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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鸟届

_9 红月怜(当代)
  
  忍足:呀叻呀叻,原来藤原ちゃん是骗我的呢,真令人伤心……(意味深长地微笑)←根本没有伤心的样子啊喂!
  
  柳泽:原来那个人叫和泉的说,以前都不知道的说,其实我也不太认识的说~
  
  千石:咦?原来她真的不叫滚滚啊,不过“和泉若菜”这个名字还蛮可爱的,一定会很Lucky啦!(忧郁)只是……她什么时候才肯介绍那位可爱的小姐给我认识呢?
  
  银华众:囧……请不要管我们,反正我们是移动背景……
  
  立海众:……
  
  仁王:哎呀,副部长说这件事情无可奉告啦,噗哩~
  
  ——其实,路人甲属性不是没好处的。=ω=
  
  *** *** ***
  
  再一次地置身于碧蓝的天空下,即使有寒冷的风拂过脸颊,也无法带走那在身体中涌动的温暖。
  昨夜的薄雪已经融化了,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但至少还有下一次的雪可以期待。
  巴士缓缓驶离箱根,若菜回头看了一眼,顿时觉得十分怀念。明明是刚刚才发生过的事情,总觉得已经很久远了。
  欢笑,忧郁,痛苦,感动,失落……满满地混杂在一起,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现在想来都已经淡漠了,只留下心里满满的温柔。
  已经努力去道歉了,有完全不记得自己的人,有冷漠拒绝自己的人,当然也有原谅自己的人。
  无论谁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都是很正常的,因为自己欺骗了他们,哪怕并不是想要故意去伤害他人的欺骗。
  不想再继续伤害谁了,不想再刻意欺骗谁了。
  所以自己还要更加努力一点,为了变得更成熟一些,更坚强一些,更温柔一些。
  
  少女摊开手掌,翠色的四叶三叶草安静地躺在掌心,在这个季节显得如此突兀。
  
  ……呐,这一定是奇迹吧?
  
  ——“若菜,要幸福地活下去哦!”
  
  这一次,她终于可以毫不犹豫地点头微笑:“是的,现在的我,十分幸福……”
  
  只要原谅自己,终于就可以不再寂寞了。
  
  
第二卷 盛开的梦境
一、回忆的气息
  寒假的立海校园更显冷清,偌大的校园空荡荡的,只有偶尔会有小鸟振翅落在光秃秃的枝头,有大风吹过就受惊飞走。
  “喂,你是不是……又胖了?”
  同样冷清的宿舍里若菜注视着那一团雪白的兔子半晌,终于得出这样的结论。
  看来这段日子优芽有帮自己好好喂养它……不过,想到在自己难过的时候这家伙过着每天都吃好睡好躺在阳台上晒肚皮的惬意生活就觉得有点怨念,做宠物的日子还真好过。
  最大的危机是解决了,不过现在面临的问题就是——钱!
  没错,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虽然若菜并不是个很好面子的人,可是也不想看到报纸上出现“惊爆!少女横尸校园”之类的报道。毕竟在现代社会被活活饿死似乎和撞垃圾桶撞死一样KUSO。
  低头思考了一下,若菜双手叉腰哦呵呵呵地笑着,然后胳膊抡了一圈指向小雪:“决定了,没有钱就吃你好了,正好养肥了可以烤来吃!”兔子君却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仿佛完全没听见似的到一边啃胡萝卜去了。
  (又、又被无视了!?……算了。)
  若菜叹了一口气,忽然记起来自己好像还欠幸村钱。当然现在让她还是不可能的,除非把她卖了,不过有没有人买又是另外一回事……想到自己之前和他的约定,若菜捞起几本校刊往包里一塞,屁颠屁颠往医院去了。
  
  *** *** ***
  
  从立海到森胁综合病院,步行的话大约二十分钟左右。站在病房前,若菜再次确认了一下号码,正准备抬手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哥哥,那我先走咯!”
  (优芽……?)
  在若菜发愣的时候,面前的门被打开了,她立刻把傻傻地举在半空的手放下,向门里的人笑了笑。幸村优芽似乎也有些吃惊,一时间居然两人都沉默下来。
  “怎么了?”幸村好听的声音从房间内传来,优芽笑着摇摇头:“没什么……哥哥,和泉桑来看你了。”说着侧身让出空间示意若菜进来。
  (变成“和泉桑”了啊……)
  若菜苦笑起来:“优芽……”
  “抱歉哦,待会儿还有事,你们慢慢聊吧!”优芽双手合十抱歉地笑道,“那么就这样吧,我走了,拜拜~”
  若菜望向优芽离开的背影,吁了一口气。虽然总算明白了她想要重新开始的意思,却一直没办法鼓起勇气去主动联系她。从箱根回来后,刚刚是第一次见面。
  也许会很艰难,但是不管怎么样都会努力的。
  “和泉吗?”幸村询问的声音打断了若菜的思考,她一边应着“是的”一边走进去,将门在身后轻轻关上。本以为他应该是坐在床上,不料幸村正穿着睡衣站在窗边,原本就纤细的身型更显得单薄。他逆着光回过头来,樱色的唇微微抿起:“好久不见,原来你和优芽认识啊。”
  “是啊,真的是好久不见。”若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伸手去包里摸索,“抱歉耽误了那么多天,这个给你。”
  “真是谢谢你了,和泉。”幸村接过那几本薄薄的杂志,转了个身背靠窗台就开始翻阅起来。
  若菜从窗户看出去,冬季萧条的景色实在让人感觉不到什么美感,幸村刚刚到底是在看什么呢?视线往下移,瞥见了几个在医院中庭玩耍的孩子,不知是这里的病患还是患者家属,正绕着那棵最粗的树你追我赶的,丝毫不顾被冻地红扑扑的脸蛋,光是看他们欢乐的样子就会让心情也跟着明朗起来。
  (……难道幸村也想出去玩吗?也是,毕竟总是待在这种地方再有耐心也会觉得无聊的。)
  想到这里若菜不由自主地轻轻扬起嘴角,原来幸村大神在某些方面也是普通人呢。
  “和泉,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了么?”
  若菜一愣,这才发现自己的表情有些诡异,忙收起了那笑容正色道:“对了,幸村君,要不要出去走走?”
  “哎?”幸村略微露出了诧异之色,但马上又微笑起来:“好。”
  
