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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兴皇朝(全)

_14 于晴(当代)
  楚家庄?怜君疲惫掀眼。简求春不知何时下了马车,车内只剩他一人,连车子也停下来了。
  那喧哗愈来愈近,几乎是在车侧了。
  “表小姐,这儿是外头,有什么事不妨回园里再说吧……”
  这是黄莺的声音。出谷黄莺,虽然泼辣了点,但那声音听起来真是娇软到令人酥了骨头……也对,楚秋晨住在八风园里,八风众所期盼能喊她一声五嫂(弟媳),会遣黄莺侍候过去不意外。
  只是这么巧,他连坐个马车都能遇见她俩,是不是老天偷偷的安排?
  怜君慢慢撑起虚弱的身子,继续听著车外说著——
  “表小姐?楚君哪来的荣幸令得八风的人唤声表小姐?楚家庄承八风看得起,先是逼入绝境,现在却是处处扶助楚家庄,这全是二表姐的功劳呢。”
  怜君掩了个呵欠,没打算出去凑一脚。这种明讽摆明是想吵,他生前是个小柿子,没跟人吵过架,所以不介入、不介入。
  这种带酸的讽刺,当事人是不怎么觉得,但在外人眼里总是难看了点。
  怜君随手拿了本书打发时间,等著简求春这大爷回来。主子不回来,车夫岂会听他使唤?
  “楚家庄离此城有千里之远,诸位表弟妹都是庄内看重的新一代主子,此时此刻该在楚家庄坐镇,怎会来到这里呢?”楚秋晨淡淡地说道。
  怜君翻过书的一页,虽然不怎么想听,但他们简直就把马车当背景,非常积极地在背景下乘凉说闲话,他不得不听啊!
  先前在八风园里,楚秋晨像个刺猬,冷冷地,对著每个人充满敌意,那时不算她的本性,现在的楚秋晨,依旧带著天生的冷性,但懂得看场面懂得泼妇骂街令人憎厌。
  哎,他可以明白墨随华看中她的原因了。
  八风需要的,不是生死相许的另一半,而是即使对方死了,仍能以大体为重。
  “表姐,”同行少年开口说话了:“下个月初三是皇朝开国之日,当年圣旨明定每逢四月初三,皇朝国土上的所有寺庙,皆须为当年战死将士诵经引祭,而后一个月,视为皇朝大庆,各城各县尽情狂欢,其中便以南北八风所居两城为最,各地商人主聚于八风之城,表姨要咱们来见识见识,顺道跟墨二爷学习学习。”
  楚秋晨沉默不语。
  而这份沉默被视作无言的拒绝。
  “哼,表哥,表姐都是八风的人了,哪还会理会咱们小小的楚家庄?”
  黄莺笑著缓颊道:
  “这是哪儿的话?八风园欢迎得很呢,只是墨二爷不在府内,现在是五爷当家作主……这样吧,我去雇辆马车,请各位表小姐表少爷一块上八风园作客。”
  “你是谁?”
  “奴婢黄莺。”
  “只是个婢女而已。表姐,我瞧八风的婢女比你派头还大呢。”
  怜君微地皱眉,拢上书册。
  楚秋晨依旧是淡若轻风地回答:
  “黄莺心思灵巧,助我许多,如果不是她,我不会这么快适应这里的生活。”
  “只是个小小的婢女……”
  “表妹!”那少年轻喝。随即温声道:“那就麻烦表姐跟黄莺姑娘了……”话未完,听得同行的人“噫”了一声。
  兴许是众人随著那人的眼光,看见怜君这辆马车上的标志,黄莺喜道:
  “是三爷!三爷回城了!”
  怜君一怔,又听黄莺道:
  “三爷,您总算回来了。您在里头吗?”
