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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检察官

苏释(当代)
《你好,检察官》作者:苏释
【文案】
他在罪犯面前是铁面无私的检察官
他在学生面前是循循善诱的副教授
然而,他在她面前却是一只‘万年禽兽’
纵使她也有过人的头脑和见风使舵的本事
照样被他吃干抹净,糊里糊涂成为禽兽太太
只不过她的情敌真的好多,自家亲戚、博士后前女友、夜总会头牌……
她的烦恼剪不断理还乱
而那只禽兽仿佛事不关己,笑道,“你去捅娄子的那点力气,还不如省下来给咱们生个孩子。”
狡猾女PK腹黑男,爱情持久战正在打响,且看最终待定的会是谁?
【对话欣赏】
苏易文邪邪一笑,眼镜儿泛光,
“我怎么记得你曾经说过你是不喜欢男人的。”
陶乐沉默几秒,一把拉过他的衣领,
“那是你不知道,老娘最近特爱看道德经,学会了博爱!”
【本文看点】
腹黑、叔控、美人、正太、伪高干、伪种田等等
*温馨甜文,不乏天雷、狗血,恳请姑娘们随时带上避雷针,以免意外发生!
  chapter 1
  时间:七月二日,星期一,早上七点半。
  地点:B市北市区人民检察院
  人物?
  好吧,人物确定了,就是站在检察院门口的此人。
  传达室老吴看着眼前的女子差不多已经站了十分钟,也没什么动作。奇怪了,她这是干嘛,伸冤还是举报,这么杵着总不是个事儿啊。
  老吴忍不住,纳闷地探出头,“同志,有事吗?”
  大大的遮阳帽盖住了她半张脸,具体也看不清长啥样。她反应过来,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那个,大爷,我想问一下举报中心在几楼?”
  还真是来举报的,难怪武装的那么严实。老吴指了指后面的大楼,“二楼左拐,有牌子写着呢。”
  “谢谢您。”她看了看表,微微叹气,算了,该来的迟早要来。
  老吴看着此人的背影,心想,难道又有什么大案子要来了,这检察院好歹也是个是非之地,不比公安局乱子少。
  走进主楼,她终于把身上的装备卸下,几根发丝粘在额头,抹了一把脸,啧啧,全是汗。她嘀咕了几句,正打算寻摸楼梯上去,口袋里的电话响了。
  一看屏幕上的号码,她的五官差点拧一起。狠狠地摁下通话键,只听一阵尖锐的女声叫嚣,她忙不迭地把手机离耳朵远点。
  “喂!喂!陶乐,怎么那么久不接电话啊,到了没?”
  “我说老娘诶,您犯得着三分钟一电话吗,还怕我被人拐了不成。”她真是受不了老妈这种样子,不知情的还以为她干了啥犯法的事,到哪儿还得有人看着,这跟监外执行有什么区别。
  “你少跟我贫嘴,到检察院了?”
  “到了到了,我正要上去呢。”还不是被你这电话给耽误了,她心想。
  “别忘了待会儿去找你姨父,让他带着你,别一个人瞎跑。还有啊,跟领导好好说话,嘴巴甜点,该低调的时候咱就低调——”
  “行了,妈!”赶在她的耳膜穿透之前,出声打断,“我一实习的能出什么风头,领导才没闲功夫理我这茬呢。”
  “你小孩子知道什么!表面是让你实习,可跟正儿八经工作没啥区别。你姨父说了,科里一有人退下来,这编制你是十拿九稳,他都跟上面通了气了。外头有多少人跟你抢饭碗知道吗,还生在福中不知福!”
  老妈的意思她懂。她也承认自己是有点散漫,但这并不表示她不分轻重。现在就业困难,谁家有个关系,哪怕是天涯海角的亲戚也得利用上。家里安排她到检察院工作,也是看中这个地方的稳固性,公务员这条路总是没错的。
  “妈,这些等我考上公务员再说吧,现在我知道怎么做,挂了。”没等电话那头出声,她就直接摁了手机。
  她就不懂了,自己好歹也是二十几岁的人了,有这么让家里觉得不靠谱吗。老妈说枪打出头鸟,凡事要低调。得,她就低调,早上出门把自己弄的密不透风,长袖长裤凉帽一个都不少,她比神经病医院的人都不正常。大夏天的,她容易嘛!可一到检察院门口,她就慌了神,猛然领悟到自己是走后门进来的,底气一下子抽没了。
  唉……还是学校生活最适合自己啊!
  这么想着,又出了一身汗。这检察院大厅也是,连个中央空调也不开,省电也不带这样的。她从包里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脸,仪表还是很重要的,她丢脸事小,可不能给她姨父丢脸。人家毕竟是检察官,她一小破亲戚来这里真是沾光了。
  上了二楼,她依照传达室大爷的指示找到举报中心。一瞅,大门紧闭,这大星期一的难道休息?她仔细想想,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干脆先打个电话给姨父再说。
  “喂,姨父,我是陶乐。”
  “小乐啊,到了吗,在哪儿呢?”
