王斌喘不过气来。自从到达曼谷,他
的心跳就不是很正常,忽快忽慢。他拿起水杯喝了两口,缓缓自己又点着一根烟。
同一时间,在修车铺的二楼。失眠的上官晴点着一根烟,哆嗦着手抽着。她
紧紧头上的绳子,黑色的吊带背心都被汗水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露出了凹凸的曲
线。她起身,穿着黑色吊带背心和白色内裤光着脚走到武器前面拿起56冲锋枪哗
啦啦没有任何目的地拉着枪栓。……
王斌从吊床下来,脱下自己湿漉漉的背心拧了拧,穿着短裤拖鞋背上自己的
书包踏上去屋顶的楼梯。旁边的吊床上肖天明还在睡觉,右手握着放在胸前的手
枪。
仓库顶上,雷鹏在暗处的阁楼里面抱着SVD 狙击步枪在值班。他看见王斌上
来没什么惊讶:" 这个地方太热了,我也睡不着就没叫你换班。" 他把烟夹进喝
干的易拉罐的口子抽,这样没有任何火光。
王斌深呼吸,湿润到底的空气还不是很舒服。气候不适应是肯定的,从北方
突然来到热带,没几个人能迅速适应。这种秘密潜入是王斌小组经常要执行的任
务,互相配合也到了一定的默契。拿着某进出口公司护照的四个年轻干部进入曼
谷就跟随来迎接他们的徐公道来到这个安全点,魏处长去安排出境回国路线,他
们就要在这里苦等命令了。
王斌把狙击步枪接过来,手滑过乌黑的枪身,举枪瞄准远方。夜视瞄准镜里
面绿油油一片,复杂混乱的街上空无一人。
SVD 狙击步枪抵在上官晴的肩上,她拉空枪试验撞针击发力度。随即放下狙
击步枪,拿出箱子里面的一盒狙击步枪子弹。她拿出工具,开始重新装药让子弹
射程更远精度更高,锉刀在细致地锉着弹头。……
" 我有一种预感,我们这次要遇到情况。" 王斌看着远方说。
" 你是说贼鸥投诚是个圈套?" 雷鹏问。
" 他是不是圈套都不关键,关键是有人在等我们。" 王斌忧心忡忡地说,"
我的预感很不好,希望我是错误的。" 子弹一发一发压进弹匣。上官晴用女人特
有的细心擦拭着狙击步枪的瞄准镜和枪身,她的长发扎进白色发带里面散下来。
汗水顺着白皙的脖子流进胸前高耸的乳峰之间,她把狙击步枪擦好放在箱子上又
拿起56冲锋枪。……
" 如果贼鸥真的掌握什么对手的机密又嘴巴不严,他们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让
他走的。" 雷鹏低沉地说。
" 我还没想明白——他们真的敢制造流血事件吗?" 王斌纳闷地说," 本来
是隐蔽战线的斗争,如果真的干起来不曝光了吗?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 也许
他们派来个影子杀手呢!" 雷鹏笑道," 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无论是死是活对
他们都没损失。" " 你怎么想到的?" 王斌问。
" 美国电影啊!老美喜欢玩这个。" 雷鹏笑着说。
王斌没笑容,也没说话就是看着远处。
上官晴擦完手枪,哗啦啦上膛又哗啦啦退膛。完成这一切她闭上眼睛,将枪
口贴在自己红润的嘴唇上:" 妈妈,保佑我。" (六十三)
" 在你们情报系统内部,有隐藏很深的鼹鼠。" 代号" 贼鸥" 的T 军事情报
局曼谷站副站长凌陆对着面前的徐公道缓缓地说," 级别很高,所以我的安全肯
定是受到威胁的。" " 这个不是你操心的问题。" 徐公道淡淡地说," 我既然说
了可以把你带出去,自然有我的办法——但是我想知道的是,你到底对这个鼹鼠
知道多少?" " 知道很多。" 凌陆带着自得的笑意," 你想要的我全有——但是
我必须首先到大陆,才能全说。" " 我们共产党是说到做到的。" 徐公道说。
" 你我都是搞特工的,谁心里没点小九九。" 凌陆不屑地笑," 我在曼谷全
说了,马上就是没用的臭皮囊。你们才不会管我的死活呢,早没影了!" " 我们
不是第一次接触——你说到香港谈,我们在香港谈;你说到东京谈,我们在东京
谈;现在你要我到曼谷来,我也来了。" 徐公道冷冷笑道," 从和你接触开始,
我没有哪次违约吧?不要以为少了你,地球就不转了!" " 你什么意思?" 凌陆
开始紧张。
" 只要我一句话,偷猎行动马上取消!" 徐公道眼中射出寒光," 我们所有
来接应你的人全都撤回国内,由于你出尔反尔,我们的合同解除了!" 徐公道一
拍沙发站起来,守在门口的王斌拿过来他的草帽。徐公道戴上冷冷地笑:" 我们
共产党从来都欢迎任何愿意回归的朋友,但是我们决不和拿民族利益做砝码的人
做交易!告辞了!" 凌陆急忙站起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 " 没什么说的了,
行动取消。" 徐公道冷冷地说," 我们没什么可谈的,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你
自己保重!" " 我说!" 凌陆着急地说," 我说——是冯云山!" 徐公道和王斌
都是一惊,徐公道回头盯着凌陆:" 你要知道你在说谁?!" " 我知道。" 凌陆
苦笑," 是冯云山,你们的主管局长。" 徐公道走到他的面前:" 你再说一遍?!