  *** *** ***
  
  说是出去走走,其实也不过就是在医院的范围内散步而已。幸村披了件外套就出来了,就像他平日在网球场那样,可惜的是睡衣上加外套体现的不是威严而是不和谐的喜感,若菜在心底偷笑了下。
  “幸村君的身体怎么样了?”想了想还是问了这个,若菜用眼睛的余光去瞟一旁的纤细少年。后者倒是毫不在意地道:“还好,医生说如果能继续这样稳定下去的话就可以考虑下一个阶段的药物治疗了。”
  “真的吗?太好了!”若菜放心地笑起来,“不光是网球部的大家,班级的大家也在等待着幸村君回去呢!”
  “呵呵……”幸村垂下眼帘笑起来,依旧是很美丽的笑容,不知道为何看起来有点无奈,“对了,弦一郎他们还好吧?”
  “嗯,每天都有在不松懈地进行训练哦!”
  即使是在新年即将到来的时刻网球部依然没有停止部活的意思。幸村的缺席似乎更加激发了大家的斗志,为了实现全国三连霸的梦想,大家都在拼命咬紧牙关努力着。王者立海大的称号并不是靠运气得来的,也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天才,但是天才也不代表什么也不做就能取得胜利。
  曾经一直觉得网球部是上天的宠儿,通过这几个月来的接触若菜才终于明白,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存在什么上天的宠儿,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哪怕即使付出代价也不会成功。
  似乎是若有似无地叹息了一声,幸村扬起嘴角,笑容不知道是欣慰还是落寞:“这样就好了。”
  眼前的几个孩子依旧无忧无虑地玩耍着,欢笑声和尖叫声不绝于耳。幸村有些出神地望着他们,思绪飞回了某个炎热的夏日,当时和他们差不多年纪的自己捧着冠军奖杯,意气风发地站在领奖台上居高临下,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就是那站在颠峰的王者。
  现在想来,那时的自己真是自负过头了。
  但是,至少有一点没有变,实现全国三连霸,这是他从踏进立海校门时就在心底发下的誓言。
  然而现在的自己却脱队了,将所有的重担都交给弦一郎。
  能治好吗?能赶上吗?
  心中充满着疑问,还有不安。
  (糟糕了,我是不是让幸村君的心情更差了啊……)
  若菜望着面色凝重的幸村无比紧张地想,果然大神的心情还是不要随便揣测的好。虽然幸村不至于迁怒到自己,但就是这样才更让人觉得泄气。
  为了调节一下气氛,若菜四下张望,最后指着树上说:“幸村君,你看!天上有飞机!”
  “嗯?”幸村抬头望去,“没有啊。”
  “哈哈,受骗了!”
  “……”
  (完了,好像气氛更冷了啊……囧)
  若菜顿时满脸黑线,刚开口想说点什么,不料一阵冷风灌进来,硬是把她想说的话冲回喉咙里。
  “起风了……”幸村抬手拨开被吹到脸上的头发,无意中却瞥见少女刘海下的一处青紫色:“和泉,那个是……?”
  “啊?没、没什么的!别在意!”若菜惊慌地用手捂住了额头,打死她也不想承认那是不久前撞到垃圾桶上撞出来的淤痕,太丢人了!
  早就得到柳莲二报告的他心里其实已经明白了七八分,却没有故意点破,只是说:“这样啊,真是不小心呢。”
  若菜好奇地看着他在外套口袋里摸索,掏出了一个白色的头带,还没反应过来,那头带就被幸村绷开卡在了自己脑袋上。
  “哎?”
  “别动,这样别人就不会看见额头了。女孩子的话还是多注意点比较好。”
  修长漂亮的手指轻柔地为她大致整理了下被头带压住的头发,可若菜只感觉一阵眩晕。这头带莫非是幸村用过的那个?假如拿去卖给他的FANS的话……10000YEN,不……50000YEN不是梦想啊!
  缺钱中的某菜仿佛已经看见钞票在身边飞舞的情景。
  “怎么了,和泉?”看到少女在发呆,幸村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若菜从妄想中惊醒,慌忙摇头:“不,我是想,幸村居然会随身带这些东西啊。”
  “啊啊,我习惯随身携带备用的。”幸村微微一笑,“其实这衣服口袋里还有护腕、备用网线、纱布、创可贴、握把带、回形针……”
  看着他变魔术似的把衣服里叮叮当当的东西全部倒出来,若菜感觉不是一般抽搐,不过原来自己脑袋上的头带只是他备用的,拍卖计划落空了。
  “谢谢你!那个,我下次还给你!”若菜摸了摸脑袋上的东西道。
  “不客气的……风大了,我们回去吧。”
  “嗯。”
  
