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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兴皇朝(全)

_27 于晴(当代)
"其实......你们白做活一晚上......崔怜君下过地府了......"
  七焚故事,一直持续着--
  一身青蓝长衫身有洁癖的男人,负手步上阶梯。浓浓奴人味自楼口飘进。
  二楼是奴人池改建的学堂,师傅是他从垃圾堆里翻出来的穷夫子,这些穷夫子本不愿与小奴人共处一室,但皇朝重武不重文,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要讨口饭吃,就得委屈自己。
  墨随华对改变这些奴人的未来非常有兴趣,时常过来探望,甚至,有点以此为乐了--这点,他对春花是毫不掩饰。
  来到楼口,他调整呼吸,克制自身洁癖,然后,一脚跨入学堂。改变、改变,他真想看看,他到离世之前,到底能改变这个皇朝多少?
  "蓝姑娘,明年七月平阳城有斗犬盛会,请蓝姑娘务必一游。"楚思权上马之前邀道。
  送行的蓝衣美人儿一怔。
楚君自马车里探出头,笑道:
  "蓝蓝一定要答应,平阳城可不输迷周城,你一定会喜欢斗犬的。顺道也可以说服表姨娘,八风跟楚家庄维持友好关系,并没利用咱们,是吗?"
  蓝蓝表面微笑。这不就是表面讨人情,实则替楚思权拉红线吗?蓝蓝暗骂春花、暗骂崔怜君,反正什么错都归到春花头上就没错。
  "这......不就是小事吗......"蓝蓝爽朗笑道:"那就,明年七月见了!"
 归无道正在客栈二楼吃着饭。外头一阵叫闹,他自窗口望去,快马失控自街头奔来,撞烂摊子,踢倒路人。
  归无道瞧见对街二楼有几名贵公子探出头,下注马儿到底会踩死多少人。
  以前啊,他也很喜欢的,那令他有种痛快感......他继续吃着饭。
  忽地,他听见那些贵公子喊着要撞死了,他又下意识看向大街。
  马儿前蹄要起,一名小女娃儿避之不及,眼见就要血溅当场了。归无道看着看着,一咬牙,暗咒一声,攥住他多年杀人长戟,一踩窗槛,举戟跃起飞向街上,精准地刺入马身,强劲的力道将马儿定在当场。
  众人傻住,没人动弹,小女娃也被他凶残的举动吓到忘了尖叫。
归无道等马儿倒地后,取出长戟,鲜血喷了他一身,他也不理,回头步回客栈,上楼继续吃饭。
  "国师,皇上召见呢。"
  "好,我马上过去。"男人放下手里的信件,转身跟着太监上御书房。
  那些信件都被镇石压着,窗口微风,轻掀信件。信件里再也没有一个叫莲花的小姑娘跟这男人报平安了。
"简三爷?"
  牵着马走在市集的简求春心不在焉,听得有人叫唤他,回身看去。
  "果然是三爷!"楚秋晨迎了上来。"我远远看就知是你,三爷,你特地来平阳城吗?"她语气虽是温和,却难掩眼底惊喜。
  平阳城?他环顾四周。他不喜近人,喜欢在皇朝土地上游历,却从不太在意到底身在何处,如果不是当年春花在迷周城,他不会在迷周城里一待就是待到春花离世。
  皇朝大城绝不止迷周城与平阳城,他却来到有着与他一线姻缘对象的平阳城里。他低目望着自己的小指,皇朝姻缘线就是这样么?无论身在何处,迟早会相遇?
  他眼眸瞬间血色流转,刹那又恢复原样。他心中不以为然,皇朝姻缘自以为能左右他的归处,那也得看,他的心意能不能被左右?
  "三爷,你这折扇是新的?"
  他看着手里折扇,眼底抹过暖意,当他抬起头时微微一笑,客气说着:
  "既然来到平阳城,那就请楚姑娘代为安排,让简某一享平阳之美了。"
  某城--
  "你干嘛,浑身奴人味,怎敢进入八风玉铺?反了,哪来的主子违背皇朝律法,竟疼奴人到让你穿上好衣料,真是无法无天了!你主子给的令牌呢?要没有,我拿扫帚撵你出去!"