" " 冯云山。" 凌陆坦然起来," 他就是' 人马座' !" " 证据呢?" 徐公道平
静下来。
" 最简单的例子,你们隐藏那么久的039 号,除了冯云山没有人可以知道他
的底细。" 凌陆说," 还有017 号,他只对冯云山一个人负责。" " 你这些根本
不是证据。" 徐公道冷笑," 这些根本不需要你来告诉我,我们都明白。" " 冯
云山在瑞士银行有个秘密帐户,我知道密码。" 凌陆说," 我有每次给他打款的
直接证据,还有他取用的证据。我还有他秘密在香港和我们的人接头的录音,但
是现在不在我身上。" 王斌眼中冒出怒火,但是还是把话压回去。因为这个时候
没他说话的份,只有忍着。
" 你这套把戏留着给小孩子信吧。" 徐公道冷笑," 我们走。" " 我还有一
个证据——冯云山有个养子,叫王斌!现在是你们的人,我知道他所有的底细!
" 凌陆大声说。
王斌震了一下,稳住了。徐公道慢慢转身:" 你都知道什么?" " 王斌是你
们殉职干部的孤儿,8 岁到北京,在桔子胡同上学。" 凌陆说," 他的女朋友是
小学同学韩晓琳,后来去美国留学。再后来发生了一些变故,一些特殊的变故。
" " 什么变故?" 王斌脱口而出。
徐公道冷冷看了王斌一眼,他不说话了稳定着自己。
" 我不能在这里说。" 凌陆冷静地说," 只有我确定我安全才可以说——冯
云山不仅出卖了他的手下,还出卖了他的养子。他是真正的鼹鼠,埋在你们内部
很多年,是我们军情局的镇局之宝!" 王斌咬牙坚持站稳,徐公道冷冰冰看着凌
陆:" 你要知道你怀疑的人是谁?是我的直接领导——如果你跟我玩花招,你绝
对死无葬身之地!" " 我留下也活不了,还不如跟你走搏一搏。" 凌陆说完了觉
得自己痛快了," 更多的情况,我觉得和你们专门负责内保的干部交代更合适。
至于王斌的女朋友韩晓琳的事情,也属于我们的绝密行动——我必须在大陆安全
的地方说。" 徐公道不动声色:" 你就在这里待着,一分钟后有人来接你。" 他
转身出去了,王斌看了凌陆一眼跟出去了。凌陆松了一口气,疲惫地坐在沙发上。
王斌出了酒店上车后有点心神不定,徐公道冷冷看他:" 你能不能做这个工
作?!不能做现在就给我回北京,我不需要懦夫!我需要的是对党绝对忠诚的战
士!" " 我可以!" 王斌咬牙说," 我只有一个信念——对党绝对忠诚!" " 那
你就给我忍着!" 徐公道没什么表情," 给家里发报,这个人我们带回去。至于
怎么处理,是回去的事情。——如果他是故意来扰乱我们视线的双面间谍,那也
是个死间!只要踏上大陆的土地,那么就由不得他胡说了!" " 是。" 王斌发动
汽车,眼泪在眼角打晃。
对面的楼顶,穿着泰国当地妇女服饰的上官晴看着那辆车。她拿起望远镜观
察车里,车挡住了王斌的脸。她转向酒店附近,仔细观察着下面的街道,脑子在
思考着。不一会,肖天明和雷鹏一前一后带着凌陆出来上了另外一辆轿车,开车
的是个女孩。车混入车流当中消失了,上官晴看着面前打开的曼谷地图,在思考
着。
曼谷闹市的一个宽大的公寓楼内,这是第二个安全点。从窗户可以清晰地看
到四面八方的交通,视野开阔。王斌站在窗户前无声地观察下面,神色严峻。凌
陆被安排到里屋,楚静在给他化妆。肖天明在制作伪造的证件,雷鹏坐在门口手
里抓着怀里的雷明顿霰弹枪。王斌一直就这么沉默地站着,没有任何表情。
徐公道和魏处长进来,雷鹏站起来。徐公道淡淡地说:" 今天晚上,搭中国
国际航空公司的航班走。" 王斌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他闭上眼睛又睁开,还是
那么冷峻。他强迫自己的脑子不去想冯云山,不去想韩晓琳,不去想和这个任务
无关的一切事情。是的,自己是对党绝对忠诚的情报干部!——自己的一切都是
属于党的!
