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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牧云记》作者:今何在

_23 今何在(当代)
穆如寒江冷笑:“天子在何处?何有圣旨允你们入城?你们护得什么驾?”
诸侯语塞,无人可应。
陆颜上前大笑道:“穆如世家世代护国,威震天下,这次若能去取了右金族大将首级来,
我等自然听从此旗的号令。”
穆如寒江喝道:“此话当真?”
陆颜笑道:“大丈夫一言九鼎。”
穆如寒江举剑一指众诸侯:“各位呢?”
诸侯心想:“穆如寒江原来有勇无谋,一人一马,怎能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于是都
高喊道:“我愿立誓!”
穆如寒江一顿战旗道:“好,请来此旗下立誓。我去城北作战之时,尔等就候在城前:
我若战死,尔等任意入城;我若能取得城北右金大将首级回来,尔等便唯我马首是瞻。”
陆颜道:“我第一个立誓。”他心想,你怎可能活着回来。若真是天命助你,使你斩敌首
而回,我便正好拥戴你,以你的声名号令诸侯,却把你当我的一枚棋子,一面号令天下的旗
帜。
见军势最大的陆颜先行立誓,诸侯犹豫一会儿,各自从本阵出来,举剑割指,将血珠弹
向天空滴入土地,以为誓约。
“好,吾去去就回!”穆如寒江拨转马头,骏马凛冽疾驰如电,那一面穆如大旗,在风
中招展向远方而去。
12
穆如寒江穿过荒凉寂静的天启城,来到没有城门的北门。走出城门外,放眼仍是空茫茫
的大地,人都逃光了。却只有一位少年,在城墙上持笔画着什么。
“你不就是刚才我所见那人?却为何在这里?”穆如寒江问。
少年专心作画,望也不望他道:“我不和就要死了的人说话。”
穆如寒江冷笑:“你怎知我必死?”
少年道:“这世上没有可以一敌万的人,所以知你必死。”
穆如寒江大笑:“我知道他们是要让我去送死,若是他们不认为我必定不可能回来,又
怎可能立誓?我怎有机会折服联军?”
“莫非你有取胜的方法?”少年问?
穆如寒江却沉默了,他仰望天空,那碧空上一抹雪白正渐被染金黄。
他却缓缓道:“我被流放在殇州的时侯,双目被雪刺盲,父亲仍要与我讲习兵法。我那

时万念俱灰,狂吼道:我已经是这样了,我们已在这种绝境,还学什么兵法?还有什么用处?”
他叹了一声,“父亲望着我,却冷冷道:当然是绝境,但若是你不服输,仍有万分之一
的机会,若是你认输了,便现在就已经败了。”
穆如寒江凝望云天,缓缓道:“当然是已绝境..但仍有万分之一的机会。”
少年手缓缓抚在城墙上:“所以你仍要出战?你若死了,又有谁来向牧云一族报你家族
的大仇。”
“我家族的仇?我穆如世家的仇人太多,牧云皇族、宛州军、右金族,我们一家南征北
讨,早已与四海结仇,这世上英雄,只怕没有不是我穆如世家的仇人,我这一生,只怕能尽
得报偿的可能不多..”他望着远方笑笑,“但只要我穆如大旗还飘扬着的一天,他们就永
远会在恐惧中生活。”
“驾!”他喝一声纵马前行,所执战旗高高飞舞,从前这大旗之后,是令世人恐惧的滚
滚铁骑,但现在迎向敌阵的,天地之际,只有他一人。
13
右金军先锋赫兰部的一万骑军向南进发,战马高大精壮,身披皮甲,百匹一行,齐齐推
进,隆隆蹄声十里之外可闻,直似要将路上所有事物踏为齑粉。
百丈远处,穆如寒江静静持旗立马,望着远处推来的滚滚烟尘,像是将以一人阻拦风暴。
赫兰铁朵远远先望见了那面大旗。他深吸一口气,一扬手,偌大的方阵立时停了下来,
方才还震彻四野的马蹄声,突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原野上静得只能听见那面穆如大旗的猎猎抖动声。
片刻后,赫兰铁朵的脸上露出了杀机,他再次挥手,赫兰军的两翼突然发动,右金军像
展开翅膀的鹰一样,突然阵列伸长出数里。隆隆声中,这支军队显出了它庞大的身形。
身临万骑的包围中,穆如寒江手中持的旗分毫也没有晃动。他的战马凛冽也平静地低着
头,一如身边是静谧无人的草原。
赫兰铁朵催马慢慢行至穆如寒江的近前, 举起刀:“你便是穆如寒江?”