  “刚到科室门口,可我看着好像没人,门也锁着。”她又敲了敲,还是无人应答。
  “这样吧,你先上四楼,我在公诉科。”
  “哦,好的。”
  她就知道今天不顺,早上出门的时候眼皮都在跳。这下倒好,出师不利,她还得仰仗姨父的安排。
  陶乐又爬了两层楼,终于在走廊尽头找到了公诉科。印象中,她总觉得检察院是个阴森森的地方,尤其是这公诉科,她是打心底害怕,凡有个作奸犯科的都得通过这儿,在里面工作的通常就是我们所说的检察官。
  对这个职业,陶乐不是很待见。你就说审判的时候,法官和律师倒不是什么狠角色,就这控诉的检察官最凶悍。她讨厌他们冷硬无情的态度,即使有些犯罪在道德上是情有可原,可到他们手里就成了罪有应得。
  幸好,她只是个待定的,长不长久还是未知数,公诉这种工作她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门开着,科室里没几个人,陶乐寻找着姨父的身影,见后面有个男人起身向她招呼。
  “小乐,来啦。”
  还是她姨父好,慈眉善目的。再一看这些人,死沉沉的,表情严肃,大夏天的这科室都不需要开空调,光这种冷凝的气氛就够解暑的。
  难得有陶乐这样学生装扮的进来,办公室里的几个人不免多看了几眼,大多只是好奇。
  “诶,我说许检,这姑娘谁啊?”邻桌的某大姐八卦了一句。
  “我外甥女”,姨父很自然的介绍,“赶上暑假让她来这儿实习实习。”
  陶乐低着头,在这种情况下她必须老实安分,老妈说的对,该低调时就得低调。
  “去哪个科?”大姐似乎是打算八卦到底。
  “先去控申吧,那儿比较清闲,女孩家的让她跑来跑去也不合适。”
  “要我说啊还不如来咱们这,控申能干出啥事儿,咱们科正好缺人。”大姐主动拉人,似乎打定主意要陶乐来公诉混。
  姨父转过头,“小乐,你觉得呢,要是想多点实践经验就来公诉。”
  什么时候这决定权交给她了?从进这科室那一秒起,她就决定不搞公诉,这下倒好,事与愿违。
  “姨父,我暑假还要准备公务员考试,我怕没时间看书。”她没有说谎,只觉得这是唯一推脱的办法。
  “你这么说确实是个问题,考试要紧……这样吧,还是去控申,那清净,你平常也好看看书。”
  还是姨父通情达理,陶乐心里乐开了花,点头答应。
  “对了,小乐,什么时候开学?”姨父问道。
  “九月中旬,还早着呢。”口上这么说,其实陶乐心里一片哀怨,她应该在家享受假期的,为嘛上这儿来受苦。
  那大姐又凑过来,“许检,你外甥女在哪儿上学呢?”
  科室里就爱攀比这些,谁家儿子上啥名牌大学,谁家女儿嫁了个有钱人,都是要命的主。姨父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她刚大四毕业,不过考上了B大研究生,还是刑法专业。”
  糟了,这下她想低调也没法低调了。姨父这是把她老底都揭了,说不显摆谁信呢!
  “哎呀,真看不出呢!”那大姐上上下下重新打量了陶乐,“我说这闺女看上去怎么就那么机灵,真是块好料。”
  听听,这都什么话呀,难道之前她就是一木头疙瘩。
  “诶,你说B大,那不是谁也在里头嘛。”大姐突然开口,具体什么意思陶乐也不明白。
  姨父笑了笑,“还真是,回头问问他。”
  “不用回头问,这不是来了。”大姐看着门口,“小苏,正巧说起你呢。”
  名为“小苏”的人走到他们身边,“说我什么呢?”
  咦,这声音好耳熟,陶乐怀疑自己是否出现了幻听。转头一看,靠,怎么是他!陶乐用力的眨了眨眼,不是幻觉,真的是这个人!
  “小苏啊,这是许检的外甥女,她刚考上你们B大研究生,还是刑法专业呢!”
  大姐,拜托你不要再说了,我怕控制不住自己对你造成什么无法挽回的伤害,陶乐想着,不自觉地握拳,她的火快压不住了。
  “哦,是吗?”那人笑了笑,故意拉长声调。
  姨父拍了怕陶乐的肩膀,“小乐,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苏易文检察官,他还是你们B大的教授。”
  苏易文,她怎么不知道这个人。
  大四下学期对陶乐来说简直是一场恶梦,这个伪君子,她恨不得把他的皮给扒了。
  “许检不用介绍,我们认识。”苏易文走到她面前,微微倾身,似是情人间的耳语,“是不是,陶乐?”
  握拳的手终于松开,她抬起头,弯起眼眸,“苏老师,好久不见!”
  chapter 2
  四个月前。
  当陶乐提着行李箱走进宿舍的时候,迎接她的却是顾丽雯一掌拍来的书砖,确切的说是所有教材里最厚的刑法学。
  陶乐揉着被拍肿的额角,一脸愤愤不平,“老大,您老是更年期提前了还是月事不顺啊,我这脸上的零件可都是原装的,砸坏了我上哪儿配去!”
  一旁的刘皓月立马拽住陶乐,低声道,“桃子,老大正气头上呢,她也不是故意拍你的,我们几个都挨过砖了。”
  见一干人等同样红肿的额头,陶乐更有种暴风雨欲来的感觉。
  “她怎么了?”
  “喏,还不是为论文的事心烦嘛,名单都下来了,你自己看去。”
  一说论文,陶乐机灵了,刚过完年她拖到现在才来学校报到,还真把这茬给忘了。
  小心翼翼地绕过众人,见那张可怜的论文名单正被顾丽雯的魔爪蹂躏着,陶乐颤悠悠地伸手,“老大,我看看,您先消消气。”
  顾丽雯一拍桌子,吓得陶乐大气都不敢喘,这要是赶在清朝,顾丽雯就是她的老佛爷。
  陶乐顺势发扬她的狗腿情操,撩起袖子,关节咔咔作响,“老大,到底是那个无耻狂徒惹你了,姐们儿我替你出气去!”
  顾丽雯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那个大胸女人!”
  什么大胸女人,陶乐纳闷地望了眼刘皓月,示意她来做解说员。
  “唉……是这样,老大原来挑的不是小叔叔嘛,也不知怎的,被分到司法文书那女人手里,你有印象没,就是那个讲课尖声尖气,对男生乱抛媚眼的波女!”