那么就必须完成党交给自己的任务,不折不扣!——其余的,都是身外之物。
(六十四)
两辆破旧不堪的轿车毫不起眼,在黄昏当中的曼谷街头穿行。雷鹏驾驶第一
辆车,旁边是肖天明。第二辆车的司机是王斌,楚静坐在他的身边,化妆后的"
老人" 凌陆和徐公道坐在后排。再后面还有一个徐睫指挥的当地的内保小组,不
过没跟那么紧,隔了好几辆车。
热带的黄昏非常炎热,化妆后的凌陆出汗不顺畅很是难受。徐公道目光警觉,
这种时候万万不能出现任何倏忽。王斌无声驾驶轿车,这车虽然外表破旧但是马
力强劲。曼谷的军警在街上指挥交通,和天气一样懒洋洋的。
一个驾驶摩托的女孩背着大提琴箱从车流当中穿梭,和他们并排等在红绿灯
处。女孩戴着几乎遮住半个脸的大墨镜,用来防尘的纱巾围着下巴和脖子,长发
在热风中飘逸。王斌的眼睛职业性地向左飘了一下,看见女孩的侧面。上官晴正
好也往这边似乎很无意地看,看见了戴着墨镜的王斌,那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
上官晴愣了一下,脑子里面在瞬间闪过那片芦苇丛——咣!走神的上官晴摩托车
撞在了王斌的车头。王斌急忙停车,按照预案楚静下车了。楚静拿出一卷美元塞
在上官晴手里,用泰语说:" 不好意思,我们赶路。" 上官晴从地上爬起来,神
色还在恍惚。楚静掉头上车,王斌把目光从上官晴身上挪开开走了。
远处的车内,一个精干的中年男人注视着上官晴。他看到上官晴呆了半天,
又扶起摩托车追过去了。
王斌开着车,尽力让自己稳住。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湿润了,他伸手
去摸,手指是湿润的。他从后视镜看见了那辆摩托又逐渐追上来了,那个戴着墨
镜的长发女孩背着大提琴的箱子在车流中穿梭着。
上官晴在风中流着眼泪,她以为自己是被风吹的。她擦着王斌的车头过去,
头又开始疼了。她咬牙坚持着,加速离开了。王斌看着她的背影,皱着眉头想着
什么。但是他总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好像什么都没想。
上官晴将摩托高速开到一幢废弃的烂尾楼。她下车后解开腕上的绳子直接扎
在额头上紧紧勒住,哆嗦着手取出药片吃下。擦擦脸上的眼泪提着大提琴箱子走
向工地电梯,按下按钮。电梯很野蛮地启动,上升了。
王斌的脑子一直在闪回刚才的女孩,突然他的脑子定格在大提琴箱子上——
他猛醒过来:" 有刺客!" 两辆车已经拐上车流稀少的机场高速,在公路上孤零
零的。王斌的话音未落,一颗狙击步枪子弹已经穿透车前玻璃,直接打在他的胸
口。王斌在一瞬间没有感觉到身体的痛楚,随着血喷出来是一种撕心裂肺的心疼。
他狠狠踩住刹车,身子撑住在方向盘上。楚静拔出手枪,拉住王斌:" 下车!"