穆如寒江不说话,他手中的旗已经表明了一切。
“你们穆如一族当年在北陆上杀人太多,遭了天谴,这才会被流放殇州,数千人望族,
只剩你一个回来,现在,我刀落之处,穆如氏就要灭族了,哈哈哈哈!”
赫兰铁朵放声狂笑,自谓这话伤到了穆如寒江的深伤痛处。
穆如寒江只是不说话。
赫兰铁朵不知道,真正的大将绝不会因为听到谩骂而动容,真正心怀深恨者绝不会因为
看到死亡而落泪。他不知道穆如寒江在殇州是怎么生存下来的,不知道穆如寒江是怎样看着
自己的亲人一个个死在自己面前。穆如寒江的平静,是死神已经看穿了眼前人的命运,他绝
不会对即将成为尸体的人多费一言。
穆如寒江只说:“我来此,要取你的头颅一用。”
赫兰铁朵暴笑道:“我要看你如何在一万骑兵中取我性命!”
穆如寒江不再说话,催马,拔剑。
赫兰铁朵笑声未落,突然发现穆如寒江已到了百尺之内,“好快的马。”他大惊之中急举
双刀,忽觉眼前一闪,一股冰凉疾风掠过脖颈。此时穆如寒江马已奔过赫兰铁朵身边,剑已
还入鞘内,伸手轻轻一摘,就将赫兰铁朵的头提了起来。那头颅脸上,刚才的狂笑还未散尽。
穆如寒江的马蹄声在原野上响着,除此之外再无声息。
一万右金铁骑呆立在那里,看着他们的主将。那无头的身躯还立在马上,半天,才慢慢
栽倒下去。
穆如寒江拔马回来,手拎头颅,冷冷望着四周右金军:“你们出战还是逃命?”
右金军这回才缓过神,呀呀暴吼着挥舞起长刀,催动战马冲杀上来。

穆如寒江喊一声:“来得好!”将大旗背在背上,长枪挥动,冲入阵中,他身边的右金军
像扬起的垛草一样翻倒。
穆如寒江怒吼着,把一名名右金骑兵连人带马击成碎片,枪的风暴包裹着他,卷到哪里,
便是一片血肉横飞。
但是他又能支持多久呢?如果太阳要落下去,如果王朝要灭亡,他一个人可以阻止么?
14
天启城南门外,诸侯们看着陆颜的军队向城门涌来。
“陆将军,你这是要做什么?”高朗问。
“我恐诸位失信,派兵把住城门,以免有人抢城。”
“哼。”宇青德怒道,“要护住城门,也轮不到你。”
诸位拔剑相向,各军举了兵器,眼看就要混战,突然飞骑来报:“右金军从西面杀来了。”
众将一愣:“右金军不是还在北门外么?为何绕城而来了?”
但西边烟尘大起,来得却真得是右金骑军。
原来那是北陆部落中的一支,领军之将苦速都,是右金军的先锋巡队,带了三千骑兵,
来探查南面的诸侯军势。可苦速都蛮勇好战,一看见端军阵势,也不顾自己兵少,就直冲了
过来。
这苦速都扎着一个东陆孩童才扎的三鬏小辫,暴牙小眼,满面憨相,他举着双狼牙棒傻
笑着喊:“喂,大端朝还有能骑马的男人吗?怎么从北打到南都看不着啊?”
方才被穆如寒江打下马来的武将们正一腔怒火无处发泄,一看这右金将站在面前,无不
欲上前咬他一口而后快。那飞虎将狄火刚才被穆如寒江喝下马来,正有心挽回颜面,当即催
马冲出:“你爷爷来收拾你!”