  这么一说,陶乐还真想起来了,此女三十出头,长相一般,却生的一副好身材。每到她的课,为近距离目睹伊的风采,男生都是争先恐后地抢座,流血事件隔三差五会地上演一出,可即便如此她在男生心中绝对是女神级人物。
  当然,有正就有负。在女生的圈子里早已经把此大胸女人列为头号攻击的对象,说是嫉妒也好,眼红也罢,她们看不惯的是大胸女人重男轻女的思想,什么逃课,考试挂科,在男生那里只要对她哄两句那就万事大吉,可她们女生不一样,有一丁点小错就被抓住小辫子不放手,往往在考试和成绩评定上严酷打压众女。
  有一句话说的好,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可现实中那绝对是天方夜谭,女人争执的对象永远都是男人,恰恰在法学系里又产生了新的案例,她们和大胸女人的战争虽然也是以男人为导火索,但终极目标却是班级里的主导地位,男人只不过是过场的炮灰。
  陶乐不禁感叹,顾丽雯摊上这事儿也是命中注定,好不容易熬到大四毕业,最后居然来这么一手。不过,同情是一回事,刚才说要替顾丽雯出气,陶乐立刻打消了念头,她可不想成为男生群殴的对象。
  眼瞅着顾丽雯眼中的熊熊大火,陶乐笑了笑,“老大,算了,咱们只要不犯错,她拿你也没辙,说到底还是平安毕业的好。也或许,她对毕业生还是会仁慈的。”
  人性本善是陶乐一直奉信的至理名言,只不过现在说这个似乎有点火上浇油。
  顾丽雯抬头,声音冷冷,“桃儿,站着说话不腰疼吧,要不咱俩换换,你就当为解救苍生。”
  苍生,我呸!丫就你一人,我吃饱饭没事干了救你?
  陶乐这么想着,嘴上还是来软的,“老大,你看你,我这不是开玩笑嘛,你知道我诉讼学的最差了,犯不着去撞枪口。”
  陶乐有先见之明,她选的导师可是刑法组的一把手,F大毕业的博士生导师,还是个女教授,人出了名的亲切,对学生也尽责。正因为有这样的导师,陶乐毫不犹豫的在考研时选了刑法专业。只不过,初试成绩未出,陶乐这日子也过的胆战心惊,深怕自己一年多的辛苦付诸东流。
  正说着,刘皓月指着那张名单说,“对了,桃子,你们刑法组也改了知道吗?”
  “诶?”陶乐不可置信地瞪着眼。
  “其实这次的导师安排不是往年学生自选,是按学号排的,你原来选的不是冯老师吗,现在换了。”
  换了?换哪只王八羔子了?
  陶乐已经无暇顾及老大的怒火,一把抽出那张名单,满页密密麻麻的全是字,终于在刑法C组里找到了自己,还有箭头指示的导师。
  “不是,皓月,你确定这张就是名单?”
  刘皓月点头,“千真万确,你的导师就是他。”
  苏易文,陶乐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脑袋里的CPU飞速运转,结果却是查无此人。
  这会儿陶乐绝对不必顾丽雯心情差,口气很是暴躁,“他哪儿冒出来的啊,我不认识他!”
  “你不需要认识他,他认识你就够了。”
  刘皓月这冷水泼得真是绝了,堵得陶乐一个字都蹦不出。人家顾丽雯好歹知道对方底细,大胸女人说白了就是爱听好话。可她陶乐不一样,待了四年的大学,什么讲师教授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唯独这个苏什么文的她没听说过。
  刘皓月安抚了一句,“看这样子应该是新老师。我可听说新老师对自己第一届毕业生最好了,他们也得做出点样子给领导看不是?”
  听着倒是有些道理,陶乐心里不知怎的就是七上八下,好歹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她连对手是何方神圣都不知道,这毕业道路看来是崎岖坎坷啊。
  “还有还有……”见刘皓月扯了张便笺递过来,“你们刑法组下午开会,地点我在班长那儿抄了,你可别忘了。”
  陶乐只瞥了一眼,呵,丫的办公室居然在研究生楼。行,既来之则安之,她可不信自己的运气比顾丽雯衰!
  当然,这句话如果是四个月之后陶乐说的,那么她绝对会鄙视现在的自己,只是当下她很傻很天真地深信着刘皓月那套新老师论,孰不知自己正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
  不归路——此刻陶乐脑海里确实浮现了这个词,她看着周围一竿子男生,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又瞅了瞅刘皓月给的便笺,说是六楼大厅集合,可怎么全是男生。
  难倒刑法C组除了她就没女的了?
  “陶乐,你来啦。”
  她一听这嗲地出水的声音,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难怪一出电梯就觉得不安,敢情这娘娘腔跟她一组。
  陶乐转过身,满脸微笑,“哟,原来樊建你也选了刑法呀。”她连自己都不相信能发出这么恶心的声音,好比俩妓院老鸨甩手绢唠嗑。
  樊建,我看你就是犯贱,丫的父母取名都这么个性,难怪儿子变成这样,比娘儿们还不是!不对,要是有几分姿色或许她还能当人妖表演欣赏,可关键他长的也太对不起人民群众了,整个一上帝的错误!
  “是呀,我就知道你会选刑法我才来这组的。”
  樊建一笑,吓倒全校。
  陶乐觉得这句口号简直就是21世纪的经典之作,她实在受不了他那种欲作娇羞却恶心到家的猥琐笑容。
  等等,他刚才说什么,他跟着她才来这组的?
  “呃,你怎么知道我选刑法的?”陶乐试探地问了一句。
  “我当然知道,只要是你的事我都了如指掌。”樊建一抚他那油光发亮的额发,眯着那双老鼠眼,“我还知道你考研也选了刑法,当然啦,我也报了,跟你一样。”
  贱人,居然调查她!
  陶乐知道樊建对她一直都是居心叵测,她自认为没有招惹过他,起码四年来没说过几句话,更没表现过一丝好感,她没有花容月貌,更没有大胸女人的身材,可这家伙像是吃错药一样,疯狂地从大一开始追着她。顾丽雯她们更是嘲笑了她四年,说是被樊建看上,跟中五百万大奖差不多。
  现在好了,丫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看样子是打算做长期战斗的准备,上研之后他也得纠缠下去,直到她妥协为止。
  陶乐甚至已经开始动摇考研的决定,她从来不诅咒什么人,这时候却非常希望樊建能消失在她面前。
  “陶乐,待会儿你有空呗,我想——”
  “哎,他们这是往哪儿去呢。”陶乐故意扯开话题,无视樊建故作深情的眼神,在看到其他同学有转移的动作便立刻跟上。她就知道樊建有阴谋,到哪儿都不放过任何约她的机会。可惜,她避之如瘟神。
  其实也不能说陶乐绝情,她只是目前对男人还真没兴趣,更何况是这种PH值等于7的另类。她的人生不应该被男人束缚!