徐公道带着凌陆下车,凌陆腿都发软。
烂尾楼的隐蔽角落,上官晴啊地叫了一声捂着自己的心口,狙击步枪掉在旁
边。她脸色煞白,顽强地抓过狙击步枪,捂着心口急促呼吸着再次瞄准。瞄准镜
里面的那个瘦高个男人墨镜已经掉了,他的脸色也煞白,捂着胸口被那个女孩拉
下车。
砰!上官晴咬住牙再次扣动扳机。
王斌腿部中弹,一下子栽倒了。
" 啊——" 上官晴尖叫一声,捂住绞痛的心口。她流着眼泪摸住了步枪,甩
开额头前的长发举枪瞄准。她嘴唇翕动着,瞄准在人群当中奔跑的凌陆。她果断
射击,凌陆头部中弹猝然倒地。她再次将目标对准王斌,要为自己受到的虐待复
仇——王斌昏迷在肖天明的怀里,血在流着。肖天明高喊着,招呼后面跟上来的
内保小组。
上官晴咬牙再次射击。子弹打中王斌的胳膊,击穿了打在肖天明身上。肖天
明也倒下了,他拔出手枪对着这边盲目射击着。
上官晴受不了头疼和心口绞痛,捂着心口蜷缩起来。那个一直跟踪她的中年
男人从后面闪身出来,无奈地摇头。他拔出手枪上膛无声对准上官晴,突然在一
瞬间痛楚当中的上官晴的右手一甩,三棱军刺如同闪电刺穿了中年男人的咽喉。
中年男人猝然倒地。
上官晴捂着心口站起来跌跌撞撞往电梯跑去,不时地栽倒。但是任务已经完
成了,她必须赶紧撤离。
徐睫指挥内保小组迅速运走伤员,徐公道带人撤离瞬间就消失了。公路上只
留下两辆根本查不出来路的车,和一具冷冰冰的脑浆崩裂的尸体。这次枪战虽然
不算小,但是在东南亚也确实算不上大,所以很快就被人遗忘了。
(六十五)
" 啊——" 上官晴头痛欲裂,心口也开始一阵一阵的绞痛。她拼命撞击着舱
壁,这个底舱夹层已经被她撞击得混乱不堪。她脑子一片混乱,很多碎片都在闪
回着却拼接不起来。她拿出药,哆嗦着手吃下去。她悲伤地哭着,不知道为什么。
与此同时,一艘中国货轮上的底舱也是一片混乱。这里是一个虽然简单但是
设施完善的手术室,医生在抢救伤员,护士们匆忙地走来走去。医生夹出弹头,
在给王斌输血,进行伤口的处理。心电图显示着王斌的心跳微弱,医生高喊着:
" 电击心脏!" 噗噗!王斌弹了两下,微睁的眼睛没有神。肖天明在另外一张临
时手术台上,他的心跳还是正常的但是伤也不轻。……
咣!舱门打开了,一个水手来送饭。他看见筋疲力尽缩在角落的上官晴长发
散着衣衫不正,咽了一口唾沫。上官晴抱着肩膀浑身哆嗦着,冷汗不住地流。水
手走过去,伸手碰了上官晴一下没反应。他露出笑意,俯下身去抱上官晴。上官
晴的眼睛一下子睁开了寒光四射,水手吓了一跳。上官晴一把抓住了水手的喉结,
水手噎住了脸色发白。
手术室外的通道,楚静在擦眼泪。雷鹏坐在地上抽着烟,神色严肃。楚静抽
泣着:" 王斌……从没失手过……" 雷鹏闭上眼睛,悲凉地说:" 他们肯定知道
我们最确切的时间和路线,我们内部有鼹鼠,在出卖我们……这是在要我们的命
啊!" 楚静哇地哭出来,泣不成声。……
人高马大的水手被上官晴抓住喉结直接就给扭断了脖子,咔吧一声就瘫软在
地板上了。外面脚步声响起,上官晴的眼睛从黑发中间转向舱门。两个水手冲进
来目瞪口呆,高叫一声扑过来。上官晴敏捷起腿,两个水手都应声栽倒。上官晴
直接攻击要害,一个水手捂住了眼睛血从指缝流出来。另外一个水手刚刚爬起来
惊恐地往外跑,上官晴高叫一声一把抓住他的头发磕在舱壁上。随即她砍在水手
脖子上一掌,水手瘫在地上。另外一个眼睛失明的水手往外跌跌撞撞跑,上官晴
追了出去。
中国货轮底舱的指挥室。徐公道站在地图前神色严肃,魏处长小心地问:"
你打算怎么办?" 徐公道看看他,半天才说:" 给家里发报了吗?" 魏处长点头
:" 已经发报了,不过贼鸥交代的情况没有说。" 徐公道叹口气:" 回家以后,
按照组织程序办。" ……
轮船里面已经乱套了,水手们在拼命关上底舱的出口。焊枪都使上了,舱门
被焊死。上官晴跑过来在里面咚咚敲击着舱门,船长脸色发白:" 干你娘!军情
局怎么招了这么个娘们?!" 医生走出手术室,摘下口罩满头是汗:" 他命保住
了,需要休养。" 楚静擦擦眼泪就要进去,被医生拦住了:" 隔着玻璃看吧。"
楚静流着眼泪隔着玻璃看脸色苍白的王斌,他眼睛还微睁着,护士在给他擦拭身
上的血。楚静哭泣着:" 王斌,王斌你要坚强,你要挺过去啊……" 雷鹏捂住自