他持斧直劈苦速都,却被苦速都举狼牙棒轻轻一架,把那几十斤的大斧轻易弹开,另手
铁棒一挥,啪得打碎了狄火的马首,狄火再次摔下马去。苦速都拨马回来,挥舞铁棒却是要
取他的性命。狄火闪躲不及,啪的一声头颅粉碎,头盔直飞出去,在泥土中滚出老远。
诸侯阵中俱是惊呼,袁志方阵中发箭便射,苦速都听得弦响,一低头躲过箭去。韩宝舟
大喊:“杀落马的人算何本事?看我取你人头!”冲到苦速都面前,七八招后,被苦速都一棒
打落马下,抬起马蹄,踩得鲜血飞溅。
端军大怒,商军五将之中,有两员带伤无法再战,菱蕊与另两将对视一眼,会意飞马而
出,围住苦速都。苦速都力敌三将,却也不落下风。
宇青德却大喊:“右金军来得不过数千人,大家一齐杀上去,踏平了他们。”众人早就待
着此话,发一声喊,大军直卷了过去。
15
城墙边,少年完成了他的画。长达十几丈的城墙上,一支大军铁甲森然,正呼之欲出。
“如果万马千军真能壁上绘出,当年晟朝又怎么会被端朝所灭呢。”昀璁低着头,站在
少年的身边,轻抚着那城墙,三百年前,这城墙也曾见证过牧云族的骑兵如何呼啸涌来。
“我必须帮穆如寒江,他一个人不可能从右金阵中活着回来。”
“你想把这画中军马变成真的?前人从来没有实现过这样庞大的法术。”
“自然不可能成真,只是一时的幻象,片刻后便会消散的。但既便如此,要赋予这么巨
大的画幅以生机,不是平常的作法可以的了。要造化有生命的东西,自然也只有用生命去换。”
牧云笙轻轻抽出菱纹剑,匕首放在了自己手腕上。
昀璁却拨开了他的手。
“用你的命,去换一个想杀你的人命?一个未来会和你争夺天下的人的命?”
“我帮不帮他,和他想不想杀我无关。”
昀璁一声冷笑,夺过了菱纹剑。“早知道你是傻子,那日直接一剑将你杀了,又何必让

人拼死去救你?”
剑影一晃,血溅在千古旧城砖上。
16
不知多少右金骑兵倒在了穆如寒江枪下,一条血道从右金军的阵中划了开去,标志着他
冲杀的轨迹。穆如寒江的战袍变成了深红色,穆如世家本来披红战袍,但穆如寒江所有的亲
人都死在了殇州,所以他改穿了白袍,现在,白袍又被染红了。所有的哀苦,都被狂暴的怒
恨所取代。他没想过自己会怎样战死,但他也没有期望过生还。他没有想过真能感动诸侯的
大军,只是觉得必须要有人去战斗。家国,荣誉,此刻都不存在了,只有生命的本能在坚持
着。当纸船落入了大海,当蚂蚁试图阻挡战车,命运早就注定。有些人无法理解的事,对另
一些人来说是天经地义——只因为他的父亲,他的兄长,从没有在战场上退后过。
血糊住了穆如寒江的眼睛,他几乎看不见眼前的人影,天地间血红一片。但就在这个时
候,右金军却突然开始惊恐地退后了。
他们惊讶地望着从穆如寒江身后升起的高耸的云山,一支庞大的军队正大步而来。旗帜
如林,盔甲映着夕照,像大海上的波光粼动。平原渐被这片闪光填满了。突然间,千万人同
时大喊,盾牌后的每一张面孔都因为狂怒而狰狞。平地间卷起一股暴风,如海涛怒卷而来,
那不像是血肉之躯可以阻挡的力量。那支大军扑向一万右金骑兵,从天空看去,像洪水要吞
没孤岛。
右金军向后退去,穆如寒江冲刺在大军的最前面,紧紧追赶。
这一追追出五十余里,穆如寒江忽然看见,前面地平线上,一道横亘东西的青色遮蔽了
日光。他怔了一怔,才明白,那是硕风和叶的大军行进中扬起的烟尘。右金军主力终于来到
了。
17
硕风和叶走出天帐巨车,望着那一万骑兵败逃下来。
“可怜啊,你兄弟已经死了。”他对一边的大将赫兰铁辕说。
“请让我部上阵,我定要先入天启城,杀到握不动刀为止!”赫兰铁辕狂怒地请战。
硕风和叶摇了摇头,只凝神望着远方。
“一个人..只有一个人,却追赶着我们一万骑兵,这让天下人知道了,我们还有何面
目再来东陆?”
