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D辂宾王(约626 -684后h唐文学家u婺州义乌(今厲浙江)人，有〈胳宾王 集入——编者
②扬柄丨650-693?):曆文学家，华阴（今W陕西)人。原有诗集，已佚，明 人辑有 < 盈川集>&——编者
O刘希夷(约651-67S?):唐诗人、音乐家。字挂之.一作庭芝,钕州(今河南 临汝）人。麗肩诗集，已散抶> 一一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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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堂拜，将军凶门出。纷纷俨洛遒，成马几万匹。军n压黄河， 兵气冲白日。平生怀仗釗，慷慨即投笔。南登汉月孤，北走代云 近取韩彭计，早知孙吴术。丈夫清万里，谁能扫一室。
——刘希夷 < 从军行>
卢照邻&的诗也是十分感人的:
刘生气不平，抱剑欲专征。报恩为豪侠，死难在横行c翠羽 装刀鞘，黄金饰马钤。但令一顾重，不吝百身轻。
——卢照邻 < 刘生〉
最使我们击节叹赏的要算祖咏的那首：
燕台一去客心惊，笳鼓喧喧汉将营。万里寒光生积雷》三边 曙色动危旌。沙场烽火连胡月，海畔云i)/拥蓟域。少小虽非投 笔吏，论功还欲请长黎。
——祖咏（望蓟门>
“少小虽非投笔吏，论功还欲请长缨。”可代表初唐时期的诗人的 胸怀！总之,初唐摆脱六朝的靡靡文风，开导全唐的民族诗歌, 继往开来，我们名之为——民族诗歌的萌芽时期。
①卢W邻(约636-695后）：唐文学家^宇昇之，号幽优子。_州范阳（令阿 北琢■县)人。原有诗集卜已散佚&后人辑有<_饮子集>。一编者
②祖咏（约699 -约74^:唐诗人,格阳（今腐河南）人。明人辑有（祖咏 *>.——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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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盛唐时期——民族诗歌的成熟
到了盛唐,国家对外战争的次数更多，社会的组织，也渐渐 呈着不安状态，所谓“安史之乱”也在这时下了种子。那时期的 诗人，目击“外患内忧”相因未已，他们一方面诅咒内战，如杜少 陵的〈石壕吏>、(彭衙行）等篇，充满着厌恶战乱，悯恤无辜的竟 义。一方面却都存着“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的壮志。王昌龄① 的“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可为代表。而这时 期诗人蔚起，如大诗人杜少陵、李太白、王摩诘' 都相继产生， 其余如王昌龄、岑参气李颀、王翰、壬之涣、李益、张祜亦等 人物，也具有他们的特长之处。唐代的诗歌，到了这个时期，可 算全盛时代了。不！也许在整个中国文学史看来，中国诗坛在
①工昌舲（69&_钓757):唐诗人。宁少伯，京兆投安C今陕西西安）人原有 集，巳散佚，明人辑有〈王昌龄樂K——编者
②王摩诘(701-761):唐诗人、画家D名维，字摩诘。蒲州（今山西水济）人。 有 <工右丞集沁 __编者
③岑参(约715-770):唐诗人，南阳(今厲河南）人。有<岑嘉州诗典》。——
编者
QD 李顼(69D 751);唐诗人。赵都（今河北赵县）人。有<李顼诗集——编
者
S 王翰(生卒不详唐诗人。字子羽，并州f阳（山西太原）人。原有集，巳失 传^ --编者 ’
⑥ 之涣(姑8 - 742):唐诗人。字季绫，并州苷昍（今山西太原）人，挣世沣 作仅六首。一一编者
李益(74S-829):唐寺人。宁君虞、陇西姑臧（今甘肃武成）人u有{李益 集）。^"编者
张祜(782? — 852以后）：麻诗人，宇承吉，南阳（今河南南阳）人，一作淸河 (今河北淸河）人。<全唐诗〉行其诗一卷。——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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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巳到了顶点呢！而他们——盛唐的诗人们——无论著名的 作家或未名的作家,对于歌咏民族战争，特别感到兴趣，无论那 -个作家，至少也得吟几首出塞诗。如那时有一个不知名姓的 “西鄙人'他也能做一首哥舒歌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带刀，至 今窥牧马，不敢过临洮! ”而统治军队的武将如严武,他也能做一 首(军槭早秋 昨夜秋风人汉关,期云边月满西山，更催飞将追 骄虏，莫遣沙场匹马还! ”例于是举不尽的。这样可知那时无论 武夫，以至于不知名姓的“鄺人'都一致地从军塞外、抒其同仇 敌忾的壮志。何况诗人们对于歌咏,本是他们的特长，他们的作 品自更能使人感动了！我们且来看看他们的吧：
杜少陵的诗：
萧关味水入官军，青海黄河卷塞云。北极转愁龙虎气，西戎 休纵犬羊群。
——杜甫<喜闻盗贓总退口号）
岑参两首
君不見！走马川行雪海边，平沙莽莽黄入天。轮台九月风 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乱走。匈奴草黄马正肥，金 山西见烟尘尤，汉家大得西出师V得军金甲夜不睨，半夜军行戈 栢拨，风头如刀面如割。马毛带雷汗气蒸，五花连钱旋作冰，幕 中草檄砚水凝n虏骑闻之应胆慑，料知短兵不敢接I车师西门 伫献捷！
——岑参<走每川行辛送出师西征>
汉家承恩西破戎、捷书先奏未央宫。天子预开麟阁待，只今 128
谁数贰师功！
曰落辕门鼓角鸣，千群面缚出蕃域。洗兵鱼海云迎阵，秣马 免堆月照菅！
——岑参〈封大夫破播仙凯歌>
壬摩诘（维）两首t
吹角动行人，喧喧行人起。笳悲马嘶乱，争渡金河水。e暮 沙漠垂，战声烟尘里。尽系名土颈，JH来报天子。
——王维〈从军行〉
太白秋高助汉兵，长风夜卷虏尘清。男儿觯却腰间剑，窖见 从王道化平。
——王维（平戎淬〉
王昌龄的诗：
青海长云暗雷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 楼兰终不还！
——王昌龄（从军行〉
大滇风尘日色昏，红旗半卷出辕门。前军夜战洮河北，巳报 生擒吐谷浑！
秦肘明月汉时关，万里卡征人未还。巳使龙域飞将在，不教 明马度阴山！
骝马新跨白玉鞍，战罢沙场月色寒。碱头铁鼓声犹振，匣里 金刀也未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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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昌龄 < 出塞》
李白一首：
从军玉门道，逐虏金微山。笛奏梅花曲，刀开明月环。妓声 鸣海上，兵气拥云间。愿斩单于头，长驱靜铁关！
——李白〈从军行》
李益两首：
劳者且奠歌，我歌送君觞；从军有苦乐，此曲乐未央。仆本 在陇上，陇水断人肠。东过秦官路，宫路入咸阳。时逢汉帝出， 谏猎至长杨。讵驰游侠窟，非结少年场。一旦承哀惠，轻身重恩 光。秉笔参帷惺，从军至朔方。边地多明风，草木自凄凉。断绝 海云去，出没胡沙长。畚差引雁翼，隐辚腾军装。剑文夜如水, 马汗冻成霜。侠气五都少，矜功六郡良。山河起3前，睚眦死路 旁。北逐驱獯虏，西临复旧璩。西还赋余资，今出乃赢粮。一矢 鼓夏服、我弓不再张。寄语丈夫雄，苦乐身自当。
——李益(从军有苦乐行〉
身承汉飞将，朿发即言兵。侠少何相问，从来事不平。黄云 断朔歙，白雪拥沙域。幸应边书葬，横戈会取名。
——李益(赴邠宁留别〉
张祜一首：
自古多征战，甴来尚甲兵。长驱千里去，一举两番平。按剑 从沙漠，歌谣满帝京。寄言天下将，须立武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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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祜(采桑>
高骈—耸：
恨乏平戎策，惭登角将坛。手持金钺冷，身挂铁衣寒。主圣 扶持易，恩深报效难。三边犹未靖，何敢便休官？
——高骈〈言怀>
吴均一首：
羽擻起边庭，烽火乱如萤。是时张博望，夜赴交河域。马头 要落日，剑尾掣流星。君恩未得报,何论身命轻？
—吴均（入关〉
李频—首：
吾宗遍好武，汉代将家流。走马辞中原，屯军向渭州。天心 待破虏，阵面许封侯。却得河源水,方应洗国仇。
——李頻<赠李将军>
李希仲一首：
一身救边速，烽火通蓟行。前军鸟飞断，格斗尘沙昏。寒曰 鼓声急，单于夜将奔。当须殉忠又，身死报国恩。
—李希仲（蓟门行）
①高骈(821-R87):唐军事家。字+里，幽州（今北M西南）人。< 全唐诗 >存 其诗-卷。——编者
李麵（？ 一876)，唐诗人。宇德新，睦州寿昌（今属浙江）人。诗集本名（建 州剌史集>，又称(梨岳集>。——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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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驾^一首:
昔送征夫苦，今送征夫乐。寒衣纵携去，应向归时着。天子 待功成，别造凌烟阁。
——刘驾〈送征夫》