  “哎……”怜君叹息。这么倒楣啊……
  下一刻,车帘掀起。
  ***
  除了怜君熟知的楚秋晨跟黄莺外,还有二女二男,都是不满二十的少男少女,直往车上看来。
  好吧,车上只有他一人,不是看他还会看谁呢?他掸掸袍袖,努力扮出潇洒俊朗的笑颜来。
  之前说话的少年表弟讶道:
  “这位是……简三爷?”书生貌,白衣白袍,文人身骨,跟传说的简求春很相仿,只是面容孩子气了点。
  楚秋晨根本没见过简求春,无从答起,只是盯著怜君打量。
  黄莺回神,连忙道:
  “不,他不是三爷,请问您……”
  怜君朝黄莺绽出亲切的笑,道:
  “在下崔怜君,我跟三爷是……朋友,对,是朋友,方才我一觉醒来,三爷就不见踪迹了。”他摊摊手。“我还没等到他呢。”
  黄莺愣了愣,去前头问车夫,而后笑著回来,道:
  “三爷教城里学堂的孩子认了出来,被拖去学堂玩了。”
  “学堂?”怜君双眼又开始发光。
  “是啊,三年多前三爷在城里出资,办了学堂供些穷孩子读书,他们对三爷可亲热得很呢。驾车的大叔说,三爷吩咐过,崔少爷在车里睡著,别惊扰,他去去就回,可已经去了一个时辰还没回来。”
  去了一个时辰,也叫去去就回……怜君又叹。以前的简求春有这种记录吗?
  “我跟大叔说好了,请他先送咱们回八风园再回来等三爷,不知崔少爷您……。”
  “马车上哪儿我自然是上哪儿,大不了跟著车回头等三爷便是。”他才不要站在太阳底下呢。
  “这好吗?”楚秋晨问道。
  “好、好,当然好。三爷就这个样儿,这三年每回出门都说是去去就回,能回来咱们就当捡到,去年他出个门散步,散了三天才回来。我想这次也是,没有几个时辰是不会回来的。”黄莺说得笃定。
  怜君明白黄莺硬要讨下这辆马车的用意。八风的马车比外头雇来的马车要来宽敞舒适,就算载个七、八人也不会觉得不透气,再者,黄莺细心,替楚秋晨做足面子,同时让楚家庄新一代主子们留下八风的好印象。
  当他们上车时,怜君就挪啊挪的,移到里头的最角落,姑娘们坐在对面,他就得委屈跟这些少年挤在一块。
  坐在他身侧的,是那名很识大体的少年。
  “在下楚思权。”那少年笑道,指著另一名年纪差不多但寡言的少年道:“这是在下表弟楚思行。那是表妹楚楚、楚君。”
  “好巧,咱们都有个君字。”怜君笑道。
  “谁跟你巧了?”楚君嗤声道。
  哎,原来是刚才那个辣泼娘。怜君摸摸鼻子,他是君子,不是女子,君子不跟女斗,他忍忍就是。
  他又笑道:
  “真奇怪,你们明明都是表兄弟表姐妹的,怎么都姓楚?”
  楚思权微微笑道:
  “进了楚家庄,都姓楚。”
  “哦……我舅舅姓崔,我也跟著姓崔。”他生前无姓,死后自然跟著舅舅姓。
  “看怜君也不过十七、八岁,也是……十几年前内乱的受害者了?”
  “……我今年也有二十三了。”
  他话一出,马车里的人全部吃惊地望向他。怜君笑道:
  “我自幼与我舅舅离散,几年前才跟他认亲,他还嫌我太老,巴不得我年纪再小点呢。”
  “生得那般孩子气,一点男子气概也没有。”楚君心直口快道。
  “表妹!”
  他是小柿子、小柿子,什么都没有听见……怜君催眠自己,同时直打量著楚秋晨。
  是不是他的错觉?半年前见到她时,就已经惊艳她的美貌了,但现在……简直是美得令人屏息了。
  二十出头,花儿盛开理所当然,可就是有些不对劲。哪有人在短短半年间,迅速绽发?
  也许是他打量的目光太露骨,身侧的楚思权咳了一声,黄莺也出声笑道:
  “崔少爷是哪里人,怎么跟咱们三爷识得的?”