  春花鼓鼓脸,又提起精神笑容可掬,她道:
  "老板,八风玉铺哪会拒绝奴人啊?这儿的玉佩真美,让我看看又何妨,是不?"
"谁说不会,脏东西简直污了铺里的玉!我是老板,我说了算......"老板瞠目结舌,傻傻望着刚走进店里的倾城男人。
  那一身月色长衫的绝色男人,身上有着极淡的奴味,冷冷看了老板一眼,道:
"她是我妻子,有问题么?"
  《大兴皇朝》尾声
  一直很多年很多年以后......
  至少也有八百年以后了吧,大兴皇朝百姓跟八百年前没什么两样,只是奴人少了大半,义学时而闻之。
  "咦,又有奴人要出来卖身了吗?"店铺老板看见经过的牛车里坐着奴人孩子。"不是穷到没饭吃,是不会转奴人的,这些孩子以后辛苦喽。"
  现在一个城里奴人名额有限,皇朝的奴人池如今只剩最后一个,有人传言池水再过几十年就不再冒出来,到那时,不知那些牙人又会想什么法子在奴人身上留奴人气味?
  隔壁铺的读书人也探头出来看,叹道:
  "不知道何时才会完全止了奴人规炬。"
  "王夫子是好心人,奴人跟畜生一样,这也算是他们的命吧!所幸,现在奴人不多了。"
  "是啊!也多亏以前定下的规炬。"王夫子摇摇头,又缩回铺里,翻开书籍打发无聊的下午。他自言自语道:"八百年前八风商人到底是怀着怎样的理想,推行废止奴人制的计划呢?"
  他完全无法想像,只知那时的大兴皇朝奴人充斥、尊卑分明,甚至,人命如蝼蚁,学堂极少,如果不是贵族富户,几乎念不了几本书。
  他视书为命,要是活在几百年前他可能受不了。如今的皇朝,仍是尊卑明显,但他想,人命应该稍稍被看重了些。他曾翻到一本野史,八百年前的奴人一死,随便一丢充当肥料,甚至,整死奴人不必负起罪罚的可能都有。
  前几天附近有个奴人逃出,不知被谁好心藏住,王今没有被发现,他想这就是跟八百年前最大的区别吧!
  可惜......他不由自主望向风雨欲来的皇朝天空。
  "这几年,战争零星四起,真不知何时才能平静下来。"
  "咦,那是什么?"先前那铺子老板大叫。
  王夫子走出去一看,面色大骇。那几天前逃出的奴人竟被主子找到,如今变成死尸被拖出来游街。
  他吓得连忙关上铺子的门,不敢再看。当尸体滑动的声音经过铺前,他更是冷汗直流。
没有变!没有变!只要有人的地方,这种残忍的事就不会断绝,这跟几百年前的世界没有什么不同,八风商人失败了!
  只要有人心的地方,永远都有恶意。
  地府里有个人被惊动了,刚醒时,她意识还迷糊,用力伸个懒腰,乱抓长发发着呆。
  她看似年轻男子的外形,面皮有些稚气,有着皇朝最基本的清秀,一头长发整个散落垂地。
  本来她还张不开眼,想再睡个回笼觉,但忽然间--
  她的眼眸猛然一张,眼珠转了一圈,确定自己是在不见五指的地府里。啪的一声,她开了鬼火。
  背后五股青色鬼火飘荡,她连忙下地,撩过书生袍摆,赤脚奔出小房。
  天边无尽的黑,暗黑的火把在天之处,薄弱的橘光,照亮天上奈河桥的倒影,无数的呜咽,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凄凉歌声令人毛骨悚然......
  是地府!是地府!
  而她醒来了!
  "怜君,你睡了八百年。"
她立即转身,崔判官迎面而来。
  "判官舅舅!"她面有喜色,上前一步,想起她一醒来即代表着!她愣愣抬眼看向天空,轻喃:"八百年了......他们都回来了吗?好快又好慢啊!"
  人间恶意聚集得好快,再见又是如此久远。
  隐在暗处的崔判官叹息:
  "这几个魔王,当真要闹得皇朝永远不宁么?"
  怜君没答话。因为,她心头复杂,不愿答它。
  "怜君可要上阴阳石一看?"
  "要!我想要看!"怜君连声道。站在阴阳石上,可以看到阳世一切,哪怕是千里远外的陌生人也能看个透彻。
  她想看哪。想看哥哥、求春哥哥、二哥、无道、蓝蓝......