恕作者不再一一列举了。从上面几首读来，已够使我们回 肠荡气，击节欣赏了！总之，民族诗歌到r盛唐，非但在意识上 已狡初唐更进一步,而音调的铿锵，格律的完善，犹非初唐诗歌 所及。再加诗歌的普通化，上至武将，下至鄙人，都有一首以上 的歌咏民族精神的诗歌。无疑的，民族诗歌到了盛唐是成熟的 时期了。
五、民族诗歌的结晶——出塞曲
如前所述,唐代的诗人们无论著名的作家，或未著名的作 家，至少有一首以上的“出塞诗' 而上至掌握国事的政治家，统 率军队的武人,下至販夫走卒，以及不知名姓的蟝人，也会做一 两首关于民族專争的诗歌。他们都以“出塞曲”为主题，“出塞 曲”在当时诗坛上占着极重要的位置。在我们研究中国文学史 的人看起来，可称“出塞曲”为唐代民族诗歌的结晶品。
但究竟什么叫做“出塞曲”呢？我们要回答这个问题，先要 知道什么叫做“出塞”。
胡云翼在他的〈唐代的战争文学 > 里写着班马萧萧，大旗 飘飘 > 军笳悠扬，军行离开长安——唐时的首都很远了；渡过黄
①刘驾(822—？h唐诗人。字司南，江东人。〈全唐诗>编其诗为一卷,
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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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以北了，渐渐渡过陇头水，越过陇西,出玉门关了；或由河北直 上.过了黑水头，过了无定河,渐近燕支山了，渐近受降城了 D ”我 们可以借他的话来形容出塞的情景。那兵士们既已出塞，看着 那黄沙蔽日，塞外的无垠荒凉，展开在眼前。当着月儿高高地照 在长城之上，飒飒的凉风扑面吹来，此时立在军门之前，横吹一 支短笛，高歌一曲胡笳，无论你是一个怎样的弱者，也会兴奋起 来，身上燃烧着英雄的热血，想着所谓“誓开玄冥北，持以奉吾 君”了！描写这祥悲壮的情景，就叫“出塞曲”。我们来看杜少陵 的名句吧！
磨刀呜咽水，水赤刃伤手D欲轻肠断声，心绪釓巳久。丈夫 誓许国，愤惋应何有！功名图麒麟，战骨当朽休！
挽弓电俛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杀人 亦有哏，列国自有繮。苟能制便陵，岂在多杀伤！
单于寇我垒，百里风尘昏。雄剑四五动，彼军为我奔。掳其 名王归，系颈授辕门。潜身备行列.一胜何足论1
从军十佘年，能无分寸功？众人贵荀得，欲语羞雷同。中原 有斗争，况在狄与戎J丈夫四方志，安可辞固穷广
——以上为 < 前出塞）
男儿生世间，及壮当封侯。战伐有功北，焉能守旧邱？召葬 赴蓟门，军动不可留。千金买马鞭，百金装刀头。间里送我行， 亲戚拥道屑。斑白居上列，酒酣进庶羞。少年别有赠，含笑看吴 钩。
朝逬东门营，暮上河阳桥。落日照大旗，马鸣风蕭萧。平沙 列万幕，部伍各见招。中天悬明月，令严夜寂寥。悲笳数声动， 壮士惨不骄。借问大将谁，恐是霍嫖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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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重守边，今人重高勋o岂知英雄主，出师亘长云。六合 已一家，四夷且孤军。遂使親虎士，奋身勇所闻。拔剑击大荒， 日收胡马群。誓开玄冥北，持以奉吾君！
—以上为 < 后出塞>
杜少陵是一个非战诗人，他身经“安史之乱'弟妹失教，父 子隔绝，战争的痛苦，他是尝够了。所以在他的诗歌里，十九诅 咒战争，表现极强的非战思想。而他对于民族意识，尚这样强 烈。“拔剑击大荒，日收胡马群！ ”“中原有斗争，况在狄与戎! ”充 分表现了他是一个爱国诗人！而“古人重守边，今人重高肋广 “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又可知道他是酷爱和〒、讲人道主 义的人。于此，我们佩服这个“诗圣”人格的伟大！
下面我苒将唐代诗人的“出塞曲”略举数首如下：
上将三略远，元戎九命尊。缅怀古人节，思酬明主恩。
—虡世南〈出塞〉①
塞外欲纷纭，雌雄犹未分。明堂占气色，华盖辨星文。二月 河魁将，三千太乙军。丈夫皆有志，会见立功勖广
——杨焖〈出塞^
胡骑犯边埃t风从丑上来。五原烽火急，六群柄书催。冰壮 飞狐冷,霜浓候雁哀。将军朝授钺，战士夜衔枝。紫塞金浞里，
*世南<558-638):唐诗人、书法家。字伯施，越州余挑(今厲浙江)人。纊 有<北堂书钞>160卷,〈全唐诗>存其诗一畚^——编者
①fe炯{650，693?):唐诗人^华阴C今属陕西〉人。原有集，已敗佚。明人辑 有 <盈川集 ——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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葱山铁勒隈。莲花秋剑发，桂叶晓旗开。秘略三军动，妖氛百战 摧。何言投笔去，终作勒铭回。
—沈佺期《塞北
居延域外猎天骄，白草连天野火烧。暮云空碛时驱马，秋B 平原好射雕。护羌校尉朝乘障，破虏将军夜渡辽。玉靶角弓珠 勒马，汉家将賜霍嫖姚！
—王维<出塞〉
忽闻天上将，关塞重横行。始返楼兰国，还向朔方械。黄金 装战马、&羽集神兵。星月开天阵，山川列地菅。晚风吹画角， 春色耀飞旌。宁知班定远，犹是一书生！
——味子昂 <和陆明府赠将军重出塞）
天骄远塞行，lli鞘宝刀鸣。定知酬恩0，今朝觉命轻。塞虏 常为敌，边风巳报秋。平生多志气，箭底觅封侯。
——王涯〈塞上曲〉
戈甲从军久，风云识阵难。今朝拜韩信，计日斩成安。燕颔 多奇相，狼头敢犯边。寄言班定远，正是立功年！
——王涯(从军词〉
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平明寻&羽，没在石棱中。月黑 雁飞高，单于夜道逃。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
0 沈俭期(约656-约714):唐诗人。字天_，相州内黄（今属河南〉人。原有 典，已散失，明人辑有<沈佺期集>。——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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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纶(和张仆射塞下曲〉①
骄虏初南下，烟尘暗国中。独3李将军，夜开甘臬宫。一身 许明主，万里总元戎。霜甲卧不暖，夜半闻边风。胡天早飞雪， 荒擻多转蓬。寒云覆水重，秋气连海空。金鞍谁家子，上马鸣角 弓。自是幽井客，非论爱立功。
一-薛奇重(塞下曲>
方见将军资，分明对冕旒。圣恩如远被，狂虏不难收。臣节 唯期死，功勋敢望侯？终辞修里第，从此出皇州。
——贯休<入塞
汉家旌帜满阴山，不遣胡儿匹马还。愿得此生长推国，何需 生入玉门关！
——戴叔伦 < 塞上曲
金带连环束战袍，马头冲雪过临洮，卷旗夜幼单于帐，乱斫 胡死缺宝刀！
—马歎<出塞
□)卢纶(？-约79S>:唐诗人。字允言,河中蒲（令山西永济丨人。原有集，已 歡佚，明人辑有 < 卢纶巍 ——编者
赏休(852，913):唐代僧人。本性姜，字德隨，婺州兰溪（今属淅江）人。有 禅月集 >。——编者
戴叔伦(732-7糾）：麼代诗人。字幼公，一怍次公，金坛（今肩江苏）人。原 JI已歉佚9明人辑有OR叔伦集厶——编者
④马戴(生卒不详）：唐代诗人。字虞臣，曲阳（今江苏东海）人。诗见（全唐 诗-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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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雪飘飘开雁门，平沙历乱卷蓬根，功名耻计擒生数，直斩 楼兰揋国恩！
——张仲素(塞下曲）①
六、尾语——唐代的没落与没落的诗人
历史说明自中唐以后，唐朝开始向衰亡的途上走去。藩镇 跋扈，宦官窃柄，内乱外患，相逼而至，在这样国运危险万分之 际，晚唐的诗人是应该怎样本着杜少陵的非战文学，积极的反对 内战！应该怎样继着初唐、盛唐的诗人的出塞从军的壮志，歌咏 愫慨的民族诗歌！然而事实是使我们失望的！晚唐的诗坛充满 着颓废、堕落及不可救药的暮气；他们只知道沉醉在女人的怀 里，呻吟着无聊的悲哀。看吧！他们的微弱无力的诗歌：
李商隐e诗：
猿鸟犹疑畏简书，风云长为护储胥。徒令上将恽神笔，终见 降王走传耷。管乐有才真不忝，关张无命欲何如？他年锦里经 祠庙，梁父呤成恨有余！
——李商隐(筹笔驿〉
巧笑知堪敌万机，倾域最在著戎衣，晋阳已陷休回顾，更请 君王措一围。
—李商隐〈北齐〉
O张仲素（约769-819):唐代诗人。字绘之，河间（今嘱河北人，〈全唐诗> 存其诗39首編苕
李商瘛(约813-约858):唐诗人a字义山，号玉谿生.怀州河内C今河南沁 阳 >人&有（李义山诗集>。——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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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精如意玉连环，下蔡城危莫破颜，红绽褸桃含白雪，断肠
声里唱阳关。
——李商隐〈赠欧妓>
离云秦树久离居，双鲤迢迢一纸书，休问梁园旧宾客，茂陵 秋雨病相如。
——李商隐〈寄令狐中郎〉
温庭筠五首：
铁马云雕共绝尘，柳营高压汉宮春。天清杀气屯关右，夜半 妖星照滑滨。下国卧龙空寤主，中原得鹿不由人。象床宝帐无 言语，从此谯周是老巨。
——温庭筠《经五丈原〉a
