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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牙

_9 刘猛 (当代)
两个人都是急促地喘气。
“子君,我们战后就结婚。”张云认真地说。
方子君咬着嘴唇,半天,嘟囔出一句话:“我想给你怀个孩子。”张云跟被雷劈了一样,呆住了。
方子君扑上来:“我想给你怀个孩子,我们的孩子。”张云呆了半天:“我会回来的,你等我——战后就结婚。”“可是我怕……”方子君哭着堵住他的嘴。
“我会回来的!”张云坚定地说。
“我等不了你回来,我想给你!”方子君哭着说。
外面远处,炮兵密集射击开始,间或有高射机枪的粗重射击。
方子君吻住张云的嘴,张云低下头抱住她。
“我是你的女人,飞鹰的女人……”方子君哭泣着。
张云吻着她的嘴唇,吻着她的脸颊,吻着她洁白的脖子。方子君扬起头闭上眼睛,抱着自己的男人。两人倒在行军床上,行军床立即啪一声断裂了。两人都惊了一下。
外面哨兵跑步过来拉枪栓:“什么声音?!”“去去去!”女兵宿舍那边喊,“站你的岗去!没你事儿瞎跑什么?!”哨兵悻悻答了一声是,脚步声回去了。
“没事。”方子君羞涩地笑道,“她们都帮我看着呢。”张云眼中又是那种傲气的神情:“你是我的了。”“是的。”方子君松开张云的脖子,软软地躺在塌在地上的军被上。
“我是你的了,伞兵。”张云的野性被唤醒,哗啦一声撕开方子君军装的前襟,连内衣一起撕裂了。方子君洁白高耸的乳房一下子崩出来,她惊恐地低声叫了一声捂住自己的前胸。
张云的动作温柔下来,他吻住了方子君的嘴唇:“你是我的女人。”方子君点头,手缓缓松开了。
外面的炮声还在继续,张云的手却温柔起来。方子君乖巧地将自己的身躯抬起来,让张云脱去自己的军装和内衣。她闭上眼,等待着自己的成人仪式。
当张云攻入方子君的城门的时候,她痛楚地叫了一声。
“疼吗?”张云立即停住。
方子君睁开眼,抚摸着张云满背的伤疤,流着眼泪:“我想你,更疼。”随着张云的攻势加强,方子君脸上的痛楚掺杂了一种复杂的表情。这种表情圣洁而又充满诱惑,在这样一个纯真的女孩脸上是那么矛盾地统一在一起。一种奉献的快乐从她女性的身体深处涌现出来,她不由地叫出声音。
这种声音不再痛楚,而是充满了快乐。
她吻着他的耳朵,在他的耳朵旁边低声呼唤:“我,爱你……”当男人爆发出来,方子君终于不能再忍受那巨浪的冲击高叫出来。
远处炮声又开始了,带着死神的尖啸。
在提醒他们,这里还是战场。
……
天亮了,他走了。
她站在山坡上看着吉普车远去。
一直消失,也没有离去。
……
“你,你怀孕了么?”何小雨睁大眼睛问。
方子君遗憾地摇头:“没有,我那时候不知道还有安全期。我给他的那天,正是例假头一天刚走。”何小雨长出一口气,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落。
“我第一次见到张雷,确实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方子君说,“因为他太象他哥哥了,但是我知道这不是一个人。我不能再这样下去,我会毁了张雷。我不爱他,也不可能爱。我和他的哥哥曾经在一起,我怎么可能还和他在一起呢?”何小雨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反正……”何小雨想了半天说,“你自己得好好合计合计,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年了,就算你不和张雷在一起,你也不能这样一直下去啊。”方子君拉开窗帘,阳光洒进来。
“天亮了。”方子君脸上绽出一丝笑容。
“可是,已经没有飞鹰了。”她的笑容凝固了,哭了一夜的红肿眼睛又渗出眼泪。
何小雨从背后抱住她:“姐姐,你太苦了……”
黄昏的余晖当中,张雷坐在学院的攀登楼上吹口琴,吹的曲子是弘一大师填词的《送别》。
刘晓飞和何小雨坐在他的身后。
何小雨轻声合着口琴的旋律唱起来:“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扶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空灵的歌声敲击着天堂之门。
张雷的口琴声音渐渐弱下来了,他看着远处苍莽的群山,眼泪慢慢流出他深陷的眼窝。一周的时间,让他消瘦了一圈。原本就棱角分明的脸庞,更加显得如同岩石一样坚硬。
口琴是方子君托何小雨送来的,还有她的一张纸条:“这是你哥哥留下的,应该你收藏。”没有落款。
张雷太熟悉这个口琴了,当时他跟哥哥学口琴就是用这个开始的。
