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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王妃

_22 杨千紫(当代)
一个旋身,长寡将我抱在怀里,惊呼:“木兰”
一切,不过发生在转瞬之间。
“保护皇上”
众将已然醒悟,高湛身边的近身侍卫早已将他团团围护。
人群中,又有十数名死士从众军士之中一拥上前,原来,这些人皆是周人,他们混在胜利归城的五百军士之中,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刺杀齐军统帅,却意料之外的撞上了前来稿劳军士的皇帝高湛。
“木兰”长恭顾不得其他,他一把将我打横抱起,声音焦灼,大吼道:“医官,快叫医官”
在众人的簇拥之下,他将我抱至就近的一处大帐中,我身上的衣甲很快被鲜血浸透,那把匕首,仍静静的插在肩头。长恭顾左右吼道:“医官,医官呢?怎么还未到?”有人立即回禀道:“王爷,已经有人去传唤,很快就会到了”
他将我小心翼翼放在软榻上,紧握着我的手,道:“木兰,没事,你只是伤到肩,你一定会没事的”
我轻轻点头,却睫敛沉沉,感觉到,血液正从身体缓缓流出。
很快,一名医官被人请入帐中。医官一见我的伤势,神情一变,立即急步上前替我诊脉,诊毕,他立即跪倒在地,回禀道:“王爷,木芯嘴唇发紫,只怕匕首上沾有剧毒
正文 第237章:白衣男子谪仙人 1
“你还不赶快医治”长恭吼道。
平日里,哪怕泰山崩于顶,亦能面不改色的兰陵王,此时,却变得举止失措,神情惊慌。
“回王爷,此毒毒性极烈,已随血液攻入心脉,下官的待到解药调好之时,恐怕已经来不及施救了”
“不可能”长恭气极,伸手想要替我拨去匕首。
“王爷,千万别拨”那医官慌忙阻止,道:“若是拨出匕首,伤口血崩不止,木芯只怕…”他语气一顿,无奈道:“只怕瞬间就会…”医官的话,到底没有说完整,然而长寡然失去理智,他一把揪住医官衣衫,怒吼道:“你休再啰嗦,快去调制解药”
“长恭”我的嘴角有鲜血涌出,“别怪医官”
眼前,人影绰绰,意识渐渐朦胧^.ㄧ.。
“木兰,木兰,你别睡”长恭立即放开医官,他坐于榻前,紧执我手,我睁开双眸,微抬手臂,想要抚摸他的脸颊,突然间,心里好害怕,怕自己真的会死去,从今以后,再与君别“木兰”他将脸贴近我的手,凤眸含泪,滚落时,湿了手心。
长恭,你可知,我是翎儿。
唇角的血,不受抑制,再次涌出,是黑色的毒血,触目惊心。
“木兰”他惊呼,一滴清泪,坠落在我的手上。
终究,只是浅笑着,浅笑着凝望他,“长恭,能够再见到你,我已经很开心○的我∫,可以回家了”
“木兰,等你伤好了∫陪你一起回家,我们一起去洛阳,去看望你大哥”
我兴,点头,又摇头,问:“你不是说过,以后,再不去洛阳了吗?”
“我去”那对美丽的凤眸,噙满了清泪,道:“木兰,我会去,我陪你一起去”
“嗯”我兴,渐渐阖上双目,声音虚弱,几不可闻:“你一定要去,我们一起去,我在洛阳,等着你”
“木兰,你别睡,你别睡,我求你”长恭的声音已经哽咽,泪潸如雨。
有人掀帘冲入帐中,道:“王爷,帐外来了一名男子,他自称医者,说可以医治重伤之人”
“还不快请进来”
朦胧中,仿佛看到一名白衣男子步履轻盈掀帘而入。
银筏雪,面若桃花,行动时,衣袂随风,飘飘然有神仙之慨。
原是白雪皑皑的冬日,因他的到来,空气里,暗香浮动,芬芳着三月桃花的芬香。
正文 第238章:白衣男子谪仙人 2
是你”
我痴然,几乎疑心自己在梦中,想要起身,却触动了伤口,顿时疼痛难忍←箭步上前,坐于榻前,以双手扶着我。一丝暖意透过他的手,传透了身心,心,渐渐宁静,静得仿佛回到了那个静籁的山谷,静看一瓣瓣,粉红桃花,飘零如雨,落红成阵。
我仰首问他,“你怎么来了?”