  “我是刚才认识简三爷的。”怜君笑咪咪地,又朝黄莺送出亲切的笑。
  这样亲切的笑,让黄莺眸里闪过微恼,但语气仍是不变,说著:
  “我家三爷最是好客,既然你上了他的马车,就是八风的客人,不如这样吧,待会到了八风园,我请大叔直接载你上三爷的宅子吧。”
  “如此甚好,多谢黄……呃……姑娘声若莺啼,听得真是悦耳动人,方才我在车里听见你叫黄莺,真是人如其名。”只要别动不动对他拳打脚踢,就真是名副其实的小黄莺了。
  黄莺一怔,笑容有点挂不住了。“崔少爷过誉了。”
  “表姊,到底你要嫁的是谁?是墨随华,还是简求春?余桐生?南宫朗?归无道?”楚君忍不住问道。
  楚秋晨面色清冷冷的,淡淡回道:
  “这种私事,私下再说吧。”
  “哼,现在全天下谁不知八风从楚家庄讨走一个女人,还用得著私下说吗?喂,你知不知道啊?”楚君转向那个小书生,故意问道。
  怜君眨眨眼,沉吟:
  “嗯……在下非三姑六婆之辈,不太清楚、不太清楚。”
  楚秋晨抬眸看他一眼。
  怜君连忙讨好地笑著。
  “你会不知道?依我瞧,你就是看上简求春是八风的人,才会上门自动去结识吧?”楚君嘲讽。
  “楚君!”楚思权低喝。
  楚君耸耸肩,道:
  “不就是这样吗?咱们离庄前,表姨娘也是这样吩咐的。人人都要巴结八风,楚家庄也不例外,你跟表姐也心知肚明吧,我跟楚楚压根不想来,表姨娘却逼著咱们来,是为了什么呢?八风男子都未婚,有表姐当桥梁,想要亲上加亲比起其他人是容易些,就是不知,八风男子看不看上咱们了。”
  “楚君!”
  怜君垂下眼,把玩著玉佩。他还是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听见……难怪这丫头这么泼,原来被迫来和番。
  楚思权闭上眼忍著,再张开时有着歉意。“黄莺姑娘……。”
  “女儿家的心事奴婢是不会说的。”黄莺轻声道。
  “黄莺是自己人,表弟用不著担心。”楚秋晨道,看了楚君跟楚楚一眼。“八风不管是谁,你们都不适合。”
  楚君脱口而出:
  “我跟楚楚不适合,你就适合么?”
  哎啊,别吵别吵,同辆马车躲也躲不了,怜君只好掩嘴打了个呵欠,瞧见黄莺正在打量他,他又很快乐的送出个亲切的笑容来。
  黄莺皱起细致的眉头。
  “谁也不适合八风。”楚秋晨静静地说:“倘若可以,我希望楚家庄的任何一个人,都别碰上八风,其中也包括我。”
  楚君愣了下,看著楚秋晨平静的脸庞,听出她言下的沉重。她有些恼,有些结巴地低声说道:
  “表姐你若不是生得如此美丽,咱们楚家庄的女人今日又何必被迫前来呢?”
  “你是要我自毁容貌吗?”
  这一次,楚君没再接话,只是垂下脸去。
  车里的气氛略嫌僵硬,怜君拾过书来,有一页没一页的看著。他这叫自得其乐,哎哎哎。
  黄莺轻声道:
  “表小姐,许多事上天早有安排。也许,一开始是辛苦了些,不情愿了些,但却是姻缘天注定,月老姻缘签上的天作之合呢。”
  “哼,我理老天安排什么?我要的男人我自会去追求,管他是不是姻缘签上的哪一半。”
  怜君抬眼,瞧见楚君的意气风发、理所当然,果然是初生之犊不畏虎呢。他本该再充耳不闻,继续他的自在之乐,但——他笑著开口:
  “表姑娘,你再怎么我行我素,也不过是多绕几个圈子,终究,你还是得顺应天命,不得不从的,何苦呢?”
  马车里人人同时又看向他,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崔兄这话……。不像是二十出头的人会说的。”楚思权道。
  “是吗?”怜君想了想,又笑道:“这只是个人之言,用不着当真的。”
  “崔少爷成亲了吗?”楚秋晨忽然问道。
  “成过亲了。”他这话,让车内响起此起彼落的惊呼。有没有必要惊吓成这样啊?虽然他是没有男子气概的书生,但成亲这种事他比谁都快好不好?