  崔判官转身走去。"随我来吧。"
  怜君赶忙尾随而去。先拍个马屁最重要,她道:
  "舅舅,我也想你呢。"
  "想我?睡了八百年的觉,你哪来的梦、哪来的想?你正因心中无杂念,才能与天魂共融,才能不被惊动的睡了八百年啊!怜君,恶意来了,你说你该怎么做?"
恶意来了,天下乱了,但,她最亲爱的人都回来了。
  怜君神色有些哀伤,嘴角却是甜蜜。她是自私人,就算七焚回来代表着世间恶意不绝、乱世下灭,她心里总是高兴着七焚的归来。
  "怜君,你打算怎么做呢?"崔判官完全置身事外。
  "我......以前我欠他们太多,他们为我做得太多。他们这一世,就当我回报他们,我一个个去找,不让他们涂炭生灵,不让他们互相杀害。"她柔声说道。
  崔判官停住,指着前头。"过了小桥,就是阴阳石。怜君,你踩上阴阳石后,见到的七焚头一人,他也有能力在刹那看见你、碰到你,若是他当场砍向你,你的魂魄也是会受伤的,懂吗?"
  怜君应了一声,满怀期待过小桥,她第一个最想见的是哥哥。七焚......怕是完全不认得她了,但,没关系,她信心满满,当初说好了她会一一寻找他们,这辈子她辛苦点无所谓,她甘之如饴。
  当她踩上阴阳石前,地府黑暗被皇朝阳光一点一滴照亮,四方立时成为皇朝阳间。
  好久不见的流动美景啊......她几乎贪恋起皇朝美景了。
  忽地,她目光对上一个人。
  她呆住。
  顿时--风起,云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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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兴皇朝.番外 : 天空
大兴皇朝.天空1番外
那个叫春花的,到底是什么底子?
一身淡蓝色的蓝蓝,双臂环胸地打量正在跟简求春练字的小女孩。
她俩年纪差不多,但在外表上天差地远。那叫春花的,个头奇小,生得也不好看,至少,跟她所看过的皇朝女孩大不相同。
去年这春花让简求春带回来后,她本以为这小女娃儿会成为七焚园里的第八人。七焚园不养无用之人,能让简求春看中的,自然不是简单的货色。
可是......这一年来,她发现不对劲。不管是简求春、南宫朗,甚至是最近跟春花很亲近的归无道,都无意让这个春花持起大刀痛快杀人去。
为什么?
她眼一瞟,瞧见简求春不知跟春花说了什么,暂时离开凉亭。
简求春是个哑巴,她一开始时,勉为其难强迫自己花了许多时间才看懂那样的手势,怎么这个春花一眼就懂?
凉亭里只剩那春花。
凳子高高,春花磨着墨,两条小腿晃啊晃的,实在很像个小孩子。虽然她也是个孩子,但总觉得,她跟这春花是不同的。
蓝蓝跨前一步,忽地瞧见一名女奴人端着药碗入亭。
「小姐,喝药了。」
春花苦着脸,放下纸笔。「又要喝药?我很好了啊。」
「好是好,可小姐身骨弱,自然是养养身子。」那女奴人微笑,回头东张西望一番。
蓝蓝又退后一步,隐在阴影中。
春花叹口气,正要捏着鼻子,拿过碗一口喝尽,哪知这女奴人忽地下跪。
春花吓了一跳。「怎么了?」
「奴人、奴人去抓药时,弄丢了银子,奴人好说歹说,他才愿意让奴人赊帐,如果奴人不在傍晚送钱过去,他便要闹上七焚园......」
春花呆呆地看着她。
她哭出来:
「小姐,小姐帮忙,若是二爷知道奴人丢了钱,一定会卖了奴人......」
「......可我身上没钱啊......」春花细声说道。
阴影中的蓝蓝目不转睛在春花不算好看的小脸上,而后,她察觉了什么,回头一看,看见一抹白色身影沉静地站在院口。
简求春回来得真快啊。
女奴人抱住春花的小腿,吓得春花赶忙扶住桌面,稳住小小的身子。
「小姐帮忙,求求小姐帮忙......」
「我真的没钱,要不,妳说我能帮什么忙,我尽力就是。」
女奴人抹抹眼泪,小声道:
「小姐身上有玉石,可以......」
春花一愣,答道:「不行不行。」这万万不行。
「小姐不愿意吗?说不得二爷会活生生打死奴人......五爷每逢几个月就给小姐一块玉,只要一块就好......只要一块就能救奴人的命啊......」
春花迟疑一下。她不是不给,而是那些玉,都让黄莺收着,她还没跟莺儿混熟,绝对不会帮她瞒着,如果拿她耳上的玉给这个姐姐,她敢肯定,哥哥绝对会发现,何况......何况......