十年分散剑关秋，万事皆随镍水流！志气已曾明汉节，功名 犹尚带吴钩。雕边认箭寒云重，马上听笳塞草愁^今B逢君倍 惆伥，灌冕韩信尽封侯。
——温庭筠（赠蜀将〉
江海相逢客恨多，钬风叶下洞庭波。潘酣夜别淮阴市，月照 高楼一曲歌。
-^温庭筠〈赠少年>
并底点奵深烛伊，共郎长行奠围棋。玲珑骰子安红互，入骨
①温庭筠(约812-恥6):唐诗人，原名岐 > 宇飞卿，太原（今属山西）人。原 有集，已散佚9后人辑有(温庹筠诗集>、〈金奁臬——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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栢思知不知？
温庭筠 < 新添声杨梆枝辞》
高低深浅一阑红，把火殷勤绕露丛。希逸近来成懒病，不能 容易肉春风0
——温庭筠〈夜看牡丹>
杜牧四首：
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 青楼薄倖名！
——杜牧《遛怀
折戟沈沙铁未销，自将磨洗认前朝。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 春深锁二乔。
——杜牧〈赤壁〉
翠鬣红毛舞文曄，水禽惰似此禽稀。暂分烟岛犹回首，只渡 寒墉亦并飞。映雾尽述珠殿瓦，逐梭齐上玉人机。采莲无限兰
桡女，笑指中流羡尔归。
——杜牧（崔珏和人鸳鸯之什〉
江雨霏霏江草齐，六朝如梦鸟空啼。无情最是台城榔，依旧 烟笼十里堤！
一杜牧<节庄金睽图〉 我们读了上列几首晚唐诗人的诗歌，不得不佩服他们对于
5)杜牧(803- 852〕：唐诗人。字牧之，京兆万年（今陕西西安>人。有<爽川文 集>。——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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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辞学的讲究,字句的美术化，使我们觉得十分满意，而音律的 婉转抑扬，真可谓“弦弦掩抑声声思”了！然而迤着国家危急存 亡的关头，和千百万人民都在流离失所的时候，他们尚在那儿 “十年一觉扬州梦，贏得青楼簿幸名'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 相思知不知？ ”只管一己享乐，忘却大众痛苦，那就失掉诗入的人 格了！而在初唐、盛唐的诗人写来是"人生感意气，功名谁复论” (魏征“丈夫誓许国，愤惋复何有！”（杜甫广功名耻计擒生数, 直斩楼兰报国恩！’’(张仲素）形容出烈士为国牺牲的精神；而在 晚唐诗人写来则为“今曰逢君倍惆怅，灌婴韩信尽封侯”。怀念 自己的禄位，忘掉国家民族，令人齿冷！同样怀古兴感，在老杜 笔底写来的“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巾！ ”咏歌武候，是 何等的慷慨撖昂！在晚唐诗人写来则成为“下国卧龙空寤主，中 原得鹿不由人!”“管乐有才真不忝,关张无命欲何如！ ”充分表现 消极悲观的意识了！大约晚唐诗人只知道留恋儿女柔情，歌咏 鸳鸯蝴嫌，什么国家民族？什么民众疾苦？与他们漠不相关！ 他们无聊的时候，只能呻吟着“希逸近来成懶病，不能容易向春 风! ”“休何梁园旧宾客，茂陵秋雨病相如！ ”唉，颓废的晚唐诗人， 没落的晚唐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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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西画法所表现的空间意识①
中西绘画里一个顶触目的差别，就是画面上的空间表现。 我们先读一读一位请代画家邹一桂对于西洋画法的批评，可以 见到中画之传统立场对于西画的空间表现持一种不满的态度： 邹一隹说西洋人善勾股法,故其绘画于阴阳远近,不差锱 黍，所画人物、屋树，皆有日影^其所用颜色与笔，与中华绝异。 布影由阔而狭，以三角童之。画宮室于埭壁,令人儿欲走进。学 者能参用一二》亦具雇法。但笔法全无，虽工亦匠，故不入画 品Z
邹一桂说西洋画笔法全无,虽工亦E,自然是一种成见。西 画未尝不注重笔触，未尝不讲究意境。然面邹一隹却无意中说 出中西画的主要差别点而指出西洋透视法的三个主要画法：
(一)几何学的透视画法。画家利用与画面成直角诸线悉集 合于一视点，与画面成任何角诸线悉集于~焦点，物体前后交锴 互掩，形线按距离缩短，以衬出远近。邹一桂所谓西洋人善勾 股，于远近不差锱黍。然而实际上我们的视觉的空间并不完全 符合几何学透视，艺术亦不拘泥于科学。
①作者廉注广本文原是中国哲学会1935年年会的一个演讲，现整理而成的。 请参看本书抽作(论中西画法之渊濛与基础 >。”厫栽商务印书馆出版的〈中国艺术论 丛>1936年，第1辑。——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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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光影的透视法。由于物体受光，显出明暗阴阳，圆浑带 光的体积,衬托烘染出立体空间。远近距离因明暗的层次而显 露3但我们主观视觉所看见的明暗，并不完全符合客观物理的 明暗差度。
(三)空气的透视法。人与物的中间不是绝对的空虚。这中 间的空气含着水分和尘埃。地面山川因空气的浓淡阴晴，色调 变化，显出远近距离。在西洋近代风录画里这空气透视法常被 应用着。英国大画家杜耐(Turner)是此中圣手。但邹一桂对于 这种透视法没有提到。
邹一桂所诟病于西洋画的是笔法全无,虽工亦匠,我们前面 已说其不确。不过西画注重光色渲染，笔觖往往隐没于形象的 写实里。而中国绘画中的“笔法”确是主体。我们要了解中国画 里的S间表现，也不妨先从那邹一桂所提出的笔法来下手研究。
原来人类的空间意识，照康德哲学的说法，是直觉性的先验 袼式，用以罗列万象，擦顿乾坤。然面我们心理上的空间意识的 构成，是靠着感官经验的媒介。我们从视觉、触觉、动觉、体觉， 都可以获得空间意识。视觉的艺术如西洋油画，给与我们一种 光影构成的明暗闪动茫昧深远的空间〈伦勃朗的画是典范八雕 刻艺术给与我们一种圆浑立体可以摩挲的坚实的空间感觉。 (中国三代铜器、希腊雕刻及西洋古典主义绘画给与这种空间 感。>建筑艺术由外面看也是一个大立体如雕刻，内部则是一种 直横线组合的可留可步的空间，富于几何学透视法的感觉。有 —位德国学者Max Schneider研究我们音乐的欣赏里也听到空 间境界,层层远景。歌镲说，建筑是冰冻住了的音乐。可见时间 艺术的音乐和空间艺术的建筑还有暗通之点。至于舞蹈艺术在 它回旋变化的动作里也随时显示起伏流动时空间形式。
每一种艺术可以表出一种空间感形。并且可以互相移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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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现它们的空间感形。西洋绘画在希腊及古典主义画风里所表 现的是偏于雕刻的和建筑的空间意识。文艺复兴以后，发展到 印象主义，是绘画风格的绘画，空间情绪寄托在光影彩色明暗里 面。
那么，中国画中的空间意识是怎样？我说:它是基于中国的 特有艺术书法的空问表现力。
中国画里的空间构造，既不是凭借光影的烘染衬托(中国水 墨画并不是光影的实写，面仍是一种抽象的笔墨表现），也不是 移写雕像立体及建筑的几何透视,而是显示一种类似音乐或舞 蹈所引起的空间感形。确切地说:是一种“书法的空间创造％ 中国的书法本是一种类似音乐或舞蹈的节奏艺术。它具有形线 之美，有情感与人格的表现。它不是蓽绘实物，却又不完全抽 象,如西洋字母而保有睹示实物和生命的姿式。中国音乐衰落， 面书法却代替了它成为一种表达最髙意境与情操的民族艺术。 三代以来，每一个朝代有它的“书体”，表现那时代的生命情调与 文化精神。我们几乎可以从中国书法风格的变迁来划分中国艺 术史的时期，像西洋艺术史依据建筑风格的变迁来划分一样。
中国绘画以书法为基础，就同西画通于雕刻建筑的意K。 我丨H现在研究书法的空间表现力，可以了解中国画的空间意识。
书画的神彩皆生于用笔。用笔有三忌，就是板、刻、结。 “板”者"腕弱笔痴，全亏取与，状物平扁，不能圆混”。°用笔不 板,躭能状物不平扁而有圆浑的立体味。中国的字不像西洋字 由多寡不同的宇母所拼成，而是每一个字占据齐一固定的空间， 而是在写字时用笔画，如横、直、撇、捺、钩、点（永宇八法曰侧、 勒、努、鱺、策、掠、琢、碟），结成一个有筋有骨有血有肉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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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鬼郭若虚〈图画见阐志一原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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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f，同时也就成为一个“上下相望，左在相近。四隅相招，大 不也副，长短阔狹，临时变适”(见运笔姿势诀)。“八方点画环拱
中心”（见盛熙明〈法书考>)的一个“空间单位”。......