“想你,所以来了”他虽语含戏谑,唇角含笑,眸中却掠过一丝怜惜。
我忍着疼痛,苦笑道:“可惜,我又快要死了”
“有我在,你不会有事”他笑凝着我,一缕银发垂绦于胸前,这红颜白发的男子,眉梢眼角挥不去的是淡淡郁伤,螓首娥眉,美目流盼,红唇如樱,美若谪仙,“你忘了吗?我说过,无论你死多少次,我总有本事将你找回来”
长恭讶然起身,道,“请问先生是?”
他望向长恭,美眸寂寥若暗夜晨星,轻轻的一声叹息,似含了言不尽的忧伤“不记得才好。不记得人的仍是黑发红颜,记得的人,已经白了满头青丝”
“长恭不明白先生之意?”
“兰陵王,今日,我是专程来为她疗伤的”他避而不答,笑道:“如果不想她有事,还请兰陵王暂且退出帐外”长乖目光询问我,我蜃点头。长恭于是向白衣男子揖首而拜,“先生若当真能医好木兰,本王一定重金酬谢”
长恭退出帐外后,他凑近我,轻声笑道:“丫头,不听我的话,如今,吃苦了吧?”樱红的唇角,有一丝绻缱笑意,凤眸魅惑迷人,肌肤细致胜雪。^.ㄧ.
我痴望着他,心想,若将那满头银发换为青丝,他的模样,竟与长恭有几分相似“不要望着我,却想着他”他双眸幽怨,佯恼埋怨。
呃,汗颜,忘了,他心若玲珑,能够读人心思。
“吞了这颗药丸”他的手心,有一颗小小的黑色丸药∫依言吞下去,浅笑问道:“这是传说中的救命仙丹吗?”
“不是”他唇角轻轻扬起,亦兴,答道:“只是普通的解毒药丸”
“我替你舶首”他在我耳畔轻语:“翎儿,忍着点”我轻轻点头←于是以一手轻遮我双目,另一手骤然发力,一把将插在我左肩的匕首拨出。
“啊”我痛得仰首闷哼一声,冷汗浸湿衣衿,然而伤患处,疼痛很快被清凉的感觉所替代,瞬时,痛疼感减轻了不少←移开手,原来在伤患处,他抹了一些透明的药膏,我讶然问:“这是什么药?”他将匕首扔至地上,笑道:“这是上好的金创药”
“翎儿,我替你解衫”他征求我的同意。
我想,此时我苍白的脸颊,一定飞起了红霞,却依言轻轻蜃,只因,对他完全的信任。
他将我轻揽入怀,替我卸甲解衫,伤口在肩窝处,那药果然是上好的,血,已经渐渐凝结,他目不斜视,动作轻柔,迅速替我做了包扎。又帮我穿好外衫,扶我躺下,我仰首望他,皎洁容颜,若菡萏芙蓉生于瑶池,却化做谪仙飘临人间。
我轻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总能救我于危难?”
正文 第239章:白衣男子谪仙人 3
他倚坐在我身侧,“傻翎儿,我是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人,终有一天,你会记起我”他将脸颊轻贴着我的脸,忧伤的气息弥漫,呢喃道:“你知道吗,我,一直在等着那一天”
“可是”
“不要徬徨,也不要犹豫。翎儿,你只需记住,忠于你自已的感情,千万不要背叛自己心之所思,意之所念”他伸手,纤指勾绕着红线,从我的颈间滑出那枚梅魄,紫色的玉石,安静的躺在他的手心,绽放灼目流转的紫色光芒←轻声叹息:“这样,你终会回来”
我轻声问:“你来,是要来拿走梅魄吗?”
“不∫不会拿走”他凝望着我,将梅魄依然放回我颈内,道:“它,原本就属于你的”
“我觉得这枚梅魄仿佛已经溶入了我的血脉里,成为我身体的一部份”我浅笑道:“如果你真的是来要回梅魄,我会舍不得”
“为什么,你不告诉长恭,你是翎儿?”