有树枝被折裂的声音,春花跟女奴人同时大惊,春花抬眼直觉看去,是求春哥哥!
她差点跳出嘴里的心脏又落了回来,还好是求春哥哥......
简求春微微一笑,神色自然拿着折下的梅枝慢步过来。
春花不敢直视他的眼神,舔了舔嘴,笑道:
「好......好了......东西找不着就算,妳下去吧。」
那女奴人没有料到简求春这么快就回来,浑身发颤退在一旁。
简求春朝那女奴人比了个手势,将梅枝交给她。
「妳还不快下去?求春哥哥要妳把它放在我房里。」春花小声地说道。
简求春淡淡看春花一眼。
春花满面笑容,满面无辜,满面孩子气。
那女奴人接过梅枝,逃命似的离开院子。
春花接过药碗,自顾自地说:
「药都凉了,快喝快喝......」故意把碗举到眼前,就看不见求春哥哥的眼神了。
求春哥哥的眼神很简单,是要那奴人送梅枝到墨二哥那里,顺道叫那女奴人比个手势给墨二哥看。
那手势是,看着办。
很明显被求春哥哥发现了......她是不是该庆幸,出现的不是哥哥?求春哥哥至少心地比较软,不太会违背她的意愿。不像哥哥,表面一套,背面又是一套......
哼,玩这么多套,害得她,每次都得努力睁大眼睛看仔细。
简求春很有耐性地等着她放下碗,跟她面对面的。
「......求春哥哥,今儿个我多练几个字,晚上背书给你听,好不好?」
「妳这般姑息,迟早爬到妳头上。」
「哎,爬到头上不打紧,反正谁当老大都可以。」春花嘀咕,然后笑咪咪地:「求春哥哥,如果我是奴人,你可不能随便一枝梅花打发我喔。」
简求春闻言,啼笑皆非。「春花,妳这转移话题的功夫,还不到家。」
她鼓鼓腮帮子,继续讨好道:
「这就是求春哥哥教我的将心比心嘛,我学以致用,求春哥哥,我是个好学生吧?」迟疑一会儿,她小声说:「求春哥哥,这里的奴人,都是经过二哥的眼吗?」
简求春微笑,自然明白她话下之意,遂揉了揉她这颗小头。
她总算松口气。既然都是那个防心最重的墨二哥看过的,表示那奴人是身家清白,并无害七焚之心......
她恢复心情,不忘提醒简求春。
「求春哥哥,这事可别跟哥哥说喔。美人总是小心眼的,哥哥不像求春哥哥这般大肚,所以小事情,还是别塞给他,以免他烦心。」
简求春笑而不回,指指纸墨,她立即继续练字。
既然是有求于人,当然求春哥哥说什么她都干什么,求春哥哥的眼睛会说话,所以她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确定他绝对不会外泄给哥哥。
其实,那奴人姐姐也没有什么不好,就是......就是......
她毕竟年纪太小,心思最多拐个二弯便不再防亲近的人,她以为简求春虽是七焚,但心肠比其它人软,保住了那女奴人,于是继续学着写字。
蓝蓝轻轻哼了一声。
简求春静静看着春花练着字,面色始终含着轻柔的笑意。
而后他回头看向阴暗处,神色自若,眸色虽未转红,但手指已抚上颈。
这手势可不用学,她看了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于是撇头就走。
她不见得一定要听从简求春的话,但,她喜欢动刀,帮个小忙对她来说也无所谓。
每次一看见她的刀,砍进皇朝的人肉,她总是说不出的欢喜,说不出的泄恨。
那春花,连踩在她头上的人都想保住,七焚到底为什么要留下她?