他传下令去,强弩营上前,要射死逃回的右金骑兵。
那远处逃来的骑兵中,有副将看到自己本阵中竟列出了弓防阵形,大惊之下摇旗止住溃
退的骑兵,向前大喊道:“为何要放箭?”
弓箭阵中也有将领回喊:“你们这许多人被一人追得逃命,不自己蒙羞自尽算了,还有
脸面回来么?”
“一个人?那背后分明是数十万的大军!”骑将回头一指,却突然愣住了。
偌大旷野之上,远远只有穆如寒江单人孤马伫立。
那庞大的军队,竟像被一阵风吹散,平地里消失了。
“他们刚才还在我背后追赶!”骑将愤怒地大喊。
消息传到天帐车下,康佑成小声对硕风和叶道:“天启城怎么可能还能有十数万大军?
莫不是中了敌人的幻术奸计?”
硕风和叶却不回答,只望着前方那骑军后的身影:“那个人,难道就是穆如寒江?”
他一挥手,右金阵中号角吹起,大军又向前起步。那一万骑兵连忙分成两股,绕到大军
两侧,让开道路。
右金军行至穆如寒江半里之内时,硕风和叶才又一挥手。
那庞大军阵“砰”地一声就停了下来,平原上轰鸣的脚步声立刻消失了,变得分外安静,

只有无数旗帜在风里扑拉拉响着。
这样的场面,穆如寒江刚才也经历过,只不过刚才是一万人,现在变成了十万。
他没有回头,不论自己身后有没有一支大军,他都不会后退。
“真是勇将啊。”硕风和叶下了天帐车,骑上了自己的战马,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刀在鞘
中跃动,那是在渴望与真正的对手进行一场厮杀。
“当年在北陆之时,我父亲也曾率部和穆如军对阵,那时这面穆如战旗的身后有数十员
穆如家的名将和十万铁甲精骑。那时八部联军的骑兵也才不过八万,而且许多还连刀也没有
一把,只拿着削尖的木棍。我父亲还没有开战,就已经知道必败,但他不能退后,因为退后
没有活路,身后就是八部的牧场和居营,他要为我们的逃走争取时间。现在想起来..”硕
风和叶对身边的诸将叹了一声,“那时我的父亲,就和现在的穆如寒江一样,抱着必死之心
吧。他当年也是英雄啊,现在我却嫌他老了,笑他不敢来东陆争天下,或者是因为那时我太
小,没有经历过那一战的缘故?”
十年前北陆那一战,穆如世家与端朝皇长子牧云寒率领骑兵大破八部联军,一路追杀八
百里,八部军卒的尸首从银鹿川一直躺到怒马原,这一仗的血腥惨烈,所有经历过的老将说
起来,都无法不体颤心摇。
“但现在,终于轮到穆如氏和牧云氏来做这样的英雄了。我就不信,什么样铁打的人,
在面对我的大军时能不颤抖!”
他高举马鞭一挥,右金大军齐声狂啸,那声音连空中的飞鸟也震落了。
声浪扑向穆如寒江,他手中的巨旗在风中狂展着,像是风暴中的危桅。
这个时候,他们却突然听到了什么声音。
穆如寒江身后,无数旗帜正从地平线上升起。
18
天启城下,昀璁躺在牧云笙的怀中,她的脸如雪白的纸,只有一双眼睛灵动依旧。
“可惜啊,画中出现的大军,终是不能长久,吓得走右金一时,却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她望着北方的大地,雾气在地上被风卷逐着,像是无数消散的战士灵魂。
“我有些恨我自己的命运,为什么要生在帝王家,这一点,也许是我和你相惜的原因吧。
其实..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你,那时你在地上的宫殿中无忧无虑,我在地下的王朝中
目睹亲族相残,终年不能有一天安睡。”
她缓缓地举起手,想触摸牧云笙的面颊,那苍白的手腕上,深深的伤口犹在,只是再滴
不出一滴血来。
“从小长辈就说,这地上的万里山河,都是我们的,是姬氏的,是晟朝的,可是晟朝又
是什么呢?三百年前不再有晟,三百年后也不再有端,数十年后就不会有你我,这么一想,
又争什么呢?”