“我想陪在他的身边,但不是以女儿家的柔弱去依赖他。在我心中,还有一个未了的誓言,我需以男儿一般的坚强去实现。经历那一次死亡,我不想再做一个弱女子”
“你还在恨宇文邕?”他直截了当的问。
我黯然沉默,或许,曾经有过的恨,随着时光的流逝,皆化做了痛,深埋心底,此时,因他一言,重新揭开伤口,却发现,仍是血淋淋的痛,“我恨他,我要让他为自己的所为,付出代价”
“翎儿,或许,一切并不尽如你所想”他眸含悲悯,终究只是一声轻叹,“那么,你,爱上长恭了吗?”
我不禁怔忡,迷茫道:“长恭?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爱,我只知道,从第一次见到长恭起,我就对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已经与他相识”
他的唇角,笑容终于轻轻扬起,道:“很好”
“木兰”帐外,传来长恭焦灼的声音ˇ意浮现,他朗声道:“兰陵王,请进来吧”
长恭立即掀帘进入帐中←见我果然已安然无恙,眸露喜色,惊喜的俯首揖拜』道:“多谢先生”“兰陵王无须多礼”他走上前伸手扶住。
两位男子,一样是长身玉立,一样是凤眸含笑,一样有倾城之姿,一人乌发如墨,俊美秀颀,潇洒处显名将风流;一人银筏雪,衣袂随风,飘飘然有出世之姿。
他交给长够个小巧的白瓷葫芦瓶,嘱咐道:“这药需要每天一换,敷在伤口处,十日后,伤口定会痊愈”又望向我,道:“她,就托付与你了”
^.ㄧ.“多谢先生”长棺应承。
他轻笑扬起,“你们历尽劫难,才得今日相聚,需得好好珍惜”言罢,他飘然出帐。
帐外,传来飘渺的歌声,在落雪的黄昏,渐行渐远。
来路迢迢兮
不可返
去路漫漫兮
不可行
美人归来兮
在云端
我思佳人兮
心忧伤
正文 第240章:不知木兰是女郎 1
在榻上躺了三天,幸得那疗伤的金创药,我的伤口,很快好了四五成,然而,长恭却仍令我必须留在帐中休养。
沉沉一觉醒来,发现他又睡在我身侧。这三天来,他日夜带兵巡视,但只要稍有空闲,便会来我帐中探我』周大军连日冒雪攻城,他已数日不眠不休,此时纵然熟睡,俊颜亦写满了乒。
轻轻替他将被褥盖实,撑肘侧躺,手指,隔着空气,一笔笔,描绘他的容颜。
任时光静静流逝,叹岁月如此静好。
“等我”
他梦中的一声呢喃,让我的手指痴痴停在半空。
“等我,在洛阳等我”他的声音渐渐急促,“等我”一声呼唤,他猛然翻身坐起,从梦境中陡然惊醒过来。
“长恭”我忙轻声唤他,“你做什么梦了?”
“木兰”他转首,痴望着我,凤眸迷离,久久不语“怎么了?”我再问,他却紧挨着我,依然躺了下去∫轻轻的推他,问道:“竟然醒了,干嘛又躺下了?”他闭目不答。半响,才轻声道:“木兰,让我再躺一会,就一会”他的话语里有一丝淡淡怅惘,我轻声问道:“长恭,你有心事?”
他双眉微蹙,凝望着我,眼中有一丝迷乱:“我又做了这个梦,这几年来,我一直反复在做着这个梦”
“是什么梦?”心,呯然一跳。声音,止不住的颤抖。
“有一个女子,她站在洛阳城墙上,一声声的呼唤我,我看不清她的脸,却听到她说,她说她在洛阳等我∥里的她,有一头长长的秀发,发丝如黑色的丝缎,在风中翻飞起舞∥里的夕阳,如血一般绚烂,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美的夕阳”
他的叙说,让我心如擂鼓。关于洛阳的这个梦境,曾经,一次次走进过我午夜的梦里。是一样的梦境吗?他所说的在夕阳下等待的女子,会是我吗?
一切,仿佛弥漫了飘渺浓雾,只待一阵风起,浓雾将会散去。^.ㄧ.