_ 4中国字若写得好，用笔得法，就命為二+有生命有空间立体 味的艺术品。若字和字之间，行与行之间，能“偃仰顾盼，阴阳起 伏，如树木之枝叶扶疏,而彼此相让。如流水之沦漪杂见，而先 后柜承”。这一幡字就是生命之流，一回舞蹈，一曲音乐。唐代 张旭见公孙大娘舞剑器，因悟草书；吴道子观斐将军舞剑而画法 益进^书画都通于舞。它的空间感觉也同于舞蹈与音乐所引起 的力线律动的空间感觉。书法中所谓气势,所谓结构，所谓力透 纸背，都是表现这书法的空间f境。一件表现生动的艺术品，必 然地同时表现空间a/s 4 二柚动作以空间为条件，为间架。 若杲能状物生动，像中国画绘一枝竹影，几叶兰草，纵不画背景 环境，而一片空间，宛然在目，风光日影,如绕前后。又如中国剧 台，毫无布景,单凭动怍暗示景界。（尝见一帽八大山人画鱼，在 一张白纸的中心勾点寥寥数笔，一条极生动的鱼，别无所有，然 而顿觉满纸江湖，烟波无尽。）
中国人画兰竹，不像西洋人写静物，须站在固定地位，依据 透视法画出。他是临空地从四面八方柚取那迎风映日偃仰婀娜 的姿态,舍弃一切背景，甚至于捐弃色相，参考月下映窗的影子， 融会子心，胸有成竹，然后拿点线的纵横，写字的笔法，描出它的 生命神韵。
在这样的场合，“下笔便有凹凸之形'透视法是用不着了。 画境是在一种“灵的空间'就像一幅好字也表现一个灵的空间
* _ - _
一祥。
中国人以书法表达自然景象。李斯〈论书法H兑;“送脚如游 鱼得水，舞笔如景山兴云。”钟繇说：“笔迹者界也，流美者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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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万类皆象之。点如山頹，捅如雨骤，纤如丝毫，轻如云雾。 去若鸣凤之游云汉，来若游女之入花林。”
书境同于画境，并且通于音的境界，我们见雷简夫一段话可 知。盛熙明著<法书考〉载雷简夫云余偶昼卧,闻江涨声，想其 波涛拥翻，迅決掀磕，高下蹙逐，奔去之状，无物可寄其情，遽起 作书，则心中之想，尽在笔下矣作书可以写景，可以寄情，可以 绘音，因所写所绘，只是一个艮的境界耳。
恽南田《评画>说广谛视知k二草一树，一邱一壑，皆洁庵 灵^孕f:间所有。其意象在六合之表，荣落在四时之 夕卜。’，全二 灵的空间，是中国画的造境,而这空间的构成
是依于书法J ‘
以上所述，还多是就花卉、竹石的小景取譬。现在再来看山 水画的空间结构。在这方面中国画也有它的特点，我们仍旧聿 西画来作比较观(本文所说西画是指希腊的及十四世纪以来传 统的両境，至于后期印象派、表现主义、立体主义等自当别论）。
西洋的绘画渊源于希腊。希腊入发明几何学与科学，他们 的宇宙观是一方面把握自然的现实，他方面重视宇宙形象里的 数理和谐性。于是创造整齐匀称、静穆庄严的建筑，生动写实而 高贵雅丽的雕像，以奉祀神明，象征神性。希腊绘画的景界也就 是移写建筑空间和雕像形体于画面；人体必求其圆浑,背景多为 建筑(见残留的希腊壁画和墓中人影像经过中古时代到文艺 复兴，更是自觉地讲求艺术与科学的致。画家兢兢丁研究透 视法、解剖学，以建立合理的真实的空间表现和入体风骨的写 实。丈艺复兴的西洋画家虽然是爱自然，陶醉于色相，然终不能 与自然冥合于一，而拿一种对立的抗争的眼光正视世界。艺术 不惟摹写自然，并且修正自然，以合于数理和谐的标准。意大利 十四、十五世纪画家从乔阿托（Giotto)、波堤切利（Botticelli)、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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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达亚(Ghirlandaja)、柏鲁金罗（Perugino ),到伟大的拉飞尔都 是墨守着正面对立的看法，画中透视的视点与视线皆集合于画 面的正中。画面之整齐、对称、均衡、和谐是他们特色虽然这 种正面对立的态度也不免暗示着物与我中间一神紧张，一种分 裂，不能忘怀尔我，浑化为一，而是偏于科学的理知的态度。然 面究竟还相当地保有希腊风格的睁穆和生命力的充实与均衡。 透视法的学理与技术，在这两世纪中由探试而至于完成。但当 时北欧画家如德国的丢勒(Dlirer)等则已爱构造斜视的透视法, 把视点移向中轴之左右上下，甚至于移向画面之外,使观赏者的 视点落向不堪把握的虚空，彷徨追寻的心灵驰向无尽。到了十 七、十八世纪，巴罗克(Baroque)风格的艺术更是驰情入幻，炫艳 逞奇，搞葩织藻，以寄托这彷徨落漠、苦闷失望的空虚。视线驰 骋于画面，追寻空间的深度与无穷(Rembrandt)的油ffli。
所以西洋透视法在平面上幻出逼真的空间构造,如镜中影、 水中月，其幻愈真，则其真愈幻。逼真的假象往往令人更感为可 怖的空幻。加上西洋袖色的灿烂炫耀，遂使出发于写实的西洋 艺术，结束于诙诡艳奇的唯美主义（如Gustave Moreau)o至于 近代的印象主义、表现主义、立体主义、未来派等乃遂光怪陆离， 不可思议，令人难以追踪。然而彷徨追寻是它们的核心，它们是 “苦闷的象钲'
我们转过头来看中国山水画中所表现的空间意识！
中国山水画的开创人可以推到南朝宋时画家宗炳与王微。 他们两人同时是中国山水画理论的建设者。尤其是对透视法的 阐发及中国空间意识的特点透露了千古的秘蕴。这两位山水画 的创始人早就决定了中国山水画在世界画坛的特殊路线。
宗柄在西洋透视法发明以前一千年已经说出透视法的秘 诀。我们知道透视法就是把眼前立体形的远近的景物看作平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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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以移上画面的方法。一个很简单而实用的技巧，就是竖立一 块大玻璃板，我们隔着玻璃板“透视”远景，各种物景透过玻璃映 现眼帘时观出绘画的状态，这就是因远近的距离之变化，大的会 变小，小的会变大，方的会变扁。因上下位置的变化，髙的会变 低，低的会变高。这画面的形象与实际的迥然不同。然而它是 画面上幻现那三进向空间境界的张本。
宗炳在他的（画山水序 > 里说今张绡素以远映，则蟪阆之 形可围于方寸之内，竖划三寸，当千仞之高，横墨数尺，体百里之 远Z义说去之稍阔，则其见弥小那“张绡素以远映'不就是 隔着玻璃以透视的方法么？宗炳一语道破于西洋一千年前，然 而中国山水画却始终没有实行运用这种透视法,并且始终躲避 它，取消它，反对它c如沈括评斥李成仰画飞槍，面主张以大观 小。又说从下望上只合见一重山，不能重重悉见,这是根本反对 站在固定视点的透视法^>又中国画画桌面、台阶、地席等都是上 阔而下狭.这不是根本躲避和取消透视看法？我们对这种怪事 也可以在宗炳、王微的画论里得到充分的解释。王微的〈叙画> 里说古人之作画也，非以案城域，辨方州，标镇阜，划浸流，本 乎形者融，灵面变动者心也。灵无所见，故所托不动，目有所极, 故所见不周。于是乎以一管之笔，拟太虚之体，以判躯之状，尽 寸眸之明。”在这话里王微根本反对绘画是写实和实用的b绘画 是托不动的形象以显现那灵而变动（无所见)的心。绘画不是面 对实景，画出一角的视野（目有所极故所见不周），面是以一管之 笔，拟太虛之体。那无穷的空间和充塞这空间的生命(i)，是绘 画的真正对象和境界。所以要从这“目有所极故所见不周”的狭 隘的视野和实景里解放出来，而放弃那“张绡素以远映”的透视 法。
〈淮南于〉的〈天文训〉首段说……道始于虚載(通靡)，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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霉生宇宙，宇宙生气……。”这和宇宙虚廓合而为一的生生之气， 正是中国画的对象。而中国人对于这空间和生命的态度却不是 正视的抗衡,紧张的对立，而是纵身大化，与物推移。中国诗中 所常用的字眼如盘桓、周旋、徘徊、流连，哲学书如 < 易经〉所常用 的如往复、来回、周而复始、无往不复，圧描出中国人的空间意 识。我们又见到宗炳的<画山水序〉里说得好厂身所盘桓，目所 绸缪，以形写形，以色写色。”中国画山水所写出的岂不正是这目 所绸缪，身所盘桓的层层山、叠叠水,尺幡之中写千M之景，而重 重景象，虚灵绵邈，有如远寺钟声，空中回荡。宗炳又说，“抚琴 弄操,欲令众山皆响％中国画境之通于音乐,正如西洋画境之通 于雕刻建筑一样。