  *** *** ***
  
  告别了幸村,若菜用力呼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只觉得整个肺里都清爽起来了。说实话她很讨厌消毒药水的味道,2年前就是在医院里被告知自己失去了父母,导致她实在没法对那个引起自己不快回忆的味道抱有好感。
  “……啊啊,下面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赚到钱吧。”自言自语地说着,若菜习惯性地翻手机看时间,冷不防它突然响起来把她吓了一跳。定睛看了看上面显示的名字,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来了:“喂,叔母吗?”
  “呵呵,若菜,好久不见,过的还好吗?”
  “嗯,我很好。叔母呢?”
  “先不说我,若菜,要不你搬回家来住吧?”
  “哎?”若菜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地反问后话已经脱口而出,“为什么突然的……”
  “不是快除夕了嘛,果然还是回来比较好吧?而且你想连续两年都住在学校一个人过年吗?”
  “哈啊……”若菜叹息了一声,终于还是妥协了,“那……好吧。”反正已经没有钱了,想赖下去也比较困难。
  “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或者后天吧。”
  “好的,等你回来。”
  “嗯。”
  放下电话,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涌上来一股酸涩的感觉。
  叔父一家夺走了自己许多的东西,当然也给予了自己许多东西。到现在她都说不清楚,究竟是得到的多还是失去的多。
  家的概念已然模糊,自从原来住的地方被卖掉后,自己一直坚持认为家已经没有了。但那只是任性的想法罢了,既然她被收养,那么叔父的家应该就是她的家。
  到底是他们不够关心自己还是自己从心底拒绝他们的关心呢?
二、欢迎回家
  一大早就就整理好行李打算带着小雪搬去叔父家,却意外地在去校门口的路上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看见这个头发纠结的少年,若菜不假思索地就欢快地打招呼:“嗨,切原君,你今天不去部活吗?”
  不料听见自己的招呼,“切原”背后一僵,立刻转过头来不悦地道:“你说谁是切原啊?”
  若菜愣了愣:“……观月啊。”仔细看的话,切原的头发似乎还要更纠结一点呢。
  “嗯哼,你这是要离家出走么?”观月打量了一下手提行李头顶兔子的少女,揶揄道。
  “不是,我要……”若菜摇了摇头,微笑起来,“我要回家了。”
  “是么。”观月微微侧了侧头,手指又开始卷起额前的头发,“说来,你这个造型是怎么回事?”
  若菜摸了摸头上那白色的头带:“不合适吗?”
  “不合适,完全不合适……不过是为了掩盖‘那个’吧?”
  “啊哈哈……”若菜挠了挠头,将话题转移,“对了,观月来这里是为了搜集DATA么?”
  “啊啊,反正我们圣鲁道夫网球部早就放假了也没什么事做……”观月轻描淡写地道,忽而又勾起嘴角,“有什么情报提供么?”
  若菜挑了挑眉,勾勾手指让他凑过来,然后面色凝重非常小声地道:“据我所知,真田君其实……”
  “其实……?”
  叹了一口气,若菜坚定地道:“其实是切原他爹!”
  “……你在说冷笑话啊!= =+”观月轻皱眉头,又马上恢复了笑容,“算了,我就知道问你没用的。”
  “你明知道我会拒绝的啊。”若菜苦笑了一下,看了下表,“啊,不和你说了,我要赶快走才行。”
  向观月点了下头就准备走,却被他叫住了:“除夕要不要来圣鲁道夫的教堂?一起进行倒计时会很有趣的哦。”
  少女哼哼了两声,丢给他一个怀疑的眼神:“你又打什么主意?”虽说她算不上什么聪明人,不过也没单纯到像不二弟弟那样他说什么就信什么。毕竟是擅长算计的观月初,不可能会突然好心到邀请她一起去新年倒计时的。
  “没什么,给你一个瞻仰我唱赞美诗的英姿的机会罢了。”观月卷着自己的头发转过身,边走边说,“不来就算了。”
  (啊咧,我错怪他了么……?)
  虽然一瞬间冒出这样的念头,若菜还是自言自语着“算了”就将之抛到脑后,纠结过多毕竟也没意思。事实证明,适当的没心没肺一点可以让生活更美的!=ω=
  