命运,是否?会给我一个真实的迷底。
“虽然只是一个梦,然而,每一次从梦里惊醒,心,就会很痛”长恭自嘲的笑。
“如果不是梦,如果真有那么一个女子”我凝望着他,几乎,就要将一切全盘托出。
“或许,是有那么一个女子”他眸中掠过浓浓的悲伤,打断我的话语,道:“可是,我却失去了她”
“她?现在在哪?”他的悲伤,让我的心里泛起输,原来,他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她已经不在人世了”眸光黯淡,如失去光芒的星辰,悔恨如浮在水面的墨绿浮萍,一片片,沾了剔透的泪珠,飘浮的,都是忧伤“如果当初,我没有轻易放手……”他仰首望我,轻声道:“木兰,那天,幸亏你没事”他痴痴凝望着我,道:“我答应过你,等这场战事结束后,我们一起去洛阳。曾经以为,我再也不会踏足洛阳,但上天,却让我遇到了你”
“好∫随你一起去洛阳”
我唇边扬起浅笑,在洛阳城墙下,在漫天的霞光之中,你一定是我等待了千年的男子。
我愿,从此与你相拥,再不分离。
轻轻躺下,倚在他怀里,以从未有过的似水柔情,他似乎身子一僵,手臂微抬,却触痛了我的肩头的伤,我微微蹙眉,他侧身,问道:“碰到伤口了?”
正文 第241章:不知木兰是女郎 2
轻轻躺下,倚在他怀里,以从未有过的似水柔情,他似乎身子一僵,手臂微抬,却触痛了我的肩头的伤,我微微蹙眉,他侧身,问道:“碰到伤口了?”
“嗯”我点头。
“对不起”他忙道歉。
我又摇头,抿嘴轻绽刑,他痴望着我,凤眸漆黑,深不见底,“喂”我轻推他的肩,笑道:“凡么呆?”他于是醒悟,却避开我的眸光∫凑近他,问道:“怎么了?长恭”
“没事”他的唇角,一丝熟悉的浅笑漾起,“伤口还疼吗?药换了吗?我帮你换药”
“不疼了,不疼了”我立即摇头拒绝。
他明眸微眯,那般可爱,笑道,“客气什么,本王愿意为你效劳”
“不要”
“解衫”
“不要”
“快解”
“不要”
“喂,木兰,是需要我帮你解衫吗?”他凑近我,我立即退避三分,双手紧紧揪着衣领,他一愕,笑着调侃道:“木兰,你我同为男子,你这般拘谨干嘛?”说罢,竟然伸手要扯我的手,我慌道:“长恭,真的不要,我自己换药就好了”他于是住手,疑惑的望着我,眸光渐渐移至我紧揪衣领的双手上。
他在怀疑了吗?“好吧”我犹豫再三,声如蚊蚋,轻声道:“我自己解”
轻褪衣衫,唯独露出受伤的左肩,却将其他地方,遮得严严实实的←笑望着我,慵然调侃道:“你也未免太害羞了,你放心,我对男子可实在没兴趣”
我双颊炽热,辩解道:“我只是怕冷罢了”
连日慵睡,不事梳洗,长恭挽起一缕零乱的青丝,替我轻柔绾回冠簪←在我耳畔轻笑,道:“肌肤白晳,胜似女子”我脸一红,正要恼,却发现,他的脸,亦氤氲着淡淡绯红。
纱布一层层的解开,左肩,暴露在清冷的空气里。那人留下的药是极好的,伤口在渐渐愈合,已经长出了粉色的新肉,假以时日,疤痕也一定会随时间悄然淡去。长恭蘸了药膏,纤指轻柔,在我肩头流连,药是清凉的,脸却是炽热的,此时,我的脸一定也变成了绯红色吧?
经常,会偷眼瞧他,凤眸入鬓,鼻梁高挺,肌肤细致无瑕,红唇明润光泽,微翘的睫羽甚至比我的还长。这俊美的男子,无论是欢喜,还是恼怒,皆是美的一塌糊涂,每每痴望着他,心中就只兽言的吶喊:
一个男人,没事长那么好看干嘛?