己的嘴,回头跑出去了。他嘶哑的哭声在外面响起:" 啊——我操——" ……
天色大亮,已经进入中国领海。中国民航标志的米171 直升机悬停在货轮上
空,慢慢降落在直升机甲板上。冯云山第一个踏出舱门,大步走向等候的徐公道
和魏处长。他神色严肃和他们握手:" 辛苦!人怎么样?" 徐公道低沉地说:"
肖天明没什么大事,王斌脱离危险了,但是还是重伤。" 医护人员从直升机跑下
来,去接两个担架。冯云山走到还在流泪的楚静跟前:" 擦干眼泪,我们的工作
还没有完成!" 楚静擦去眼泪,雷鹏怪异地看着冯云山。冯云山没在意,转向徐
公道:" 我们的工作有漏洞,对手知道我们的计划。" 徐公道点头:" 冯局长,
回去以后我要做专门汇报,希望部领导也参加。" 冯云山点头:" 可以,这是惯
例。徐睫呢?还在曼谷?" 徐公道低沉地说:" 安全起见,她已经转移了。" 他
没说是哪里,冯云山脑子也比较乱着急地看王斌所以也就没有继续问,只是点头
:" 好,方便的时候转移回国,她毕竟是个女孩不要再继续做派遣任务了。" …

轮船靠在码头上,周新宇穿着便装踏上舷梯。里面没什么声音了,周新宇没
有任何表情站在底舱门口:" 给我打开。" 后面围着几个端着冲锋枪的特勤,水
手们小心打开底舱。手电照进去,上官晴惊恐地缩在光柱下面嘴唇哆嗦。周新宇
叹口气:" 带走。" 他走到码头的车上拿起手机:" 销毁孤燕专案的一切资料,
专案取消。" 蒙着面罩的上官晴被抬出轮船扔进面包车。周新宇脸上没有任何表
情,只有一丝遗憾:" 消灭孤燕。" (六十六)
整洁的牢房,死囚上官晴抱着膝盖坐在角落脸色苍白。她的嘴唇都没有一点
血色,崭新的军装摆在床上,她连动都没动。铁门哗啦啦响,面无表情的女宪兵
打开牢门。军装笔挺的周新宇少校走进来,站在她的面前:" 你要见我?" " 对。
" 上官晴没有表情,也不看他:" 我到底是谁?" " 你是上官晴。" 周新宇平静
地说。
" 为什么我的记忆里面有一些碎片,我总是组织不起来?" 上官晴看着他,
"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总是突然想起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周新
宇看着她,低沉地说:" 我告诉过你,你曾经被中共安全部注射过神经控制药物。
他们刻意给你洗脑,控制你为他们服务——但是你的意识很坚决,于是药物没有
起到绝对作用。于是你失去了自己原来的记忆,新的记忆系统也没有完全建立起
来,就是这样。" 上官晴呆呆地看着他:" 你没骗我?" " 晴儿,我是你父亲的
战友,我是看着你长大的。" 周新宇低声说," 我为什么要骗你?" " 可是我到
底是谁?我到底该相信谁?" 上官晴脸上很痛楚," 为什么我看见那个男人,我
的心会痛?为什么我开枪射击他,我的心会痛?为什么我现在想起他,我的心也
会痛?" " 他就是那个夺去你少女贞操的匪谍。" 周新宇面不改色。
" 可是他总是在我的梦里!" 上官晴流着眼泪," 周叔叔,我已经被判了死
刑了!你就让我在死之前明白过来,我到底是谁好吗?我不怪谁,我也不怨谁,
我只是想知道我到底是谁……" " 你怎么了?你是上官晴!" 周新宇严肃地说,
" 你是军事情报局中尉谍报员上官晴!五等云麾勋章的获得者上官晴!你是功勋
谍报员上官峰的女儿上官晴——你的身上流着的是功臣的血!" " 你告诉我,这
是真的吗?" 上官晴流着眼泪绝望地问。
" 当然。" 周新宇摘下帽子看着她的眼睛," 是真的!" 上官晴看着周新宇
的眼睛,获得了信心:" 我只是想在死之前搞明白,我到底是谁。——我相信你,
周叔叔。" 周新宇点点头:" 你今天找我,倒是让我想起一件事情——你应该接
受精神检查,如果你的精神分裂存在,死刑判决是没有意义的。" 上官晴眼睛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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