  *** *** ***
  
  又一次站在那个对于自己来说算不上愉快的大房子前,若菜却感觉自己的心情有了细微的变化。曾经觉得很压抑的地方,现在只觉得很陌生。她微微抬起头,看见二楼窗户边闪过去的影子,无奈地笑了一下,抬手按响了门铃。
  因为是工作日的关系,家里的男女主人都不在家,她由管家领着来到二楼专门为自己准备的房间。里面的摆设和自己离开前相比几乎没有变化,不禁感到十分怀念。
  (这里是……出院后到开学前一直居住的地方。)
  若菜放下行李,推开窗户,原本外面是一个小小的花圃,因为是冬天所以景色萧条,不过只要到了春天一定就能看见美丽的蔷薇了吧。
  就像两年前一样……
  她出神地望着窗外,丝毫没注意到已经有人进了自己房间,直到那人用力敲了敲门才回过神来:“唔?哇啊!对、对不起,是夏铃啊……”
  站在门口的长发少女就这样面无表情地晃进了房间,咧开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若菜,好久不见呢。”
  和泉夏铃(Izumi karin),算是若菜的堂姐,和她同龄。按理说交流起来不是很困难,偏偏这位小姐人生第一大爱好就是恐怖片,因此也染上了些阴森森的气质,穿高跟鞋走路都能做到无声无息,配上那清汤挂面的造型,在晚上被误认是贞子再世是家常便饭。对于这个堂姐,若菜谈不上是喜欢还是讨厌,纯粹是很佩服罢了。
  虽说就这样被吓啊吓啊也该吓习惯了,可惜若菜最近总是接触一些热血少年,一时竟没适应过来夏铃这种出场方式。
  “是啊,真的很久了。”若菜关上窗户,摸出空调遥控器按下开关。有夏铃存在的地方,温度都是比别的地方要低一些的,虽然制冷效果不如手冢和真田,也足够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嘿嘿,吓到你了。”夏铃说话语速很慢声音通常也会压地很低,听起来就像从什么地方飘过来似的。她注视了若菜一会儿,突然抬起手一指,“你背后有一个……”
  “哇啊啊啊——”话没说完若菜就惨叫着向一边跳开,抱住小雪颤抖地蹲在地上,紧闭眼睛不敢回头,“有……有有有什么?”
  “有一个……线头。”夏铃面无表情地说完,便如猫一样掂着脚走到若菜身边,用力扯下了衣服上那个线头,“给你。”
  “……”若菜大囧着接过,“只有这个吗?!”
  夏铃咧嘴,一龇牙:“那……你希望有什么?”
  若菜顿时感觉头皮发麻,只得拼命摇头:“没什么!什么都没有最好!”
  “呵呵……那样就好。”夏铃阴森森地笑着,“啊,对了,裕耶(yuuya)还在房间里,我叫他也过来见见你吧。”
  “唔,好。”若菜擦着冷汗目送夏铃飘走,坐在床上长长吁了一口气。不一会儿就听门外啪嗒啪嗒脚步声由远而近,接着门被啪地打开,一声清脆的“若菜姐姐!”就这样砸了进来。
  门口的小正太有着少女漫画般的星星眼,长得虽然比较小巧不过确实是已经上小学六年级了。
  “裕耶!”若菜招手让他进来,顺便在心里默默哀叹,同一个爹妈生出来的姐弟气场怎么就差那么多呢~
  小正太却摇摇头:“不了,我还要去写寒假作业,若菜姐姐,待会儿要下来吃午饭哦!今天为了迎接若菜姐姐回来有准备很多好吃的呢!”
  “呵呵,好的。”目送着裕耶蹦蹦跳跳地跑走,若菜转身开始整理行李。因为不打算长住所以也没带太多东西来,不过有一样东西是绝对不会忘记的。
  若菜将木制相框摆在床头柜上,虽然边缘已经有些磨损却依然保持着坚实的质地,将三个人幸福的瞬间紧紧守护。
  “爸爸,妈妈,我又回到这里了……”
  
  *** *** ***
  
  有些意外的是直到吃晚饭都没有见到叔父和叔母,倒不是说特别想见,只是觉得奇怪而已。
  “呐,叔父和叔母经常这样吗?”若菜尽量无视夏铃对着盘子里那条烤鱼露出很诡异的笑容问道。
  “是啊,经常一个电话说要加班就不回家了,或者有时候直接连电话都忘记打。”即使在说这样带着抱怨的话,夏铃的语气都很平静。
  裕耶将话接过来:“就是嘛,上个星期说要带我去迪斯尼乐园的,结果完全忘记约定了。”
  “这样啊……”
  (叔父和叔母也很努力呢……)
  “其实啊,我宁愿他们一开始就不要这样。”夏铃幽幽地说,喝了一口汤,“虽然现在的日子比以前好太多,可是我宁可不要。”
  “哎?”若菜望着她那看不出喜怒的脸,下意识地发出疑问。
  夏铃抬起那有黑眼圈的大眼睛直直地望着她:“要是他们没有自做主张地去代理你的双亲去打理公司就好了。”
  “是嘛……”若菜顿时觉得胸口有点堵。
  (明明是夺走我的东西,却要在这里说漂亮话!)
  轻轻叹了一口气,夏铃垂下眼帘:“或许这样对若菜说有些过分,但我真的是这么想的……虽然他们不这么想。”
  抱着要过上好日子的愿望努力,却越来越不满足。得了一想要十,得了十想要百,得了百又想要千。不可否认他们很有才能,不然不可能走到今天的地步,然而在那同时也有许多重要的东西失去了。
  “夏铃……”
  “算了,也许有一天我也会变成这样无趣的大人吧,然后再也不记得自己也曾经是个孩子。”夏铃闷闷地说,放下筷子说道,“我吃饱了。”
  虽然自己曾嫉妒过他们父母双全,现在想来,失去父母的自己与父母双全却总是埋首于工作的他们相比,究竟是谁更加悲哀一些呢。
  “但是,叔父和叔母这么努力,也是为了夏铃和裕耶呀!”
  “……是么,也许吧。”夏铃托着腮帮,难得地露出了不阴森的浅笑,“不过若菜你居然会帮他们说话呢,不恨他们吗?”
  少女坚定地摇了摇头:“从一开始就没这么想过呐。”
  因为仇恨这种东西,只能是自我惩罚。
  “我说,若菜你真的很厉害呐,我的话大概做不到这一点吧。我可不是这么心胸宽广的人呢,嘿嘿……”
  “错了。并不是心胸宽广或者善良什么的,只是因为明白小孩子的无能为力而已。”
  因为只不过是个孩子,所以很明白自己有太多做不到的事情和改变不了的现实,所以只有去接受和顺从。也许想法消极了些,却是在这个世界上轻松生存下去的最好办法。
  夏铃愣了愣:“若菜,或许你比看上去聪明唷。”
  “是嘛,那真是太好了,反正我看上去就是个笨蛋啦!”若菜鼓起脸颊不满地道。
  “没人那么说啊,嘿嘿……”
  (不过,能回来一次真是太好了。)
  若菜忽然这么觉得。
  失去父母羽翼的庇佑,自己必须直视这个世界,然后跌跌撞撞地不断成长。
  她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了解了,以前她一度拒绝了解的世界——叔父一家的世界。
  大人和孩子之间总是会有一道难以逾越的障碍,所以无法互相理解,可是当孩子翻越那道障碍之后,他就会完全变成大人了。
  不停拒绝着他们的关心,不停抗拒着对他们的依赖,这是自己所选择的道路,其实很多事都不能只怪罪于他人。
  (但是我并不后悔,所以没什么可以悲哀的。)
  原本心中紧紧锁住的某个角落正逐渐打开。
  “虽然大人很无聊,我还是想快点变成大人,因为小孩子真的太弱小了啊……”若菜轻轻地说,面对夏铃惊讶的表情微笑着。
  