西洋画在一个近立方形的框里幻出一个锥形的透视空间， 由近至远，层层推出，以至于目极难穷的远天，令人心往不返，驰 情入幻，浮士德的追求无尽，何以异此？
中国画则喜欢在一竖立方形的直幅里，令人抬头先见远山， 然后由远至近,逐渐返于画家或观者昕流连盘桓的水边林下。 {易经〉上说无往不复，天地际也。”中国人看山水不是心往不 返，目极无穷，而是“返身而诚”，“万物皆备于我”。王安石有两 句诗云一水护田将绿绕，两山排闼送青来Z前一句写盘桓、流 连、绸缪之情;下一句写由远至近，回返自心的空问感觉。
这是中西画中所表现空间意识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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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诗①
我的写诗，确是一件偶然的事。记得我在同郭沬若的通信 里曾说过广我们心中不可没有诗意、诗境，但却不必定要做诗。’ 这两句话曾引起他一大篇的名论，说诗是写出的，不是做出的。 他这话我自然是同意的。我也正是因为不愿受诗的形式椎敲的 束缚，所以说不必定要做诗
然而我后来的写诗却也不完全是偶然的事。回想我幼年时 有一些性情的特点，是和后来的写诗不能说没有关系的。
我小时候虽然好玩耍，不念书，但对于山水风景的酷爱是发 乎自然的。天空的白云和覆成桥畔的垂柳,是我孩心最亲密的 伴侣。我喜欢一个人坐在水边石上看天上白云的变幻，心里浮 着幼雅的幻想。云的许多不同的形象动态，早晚风色中各式各 样的风格，是我童心里独自玩耍的对象。都市里没有好风景，天 上的流云，常时幻出海岛沙洲，峰峦湖沼&我有一天私自就云的 各样境界，分别汉代的云、唐代的云、抒情的云、戏剧的云等等， 很想傲一个“云谱”。
风烟淸寂的郊外，淸凉山、扫叶楼、雨花台、莫愁湖是我同几 个小伴每星期日步行游玩的目标。我记得当时的小文里有“拾
0 此文写于1923年,后刊于 <文学〉第S卷第1期，1937年1月1日出版。 1叫7年11月上海正风出版社重联<流云小诗>书后刊登时，又硌有修改。——编者 见〈三叶集h——原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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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雨花，寻诗扫叶”的句子。湖山的情景在我的童心里有着莫大 的势力。一种罗曼蒂克的遥远的情思引着我在森林里，落曰的 晚霞里，远寺的钟声里有所追寻，一种无名的隔世的相思，鼓荡 着一股心神不安的佾调;尤其是在夜里，独自睡在床上，顶爱听 那远远的箫笛声,那时心中有一缕说不辻的深切的凄凉的感觉， 和说不辻的幸福的感觉结合在一起;我仿佛和那窗外的月光雾 光溶化为一，飙浮在树杪林间，随蓍箫声、笛声孤寂而远引—— 这时我的心最快乐。
十三四岁的时候，小小的心里已经筑起一个自己的世界；家 里人说我少年老成，其实我并没念过什么书，也不爱念书，诗是 更没有听过读过；只是好幻想，有自己的奇异的梦与情感。
十七岁一场大病之后，我扶着弱体到青岛去求学，病后的神 经是特别灵敏，青岛海风吹醒我心灵的成年。世界是美丽的，生 命是壮阔的，海是世界和生命的象征。这时我欢喜海，就像我以 前欢畧云^我喜欢月夜的海、星夜的海、狂风怒涛的海、清晨晓 雾的海、落照里几点遥远的白帆掩映着一望无尽的金碧的海。 有时崖边独坐,柔波软语，絮絮如诉衷曲。我爱它，我懂它，就同 人懂得他爱人的灵魂、每一个微茫的动作一样。
青岛的半年没读过一首诗，没有写过一首诗,然而那生活却 是诗，是我生命里最富于诗境的一段。青年的心襟时时像春天 的天空，晴朗愉快,没有一点尘滓，俯瞰着波涛万状的大海,而自 守着明爽的天真D那年夏天我从青岛回到上海,住在我的外袓 父方老诗人家里。每天早晨在小花园里,听老人髙声唱诗，声调 沉郁苍凉，非常动人，我偷偷一看，是一部〈剑南诗钞)，于是我跑 到书店里也买了一部回来。这是我生平第一次翻读诗集，但是 没有读多少就丢开了。那时的心情，还不宜读放翁的诗^秋天 我转学进了上海同济，同房间里一位朋友,很信佛，常常盘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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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朗诵（华严经〉。音调高朗清远有出世之概，我很感动。我 欢喜躺在床上瞑H静听他歌唱的词句，〈华严经〉词句的优美、引 起我读它的兴趣。而那庄严伟大的佛理境界投合我心里潜在的 哲学的冥想。我对哲学的研究是从这里开始的。庄子、康徳、叔 本华、歌德相继地在我的心灵的天空出现，每一个都在我的精神 人格上留下不可磨灭的印痕。“拿叔本华的眼睛看世界，拿歌德 的精神做人”，是我那时的n号。
有-天我在书店里偶然买了一部日本版的小字的王、孟诗 集，问来翻阅‘过，心里有无限的喜悦。他们的诗境，正合我的 情味，尤其是王摩诘的清丽淡远，很投我那时的癖好。他的两句 诗r行到水穷处1坐看云起时”，是常常挂在我的口边，尤在我独 自）人散步于同济附近田野的时候。
唐人的绝句，像王、孟、韦、柳等人的，境界闲和静穆，态度天 真自然，寓浓丽亍冲淡之中，我顶：欢喜。后来我爱写小诗、短诗， 可以说承受唐人绝句的影响，和日本的俳句毫不相于，泰戈尔的 影响也不大。只是我和一些朋友在那时常常欢喜朗诵黄仲苏译 的泰戈尔〈园r集〉诗，他那声调的苍凉幽咽，一往情深，引起我 一股宇宙的遥远的相思的哀感。
在中学时，有两次寒假，我到浙东万山之中一个幽美的小城 里过年。郓四围的山色檝丽瘠奇,似梦如烟；初春的地气，在佳 山水里蒸发得较早，举目都是浅蓝深黛;湖光峦影笼罩得人自己 也觉得成了一个透明体。而青春的心初次沐浴到爱的情绪，仿 佛一朵白莲在晓露里缓缓地展开，迎着初升的太阳，无声地战栗 地开放着，一声惊喜的徽呼，心上已抹上胭脂的颜色。
纯真的刻骨的爱和自然的深静的美在我的生命情绪中结成 —个长期的微渺的音奏，伴着月下的凝思，黄昏的远想。
这时我欢喜读诗，我欢喜有人听我读诗，夜里山城清寂，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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膝微吟,灵犀一点，脉脉相通。我的朋友有两句诗华灯一城
梦，明月百年心' 可以做我这时心情的写照。
我游了一趟谢安的东山，山上有谢公祠、蔷薇洞、洗屐池、棋 亭等名胜，我写了几首纪游诗,这是我第一次的写诗，现在姑且 记下，可以当作古老的化石看罢了。
游东山寺
振衣直上东山寺，万壑千岩靜晚钟g 查叠云岚姻树杪，湾湾流水夕阳中。
祠前双粕今犹碧，洞口薔薇凡度红？
一代风流云水渺，万方多难吊遗踪。
石泉落涧玉琮净，人去山空万谶清。
春雨苔痕迷屐齿,秋风落叶响棋枰。
澄潭浮鲤窺新碧，老树盘鸦噪夕晴。
坐久浑忘身世外，僧窗冻月夜深明。
别东山
游屐东山久不回，依依怅别古诚現。
千峰暮雨春无色，万树寒风鸟独徊。
渚上归舟携冷月，江边野渡逐残梅。
0头忽见T纣堞》黯对青峦自把杯^
旧体诗写出来很容'易太老气，现在回看不像十几岁人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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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所以我后来也不大写旧体诗了。二十多年以后住嘉陵江 边才又写一首(桕溪夏晚归掉>:
飙风天际来，绿压群峰暝。
云罅漏夕晖，光写一川冷。
悠悠白鹭飞，溴淡孤饅迺。
系缆月华生，万象浴清影。
1918至1919年，我开始写哲学文字，然而浓厚的兴趣还是 在文学。德国浪漫派的文学深入我的心坎。歌德的小诗我很欢 喜。康白情、邦沫若的创作引起我对新体诗的注意。但我那时 仅试写过一首〈问祖国>。
1920年我到德国去求学，广大世界的接触和多方面人生的 体验，使我的精神非常兴奋，从静默的沉思，转到生活的飞跃。 三个星期中间，足迹踏遍巴黎的文化区域c罗丹的生动的人生 造像是我这时最崇拜的诗。