  好不容易摆脱贱人的纠缠,陶乐问了才知道他们集合只为了确定人员,这个组一共十二人,正如她所料,确实只有一个女生,就是她!
  好嘛,敢情她还一枝独秀来着。
  陶乐的怨念越来越深,最好别让她知道这名单是谁安排的,不然她绝对抄家伙找他算账。
  想到这儿,前面的人又停下了。陶乐正纳闷呢,有人问了一句谁去敲门,她再一看,原来已经到办公室门口了。
  又不知是哪个挨千刀的开口,“陶乐,要不你去敲吧。”
  突然被点名,陶乐都没有反应过来,一抬头,所有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那叫一个殷切期盼,好比她就是圣母玛利亚。
  “陶乐,你是女生,当然你敲门了。”
  什么歪理!陶乐瞪眼,平时他们这帮败类见大胸女人那股子积极劲儿怎么这会儿不显摆了?她就知道一枝独秀没有好下场,只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这种的时候。
  “行了行了,你们至于这样嘛,敲个门又不是什么大事。”
  陶乐皱着眉,大步向前,众男像是给女王让道似的退成两排。
  轻叩三下,听里面有人说了句请进。
  当然,陶乐是第一个进的办公室,不过里面的格局着实让她震了一下。这哪儿是办公室啊,监狱也比这儿舒服,小小的只有几平米,可怜墙上方还有一排小气窗,采光通风不是一般的差,幸好现在是白天,不然这地方待久了绝对会憋死人,这年头当老师也实在不容易。
  没一会儿,十二个人立刻把这‘小监狱’给挤满了。
  “老师好。”
  众男纷纷鞠躬行礼,为了论文总得先给老师留下个好印象。
  陶乐光顾着欣赏风景,都忘了来这是干什么的了。她连忙收回自己的好奇心,也老老实实地学着大家鞠躬说了句老师好。微微抬眼,她只瞄到近在咫尺的办公桌,那凌乱不堪的场面陶乐一辈子都忘不了,书堆得都快成山了,可怜那台笔记本都没地儿放。
  这老师真有个性,能摊成这样跟她有一拼。
  “不好意思,我这比较乱。”
  咦,老师说话了。这么一听,他声音还不错,温润如水,勉强能打个A。
  不过,陶乐的心思可不在那上面,她暗自偷笑,这人倒还有救,知道自己在学生面前出丑了。
  “先作一下自我介绍,我叫苏易文,是你们刑法C组的导师。”
  终于进入正题了吗。陶乐抬头,不想恰恰与那个男人对视了。
  chapter 3
  陶乐失算了。
  她怎么也没预料到,眼前这个看起来气质清隽,着装也是一丝不苟的男人能跟杂乱五章的办公桌挂钩。她更是没预料到,他正看着自己,明晃晃的眼镜片后面,一双桃花眼似乎微微含笑。
  怎么可能呢,一定是她眼花了。
  正想着,忽听一阵尖锐的女声回荡在耳畔。
  “出卖我的爱,逼着我离开,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出卖我的爱,你背了良心债,就算付出再多感情也再买不回来……”
  绝了,真他妈绝了,谁这么没品味居然拿街歌做铃声,况且这音量未免也太大了,快赶上民工在公交上外放的效果了。
  然而,当陶乐眼睁睁地看着苏易文从那堆书里挖出一只手机,她已经被雷得外焦内嫩了,只是努力憋着气不敢笑出声。
  人不可貌相这句话,陶乐今天算是彻底见识到了。
  苏易文只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淡淡的眼波扫过众人,最后又定在陶乐身上两秒。关于这个细节,陶乐的敏感神经也觉察到了,这两秒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不好意思各位。”苏易文笑了笑,顺手拿过手边的名单,“人都到齐了吧。先跟大家说一下,因为我是前不久刚调过来的老师,所以对大四的毕业论文还有一些细节工作不太了解。如果可以,你们十二个人当中最好能选出一个组长,这样我有什么事可以直接通过那位同学传达给大家,总比现在要你们过来开会方便。”
  话一出,下面的男生开始蠢蠢欲动了,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谁愿意啊。
  所以当众人的目光投向陶乐的时候,组长人选也产生了。要不说是大胸女人培养了这帮败类,关键时候他们的默契就是强。
  陶乐不是木头,自然知道他们心里的算盘,她怎么可能当第二次炮灰,这个时候就得先发制人。
  “那就这位女同学当组长吧。”
  苏易文的一句话已经把陶乐的‘先发制人’华丽丽地扼杀在了摇篮里。
  他更是云淡风轻地问道,“对了,你的名字……”
  “老师,她叫陶乐。”有人立刻报上了她的大名,唯恐组长人选发生变化似的。
  苏易文微笑,“陶乐……是吗?”
  那一秒,陶乐几乎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怎么苏易文一说她名字就浑身不自在似的。赶忙又瞅了瞅,他也没什么不对劲,温文尔雅的笑容,西装领带样样不少,总之人模人样。
  陶乐啊陶乐,现在是纠结这种东西的时候吗,你连个发言机会都没有,组长这事就这么定了?越想越不公平,她怎么也不能摊上这种差事。
  许是她的表情变化频率太快,苏易文便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要问?”
  “苏老师,我——”陶乐顿住,她不是说不出口,而是这会儿苏易文的笑越来越刺眼,更像是威胁,让人不寒而栗。
  “你怎么?”他反问,等着她的答案。
  陶乐其实有一肚子问题,凭什么让她做组长,凭什么就她一个女生在这组,凭什么她还是个女的!
  苏易文隐去眼里的笑意,“如果没有问题,那我继续说了。”
  陶乐实在忍不住了,死就死吧,反正这个哑巴亏她不想吃!
  “苏老师,我想问——”
  “好了,我知道你要问什么,”苏易文打断,无视陶乐渐渐铁青的脸色,“联系方式我待会儿给你。还有,我一周只有两次课,所以来这个办公室的时间很少。如果没有什么大问题的话,咱们最好节省大家的时间,你觉得呢?”