  “看不出来啊……”黄莺喃道。这么稚嫩的小书生呢。
  “崔少爷认为你跟你夫人是姻缘签上的天作之合吗?”楚秋晨再问。
  “当然不是。”怜君理所当然地说,让众人皆是一怔。
  “不是?那你娶她……”黄莺迷惑。
  “正因不是,所以我跟那人只有几年缘分而已,不,其实说缘分不算贴切,咱们俩一开始就没有缘分,这种强求只会毁掉一个人而已。”
  “呿,当一个男人不要一个女人时,就只会说这种话!”
  怜君没理会楚君的咕哝,只笑著对上楚秋晨的美眸。
  在地府里,他不曾上过望乡台,也没有主动问过阳间的情况。其实现在楚秋晨嫁了没?跟南宫朗的关系有没有好转,他都不甚清楚。
  尤其当他重挫须浸在香火自疗时,完全不再细想任何阳间事,才能在二个月内凝聚魂魄,哪还有多余的空去理会这些事,但如今看了这双美目后,他想,他非常想要叹气。
  没嫁,没好转。
  唯一有好转的,大概就是八风园里上下都敬她三分。
  说得也是,如果他被人废了功夫,就算不恨那人,也绝不会把他当未来夫婿看待,南宫朗当初下手实在太狠了。但姻缘签上的名字明明是配南宫朗的,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他望著她愈发美艳的美貌,想起南宫朗那句‘彼长她消’,难道真要春花彻底消失在大兴皇朝,这二人的姻缘才会真正牵起?
  无论他如何旁敲侧击,判官舅舅就是不肯透露。现在,他开始怀疑判官舅舅不是不肯透露,而是根本不知天意。
  哼。
  过了一会儿,马车终于停下。
  楚家的男子们先下了马车,再让女子下车,黄莺扶著楚秋晨下车后,对著其他人道:
  “二爷这几个月不在府内,都是五爷当家,但五爷最近都住在三爷那宅子里,八风园里只有六爷跟七小姐在……”
  马车正要驾动,怜君连忙拉起车帘,回头大叫:
  “等等!等等!”他迅速转回面对黄莺,急声问道:“五爷在简求春那里?”
  “……是啊,崔少爷也认识五爷吗?”
  “今天他也住在简求春宅子里?”
  “……是的。”
  众目睽睽之下,怜君抱著那叠书,非常狼狈地跳下马车,然后撑起他那把黑黑的伞,笑容可掬的。
  “崔少爷,你这是……?”
  “哎,瞧我健忘的,三爷是请我来八风园住几天,他说五爷是凶神恶煞,最好别跟他撞上,黄莺姐姐,就麻烦你招待我了,等过两天,五爷要回来了,我再过去三爷那儿。”
  到底是哪个混蛋这样害他?
  一天分三餐拜他!
  那混蛋不累,他都累了,好不好?
  到八风园后,他正想好好欣赏园色美景,哪知才走进客房,就像被抽干的僵尸,直挺挺地倒下。
  他神智不清,拚着他少得可怜的意志力划动四肢,才攀爬上床,就听见黄莺在门外轻喊:
  “崔少爷,可要一块用晚饭?”
  真的是傍晚了,呜……他爬了多久啊,这样整他……
  “崔少爷?”
  他意识糊成一片,身子骤冷骤热,与生前大病时感觉相近,五感之中唯一勉强可以用的就是耳力。
  果然,他听见黄莺一连叫了几声,没人响应便擅自推门而入。
  她吃了一惊,连忙来到床侧,问道;
  “崔少爷,你哪儿不舒服?”
  “……没事……”怜君有些大舌头,答得极缓。“只是……身子薄弱……是小小病疾,睡一觉就没、没事了……”
  “还是让黄莺去请大夫吧……”黄莺话还没说完,皓腕便教人擒住。她面色大惊,低头一看,这个病恹恹的小书生竟撑住她从没让男子碰过的小手。
  “你做什么你?”果然她没误会,在马车上这小白脸书生直朝她淫笑着!真不知三爷怎会认识这种软趴趴的登徒子!色胚子!
