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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的真相__刘墉

_22 刘墉 (美)
不过吴太太跟丈夫大吵一架之后,好像也变得没事,照样炫耀她
的戒指:「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旧东西过去既然真过,后来换成假
的,也就不必在乎!以前的固然变成假的,只要眼前真实,也就足够
了。妳们说,对不对?」吴太太又扬了扬她那肥得像串小香肠的爪子。
不敢当真
「这是我骗过海关带出来的大师得意之作!要是按他们官方规
定的价钱,或是到国家画廊去买,最少四百万!」画商故意放低音量:
「因为是画家私下脱手,我直接付美金,所以只合三分之一的价钱!」
富商买了下来,可是心裡一直不踏实,一百五十万毕竟不是小数
目,要是贗品,岂不太吃亏了吗!只听说对岸出口的真跡,一定有个
胶泥印章,黏在卷轴上,这事被折在口袋裡带出来,纯粹台湾裱装,
哪有胶泥印章的证明呢?
两岸往来日益频繁,富商在赴对岸考察时,持别请官方人士陪
同,找到那位赫赫名家。
「我收藏了一幅您的画,据说是您的得意之作。」富商拿出準备
好的照片:「不知是不是真的?」
画家拿起照片左看、右看,又叫来老妻一起鑑定,半晌,两人一
起做了结论:
「假的!」
富商气得几乎当场吐血,被骗事小,丢人事人啊!回旅馆整夜没
睡好觉,第二天一大早,就独自叫车去敲画家的门。
「我要买张您的真跡带回台湾!」富商说:「不在乎多少钱!」
「可以!但是因为政府规定,只能由国家代理销售,所以现在给
你的虽是真跡,当著人,可就是假的嘍!」
时不我予
「不是我嫉妒周科长修学位,实在自从他去读博士后,就把公司
丢在一边,尤其是最近写论文,上班也等於没上,再这样下去,整个
公司都会被拖垮!」小孙最近逢人就抱怨。
他说得一点没错,而且要不是小孙把周科长的烂摊子一手接过
来,每天加班为周科长补破洞,公司真是早出问题了。
总经理也觉察了事情不妙,主动找小孙谈话,并计画採取行动。
偏偏这时周科长的学位拿到了。
当大蛋糕搬进公司时,再不满意的人,也过去道贺。全公司唯一
的博士啊!何况,当天晚上周科长就开始加班,没多久便上了轨道。
正因此,周科长升官,没有人表示异议,堂堂大博士,只做科长,
太委屈了!
接科长位子的,当然应该是曾经救公司一命的小孙,只是人事命
令迟末发布,小孙突然自己请辞了。
小孙抱著纸箱走出办公室时,大家都作成很忙的样子,慌慌张张
地打个招呼,便低下头去。
只有总经理追到门口,为小孙拦了辆计程车,并在走回办公室
后,耸了耸肩、摊了摊手,却什麼也没说。
大师卖画
自从张大师九十华诞之后,虽然记忆力远不如前,作画却更勤快
了。道理很简单--供不应求。
「单凭那是九十岁老人所作,就吉祥。」买画的人争相走告:「掛
在家裡,气壮!长寿!」
消息传得愈广,求画的人愈多,价钱自然水涨船高,没半年,已
经涨了三倍。这下子,就更有投资价值了,别的东西有钱不难买到,
但是大师未来还能画得了多少?所以若没有几分关係,就算拿著大把
钞票,站在门口等,这辈子怕也轮不上。
所以大师的亲友子弟就都抖擞起来了,有人乾脆不上班,每天为
人介绍买卖,收入丰厚得多;学生也有许多自己再也不画画,成天求
老师画,虽然只能比外人买画便宜一成,算下来也就不少。
有时候还没盖章,围在桌边的学生,已经各自抓住那画的一角喊
道:
「我先得手,算我的!」
大师则笑吟吟地手一挥:「轮著来!请师母盖章去!」
盖章是师母的专利,尤其重要的,是顺便量一下尺寸,长乘宽,
再除以九百平方公分(国画家以三十公分乘三十公分为一「才」),然
后乘以每才数万元的单价,就是那张画的价钱了。
所以多一寸、少一寸,出入可能就上万元。有时候,大师只是随
意抹几道沙滩,画两条小船。或前面皴个山头,后面点几隻飞鸟,其
餘大部分留著空白不画,表示水面和天空,照样得按尺寸计价。多麼
亲密的关係,都得按这个手续来。实在也正因此,大师的画愈寸纸寸
金,而成为一种可以流通的货币。
虽然看似六亲不认,实际几个乖巧的学生,还是有门路可循,甚
至能以对折买到大师的作品,那门道真妙极了:
「老师!求您一张画,纸先为您準备好了,您随便画什麼都成。」
学生把纸在大师眼前抖那麼一下,赶紧又捲了起来:「三尺乘两
尺,我这先把钱给您了。」说著点给大师看。
「我瞧那纸不只三尺乘两尺吧!」大师笑。
「是吗?」学生像是一楞,又噗哧笑了出来:「您看著切,裁小
点儿!」
於是那一卷卷夹著名片的宣纸,就都堆在大师身后了。并每每听
见学生撒娇地说:
「老师,我那卷纸已经摆好久了,您是不是今儿动笔啊!」
便见左拥右哄著,大师欣然挥毫,而且笔酣墨畅,还总嫌那纸小,
画得不够痛快呢!