☆ ☆
「空......又是空......为什么呢?为什么呢?」疑惑的声音自大石后传出。
蓝蓝停步。
这声音,她耳熟得很,就是那个叫春花的。
她刚回七焚园,就遇见这叫春花的,算不算有缘?
她绕过大石,果然看见那个春花坐在湖畔,小孩般白白瘦瘦的双脚泡在水里,怀里抱着铁签筒。
大石竟能完全遮住她的身影,可见这春花有多矮小了。
「晚点再去抽一次,如果再是空签,那就真有鬼了。」春花自言自语,想了就有点发毛。
「这世上哪来的鬼?墨随华可不允许府里出现鬼神论。」蓝蓝冷淡道,瞧见这春花蓦地抬头,傻傻地看着自己。
干嘛这样看她?两眼发直,小脸发傻,就像每次看其它七焚的眼神。皇朝百姓看七焚的眼神是一致的,这春花看七焚也是同个表情,但似乎跟大兴皇朝里的百姓又有点不同......
「蓝蓝,妳又变美了......」春花喃喃道:「怎么这么美.....快要不输哥哥了......」
美?蓝蓝摸上脸。她的脸,跟皇朝的男男女女没个两样,是这叫春花的太丑了吧?
「蓝蓝妳是不是吃了什么?告诉我吧?我也想要像妳一样又高又漂亮,瞧,妳都快到哥哥的胸前了,我跟妳年纪差不多,去年我还在哥哥的腰边,今年就快下降到哥哥的大腿了。」真是太丢脸了,本来她还可以骗自己是哥哥长得太快,但现在一看,不得不承认是她长得过慢了。
她鼓着脸,有点闷地踢着水。难怪今早她换新鞋时,墨二哥路过,多看她二眼。墨二哥主管府里大小事,今年大家做鞋时,只怕只有她一个人鞋子的大小根本没换过。
蓝蓝本要离开,后来春花脸上有什么东西促使她想留下,遂不发一语,坐在春花身边。
春花受宠若惊,有些不好意思地拉好裙襬,端坐起来。现在她偷偷学点蓝蓝,说不定能学到一点美丽。
「妳刚才在说什么空?」蓝蓝问道。
「就这个。」春花把签筒举到她面前,叹气道:「这几天,莺儿说大佛寺里有大师很灵,说是可以由签定一生。府里的姐姐们都有去抽过,我也很好奇......外头乱,我不方便出门,求春哥哥前二天请大师来,让府里还没有求签的人,一并在府里求了,我连求三天,每次抽的,都是空签。」
蓝蓝闻言,哼声道:
「不过是个骗人的玩意吧。」
「可是听说都很灵呢。」春花扁嘴:「求春哥哥跟无道都抽了,哥哥不在府里,要不,也让他抽看看。」
真是小孩子气。蓝蓝不以为意,瞄了签筒一眼。「他们都抽中什么签了?」
「......」春花低声道:「他们都不说,求春哥哥只说了,正是七焚之命,很准。」
「七焚之命?」七焚会有什么命?蓝蓝毕竟年纪小,一时好奇心起,直接抽了一签。
「等等,等等,不行,这签是得先诚心跟大师请进的佛祖祈祷才准的......」
蓝蓝根本不听,直接拆了签,一见签名,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放声大笑:
「果然是七焚之命!果然是七焚之命!」
春花心一跳,想要偷偷瞄上一眼,但蓝蓝一折二半扔进湖里。到底是什么命?春花即使没有看见,也能猜测到跟求春哥哥他们是一样的签。
「妳知道那奴人在骗妳吧?」
春花一愣。
「那个奴人看中妳心肠软,好骗,于是骗妳药钱丢了,想从妳身上骗骗钱,妳心好,绝不会说出去。这分明是爬到妳头上了。」
春花总算明白她在说前几个月前那女奴人的事了,遂道:
「骗我就算了,我也有错。如果我再坏一点,她就不会骗我,也不会.....」
蓝蓝瞟她一眼。「妳知道她下场了?」
春花沉默不说话。自那天后,她再也没看过那奴人姐姐了,她很想骗自己奴人姐姐只是被调到其它地方做事了,但......