  *** *** ***
  
  洗澡的时候将头带拿下来照了照镜子,额上的淤痕似乎消退了一些。看来自己果然是小强命,自我修复能力还是很好的,若菜对镜子扮了个鬼脸。
  从浴室里边擦着头发边走出来,若菜注意到开着的电脑上似乎有什么在闪动。走近一看,原来是一条e-mail,地址很陌生。
  鼠标轻点,若菜开始阅读这封邮件,慢慢睁大了眼睛。
  
  也许这是命运的转机也说不定……
  
三、度过除夕的正确方法
  和泉夏铃,长期熬夜的她通常都是在凌晨时分带着黑眼圈入睡,直到中午再起床。
  “夏、夏铃……”
  刚睡下没几个小时就有人拼命摇晃自己,她本以为挺尸装死过一会儿那人就会放弃,谁知道那人不依不挠地惨叫什么“夏铃!你不能死!”加大了摇晃的力度,大有让她体验一把天旋地转的意思。于是,带着一股怨念,她刷一下坐起身,披头散发,深深黑眼圈的大眼睛圆睁着瞪向那个拼命摇晃她的家伙,一咧嘴,白森森的牙齿上还有血迹。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震地她耳朵都有些疼,夏铃半眯着眼睛看向以光速退后缩在沙发上抱着靠垫上下牙齿拼命打架的少女一眼,问:“干什么?”
  “呜呜……好、好可怕……夏铃你……你难道是吸血鬼?”
  “……哈啊?”夏铃从旁边摸出镜子,照了照自己的牙齿,“牙龈又出血了啊,真麻烦。”
  闻言若菜抚住胸口吁了一口气:“那个,夏铃这里有没有‘那个’?”
  “哪个?”
  “就是‘那个’嘛,嗯……我生理期到了……”若菜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不料一抬头就发现夏铃那张媲美贞子的脸就在眼前,当即又惨叫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飘到沙发前的夏铃直起身体,不为所动地掏了掏耳朵:“哎——若菜终于也到这一步了啊。”
  “什么叫也到这一步了啊!”
  “你这两年来不是身高胸部什么都没长么,换言之就是完全没有发育啊。”
  话语化作陨石一下子砸到若菜头顶,垂着脑袋完全无法反驳的她满脸黑线,直到面前递过来一包卫生巾:“拿去用吧……呼啊~好困~”
  “啊,谢谢……”若菜接过来,看着打着哈欠的夏铃半闭眼睛摸索着又爬回床上继续睡觉,便自觉地离开了房间。
  走到门口,若菜下意识地又回头望了一眼,结果又不小心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背后的夏铃脸对脸,当即惨叫一声跌坐在地。
  “哦,其实我是想说句恭喜你,终于长大了啊……”
  “呃……”
  “那么,晚安。”
  房间门被轻轻关上,若菜还沉浸在刚刚恐怖的气氛中不停颤抖,连吐槽“现在明明早上啊喂”的心情都没有。
  和泉夏铃,果然是个奇女子。
  
  *** *** ***
  
  “真的有长大吗?啊……不过头发似乎有变长呢!”在卫生间里对着镜子左照右照,若菜终于得出以上结论。
  两年多前的事故给自己造成的伤害,在一点一点地被治愈,无论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失去的声音被找回来了,一度停止生长的身体,也逐渐开始成长。
  (大家都是好人呢!)
  遇见了许多善良的人,所以自己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自己其实是很幸运的吧。
  “好,新的一年也要好好过!”
  一家人团聚在一起,一边聊天一边看红白,然后倒计时等待着新年的到来。
  正因为失去过,所以才明白这普通的幸福是多么可贵。
  (啊,观月的邀请,看来真的不能去了呐……)
  不过自己本来就没有答应,所以也就无所谓失约了。现在的若菜只是满心期待地等待着除夕的到来。
  