“你怎么老盯着我瞧?”他笑望着我,眸光璨然,渐渐扬起魅惑的笑意,我慌忙移开双目,心中懊恼,怎么在他面前如此失态?刚才我的神情一定跟个花痴差不多吧?他的唇角,有抑制不住的浅笑,我脸一红,道:“你若不在瞧我,又焉知我在瞧你?”
“你眸光如此灼灼,我想要无视也难呀”他调侃而笑,我的脸,干脆红了个彻底。
“咦”他的手,轻轻抚过我耳后,道:“这儿,怎么会有一朵梅花烙印?”
正文 第242章:不知木兰是女郎 3
我一怔,伸手抚去,那是沈娇奴用她的梅花簪烙下的印记,轻声道:“是我不小心烙上的”
他自然不信,因见我神情黯然,故并不追问,笑道:“木兰,有时候,我感觉你就象一个谜”
“哦”我侧首望他,唇噙浅笑,问道:“什么谜?”
“眉心有梅花印,耳后有梅花烙,所以,我简直要疑心你”他话语微顿,我忙问道:“疑心我什么?”“疑心你是否是梅精转世?“说罢,他兴起来,眸光清亮,笑容若微风拂过的湖面,灼亮闪烁,荡起阵阵涟漪。
我啼笑皆非,披衣而起,他在我身后连声问道:“木兰,你去哪?”
“去找铜镜呀”我笑答道,“看看我是否真的如你所说,容貌当真美得似妖精”
“呵”他笑出声来,取笑道:“哪有男子会似你这般在意自己的容貌?^.ㄧ.”
我脸一红,黠笑道:“我并不如兰陵王你生得好容貌,每个少女见了都会怀春,所以当然要特别注重一下自己的仪容呀。正所谓先天不足,后天努力,说不定往后我出去郊野,也能如潘安仁般掷果盈车满载而归呢”
长恭啼笑皆非,道:“你如此伶牙俐齿,我辩不过你”
闻言,我得意的兴,一笑,肩上的伤扯得微痛。长灌翻身而起,他走至我身侧,不再调侃,道:“你现在搽了药,不要说太多话,免得触疼了伤口”
“嗯”我点头,任由他替我继续包扎,他不再看我,心无旁骛,手势熟练。帐中,炉火正旺,熏暖人心,我轻声赞道:“长恭,你怎么如医官一般,这般熟练?”“我自幼生活在军中,不知替多少受伤的兵士包扎过,自然熟练”“但你是将军呀”他兴,双眸清亮,“将军又如何?如果不能善待部将,又有谁会拥戴呢?”
我点头赞同,他替我拉好衣衫,笑道:“好了”
我微微偏首,向他竖起大拇哥,笑赞他道:“好将军”
他亦兴,凝望着我,笑容渐渐凝结唇边,“木兰,那天你怎么那么傻?若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受这一刀之苦?好在你命大,遇上了一位世外高人,否则,你的命,只怕已经保不住了”
“我们不是好兄弟吗?”我笑望着他,“长恭,我宁愿我受伤,也不愿你受伤”
“木兰”他神情动容,眸中,一丝迷离掠过,伸手将我轻拥入怀中,轻声道:“是的,我们是好兄弟”
正文 第243章:不知木兰是女郎 4
长恭离开之后,我百无聊赖躺了一会,却又了无睡意,于是干脆翻身而起,坐于案前看兵书。
案台上,一支残烛已熄,烛泪,一滴滴凝结在昨宵。书中的字,犹如排兵布阵一般,在眼前晃动,我却一个也读不进去,放下书,撑肘静静趴在案前,凝望着这支残烛,脑海里浮现的是长恭倾世的笑颜。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独自低声沉吟着这首《越人歌》,一个人,痴痴傻傻的兴。
提笔,在白纸上,写下四行娟秀小字,复又揉捏成团∧绪紊乱迷离,不知何时?那颗以为无爱的心,渐渐地,被他满满当当占据,陷入了无法遏止的迷惘里。
手,缓缓抚过左肩,颊飞红霞,那儿,长恭的手指曾经碰过,伤口,已经在愈合结痂,总有隐隐的痒。好几天没有抹身,虽然换了衣衫,然而浓郁的血腥味却总是不能散去∫蹙眉伸臂闻了闻身上的味道,愈加难以忍受,于是唤道:“石子,小石子”
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掀帘进来,精灵瘦弱,笑容可掬,道:“木芯,有什么事?”