求春哥哥没有告诉哥哥,也不必告诉哥哥,因为求春哥哥心里早有杀意了。
现在墨二哥每次谈事都会让她上议事厅看书,有时,不知墨二哥是不是有意,会跟手下的管事说,让人逼近了一步,哪怕只是一小步,下一次,这人必是贪婪到要你的命,这就是皇朝里人人的本性,无一例外。
她一直以为求春哥哥心地是最柔软的,但骨子里,都跟哥哥他们是一样的......
「蓝蓝,外头很多人还想杀你们吗?」春花没抬头地问。
这一次,轮到蓝蓝一怔,而后漂亮的小嘴抹上冷笑:
「世上谁不想杀咱们?」
「求春哥哥说,外头总是乱得很,你不拿刀别人便先捅了你,已经分不清谁先开始的。妳跟哥哥他们也早已分不清是谁先动手的,那、那......」那如果,七焚先停手,会不会以后就少点血腥?
但这话,一直停在她嘴里,不敢说出口。
她很怕,她一开了口,这话留在哥哥他们心里。以后若有人要杀他们,他们会为了这句话而被杀。
蓝蓝见她欲言又止,哼笑:
「妳是中了那大佛寺和尚的毒吗?想学他们普渡众生?」
「不,我只想七焚平安无事。」她心还没那么大,可以容得了天下所有人。「只是我有时也想......以前在简宅陪我的奴人姐姐并没有害人之意,可是却被杀了,世上还是有这样的人,所以、所以.......」
「妳的想法真奇怪。」蓝蓝下了个结论,而后古怪地看她一眼。「妳真想七焚平安无事?」
春花叹气又带几分渴望:
「都要平安无事的,我想天天都看见你们。求春哥哥说,等天下不杀人的时候,咱们就可以快快乐乐的生活。」
  「快乐?」简求春会这样想?是谁影响他的?她认识的简求春,绝不是一个会在皇朝里祈求快乐生活的男人。
  「是啊,蓝蓝如果愿意也还没有嫁人,等那时候,二哥、求春哥哥,哥哥、无道,莺儿,还有妳,咱们一块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平安生活。」顿了下,春花又说:「我一直想出门逛逛街,看看外头的样儿,所以偶尔出去走动一下就好。」
「......妳真是怪。」
「......」春花扁嘴。她哪怪了。
「妳知道嫁人是什么意思吗?」
「自然明白的。」不就是跟喜欢的人一块生活?
「也包括,明白张开两条大腿,躺在男人身下任人欺负到死?」
春花傻眼,怀里的签筒差点滚进湖里。「张、张...为、为什么......妳、妳......」结结巴巴,不知该先说哪句才好?想重复这句话问个仔细,又本能觉得这句话不太文雅,也想问蓝蓝,是在哪儿读到的?怎么她都没有听说过?
蓝蓝冷笑一声:
「果然还是个孩子。妳若是在七焚园外讨生活,哪会这般无知?依妳这性子,早不知死在哪处乱葬冈了!」
「......」她鼓起腮帮子,垂眉不语。
蓝蓝一见她生着闷气,也不想去讨好她,但就是不怎么想离开这里。
二个小孩就这样闷不吭声坐在湖边,直到快傍晚,她见到春花毫不设防在打盹了......这春花真的在生气吗?怎么一点发威都没瞧见?
她大感无聊地起身,准备回房去。
这春花到底哪儿强,竟强到简求春他们认同?她仍是不懂,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春花绝对无法成为七焚之一。
才走二步,足下一顿,冷冷瞧着跪在石后的莺儿。
这黄莺,垂着首,浑身有些发抖。
她记得,这婢女是南宫朗买下伺候春花的。依她跪得僵硬的模样,显然已经在石后待了很久了。
她冷哼一声,撇头离开。
她听见,黄莺立即爬进石后,摇着那春花。
「小姐,小姐,起来了......」
「莺儿,妳怎么了?我都还没热到流汗,妳怎么都是汗了?」春花困困地说道,东张西望:「蓝蓝呢?」
蓝蓝嗤笑一声。这还用说吗?黄莺怕她怕得要死,怕她一个不快,就一刀杀死春花,这正是七焚的恶名,世人谁会不怕?
蓦地,她全身僵住,缓缓回头。
夕阳下,春花小小的身子被黄色的夕光衬得很模糊。刚才,春花在她身边打盹,连点警觉性都没有......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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