  *** *** ***
  
  “嗳?公司加班?”
  “是啊,他们从去年开始就是这样……”夏铃背对着若菜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用听不出语气的平板声调说,“大概会很晚才回来,除夕的话就随便找朋友一起过好了。”
  “哎?”
  “难得的节日,难道要待在家里看红白么……说来,若菜要不要和我一起?”
  被残酷的事实打击到的若菜猛地抬头看她:“真的吗,我可以一起去?”
  “是啊。”夏铃转身拿出一个铁环扣在自己头上,中间部分是一个正三角形,头两边还绑着蜡烛,“去的人都要这么打扮哦!”
  “……你们这是准备去做什么?”若菜冷汗直下,这不是经典的诅咒造型么,除夕夜这么打扮到底是想做什么啊!
  夏铃阴森森一笑:“我们要去一个废弃的公墓探险……”话没说完就看见面前的人一溜烟地不见了,远远地传来“我忽然想起今晚有约祝你玩地开心啊哈哈”的呼喊。
  
  “好可怕哦,呜呜~”一面哭丧着脸若菜一面抱住小雪用力蹭啊蹭,果然夏铃的爱好是普通人没办法理解的,她可不想让除夕夜变成恐怖惊魂夜,尤其是和一个比鬼还像鬼的人一起!
  原本期盼的事情完全泡汤,若菜抱着最后一丝侥幸的心理去找了裕耶,就算只有两个人看红白也总比没有的好。不料那个看上去很幼齿的正太忽闪忽闪着大眼睛道:“对不起哦,若菜姐姐,我已经约了女朋友一起了呢!”
  “——女朋友吗!?囧”
  裕耶用力点头:“对哦,若菜姐姐没有男朋友吗?”
  “……没有。”若菜头顶黑云地蹲进墙角阴影里,身上开始长蘑菇。
  善解人意的正太立刻抱歉地笑道:“啊,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个……若菜姐姐也要加油哦。”
  “……我就不用了。”某菜身上开始长香菇,并自暴自弃地戳地中。
  “哎呀……”裕耶还想说什么,忽然门铃响起来,他立刻欢快地跑去开门,与门口的人打了个招呼后回头对若菜道,“对不起哦,若菜姐姐,我先走咯!”
  “走好~”机械地对门口的两人挥了挥长满蘑菇的爪子,若菜不由得ORZ了一番。
  本以为正太的女朋友怎么也得是个萝莉,为什么来的是个高中生模样的御姐……啊啊,这个世界太不真实了!
  (搞了半天还是一个人啊……朝美和未实都要和家人一起的……)
  若菜叹了口气,其实叔母叫自己回来,只是想尽监护人的义务吧。
  一个人在立海那狭窄的宿舍里或许还能忍受,但是如此大的房子突然安静下来,突如其来的孤独感就袭向了她。
  “好吧观月初我现在就来瞻仰你唱赞美诗的英姿了!”掏出手机拨通电话对那头一口气吼完,也没听对方的回答就挂掉电话,若菜决定也去体验一下所谓年轻人的新年。
  
  *** *** ***
  
  越是入夜就越是热闹,大街上走动的都是年轻人。若菜没有去注意这些喧闹,只是不停地奔跑,仿佛要将深刻的孤独感甩在身后。
  圣鲁道夫建在距离热闹的市中心比较偏远的地方,也许是教会学校需要安谧氛围的关系吧,唯一的坏处就是离电车站稍微远了点。
  路上的行人渐渐少了,这证明若菜已经逐渐接近目的地。
  “哦~哟!抓·住·了!”
  只听耳边响起这么一句话,若菜感到有人捉住自己的手臂一拉,自己便顺着那股力量转了一圈才站稳当。
  “山崎老师!?”若菜惊讶地看着眼前那嬉皮笑脸的男人,后者放开她挠了挠头:“哎呀,真是巧遇啊,我还以为是看错了呢。和泉ちゃん为什么会在这里?”
  少女双手叉腰:“倒是老师为什么会在这里?”
  山崎京故作神秘地摇了摇手指:“小姐,你要明白成年人的世界还太早了哦!”
  “是~是~”若菜鄙视地看着他,“该不会是四处向人搭讪结果被拒绝了吧?”
  “……你想到哪里去了。”山崎京黑线,伸手拨弄了一下头发,正色道,“稍微有点事而已。”
  “哎?”若菜正疑惑着,却看到他身后的小巷里冒出来两个混混似的人垂头丧气道:“少爷,他完全不让我们靠近。”
  (……少爷?)
  山崎京向后看去,眼神刹那间变得冰冷:“没用的家伙,算了,快滚吧!”
  “是!”
  笑眯眯地转回来,山崎京拍了拍看傻了的少女的脑袋:“和泉ちゃん,我有事情拜托你哦!”
  “什么事?”
  “这个小巷子里有个人刚刚和那两人打了一架受伤了,和泉ちゃん能帮忙照看他一会儿吗,我去叫车来。”
  “咦咦?”
  山崎京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没关系的,虽然长相很可怕,不过应该不会伤害你的。”
  