牧云笙咬住嘴唇:“可是你说服不了天下人,连你自己也说服不了。”
“是啊..我太累了,从那天你用剑指着我的一刻,我就明白,我不可能争这个天下。
如果我死了,是不是就可以解脱了。大晟的复国梦,就随着我的逝去而消散吧。一个人的血,
如果能换一个国家半刻的安宁,是不是也很值得?”
城墙之上,她的鲜血正被千年的墙砖贪婪吸去,变成褐色。百年之后,还有没有人能分
辨出城墙上的这幅巨画,看不看得清那些怒吼的面容?
“有时候,半刻的时间,可以改变数千年。”牧云笙抬起头来,望着眼前奔涌的刀枪铁
流,如果一个人肯不惜生命,那么十万人也可以!“
19
穆如寒江看着身后涌来的诸侯大军。他们因为急速的行军,早就混杂在了一起,各色旗

号,各色衣甲,只是同样的眼神,望着面前的右金大军。
“你们怎么来了?不夺天启城了?”他问着策马到身边的诸侯们。
“一支右金先锋军已经绕到城南了。那敌将真是嚣张,我们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这些右金
人杀光。真奇怪,那个时候,每个人都在想,要是穆如寒江在这里多好。”商王陆颜上前大
笑:“看着士兵们的脸,我就明白了,要是再驱着他们互相残杀,人心就失尽了,而且大家
迟早全完蛋在右金人手里。所以全他娘的怪你,你这天杀的穆如寒江,你为什么不能跟着我
们一齐夺玉玺抢天启城?偏要来显什么忠义,还一个人去挡右金军,你是傻子,我们还怎么
当聪明人,现在我们要是不帮你,不要说世人,就连我们的手下士兵都会骂我们祖宗,怎么
办?”
“忠义?”穆如寒江一声冷笑,“若是让我见到牧云皇族的,必尽数杀死。我守卫天启,
只是为了我家族的荣耀,却并非为了他们。”
“真的?那么再告诉你一件事,未平皇帝已经来了。你要是想杀他,我现在就帮你。”
20
“我还有最后的一点血,”昀璁举起她的手,伸向天空,光芒刺得她眼中迷蒙一片,“你
是否可以实现我的愿望?”
“帮你画一副画?”
“不,”昀璁摇摇头,她的眼睛晶莹闪亮,“我想..看到..你再把她画出来。”
牧云笙心中一痛,宛若当初雪野之处,她那一剑刺入胸中。他忘不了她那时的目光,迷
惑、惶惘、还有仇恨。
她为何那样恨我?为何那样恨我?
他摇摇头,抱紧她:“我做不到。”
“真可惜啊..我真的..很想..看一看..你所说的..那么美丽的她..是什么
样子..”
昀璁疲惫地闭上眼,不再说话。
21
硕风和叶催马上前,走近穆如寒江。
“穆如将军?”他挥鞭一指那诸侯的联军,“你就是准备用这支军队打败我么?”
“听说当年硕风殿下也曾参与银鹿川一战,却躲在羊肚下侥幸逃生,那日我父亲的大军
没能斩草除根,今天便由我代为完成!”穆如寒江冷望着他。
硕风和叶不怒反笑:“哈哈哈哈..你知道我和你的区别在哪里?我知道只要活着,就
终有希望,可你为了荣耀,却明知是必败之局,也宁死不肯退后。所以我会成为未来的帝王,
而你——只会是一个让后人叹惋的英雄,死去的英雄。”
他拔马回阵,一句话如铁掷下:“我们各自回去整顿大军,三日后,天启北门外平原决
战!”
22
穆如寒江回到城中,诸侯已经各占地安营,本来荒废的城市却突然满地灯火,恍然间又
重回天朝盛世。穆如寒江穿行城中,想着当年自己在城中玩耍,心中感伤。他策马来到一处
荒地,正奇怪自己为何前来这里,突然间想到,这荒地所在,正是过去的穆如世家府第。从
前这个时候,这里本该是夜宴之时,灯火通明,好大家族,一片欢笑之声。有父母、叔伯、
兄长,还有稚趣的弟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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