“石子,可不可以帮我打点热水来?”我浅笑道:“呃,我想抹一下伤口。^.ㄧ.”
“好啊,木芯,你等着啊,我马上就来”石子一口就答铀,一溜烟退了出去。
一大桶的热水很快就打来了,小石子亦退了出去。用手探了探水温,暖暖的水,温度适宜,我解了衣衫,军中条件简陋,只能用布沾水轻轻擦拭身子,用布将身体抹净,人亦变得神清气爽。抹干身子后,依然是用白色的长布,一圈圈,一圈圈将胸前紧紧束缚。这白色的束胸布,掩去了玲珑窈窕的身子,让一个少女变成了俊秀翩翩少年郎。
何日才能恢复女儿身呢?我轻声叹息,束上柔顺的乌发,拿出金创药,正打算替自己上药,帐外却传来了长声通传“皇上驾到”
早有太监掀起帐帘,只见皇帝高湛着一袭宽袖狐皮大袖衫,纱帽常服,大袖翩翩,悠然进入帐中,紧随他身后的,依然是侍中和士开∫大惊,万没想到高湛会在此时突然出现,慌然抓起榻上的外衫披上,急步上前跪拜,“末将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高湛疾步行至我身侧,伸手扶肘,道:“爱卿免礼”又将我上下打量,轻笑:“爱卿莫非刚沐浴毕?”我略退半步,恭敬垂首道:“回皇上,末将方才确实正在沐浴,不知皇上会来到,故仪容不整,犯下此大不敬之罪”
“爱卿言重了∞正为探病而来,见爱卿精神颇佳,朕也就放心了”
“多谢皇上关心”
高湛踱步行至我身侧,低声道,“爱卿虽衣衫不整,却频添了几份秀妍风姿”我一愕,只见高湛似笑非笑的望着我,唇角噙了一抹邪肆的微笑,当他眸光移至我颈项处,深邃狭长的眼眸,流光转暗,深不可测。
我心情忐忑,不敢揣测他话语之中的意思?
正文 第244章:不知木兰是女郎 5
记得长恭曾经赞过他九叔貌美,此时近看,高湛确实五官精致无瑕,却又不同于长恭的秀美,长恭较之他,秀更明晰透亮,美更清朗澄澈▲他呢,纵然唇角时常噙了一抹微笑,给人的感觉却似乎总含了一丝阴柔之气,让人望而心生寒意。
传闻他性情暴戾多变,为人狠辣绝情,天威如此难测,故我难免会对他心生忌惮。此时,听得高湛赞我,一旁边的侍中和士开谄媚而笑,“齐营多出美男,长恭之美,原以为俊秀照人,已是极至,今日见到木兰,才知道,还有一种美,可以称之为恬雅飘逸,堪比绝色佳人呀”
时常听人说和士开善作媚语,此时,他的话,似绵里藏针,余意悠长∫唯作不解之态,谦道:“和大人太过夸奖,木兰不敢与兰陵王相提并论,若将王爷比做衡芜芷兰,木兰不过渺小如田埂杂草罢了”
“爱卿太过谦虚,何必做此‘珠玉在侧’之叹?”高湛兴,道:“昔日,潘安仁、夏侯湛皆有美姿容,又情谊深厚,喜携手同进同出,时人赞此二人为‘连璧’。爱卿,你与长恭二人均容貌秀美,且又兄弟连璧,亦可当此美名啊”
“皇上太过夸奖,末将惶恐之极”
“爱卿,你的伤?”高湛又问,眼眸中显露的关心倒也真切^.ㄧ.。
我回禀道:“回皇上,末将之伤并无大碍”
“那日,幸得有你和长恭”高湛对和士开道:“和大人,回宫后,拟旨传朕旨意,翎麾芯木兰救驾有功,册封为翎麾将军”
我忙跪谢,“末将谢过皇上”
“爱卿请起”高湛携手将我扶起,“谢皇上”我起身欲退后,然而,他的手,却紧如铁箍,不肯放手。
“皇上”我讶然。
“和大人,你且退下”高湛终于松开了手,却挥手示意和士开离开,和士开唇角冽开笑意,面露了然之色,道声:“臣告退”即时俯首而退。
和士开离开后,帐中,于是只剩有我与高湛二人,我低首恭立,不明高湛此举是何意?