  一番话又一次镇压了陶乐,她自问平时反应挺快,这会儿像是喝了胶水,嘴巴都张不开。苏易文摆这么一道,无形中在告诉她这个组长你是当定了,要不干那就是对不起广大群众,还有他的宝贵时间。最关键一点,这论文的生杀大权可握在他苏易文手里,陶乐有理由说不吗!
  陶乐一脸谄媚,“苏老师,我没问题。其实我就是想说这组长我当了,您继续。”她变脸功夫是一流的,权衡了一下,大不了就辛苦这三个月,等毕业了谁还管得了谁啊。
  苏易文笑了笑,算是对她的态度相当满意。
  “关于论文我简单说一下,论题自选,但你们中间不能有重复。选好题之后,让陶乐汇总下周交给我。”
  呵,这就给她派任务了。陶乐心里纵使有一万个不乐意,但也只能忍着。
  有人提问了,“苏老师,那写同一个方向没关系吧?”
  “这个没关系,只要论点不重复就可以。”苏易文顿了一下,口吻严肃,“凡是论文都会上传到资料库,所以我希望大家认真对待,不能有抄袭现象,万一被学校查出来,我也保不住你们。”
  身边几个男生听了,脑袋立刻都耷拉下来,估计是原本都抱着侥幸心理,谁想会是这种情况,不过,陶乐可不这么认为,丫就是找借口,你一新老师,能保住我们才怪呢,这要是跟着冯教授,肯定没风险。算她倒霉,跟着个手里没权没势的主儿。
  苏易文又补充了一句,“论题确定之后你们顺便把大纲列下来,我可以再帮你们修改。”
  这还差不多,陶乐不得不承认,苏易文虽然不靠谱,可看样子倒是挺尽责。
  “大家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苏易文发话,众男纷纷摇头,一个个都巴不得立刻走人的样子。
  “那今天就到这儿,你们先回去吧,有事我再另外通知。”
  这是要放人了?陶乐一直绷着的小神经也松了下来,她终于可以和这个监狱说拜拜了。
  正转身要走,只听苏易文的声音又响起,“陶乐你留一下。”
  该死,她把自己是组长的事给忘了,丫这就开始要压榨她的劳动力了。扭头看到几个男生幸灾乐祸的眼神,陶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纵使有天大的怨恨也得往肚里咽。
  为了毕业,忍住,忍住!
  门又被关上,狭小的办公室只有他们两人。不知怎的,陶乐有些不安,之前那么多人,现在空了她一时还适应不了。‘孤男寡女’这个词突然蹦出来,着实让陶乐眼皮一跳,算起来这是今天第N次失策了。
  呸呸呸,丫就是一老男人,你怕他做什么!
  尽管如此,陶乐离那张办公桌还是稍微退了两步,时刻做好一级戒备。
  苏易文当然注意到了,他只是不愿点破,难道自己就长着一张吃人的脸。正要开口,那首经典的铃声又响了。
  惊天霹雳,连着两次,而且都是无预警的,任凭陶乐耐力再好也没法忍住,扑哧笑了一声。她大窘,脸色立马恢复正常,只是心里惴惴不安地开始想象即将会发生的惨剧。
  苏易文边打着电话不时瞥了眼陶乐,那眼镜片的反光在她看来就是杀人的信号,阴森恐怖。至于眼神,由于背光,实在无法看清。
  陶乐真的很想说,她笑完全是苏易文的责任。她能理解他们老一辈有自己欣赏的事物和爱好,可关键也用不着这么高调吧,好歹调成静音或者振动不是。刚才自己这么一笑,指不定待会儿他要怎么批她呢。
  总结一句话,代沟是社会发展永远无法解决的问题,也是引发人类暴动的根本因素之一。
  随着苏易文说了一句‘我知道了’,他一挂电话,陶乐的心便揪了起来,背后冷汗直冒。
  办公室一下子静了下来,陶乐甚至不敢抬眼,要和他对视,她还真没这胆子。陶乐想唯今之计还是先道歉来的好,等他开口训她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陶乐,这是我的电话你记一下。”
  “哦,好。”
  陶乐准备拿笔,等等,苏易文说让她记电话,他不是应该批她吗,说她不尊重老师一类的,反而跟没事儿人一样,也太不正常了。
  “怎么了?”苏易文见她没有动作,笑着问了一句。
  陶乐反应过来,“没事,我其实还想问老师你的课表,这样有事也可以直接去教室找你了。”她真不是一般的机灵,要不然刚才又出洋相了。
  苏易文点头,拿纸又写了点东西递给陶乐,“你看一下,上面还有我的邮箱,刚才忘让他们记了,你回去告诉大家,以后论文可以做成电子版发给我。”
  “嗯,知道了老师。”目前还应该以论文为重,陶乐决定忽略刚才的小插曲,他毕竟是老师,怎么会跟学生一般见识呢。
  这么想着,陶乐自然开心许多,放好纸条,灿烂一笑,“苏老师,要是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下个星期我再来。”
  “嗯,去吧。”苏易文回得很爽快。
  这时陶乐已经完全相信苏易文是个不错的老师,虽然比起冯教授逊色了点,可光对学生这种态度她就欣赏,反正越看他越顺眼,且这个组长之职也没有想象中的痛苦。
  带着轻快的步子,陶乐走到门边,心想着回去还真要好好谢谢刘皓月,是她让她对新老师有了信心。
  “对了,陶乐……”
  苏易文突然叫住她,也打断了她的思绪。
  “啊?”陶乐以为他还有未交代的话,笑呵呵回头。
  苏易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笑容诡异,“以后想笑,不用憋着,对身体不好。”
  chapter 4
  陶乐几乎是拉着脸走回宿舍。她怎么也没想到苏易文最后来这么一手,什么叫想笑不要憋着,对身体不好。她笑,还不是因为他!