如来佛与孙悟空
一张照片从女孩子的皮包边缘露出来,小唐一眼就认出那是两人
半年前郊游时拍的,因为动作太亲暱,除了洗出来的这张交给女孩保
管,底片早进了垃圾桶。
没想到女孩子这麼珍视,居然随身带著。「开她一个玩笑!」小
唐趁女孩不注意,把照片藏进了自己的便装口袋,心想:「等下她找
不到,一定会急死!」
才进家门,太太就说公司急电,有正式的宴会要参加,小唐匆匆
忙地冲出门去,宴会中见人拍照,心头突然一惊:「糟了!女孩没发
现丢相片,自己也忘了这碴儿,那见不得光的照片,还在便装口袋裡,
而便装扔在家裡的沙发上。」
整个宴会下来,都如坐针毡,照片要是被太太掏出来怎麼办?立
刻就有一番好打了!胆战心惊地摸回家,太太笑脸迎人,心头总算放
下了一块大石头。
「可是!可是照片怎麼不见了呢!」小唐找到便装,左摸右摸,
都没有!不禁哑然失笑:「原来女孩子早拿回去了!真鬼,也不吭一
声!」
「喂!你是不是偷了我的照片?」才进办公室,就接到女孩的电
话,居然还装傻,小唐笑著骂回去:「我还要问妳呢!是不是从我口
袋把照片拿了回去?」
「我没拿!是否掉了我不管,你再洗一张来!」
「底片早扔了!」
「哦!我懂了!」女孩居然翻了脸:「你是怕把柄落在我手裡,
所以偷回去灭跡。你如果要,就直说好了!何必耍诈呢!」
任小唐怎麼解释,女孩都不听,只为一张照片,相交一年多的密
友,居然吹了!
这已是多年前的事,但是直到今天,每次太太碰到那件便装,小
唐心裡都一阵怦怦狂跳。真正的问题,是他始终不懂,到底照片是女
孩拿回去,藉机分手呢?还是落入了太太的掌心?
难道太太是如来佛?
小唐觉得自己愈来愈像孙悟空了!
走「煤」运
每年才入秋,几个平常难得碰面的亲戚,就全往小洪家裡跑,没
别的原因,只为了讨点煤过冬。
当然也没有人是空手来的,总要提些土產,巴结巴结小洪,好多
弄点煤回去。
或许因为近几年工业发展得快速,生產单位又「向钱看」,这自
古就有「煤乡」之称的地方,反有了缺煤的现象。只见一卡车一卡车
的煤,堆得尖尖地,往别处送,自己人却没得烧。
唯有小洪,虽然是个普通农民,却从不缺煤,甚至能把多餘的,
供应亲戚朋友,让大家都过个暖冬。
这一天,表弟推著小板车,才在门口停下,小洪就喊道:「你怎
麼不早来呢?幸亏这两天暖,不然非空手回去不可!」
说著把粪桶提出来,先去公厕淘了粪,再挑到田裡浇下去。
经过一个夏天,粪全冒了泡,臭得田边马路上骑车过去的女学
生,摀著鼻子骂:「什麼天了?再过些时就下雪了!还浇粪?」
「趁暖和,再种一作!」小洪喊了回去。
粪浇完,天已经暗了,两个人匆匆忙忙收工回去吃晚饭。
第二天,没亮,表弟已经推车出去,到小洪指定的地点扫煤。居
然一车装不下,还多运了半车回来给小洪。
「明年早点来!」小洪拍拍表弟:「要是天冷了,那些运煤车的
驾驶关上窗子,不臭得猛踩油门,咱在那路转弯的地方,可就没这麼
多煤好捡了!」
银币陷阱
地铁的车门一直没法关上,原来是有个又破又沉的大布袋挡在门
口,直到它的主人像牵狗一样把它拖了进来,车子才能啟动。
布袋开始在车内沙沙地滑,随著那浪人颤抖的脚步前进。
「可怜可怜我这又老又瞎的黑人吧!我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我没有家!我看不到!我的老伴又死了!」浪人摇著铝製的漱口杯,
裡面的硬币叮噹地撞击著。
他沿著座位乞讨,虽然看不见,但是每当前面有柱子,就以一种
「醉八仙」的脚步,颠颠倒倒,巧妙地避过。只是当他向一个空座伸
著杯子央求时,惹来全车的哄笑。
这浪人确实成了乘客消遣的对象,每个人都盯著他笑,且在他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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