这时我了解近代人生的悲壮剧、都会的韵律、力的姿式。对 于近代各问题，我都感到兴趣,我不那样悲观，我期待着一个更 有力的更光明的人类社会到来。然而莱茵河上的故垒寒流、残 灯古梦，仍然萦系在心坎深处，使我常时做做古典的浪漫的美 梦。前年我有一首诗，是追抚着那时的情趣，一个近代人的矛盾 心情：
生命之窗的内外
白天，打开了生命的窗，
绿杨丝丝拂着窗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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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在青空里飙荡。
一层层的屋脊，一行行的烟囱，
成千成万的窗户，成堆成伙的人生。
行着，坐着，态爱着，斗争着^
活动、创造、憧憬、享受。
是电影、是图画、是速度、是转变？
生活的节奏，机器的节奏，
推动着社会的车轮，宇宙的旋律
白云在青空裂荡，
人群在都会匆忙！
黑夜，闭上了生命的窗。
窗里的红灯，
掩映着绰约的心影r 雅典的庙宇，莱因的残堡，
山中的冷月t海上的孤棹。
是诗意、是梦境、是凄凉、是回想？
缕缕的情丝，织就生命的憧憬y 大地在窗外睡眠！
窗内的人心，
遥领着世界深秘的回音。
在都市的危楼上俯眺风驰电掣的匆忙的人群，通力合作地 推动人类的前进；生命的悲壮令人惊心动魄，渺渺的微躯只是洪 涛的一沤，然而内心的孤迥，也希望能烛照未来的微茫，听到永 恒的深秘节奏，静寂的神明体会宇宙静寂的和声。
1921年的冬无，在一位景慕东方文明的教授夫妇的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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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个罗曼蒂克的夜晚;舞阑人散，踏着雪里的蓝光走回的时 候，因着某一忡柔情的萦绕，我开始了写诗的冲动,从那时以后， 横亘约換一年的时光，我常常被一种创造的情调占有着。在黄 昏的微步，星夜的默坐，在大庭广众中的孤寂，时常仿佛听见耳 边有一些无名的音调，把捉不住而呼之欲出。往往是夜里躺在 床上熄了灯，大都会千万人声归于休息的时候，一颗战栗不寐的 心兴奋着，静寂中感觉到窗外横躺着的大城在喘息，在一沖停匀 的节奏中喘息，仿佛一座平波微动的大海，一轮冷月俯临这动极 而静的世界，不禁有许多遥远的思想来袭我的心,似惆怅，又似 喜悦，似觉悟，又似恍惚。无限凄凉之感里，夹着无限热爱之感。 似乎这微渺的心和那遥远的自然,和那茫茫的广大的人类，汀通 了一道地下的深沉的神秘的暗道,在绝对的静寂里获得自然人 生最亲密的接触。我的（流云〉小诗，多串是在这样的心情中写 出的u往往在半夜的黑影里爬起来，扶着床栏寻找火柴，在烛光 摇晃中.写下那些现在人不感兴趣而我自己却借以慰藉寂寞的诗 句。〈夜〉与(晨〉两诗曾记下这黑夜不眠而诗兴勃勃的情景。
然而我并不完全是“夜”的爱好者,朝霞满窗时,我也赞颂红 日的初生。我爱光，我爱美，我爱力，我爱海，我爱人间的温暖， 我爱群众里千万心灵一致紧张而有力的热情^我不是诗人，我 却主张诗人是人类底光明的顼言者,人类光明的鼓励者和指导 者3人类的光和爱和热的鼓吹者。髙尔基说过诗不是爲于现 实部分的事实，而是属于那比现实更:高部分的事实。”那比现实 更高的仍是现实，只是-个较光明的现实罢了。软德也说广应 该拿现实提举到和诗一般地高。”这也就是我对于诗和现实的见 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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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士比亚的艺术0
近年来，莎士比亚的戏剧的研究，在世界各国忽然引起很 大兴趣，上演方面问题的研究和电影的摄制，都非常热闹，我 们可以见到莎氏的艺术是不朽的，永远有他的生命。
莎士比亚生于1564年至1616年文艺复兴的最盛时代，那 时代是个从中古宗教势力求解放，希腊的文学艺术重新被人发 现的时代，实际上是“人”的重新发现，“人生的意义与价值” 重新被发现，人体的柚画与雕刻发达到极高峰，而描写人性的 内心生活，以人生的冲突斗争做题材的戏勘艺术，也就异常发 达。莎氏是此大潮流中一个超越一切的戏剧天才。他自己本是 参加在一个剧社供给剧本。他说过：整个世界不过是一个舞 台，人生男男女女是一些演员。他自己的生活确是一个在剧团 里的生活。戏剧与人生对他是一个东西^他从戏剧里体会到那 些人生的伟大的紧张的悲壮的场面，而他义从实际人生的体 验，观察，分析，给与他自己的创作的丰富的探刻的生命。他 的创作和他以前或以后古典剧有几个不同之点。
O本文系为广播演讲，匆匆写就，因时间的限不能过长,加以自己的浅 无学，粗琉谬误，自不在远下》彥祥先生要采卺<戏剧时代载第1卷第3期，〖93? 年8月1日，上海戏剧时代出版社出版）,还是不要为妥。白华自白。——原注
马彦祥（15>07——h戏剧理论家。浙江鄞县人a主编过《现代戏剧>、<抗战戏 剧>、（戏剧时代>。著有〈戏剧概论〉、(现代戏剧许座）等。——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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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他的写作的题材故事，既不是像近代作家取于自己 的生活（歌德《浮士德>)，或自己的生活环境和社会问题，又 不是单凭自已的想象构造情节内容。乃是几乎全部取材于他的 前辈的剧本或小说而加以重新的改造。然而，艺术的价值并不 在于题材内容，而在他如何写出，莎氏的天才有点石成金的手 段。
他的剧本不像古典及近代剧欢喜从情节冲突紧张的顶点幵 始，而将过去情节在U中说出来，他是欢喜陈述一事全部的幵 始和发展，如（罗米欧和朱丽叶> 就是从两人一见倾心说起。 这是铺陈的叙述，使剧本里的空间地点和时间复杂而拉长，破 坏了古典的三一律。（古典剧情的时间至多在二十四时以内。）
这种铺陈叙述使剧中主角发生多方面错综的关系，以主要 情节外往往有平行的一个或二个插曲情节。这种平行情节虽是 古已有之，但是莎氏最善于处理穿插而运用得有意义，或为必 要，如在（威尼斯商人> 中叶西凯被罗兰佐诱走就大有作用， 一则显出歇洛克的阁狠的性格，表出他自己女儿骂其家为地 狱；二则借此情节以弥补了订契约与契约到期时间；三则使我 们了解歇络克因女儿之出走更坚决了他的报复意志，以至于露 出无人性的凶狠。莎氏的剧本固是充满了复杂的繁富的生命。
(二）他的剧本若和希腊及法国古典剧的对照，訧看出他 的特点是悲喜剧的融合；在极沉痛的悲剧中掺进了无数的幽默 滑稽，使我们看出作家的舞台技巧及了解观众心理，同时看出 作家对于人生命的无穷热力与兴趣，而他在喜剧中往往插人极 动人的悲剧角色及悲剧情节，像（威尼斯商人> 中犹太人歇洛 克可见到诗人对人生底严肃深刻的同情。然而在极严肃的场 面，往往插入滑稽，打趣，有时也使人感到过分。不过，他是 要调剂观众的情感，也是要利用着对比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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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他一生的怍品中爱用强烈的光明与阴影的对照（僳 Barogue时代的荷兰大画家Rembrandt的画）。他爱强调地对比 善与恶5智蒽与愚蠢，强与弱，动与静，尤在性格描写方面， 如女性方面以娇柔含羞的OUa①对活泼勇敢的Rosalinde'静 穆温柔的Hen^，对利口会说的—trice等等，在男子方面如 理想主义的Pratus对实际主义的聪明的Mark 等等。
(四）莎氏艺术的中心点与最高峰仍在“性格的描写”。他 的最成熟期的创作多半是性格的悲剧。Hamkt是一部最深刻 的心理描写，人人知之。他有他与前人不同的独自的技术，以 描出角色的内心心理的行动的动机。他的技术大致可分四方 面：
(1)从主角的大的重要的全部的行动上见出性格。如罗米 欧的热狂感情从开始到最后都表现在他的言语和行动中^
(2)在不轻意的微小的动怍或道白中，启示出一个人的最 深的内心状态与性格。醬如在凯撖的迷信的表示中看出他的原
①CdUT即茜莉娅，为莎士比亚喜剧 <皆大欢言> 中一个*位者，被放逐 的公爵之弟的女儿。一编者