  不对,陶乐思忱着,也不能全怪他苏易文,只能说是自己道行太浅,被丫的外表骗了。现在才知道这人非常阴险,表面上先给她个甜枣哄哄,等她戒心一放下,再用盐水鞭子开始抽她,这招可真够狠的。
  陶乐握着拳,心里的火蹭蹭直冒,苏易文,老娘要不是看在快毕业的节骨眼上,早上去就把你丫给掀了,看你那小破眼镜儿还放光!
  一边想着,陶乐推开宿舍大门,却万万没预料到顾丽雯那台老爷笔记本正鬼哭狼嚎般地放着歌。
  “出卖我的爱,逼着我离开,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出卖我的爱,你背了良心债,就算付出再多感情也再买不回来……”
  陶乐实在受不了了,扯着嗓子,“老大,把这歌关了!”都是这首破歌惹的祸,不然她不会这么倒霉。
  众人见状,意识到陶乐的不对劲。顾丽雯也赶忙把歌停了,回头看陶乐不爽到极点的表情,便问,“桃子,出啥事儿了,谁惹你了?”
  这话似乎是她早上刚问顾丽雯的,现在倒好,原原本本还给她了。陶乐这时候不得不相信有报应一说。
  刘皓月上前帮她顺顺气,“你说你,开个会至于把自己气成这样嘛,是不是论文出问题了?”
  陶乐突地直视刘皓月,口气森冷,“千算万算,我就是信错了你!”
  这台词搞得跟拍武侠片似的,刘皓月一脸无辜,“诶,我有说什么了吗?”
  陶乐一听,更气了,“是你说新老师会对学生不错,为什么到我这儿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你这纯属欺骗我的感情!”
  “呃,这个……我那时候就随便说说,这不想让你心安嘛。”刘皓月也恨自己多嘴,没事瞎凑什么热闹,瞅陶乐眼里的小火苗,赶忙转移话题,“你们导师很凶吗,不会是你跟他吵架了吧?”
  谁都知道陶乐的脾气,虽然平时整天笑嘻嘻的,可万一要跟谁卯上劲儿了,她是动真格儿的。
  陶乐也懒得再说前因后果,沉沉叹气,“我现在倒是想跟老大换换,去跟大胸女人混得了。”
  顾丽雯不明白,“合着你们导师比那女人还厉害?”
  “厉不厉害,我现在也不好说。总之,丫就是一披着羊皮的狼!”原谅陶乐现在混乱的情绪,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形容苏易文。况且女人的直觉不会错,这男人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桃子,他是不是对你毛手毛脚了?”刘皓月只想到这点,要不然陶乐不会这么激动。
  “他敢!”陶乐拔高音量,“一个老男人还想兴风作浪,反了他!老娘的散打不是白练的!”
  说起陶乐学散打这件事,完全是因为樊建。因为是本地人的缘故,陶乐每逢周末就回家,不知怎的被樊建知道了,丫好几次晚上跟着她,吓得陶乐好几周不敢回家。她家地址曝光是小,人身安全是大。可基于同学关系怕撕破脸,她不想报警,干脆去学了散打,即便自己不是强壮型女生,只要用对巧劲,搞定这个娘娘腔还是绰绰有余。
  只不过,樊建的生命力犹如小强般旺盛,被她揍过之后虽然不跟踪了,可追求势头更甚从前,说是发掘了陶乐身上又一闪光点,对她的爱慕之心溢于言表。且照今天的那番话来看,丫已经赶上FBI探员了。
  陶乐又想到苏易文,虽然他不是樊建那种畸形儿,可横看竖看也是那种书生型男人,手无缚鸡之力,想动她一根寒毛也是做梦!
  “对了桃子,把这些表收好。”顾丽雯到底是老大,宿舍大小事务由她管。
  陶乐接过一打白纸,看了眼,“这又是什么?”
  “一些评分表,还有答辩记录什么的,总之要给你们导师签字。”
  怎么又跟导师有关,毕个业而已,犯得着搞这种形式主义吗!陶乐突然觉得自己前途一片黑暗,想到自己下周又得去见苏易文,她是该死的小组长,那群败类们似乎还都指望着她,光想想都有些无力。
  可再无力,日子也得照样过。
  接下来的这周陶乐非常忙碌,一边她自己忙论文,选题列大纲,男生那头还要她催着。要说这帮大爷似乎都不着急,眼瞅着没几个人交题,她就像保姆似的跟着。有时她甚至觉得自己就是白操心,他们毕不毕业关她什么事!可转念一想,万一苏易文到时候给她定个玩忽职守罪怎么办?保不准丫看她不爽,挂了她,那可糟了。
  一想,还是得忍,毕业大过天,她总不能拿个结业证出去吧。
  费了好大劲,汇总工作拖拖拉拉地进行着,过了一周总算也完成了。陶乐想干脆明天去找苏易文,把论题都交上去,省的麻烦。
  翻出上次苏易文给她的小纸条,其实那次她都没仔细看过,乍一瞧,不得不承认丫的字还是蛮清秀的,和他的人一样。
  她立马甩头驱赶这种幼稚的想法,什么一样啊,此人的内心是极度阴暗的。
  陶乐想了想,打电话就免了,反正现在是中午,先给他发条短信知会一声,总比明天突然跑过去的好。
  拿出手机,她快速地打了一句话,却在那时宿舍大门突然被踢开了,吓得陶乐连个谢谢也没打就发送了。
  刘皓月风风火火跑进来,“桃……桃……快点……”
  “你怎么了,慢慢说。”陶乐害怕又是哪里出乱子了。
  刘皓月缓了缓神,“初试分数线出来了,快上网查查。”
  陶乐一听,也激动得不行,赶忙扑到电脑前,敲键盘的手指都在哆嗦。除开高考,考研几乎掏空了她的脑力和体力。这辈子也就博这一次了。
  查分系统似乎很繁忙,她整颗心都悬着,身上每一根神经都绷着,就为了那个结果。
  然而,当分数线出来的那一刻,陶乐被显示屏上的几个数字弄红了眼眶。
  “桃儿,你考上了!”刘皓月一把抱住她,使着劲儿,“好你个陶乐,还真有两下子!”