眸光所及处,锦履渐移,已经近至我身侧,一丝淡淡的熏香袭来,淡淡地,仿若无痕,却又魅离的男子气息,我仓惶抬首,他近在咫尺,眸光湛湛,话语低呢轻佻,“爱卿,自从那日你受伤,朕日日悬心,让朕看看你伤势可好?”说时,他的手,轻轻拂过我的颈项,落在衫沿上——
南朝宋刘义庆《世说新语;容止》:骠骑王武子是卫玠之舅,俊爽有风姿。见玠辄叹曰:‘珠玉在侧,觉我形秽’
正文 第245章:不知木兰是女郎 6
“皇上”我大惊失色,一时顾不得礼仪,手,攫住了高湛的手腕,他凝望着我,浅灰色的双眸,掠过不可察觉的犀利光芒,落在我紧握的手上。
我慌忙松手,低首道:“皇上,末将的伤并无大碍,多谢皇上关心”
他低低的兴,闲闲的表情,让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思,却道:“爱卿可愿随朕入宫?”
“入宫?”
“军中简陋,宫中有诸多太医,皆医术高明,爱卿莫若随朕一起入宫,在宫中好好疗伤”他的声音暗哑低沉,“卿若愿意,和大人所拥有的荣宠,爱卿亦可有”
他的唇边永远浮有一缕阴柔浅笑,意味深长∫心恍然≡高湛登基以来,侍中和士开以善谈琵琶,善玩握槊得皇帝宠,和士开每日随侍皇帝左右,言辞容止,极诸鄙亵,朝夕不离,以夜继昼,无复君臣之礼。朝中上下,宗亲权贵,私底下,无不对此议论纷纷。
龙阳之风,断袖之癖,古来有之≡魏晋以下,是真名士自风流。帝王名士,诗人墨客,崇尚男风更是日盛,故以,高湛有此喜好也不足为奇,只是,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竟将主意打到了我的头上。^.ㄧ.
我退后三步,恭敬叩答道:“末将叩谢皇上恩典,请恕末将不敢享此荣宠。和士开大人善玩握槊,可悦君王,木兰一芥末小民,一无所长,唯知战场杀敌,报效君王。此番受皇命征战沙场,为我大齐保疆卫土,但求马革裹尸,血染沙场,木兰一片衷心,此等小伤又算得什么?”我顿了一顿,“且,将士入宫,亦与礼制不合,末将怎能让皇上因怜臣之伤,而遭人诟病,末将请皇上怜恤臣之苦心,亦请皇上收回成命”
此时,大战在即,高湛纵然再逸之心,听了我这番话,亦不能再勉强,他沉默半响,悠悠然开口道:“爱卿忠君报国,朕心甚慰”
这时,帐外,传来传来嘈杂之声,和士开阻拦道,“兰陵王,皇上在里面”然而,帐帘已经掀起,“九叔”一声清朗的声音响起,长恭大步进入帐中,他似乎刚从城门处回来,一袭明光铠甲未卸,乌发衣甲皆落满了雪珠子,他将手中长戟交给从人,示意其退下,箭步向前行君臣跪拜礼后,笑道:“九叔怎么来了?”
“长恭,怎么如此鲁莽?朕,不过是来探望木爱卿罢了”高湛眸现冷冽,面呈不悦。
“有劳九叔费心了,前日替木兰疗伤的医者,临走时,留下了上好的金创药,木兰只需每日换药,十日之内伤口便可痊愈”长恭唇角扬起,他笑凝着我,声音清越执着,道:“请九叔放心,木兰与我情同手足,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
“哦原来如此”高湛望望长恭,又望望我,唇角凝了一丝冷冷笑意,慢条斯里道:“那好罢,长恭,木兰是有巩臣,你可得派人好好照顾着他”
长恭道:“臣遵旨”
“木爱卿,你好好养伤”高湛转首望我,唇角含笑,以手覆在我手上,以示亲昵,轻声道:“朕,改日再来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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