Ro^i^ide.即罗瑟耨，为莎士比亚喜剧 <皆大欢畜> 中的流亡公爵的女 儿^_——鴒者
③HerA即希罗.为莎士比亚喜剧 <无亊生非）中的梅西那总督里奧那托 的女儿。——编者
④Beatrice,即贝特丽丝，为莎士比见客駙 <无亊生非> 中梅西那总《里典 那托的侄女。——编者
Pra^us,即勃昝托斯，为莎士比亚悲剧〈裘力斯■凯撤> 中反裘力斯■凯撒 的叛党之一。——编者
⑥MarkAmon,即玛克安东尼.为莎士比亚戏剧 <裘力斯*凯撤}及莎士 比亚悲劚 <安东尼与兗莉奥佩特拉> 中裘力靳.凯撳死后的罗马三执政之一。—— 编者
CD Hamlet,即莎士比亚悲剧 <汉嬅货特〉。一一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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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伟大和力量已趋衰落了p
〔3)在两个或几个性格的对映中间描出一个性格细腻的光 景，像〈威尼斯商人> 中的Poniaa
(4)莎氏再有一常用的方法，就是由别人的口中描出-个人 的个性性格。我们在Lady Macbetii④口中知道了 Macbeth的 性格。在Ophelia^的崇拜中也补充了我们对Hamlet个性的认 识。以前的作家则多以独白表示出性格。
再后我们再讲到莎氏的剧中的一特点，就是全剧有一种“情 调”的创造。他的戏剧愈成熟，愈能在一开头的几十句中就引导 我们走进一种爱的或恨的情调中，那故事情节应当有的情调中， 在这里表现了他不只是剧作家,也是一个大诗人。像<仲夏夜之 梦>一剧若没有这诗的情调就无味了。Macbeth中间巫女一幕 没有那情调就觉得滑稽了。Hamkt—剧开始就充满了一种幽
①Poni热即鲍西娅，为莎士比亚:If剧（威尼斯商人> 中的-t■寓家M 女。----'编者
Basanio郢巴萨尼电f为莎士比亚有-剧〈威尼斯商A_>中的威圮斯商人安东 尼奥的朋友。——绚者
③ Antonio,即安东龙奥，为莎士比亚喜剧（威尼斯商人）中的威尼斯商
人。一'一编者
①Lady Machth,即马克白夫人，为莎1：比亚悲剧（马克卜1>中的苏格二:大将， 刺杀邓肯王的篡位者马克白之妻。——编者
Macbeth,即马克白.为莎士比亚悲剧（马克白〉中的苏格S大将、刺杀邓肯 王的篡位者。——编者
■S Ophelia,郢奥菲利娅，为莎士比亚悲剧〈哈姆莱特）中的丹麦王国御前太臣 波洛涅斯的女儿,丹麦王子哈姆莱抟的恋人。——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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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的恐怖的情调，使我们走进严重的悲剧的情境中。
最后，我们说到莎氏剧情发展的顶点，往往放在第三幕的中 间。同时往往也就是全部转换之点，而在悲剧的Catastrophe^1 之后，并不就结束，往往再来一平静的幕让观众在离开剧院之前 能平静池综合剧情的印象。全剧开头虽紧张,而结尾却平静，这 是和希腊的悲剧相似，而对近代人是不大合0味的。
①Cfitastrophe,指戏剧的结局、悲剧的结尾、悲剧收场a——编者 160
近代技术的精神价值$
古人说“人为万物之灵'这就是说人是个能思虑，有智慧 的生物,他能纯客观地(禽兽不能客观，完全受生存意志的支配) 从日常的经验到科学的研究,从科学的研究到哲学的综合；他把 握到宇宙的因果条理以及它最深秘的机构。系统的科学和综合 的宇宙观是人类智慧底产物。
但是哲学家亚理士多德却说“人是政治的动物'这就是说 人是有合群行动的动物。人有社会的行动，政治的行动，经济的 行动，道德的行动，宗教的行动等等。在每项行动中他实现了一 神人生价值和文化价值，他建造了国家和国家的文化。
人，能知又能行，一面在研究真理，一面在创造事业。根据 客观的科学知识以完成主观的文化底创造，这创造的过程与成 就,是人类史中最有价值的贡献。
然而那化知识以成事业,运用自然的因果机构，来实现我们 生活目的的一种手续，叫做什么？这就是通常所称谓的“技术 (Technics)”。
“技术”原本是普遍在人类的一切行动中。现代著名哲学家 斯宾格勒(Oswald Spengler)在〈人与技术〉一书中对技术作卜列
①珉〈新民族〉，第1卷第20期，1938年7月10日出垠《——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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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解释：
“我们要了解技术的意义，不应该从机器技术出发，更不可 墮入那魅惑的思想，以为制造机器和工具是技术的目的。事实 上技术是最古老的东西。它并不是历史的特殊的现象，而是一 种非常普遍的现象。它伸张到人类以外的动物，可说一切的动 物。动物的生存形式所别于植物的是他能在空间自由活动，对 于包围他的自然能有相当的自主自决，而因此反抗自然以伸张 自己，给与自己的生存一种意义，内容和超越。只有从心灵方面 才能启发技术的意义。
“动物的活动自由的生命就是战争，没有别的。而他的生存 战略，对于有生或无生的自然界征眼或被征服，决定了他生存的 历史，决定了他的命运是忍受历史或自创历史技术即是全生 命的战略，它是战斗过程中的内在形式，它同生命本体同一意 义。
“另外一个错误，也是我们要避免的:技术不该从-它工具方 面来了解。技术的要点不在工具的制造，而在工具的运用；不在 武器而在战略。近代战争中战略是决定一切的因子:那武器的 发明、制造、应用仅是全部过程中的份子^有无数的技术并没有 工具:狮子用技术捕获一只鹿，外交家有外交的技术,政治的战 争中有统治一国家的技术，现代有化学的及毒气的技术手续，在 一个问题争辩中有逻辑技术，有用兵的技术，有骑马的技术，有 驾驶飞船的技术。这里所重不在器具而在动作,有目的的动作。 史前史的研究者往往只注视了博物院中所陈列的古器物，rfa忽 视了那无数的器物的运用。这些历史的实际却不曾遗留下痕 迹。
“每一个机器是为了一种运用,而且是由这运用底考虑中产 生出来的。一切的交通工具是从那陆行,水行，飞行的问题中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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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而不是由于舟和车的观念。方法本身是一种武器。所以技术 不是经济的一‘部分’，经济也不是在政治和战争旁边成为生命 的独自的一部分。
“这一切只是一个行动的战斗的生命的各方面。固然，从古 代动物的原始战术有一条路引展到现代的发明家和工程家。同 样地,从那原始武器，那些动物底狡计，发展到机器的构造；人们 运用它从事于进攻‘自然’的战争，做征脤‘自然’的狡计。
这个，人们称做:进步，前世纪的伟大a号。”
斯宾格勒说技术是一普遍的生命的事实，这是不错的。但 是近代的所谓技术（Technics)—词，则往往狭义地指那根基于 近代的自然科学“发明机器和机器的运用”。
1765年英国人瓦特James界^斤发明了蒸汽机，这是人类 技术史上的大革命而奠定了近代技术的基础。这位近代技术的 创造者是结合了文艺复兴以来表现近代精神的两条路线：一条 是从Leonardo da Vinck&Guericke等所领导的技术的发明的 路线;一^条是从 Galileo、New ton、Lagrange、Laplace⑦所发1 阐
CD Jam杉Watt( 1736—1819):英国发明家瓦特。^"编者
②Leoiwrtfoda Vinci(1452—1519):列奥纳多达、芬奇，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 画家、#[学家、力学家和工程师。在搀理学许多分支中都有重要发现。——编者
③ Otto vonGi^rickeU602—1686):||托*冯*盖里克，德国物理学家。发明抽 气机和起电机。——编者
④Galiieo Gallki( 1564—1642):伽利莱*伽利略.意大利物理学家、天文学家。 近代自然科竽的奥基者。^-编者 .