  陶乐抑制不住兴奋,眼泪都掉了下来,“皓月,我……我是考上了吗?”
  “小样儿,还不赖,超了二十来分呢。”刘皓月笑她。
  陶乐抹了把脸,平复着心情,“还得复试呢,现在说考上也没个准儿。”
  “一样,复试也就走个形式,没关系的。再说咱是本校学生,导师会看着放宽尺度,不会卡得太严啦。”
  话是这么说,陶乐觉得还是不能大意,往往复试被刷的还是大有人在,她琢磨着是不是得去打听这次复试的导师有谁了。
  说起导师,陶乐想又起了苏易文,她光顾着兴奋初试成绩,把刚才的短信给忘了。拿起手机,她看着发送报告显示成功,总算要完成第一项工作了。
  刘皓月瞄了一眼,“瞧你那样儿,给谁发短信呢?”
  “还不是我们导师,什么小组长,我简直是一保姆。”陶乐想起这事还是有气。
  “你这样不行,一般老师最烦的就是短信了,他们这代跟我们不一样,人家流行的是电话,你呀直接给他打过去得了。”
  刘皓月这么一说,陶乐想想也是,就冲丫那山寨铃声,她就不能对苏易文抱太大希望。
  刚想拨过去,她手机先响了。
  此号她从不存储,却早已倒背如流,除了樊建那娘娘腔还有谁。为此,她换号也换了不下十个,最后还是选择放弃,因为她知道那贱人总有法子能探听她的一切消息。
  陶乐虽然一万个不情愿,可今天心情好,她暂时不和他计较那么多。
  “喂,樊建,我跟你说多少次了别再给我打电话了!”
  “等等,陶乐你别挂电话!”樊建叫住她,口气难得正经,“其实我就想告诉你初试成绩出来了。”
  “我知道。”用不着他提醒,她自己也会查。
  “呃,我想问问你初试过了没?”
  “干嘛?”
  樊建迟疑着开口,“因为……我过了。”
  这话一出,陶乐刚才那股兴奋劲儿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原以为丫考研究生只是参与一下,哪知是来真的。
  “喂,陶乐,你过了没啊?“他不死心地又问道。
  “我还没查呢,先这样吧,我还有事,挂了!”
  陶乐随口诌了一句,立马把手机给摁了,这事可大可小,她和他要是都过了复试,那往后三年不得继续跟丫耗着。
  陶乐越想越不安,眼皮突突地跳。
  这时,手机又响了,陶乐不爽,樊建这个死娘娘腔就没想让她安生。
  “喂,我说你还有完没完啊,别给点阳光你就春光灿烂了!我告诉你,就你那娘娘腔的样子,连如花都比你美上一百倍,你活着就是浪费空气,死了也是浪费土地,半死不活的更是浪费人民币,你的人生,总结起来就八个字——生的荒唐,死的窝囊!”
  陶乐紧握着手机,粗粗地喘气,她实在忍不住了,不得不爆发,丫真是欺人太甚!
  电话里没有回音,陶乐以为樊建被他骂蒙了,“干嘛不说话!”
  手机里传来一阵低笑,很轻,却让陶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骂完了?”
  一个男人的声音,很耳熟,像是在哪儿听过。
  “陶乐……”
  她只觉得头顶一阵响雷加闪电,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会用这种诡异的语气叫她,那声音虽然好听却犹如在精神上被凌迟。
  “苏,苏老师。”陶乐颤颤地叫了一声,抑制不住发抖。
  苏易文声音听不出变化,“似乎我打来的不是时候。”
  “不会不会,苏老师,您说您怎么亲自打过来了,我都发短信过去了,明天我就把汇总的论题交过来。”陶乐知道现在每说一句话都得小心翼翼,既然刚才已经无法挽回,那么只有听天由命了。
  “这么说刚才的短信是你发的?”苏易文问。
  陶乐一口承认,“是我发的,我就想问明天什么时候去找您。”
  苏易文没有做声,陶乐想这下糟了,她得罪谁不好,偏偏是这个人,她能不能毕业已经是未知数了。
  “明天下午四点到我办公室。”
  一声令下,陶乐差点来个稍息立正,她像是对上级领导般地回答,“您放心,明天我一定准时到。”
  苏易文应了一声,陶乐以为可以说再见了,没想到他又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还有……陶乐,下次有事还是打我电话吧,我毕竟是你的老师。”
  她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丫连短信都不会发?
  陶乐这会儿也笑不出来,心里就是有点纳闷。挂了电话,她第一时间翻出刚才发的那条短信,一秒,两秒,陶乐对着手机屏幕上的两行小字足足愣了五分钟。
  “老公,我是陶乐,明天你几点下课,我去找你。”
  chapter 5
  陶乐怎么也不相信这种抽风短信是她发出去的。
  老,老公?她这是哪根筋不搭调,居然把老师打成了老公,还奉上自己的大名。难怪苏易文特意强调一句什么我是你的老师,下次有事打电话,敢情丫自作多情地以为她对他心怀不轨?
  我呸,陶乐气地血气上涌,想她正直青春妙龄,纵使丫有几分姿色,那也不表示她会看上他这种老黄瓜,除非一种可能,那就是她疯了。
  不过,现在也不是纠结这种问题的时候,她刚才还一个劲儿的保证明天准时去他办公室,一想还真有些怕了。谁知道苏易文会不会拿这短信作文章,借机对她蹂躏摧残,她还能不能活着出来都说不准。
  现在想想,那么多学科,她为什么要选刑法,而且那么多老师,为什么要安排苏易文来带她!
  一旁的刘皓月似乎感受到四周的怨念,弱弱开口,“陶乐,你们老师说什么了,把你吓成这样。”
  陶乐沉默好久,语气平静地问了一句,“皓月,论文要是被挂掉,我是不是得读大五?”
  刘皓月纳闷,“好好的问这个干嘛,你的论文又没写,怎么会读大五,”可她看着陶乐一脸阴鸷,打了个冷颤继续往下说:“呃……大五倒不至于,可能重写然后延期毕业,不过——我听说也有人因为挂了没学位证之类的。”
  “也就说不能毕业是吗?”