  “……莺儿……别请大夫……你、你的声音真好听,说说话给我听,我就会舒服些……”怜君含糊地说着,随即一个耳刮子虎虎生风迎面而来。
  啪!
  怜君只觉面颊生痛,门用力地被关上了。
  呜,痛死了,他真心觉得黄莺的声音动人,闻者身心舒服,她这样痛扁他……现在他也是活生生的人,会痛的、会痛的啊!
  他又恼又怨,费力扯下束环,任着一头带焦的黑发自床尚垂地,忍着不适躺在床上,试着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他昏昏沉沉着,感到又有人进屋了。
  现在是怎么了?客房都成了观光地了吗?让他睡一觉吧,拜托……
  归无道一进客房,瞧见这小书生手脚夹着棉被像抱着女人而睡,举止孩子报,但十分不雅,不由得讶道:
  “这是三哥的客人?”他回头看了一眼满面通红的黄莺,上前要抽掉那被子,这小书生却在睡梦里硬是抓着不放。
  他眉头在恶,使劲抽出被子,扔在地上,直接问道:
  “大夫,这人是生了什么病?”
  把脉的大夫沉吟着:
  “公子无病无痛……”
  “大夫,如果他无病无痛,为什么面白如纸,神色颓然?”归无道瞄到小书生左手上的包扎,道:“他受伤了,莫非是这伤引起的?”
  等等,别拆、别拆……怜君想要说出口,但无力无能,他好想他的棉被……他只能任着归无道主动拆了白布,露出被南宫朗贯穿的剑伤。
  暴露在空气中,好痛……
  黄莺掩嘴低呼:
  “这伤溃烂着呢,崔公子怎么没找大夫治?大夫,你瞧他现在昏迷是不是这伤引起的?”
  别动手、动脚啊!怜君内心在抗议,却只能任着大夫替他上药。
  他欲哭无泪,阴间的药他用了只会惨不忍睹而已,偏偏他现在被满天佛号压制,说不出半句话来!
  他开始怀疑,其实是有人在庙里天天为他吃斋念佛了!
  “莺儿,现在你是楚姑娘的婢女,别怠慢了楚家庄的公子小姐们。咱们得让对方瞧瞧,楚秋晨在八风园里过得极好。”归无道说道。在他心里,人还是多少有等级的,楚家庄的人,地位绝对高于这个小书生。
  “那这崔公子……”
  “去差人告诉三哥,他的书生朋友病着,在八风园里呢。”
  “是。”
  归无道送走大夫后,黄莺正要离开,瞧见这小书生错睡的神色隐着疼痛,她迟疑一会儿,又想起他下午那淫淫的笑,不由得恼恨地踢远地上棉被,才故做无事退出客房。
  怜君时睡时醒,时而无佛号砸身时而偷得空隙喘息。
  大兴皇朝跟他果然不对盘,他真想念地府的一切……
  ***
  不知过了多久,冷风连连,总算吹醒他几分神智。
  怜君迷迷糊糊地张开眼,打量着窗外不知几更的夜色。
  哎,如果七焚南宫朗在,他根本不用怕这些香火……思及那个永远不老的画中仙子,他有点倔地抿抿嘴,勉强滑下床。
  他拾起厚重的棉被丢回床上。莺儿对他真狠,他要着凉,一定要赖住她!
  怜君浑身有些虚脱,体内气息微乱,南宫朗给他的玉佩灵气快要用尽……蓦地,他想起八风园里廊上那层层玉帘。
  他心一喜,眉开眼笑,立即出门寻去。
  夜风凉爽,迎面拂来,令人好不舒服。他习惯地府的阴风,阳间夜风自然是比不得的,但总好过白天那温暖的太阳。
  行了一会儿,终于来到长廊,怜君秀眸闪闪发光。
  “果然补上了!”撩起衣角,奔向廊道,轻轻一碰玉珠,哎呀,简直是全身被春风所拂过,好不愉意。虽然这玉不算上等玉,也让许多人碰过了,但总是聊胜于无。
  他心情大好,就坐在廊栏上,不时地碰碰玉珠,让两串玉珠轻轻互击,那声音悦耳到令他笑眯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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