  因为山崎京的一再拜托,若菜暂时压下满腹的疑问轻手轻脚走进那条幽暗的巷子里。这里和外面相比简直就是两个世界,没有色彩缤纷的灯光,没有欢声笑语的人群,有的只是阴冷和黑暗而已。
  她看见巷子深处有人,即使是黑暗的状态下,那头银白色的扫帚头依然醒目。
  “我可以坐这里吗?”若菜小心翼翼地开口,对方什么也没回答,只是哼一声扭过头去。脸上身上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看起来就像一只受伤的野兽,倔强又警惕。
  于是她什么也不说,就这样在他对面的角落抱膝坐下,反正山崎京说看住他别让他随便跑了就行。
  “谁准你坐那里了?”那人发话了,凶恶的三白眼狠狠盯着少女,后者慌忙向后挪去。
  安静。
  (呜~不行了,这个人的眼神真的好恐怖……)
  虽然一句话不说,那个银发不良少年光是眼神就很具有威慑力。
  若菜能感觉到对方那浓浓的敌意,不过也许是觉得她没有什么威胁,所以并未采取其他的行动。
  “喂,你是不是……受伤了?”
  “不关你的事!”
  “哈啊……”
  完全无法交流。= =+
  幸好大概几分钟后若菜就听见了有车停在巷口的声音,接着山崎京就进来了:“和泉ちゃん,没受伤吧?那家伙还在吗?”
  “嗯,山崎老师。”
  山崎京走到那个少年跟前轻轻俯下身:“呐,还起的来吗?”
  “……”少年沉默着,只是用那可怕的眼神瞪着他。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快起来吧,我送你去医院。”
  “不要命令我!”忽然被激怒的不良少年一把扯住山崎京的领带,而他却只是不动声色地继续微笑:“哎呀呀,我没有命令你哦!不过你要是真站不起来的话我可以扶你一把。”说着他顺势将少年的手臂搭在自己脖子上,将他整个人架起来。
  若菜这才发现那个少年的身材十分高大,比山崎京这个成年人还要高出一截来。
  “打伤你的人是我家的手下,不过我不会偏袒他们的,毕竟是他们先不对。说来你也真厉害啊,他们两人都被你打得落花流水,要不要考虑来山崎组?爷爷一定会高兴的。”
  “……”
  一个正喋喋不休地说话,而另一个却完全漠然的反应。
  不过若菜倒是捕捉到了一个词:“……山崎组?”看着山崎京将少年架出巷子,似乎有什么东西从那个银发少年身上掉了下来。若菜拾起来一看,是一张学生证。
  “山吹中学,亚久津仁……么?”
  (和千石一个学校的啊!)
  她急忙跑出巷子,将学生证还给那个少年之后又转头问山崎京:“山崎老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想知道什么?”将亚久津扶进TAXI之后,山崎京回过头来轻松地笑道。
  “山崎组是什么?为什么那两个人要叫你少爷?”
  “好吧……简单地说来,我家就是混黑道的。不过这里不是我们的势力范围,此次事件纯粹只是个意外而已。”
  若菜沉默了两秒,严肃地道:“山崎老师,你《极道鲜师》看太多了!”
  “啊哈哈,我就知道和泉ちゃん不会相信呢。”山崎京挠着头笑起来,“没关系,不相信也好。总之,麻烦和泉ちゃん了,我去送这家伙去医院。”
  “嗯,再见。”
  若菜呆呆地目送那辆TAXI开走,有些疑惑为什么刚才山崎京既没有反驳也没有做哀怨状,
  “难、难道是真的!?囧”
  
四、新年音乐会
  “观月大人,观月大人……”
  少年没有反应,只是盯着手机发愣,秀气的眉头打了个不怎么好看的结,嘴唇紧紧抿着。
  修女只好继续唤道:“观月大人!”
  “啊……嗯,怎么了吗?”少年微微侧过头问,语气里似乎有一丝不耐烦,不过看到修女的表情之后马上就明白了过来,“我知道了,一会儿就去。”
  (那个笨蛋……!)
  拒绝了自己却又突然告诉自己要来,却到这么晚还不出现,故意在耍他么?
  ……虽然说是没约定时间啦。
  “算了。”小声嘟囔着,观月初慢慢站起身,将手中黑色的硬皮歌词本合上。
  在12月31日的最后几个小时里,就用音乐来充实一切吧。
  