  “好像是这样……”
  刘皓月声音越来越小,她想说这些都是你陶乐问的,她也只是据实回答而已,怎么会有种不详的预感。
  陶乐握紧拳头,青筋暴突,她的大好前程决不能被一条短信给毁了,更不能在得知自己可能会上研究生的节骨眼上出这种乱子!
  “话说起来,陶乐,你们导师是叫苏易文吧?”刘皓月似是想起了什么事便问道。
  “是啊。”一听这名字,陶乐绷紧神经,“他怎么了?”
  “噢,我一认识的学妹那天找我借书,正好说起他们刑法老师,我一问才知道是苏易文。你可别看他是新来的,人原来是F大毕业的博士,咱学校好像是高薪聘请过来的,中间冯教授作的推荐。”
  吓,看来丫还真有两把刷子。
  陶乐撇撇嘴,“他这样的最多也就是一讲师,还成不了什么气候。”
  “那可说不定,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学校那些破事儿,这年头看职称认人,你呀好好傍着你家导师吧。”
  “嘿,我怎么听着你像是教唆我傍大款啊。而且苏易文没你说的那么神,他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你是不知道罢了。”陶乐一想起那张凌乱美的书桌和山寨铃声,她就全身抽搐。
  刘皓月一脸狐疑,“我怎么感觉自打你见过他,就跟他干上似的。我听那学妹说,苏易文教的不错,对学生也负责,貌似还长的不赖。”
  “绣花枕头虚有其表,我就不待见他!”陶乐始终对那人持保留态度。
  “你这么针对他,该不会是——”
  面对刘皓月的阴笑,陶乐斜了她一眼,“去去去,我还没饥渴到要找这种老男人来填补空虚寂寞!”
  “那也说不定,相信一切皆有可能。”刘皓月发挥多年来看言情小说和偶像剧的想象力,总觉得陶乐会爆发点狗血事件。
  陶乐不以为然,“你也不想想,苏易文都博士毕业还不早结婚了?况且据不完全统计,这年头好男人一般都有主,剩下的都是那些残次品,樊建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嘛。”
  “没你说的那么夸张。”
  “行了皓月,我呀再也不听你说的那些了,上当受骗的事一次就够了,我自己独立判断。”陶乐心想,要不是上回掉以轻心就不会被那老男人戏弄。
  “总之,你别跟老师较劲,回头吃亏的还是你。”刘皓月正色道。
  “这我知道。”
  陶乐当然明白,这么些年肚里的墨水虽然就那么点,可见风使舵的本事已经出神入化,她还不至于栽在一个老男人手里。
  眼下论文固然要紧,她也不忘去打听这次研究生复试的导师。对于这种事,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说白了都想提前和老师打好关系,等上了考场也容易说话。
  陶乐估摸着刑法组一般都是冯教授带头,恰巧下午有她的课,索性先去听听情况。瞅了瞅时间,她想先去找冯教授,然后再去苏易文办公室交差。
  正赶上大课间,陶乐一进教室,她先看到的不是冯教授,而是某只躲都来不及的瘟神。
  当然,除了樊建那个娘娘腔,还会有谁。
  “冯老师。”陶乐上前恭敬的地叫了一声,当然她决定忽视贱人欣喜的目光。
  “是陶乐吧。”冯教授一看就是那种慈母型的女老师,对着她微微一笑。
  陶乐心里那叫一个欢,像冯教授这种权威人士能记住她的名字已经是三生有幸了,要不说这四年认真学刑法是对的,关键时候就得靠老师对你的印象。
  陶乐很谦虚,便应了一声,在偶像面前要淡定。
  “哎 ,我看你初试也过了是吧?”
  这一问,陶乐身子也僵了,背后直冒冷汗,她偷偷瞥了眼樊建,丫似乎正眼冒绿光的盯着自己。
  “是的。”陶乐迟疑着应道。
  樊建不甘被冷落,一阵惊呼,“陶乐你真是吓死我了,我还担心呢,就怕你初试没过,刚才我还想问冯老师关于你的分数,现在好了。”
  他尖声尖气地说了一堆,陶乐的鸡皮疙瘩也掉了一地。不过这事早晚得知道,她也不指望贱人能放弃,暂时先放着再说吧。
  不理会樊建在一旁的花痴样子,想起正事,陶乐心急,“冯老师,其实我就想问问复试的情况,会不会很难啊?”
  冯教授安抚着,“别想那么多,好好准备,没什么大问题。”
  显然这样的回答等于没说,陶乐有些失望,她本来还想套套话呢。
  冯教授接着说道:“其实今年复试我也不是很清楚,因为过几天我要去北京开会,所以赶不上这次复试工作。”
  一番话硬生生地打击了陶乐,她原本还指望冯教授这条路能走走后门啥的,现在看来是押错宝了。她所知道的刑法专业老师不多,这一把手都不在,那剩下的也就那些小虾米,这可怎么是好。
  “我刚才听樊建说你们这次毕业论文是苏易文老师带吧。”冯教授突然问了一句。
  “是啊。”陶乐老实回答。
  “复试的工作他比我清楚,回头你们去问问他。”
  陶乐顿时警铃大作,小心试探,“冯老师,难道说苏老师会参与复试?”
  “其实这些全是校方安排,我也不好多说,总之复试不会是你们想的那么难,放心。而且苏老师不刁难人,去问问他没关系。”
  话都到这份上了,陶乐也不好再继续问下去。说实话,她现在心里真有点六神无主,之前她总觉得那男人不靠谱,一个新来的老师真有这么厉害吗?
  可研究生不是闹着玩的,时间精力花上去了,她没理由被卡在复试上。
  陶乐,为了前途,向那男人低低头说两句好话也没什么损失,况且撇开那两次小过节,其实苏易文对学生还是很好的。
  也许,之前是她有些较真了。
  这么想着,陶乐心情也好了许多。她看着时间快到四点了,就跟冯教授说了几句便打算去苏易文的办公室交任务,当然为了复试她也得去找他。
  急着去研究生楼,陶乐没注意樊建追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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