Sir Uaac Newton{ 1642—1727):牛顿，英国物理学家、数:学家、天文学家。 建立古典力学体系,发明霣枳分，提出光:的微粒说。——编者
⑧jeseph Louis l^grange( 1736—1813):拉格朗日，法籍竟大利数学家，力学 家。创立变分学,建立分桁力学体系。——编者
(t Pierre Simon Lap!ace(l749—1827):拉音拉斯，法国数学家，力学家，天文学 家。提出太阳系起镡的星云傯说3——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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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数理自然科学的路线。
瓦特根据数理的自然科学的原理——那古典的解析的机械 学——来发明蒸汽机，而他的发明又反过来剌激着自然科学理 论的进步。从古典的机械学进展到力学可以说大半是根基干从 瓦特的机器工作效能中新获得的热力学的知识。
从此科学与技术的进步，日新月异，理论与应用互相刺敝, 理论的发展潜含了新应甩的探试,新应用的成功又引起新问题 新理论的探讨。科学，发明，应用，如环之无端，形成一线。使机 械的物理的世界，服役于人生的文化的目的。康德所割分的“因 果世界”和“目的世界”在近代机器技术世界里携手，构成第三世 界。这个世界里面是数学,是物理,是自然力和自然律，但又是 人的目的，人的构造，人的希望，人的幻想。它一面是“自然的机 械'完全受制于自然因果，但另一面又是“人为的创造'完全服 役于人生目的9它既不复是完全的自然物质，因为它经过了人 的意匠。然面又还够不上纯精神文化的表现,如文学艺术，哲学 道德。它是新奇的，古人所未尝梦想到的幻异世界，然却是完全 植根于最踏实的经验科学和最实际的人生需用。
近代技术在一百多年间真正改变了世界的面貌。水上的交 通线，空中的交通线,使空间接近，时间缩短。无数的都会出现 了，工厂里聚集着千万的在单调节奏中的体力劳动者。劳动问 題产生了。纣建社会已转变到资本主义的社会。社会问题，经 济问题，政治问题苦恼了现代的学者与政治家&而殖民地的争 夺战,帝国主义的侵略战，毁灭了无数的生灵，摧残了人类千辛 万苦努力堆积的精神文化。悲观论者预言这个近代文明必然地 趋于沉沦毁灭，第二次世界大战壜发，伦敦、巴黎、柏林、罗马可 能地于数日之间炸成飞灰，而一切学术艺术，文物菁华与学术人 才同归于尽。剩下的是一片原始荒,文明以后的野蛮。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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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象我们已身自经历，浙江文物，中国最可贵的历史文化巳牺牲 在暴敌的残酷摧毁之下。西班牙也丧失丁无数的人类宝藏。
然而乐观论者以为这种恶果是由于人类自己精神上道德上 的缺点，经济制度和政治形式的不健全，未能赶得上对近代技术 有合理的控制和运用，近代技术的发展使人类愈过愈趋干密切 的联系，严格的组织，生活合理化，行动纪律化。全世界必然地 因技术关系成为严密的合作的大组织。全世界统一在一个技术 政冶之下，是未来的理想的人类社会C
技术本是一种能力t是一种价值，它是人类聪明的伟大发 现，科学树上生出的佳果U运用得当，是一切文化事业成功的因 素，人类幸福可能的基础；运用不得当，在野蛮人的手中自然可 以摧毁一切人类文化。所以为福为祸，应用的当不当，这个责任 却不该由技术来负，而是应该是由哲学来负的。
哲学同技术一样，也是人类最古老的东西；古代的神巫,魔 术师，他们就是哲学的前身，他们是古代知识智慧的保藏者,他 们也就是古代技术的运用者。智慧与技术集于一身。近代科学 研究的开始，仍系由中古时代的魔术师，炼金术士为前驱。
占代的哲学智慧，指导一个民族的政治轨道，道德标准,确 定人生理想与文化价值。它辨别是非、善恶、美丑、利害，它给与 —切以确当的价值和地位。近代技术在近代人生和文化上既然 有这大的重要和影响，哲学必须努力了解它的价值与意义，以确 定它在人生的地位。我们在这里仅就它在人生精神方面的价值 加以探讨，因为这是在哲学立场上比较重要的。
近代技术既是根据科学知识从事于机械的发明和这机械的 运用，于是对于近代技术最有关系的是三种人物发明家②工 程师③机器工人。兹分别论之：
“发明”是近代人最大的愉快和幸福。发明家悵据科学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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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自然的秘锬，凭藉灵敏的丰富的构想力，创构机器以役使自 然，服务人类。机器完全是根据人的意匠的构造，实现着人的需 用和目的。但它里面却捆绑着自然力和自然律。“自然”在机器 里踏上一个“世界的新阶层”。它从物质因果世界踏上文化价值 世界，每一架机器自成一个圆满的存在，那样的巧妙，那样的生 动，却又那样地实际。机器是现代的罗曼蒂克，发明家是现代的 诗人u往往一架机器的幻异恢奇，超过一首灵巧的诗。
发明家要有胆大的构想力的冒险，文艺复兴时代的大艺术 家达文西也就是一位典型的发明家。但是发明家的奔放的想像 力需一方面受着科学的逻辑的约束1 一方面受着实际目的和应 用的领导。他开拓的新境可以无穷，面不离开科学和实用。发 明家是近代机械化了的社会与人生里仍需保持活跃的想象力和 心灵的冒险的人物。艺术的天才在这时代里一个新的活动领 域。虽然发明不能代眘纯艺术的精神表现与创造。
工程师计划着近代技术的实际应用。他联系了科学技术与 实际社会和经济。他是国家建设方面的设计人才。然而现代工 程师因专门化的结果，偏重工程技术的知识。在举办一件国家 建设事业时期，需就地方特殊情形，参考历史学者，社会学者,经 济学者的意见，方能避免许多时空的错误。工程师的长处在计 划与组织。工厂里的组织和管理是近代社会组织国家组织的模 范。工程师的缜密，精细，踏实，负责，生活纪律化，事业科学化， 这神精神也应诙是政治人员的精神模范。尤其是我们中国的政 洽人员。
至于机器工人，他服务于大工厂里一小部分机械的管理和 运用，他需有负责的楕神和技术的训练。他的道德是“遵守岗 位，服务全体”，这不是现代国家每一个公民应具的道德么？机 器工人不是一个机械，而应该是自觉的自尊的守责的道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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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他是这座国家文化建筑的朴素的谦虚的砖块。他的精神是 最简单，然而应该是最普遍的。
近代技术的发展虽引起了产业革命后的严重的社会问题和 国际斗争，然而也同时必然地加紧了人类互助合作的关系，组织 力的增进是它的社会价值。人类渐渐地联系在一技术合作的网 黾。一种统一的“人类文化”已逐渐的展开。然而无数的阴蟊尚 遮淹这旭日的上升。只有在正确的哲学领导下才能引上邢坦荡 的大道。
人类文化的各部门，如科学，艺术,法律，政治，经济以至于 人格修养，社会的组织，宗教的修行,都有着它的“技术方面”,技 术使它们成功，实现。技术使真理的追寻者逼迫“自然”交出答 案，技术使艺术家的幻想成为具体。技术使高度复杂的政治运 用和经济生产获得效果。
然而什么是真理？什么是美？什么是合理的法律？什么是 人类理想的政治，合理的经济组织？什么是道德？什么是健全 的社会？什么是神？这些问题的研究者和解答者却是哲学。
哲学确定人生的价值和理想,技术使它们实现。技术固然 可贵，一个正确的政治主义，一个合理的社会目的，一个伟大的 民族理想，尤为可贵。技术的价值在使它们能成功，实现。
技术能服役于人类真正的文化事业，服役于“创造的冲动” 而不服役于“占有的冲动”，才是人类的幸福而不为人类的灾埚。 这次我国空军远征日本散播传单而不轰炸文化机关，表现我民 族的精神伟大，也给与这近代技术以高贵的意义。
在助成人类理想的实现上技术固有了它的文化价值，然而 它本身也具有它的精神价值，近代技术也陶冶了 -种近代的人 生精神和态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