  *** *** ***
  
  若菜到达那个小小的尖顶教堂时已经听见了从里面传来的音乐声,门口的工作人员看见她后只是深深地鞠了一躬,面带微笑地道:“上帝的大门永远为您而敞开。”丝毫没有犹豫地就放若菜进去。
  (哥特式建筑的教堂啊……真不错呢!)
  轻轻推开门,立刻就感觉到了一种庄重肃穆的氛围,吉它与钢琴的声音缓缓交织在一起,如细腻的丝绸一般滑过人的心头。教堂特有的彩色玻璃在墙上折射出五彩斑斓的痕迹,温暖的灯光笼罩着巨大的十字架与耶稣像,让一切看起来都很柔和。
  也许是还没有来得及撤走前几日圣诞节的彩灯和松树,干脆就让它们也一起参与到了庆祝新年的活动中,为教堂添了一丝活泼的气氛。
  虽然现在是学校放假期间,教堂里的人意外地多。大概教会学校的学生在平时的耳濡目染中也养成了这一习惯吧,男男女女都安静地坐在长椅上注视着前方。
  少女扫视了一圈,没有看到西方电影里经常出现的黑色管风琴让她有些失望。这时,一裘白色长袍的观月从通廊优雅地步入,缓缓走到圣坛前,一路歌唱——似乎是咏叹调,不过若菜并不是很懂,只是觉得刚才因为跑动而剧烈跳动的心脏不可思议地逐渐平静下来。
  他美丽的眼瞳仿佛没有焦距,只是望向虚空之中,在那十字架下停住后,则轻轻闭上了眼睛,表情仿佛没有波纹的湖水般平静自然。
  (感觉上完全变了一个人呢!)
  沐浴下圣洁光辉下的观月初,从头到脚散发着高贵又怜悯的气质。
  以前就觉得他的声音很好听,没想到歌声也是如此美妙。因为唱的是英文,若菜也不是很明白歌词的意思。但是那种宁静悠远,却又含着丝丝忧伤的旋律却没有语言的界限,所有人都在聆听,也有人和观月一样闭上了眼睛。
  一曲终了,没有掌声也没有欢呼声——这些不过是多余的东西,尾音似乎还缠绕在心头,那个少年却已经在圣坛上微微欠身,宣告自己表演的结束。
  眼看少年的身影就要走向通廊,若菜赶紧追了上去,紧紧捉住了少年的长袍:“观月!”
  “……来了啊。”观月的表情似笑非笑,视线转到她拉住他的那只手上,“我要去换衣服,你也来么?”
  “啊,不。”若菜吃了一惊,慌忙放开他的衣服,“那个……我去那边等你!”
  “嗯。”
  
  音乐没有停止,只是唱歌的人又换成了三个女孩。若菜找了处空座,刚坐下就听见旁边两个女孩子的议论——
  “果然还是我们家的小初最棒啊!”
  “没错没错,人家被小初的歌声治愈了呢!”
  少女偷偷看过去,两个高中生模样的女孩正手捧脸一副陶醉的表情,完全没有发现周围人都黑线闪远了3米。
  “喂,在看什么?”
  冷不防后脑勺被敲了一下,若菜捂着脑袋转过头来,刚想抱怨却看见观月初望着自己刚才看的方向整个脸都僵硬了:“姐姐?”
  “哎?”她又将脸转回去,果然看见两个女生万分激动地站起来扑向观月,一左一右挽住了他的胳膊,异口同声地道:“小初,姐姐等你好久了!”
  “你们怎么来了?”观月惊讶的表情中带着一丝尴尬,别扭地想挣脱两人却被越抓越紧。两位姐姐仿佛完全没看见他的动作一样,一个人伸出手来抚摸他的脑袋:“呀,当然是来看小初的表演啦,一年只能见到那么几回,不来看太可惜了!”另一个则是戳着他的脸颊道:“就是嘛,每次都不让我们来看你,真的好过分唷!”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弟控么?囧)
  若菜感到有些忍俊不禁,刚想偷笑一下,观月的眼刀就狠狠剐过来:“你……不许笑!”
  两位大姐将瞟了一眼若菜后又继续教育起弟弟来:“哎呀呀,对女孩子这么凶可不好。”
  “小初平时不是这样的啊,遇到讨厌的家伙顶多是爱理不理而已。”
  “啊,难道是叛逆期到了?”
  “呜~小初你长大了,姐姐我好开心~”
  面对一唱一和如同说漫才的两个姐姐,观月只有无言。虽然不是不能体会到姐姐们对自己的爱护,不过总觉得很奇怪,感觉就像……对了,感觉就像她们把自己当成玩具似的捉弄。
  “别闹了,大家都在看。”观月板着一张脸将两个姐姐按回去,顺势在若菜身边坐下。
  “观月真的很厉害呢。”若菜小声对旁边的人道,“我都不知道原来你唱歌这么厉害。”
  “嗯哼,这不算什么,还有更厉害的你没见到呢。”少年表面上平静如初,手指却又开始绕起额前的头发,暴露出了他内心的得意,“想知道吗?”
  若菜微笑摇头,非常坚定地说:“不想。”
  “……= =+”
  
  音乐停止之后,一个戴着眼睛的瘦削牧师开始布道。他语调平稳而舒缓,低沉动听,并逐渐开始激昂。此时已经接近十二点,若菜打了个哈欠,感到一阵困意袭来。正准备悄悄闭上眼睛补眠,就感觉脑袋被人砸了一下:“喂,拿去。”
  “干嘛砸我啦。”若菜被砸地睡意全无,疑惑地接过递过来的白色蜡烛,“这个是……?”
  “待会儿要用到的。”观月扬了扬眉道,“别睡着了。”
  “哦。”少女有些不情愿地挺直了脊背坐好。好在牧师的布道已经结束了,在一阵阵“阿门”声里从后面来了十几个唱诗班的小孩子,音乐再次流淌,整个教堂又一次沉浸在对上帝的赞美中。新年的钟声响起来,在寂静的夜里回荡不止,让心都开始变得澄澈起来。
  若菜发现周围有人在轻声啜泣,也许是感动,也许是悲伤,也许是欣喜,矛盾复杂的感情全部混杂在一起,化作泪水迎接新的一年的到来。
  灯光暗下来,烛光却被点亮。教堂里每个人手中都举着蜡烛,在刚刚布道的牧师面前排起了队。
  她被观月催促着也去那队伍里站好,人们一个一个地从牧师面前走过。轮到若菜时,牧师将手放在她头顶并大声祝福,而她也如同虔诚的教徒一般低下头,在心中默念自己的新年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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