从小他们弟兄就是多才多艺,无论在大院里面还是在学校都是女孩们眼中的明星。张雷很崇拜自己的哥哥,他的哥哥是那么出色,出色到了他在少年时代都不能容忍哥哥和女生谈恋爱的事实,甚至想出各种方法去破坏。因为他觉得那样的女孩配不上哥哥,哥哥是属于那种小说里面才会出现的完美女孩的……
是的,方子君是这样的女孩。
只有她配得上哥哥。
但是哥哥牺牲了,牺牲在那片热带丛林深处。
留下她那颗破碎的心在世间游荡。
哥哥走了,真的走了。
张雷闭上眼睛,任凭泪水流淌下来。
刘晓飞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张雷没有回过头,只是回过手握住他的手:“我没事。”“我们还在一起。”刘晓飞声音嘶哑,“我们是兄弟。”张雷点点头。
何小雨也伸出手放在他们的手上:“我们也是兄弟。”张雷笑笑,泪水又流出来。
“给哥哥磕个头吧。”刘晓飞说。
三人起身,张雷把口琴放在南边的楼沿上。
何小雨拿出一包软中华:“子君姐告诉我,你哥哥最喜欢抽这个烟。”张雷点点头,打开烟,抽出一根点着了,插在口琴前面的砖缝里。
刘晓飞也点着一颗,插在张雷的烟旁边。
甚至从不抽烟的何小雨也点着一颗,插在张雷的烟另一边。
三根烟袅袅散着青雾,在余晖当中升腾,和背景的青山浑然化为一体。
军帽都摘下来,三个人将军帽放在身边,慢慢跪下了。
“哥哥,我们给你磕头了。”张雷说。
“哥哥,从此以后我和张雷就是兄弟,无论生死,永不分离!”刘晓飞庄重地说。
“哥哥,我替子君姐,给你磕头了……”何小雨咬着嘴唇,努力不哭出声。
三个青年军人,对着南方,对着那看不见的热带丛林,对着那埋着忠魂的苍莽热土,用中华民族最古老最庄重的仪式来纪念他们的兄长、这个民族最勇敢的勇士群落当中的一员。
那消失在黑夜当中再也没有飞回来的飞鹰。
张雷伏在楼顶,手指抠着砖缝,额头贴着冰冷的砖头,脊背抽搐着。哭声传出来,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对兄长的思念之情,放声大哭。
撕心裂肺的哭声回荡在攀登楼上空。
只是不知道,天堂的哥哥能不能听见?
狼牙(35)
狼牙(35)
“韩振东!”“到!”“刘晓飞!”“到!”“陈建国!”“到!”“张雷!”“到!”……
随着队长利落的口令,八名学员迈出队列。
刘晓飞有点摸不着头脑,看着面前站着的队长和副院长,还有一个不认识的中校。
经过心灵炼狱的张雷已经没有当初的那种初生牛犊的感觉,变得沉默老练,只有眼中还是那种不变的傲气。
队长合上名单:“其余的人,带回!”副院长是少将,但是对身边的那个中校很客气:“小雷,怎么样,这几个就是我们侦察指挥专业最好的学生了。人我交给你,但是你得给我注意安全。”姓雷的那个中校点点头,居然没说话。
学院领导和队长等都走了,操场的角落只剩下雷中校,还有就是学院警通连的连长。警通连长大家都熟悉,侦察专业的没少闹事,所以彼此都是熟人。只是这次祖籍山东的警通连长没有往日那种鸟味道,变得非常严肃。
戴着金丝边眼镜跟学者一样斯文的雷中校没有那么严肃,随便招招手:“都坐下吧。”就都席地而坐。
“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雷克明,是总参情报部的。”雷中校淡淡说,“你们现在由我指挥,一直到任务完成。”大家都打量他,也在纳闷是什么任务。
“两个月前,我把一个人藏在了陆院警通连的禁闭室。”雷中校摘下军帽,有条不紊地梳理自己头上已经显出秃顶的头发,“现在我接到命令,把这个人带回北京。”大家静静地听着。
“这个人的背景我也简单介绍一下,你们也应该知道纪律。”雷中校看着他们的眼睛,大家心中不由都是一寒,如同看见了眼镜蛇的信子。“他也当过兵,后来经商,再后来涉足走私。本来这种案子不是军队管,但是他的关系网和利益集团涉及到某些部队的高层领导,地方警方和海关都处理不了,所以案子就转到我这里来了。为了保密起见,对他进行密捕以后就秘密关押在陆院,这是个谁也想不到的地方。我不用担心他服毒自尽,或者哪天突然上吊,我想表达的意思你们都清楚了。你们虽然是学员,但是也是军人,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们要跟我一起秘密押解他回北京移交给地方有关部门,你们将持有枪械,但是不到万万一不能开枪。”大家都听得如同天书。
“军区特种侦察大队将抽调一个排担任外围警卫和开道,你们是贴身看守,跟我在一起。”雷中校戴上军帽,“你们学的是侦察兵,就应该知道侦察兵的规矩。从现在开始,你们断绝和任何人的联系,由警通连长带你们去准备。一个小时时间,领取武器和通讯器材。去吧。”“起立!”警通连长起身喊。
八名还没反应过来的学员起身。
雷中校正要转身,突然想起来,转身对警通连长吩咐:“对了,给他们准备纸笔和信封。”大家更纳闷,要这个干什么?
雷中校没有表情:“留下遗书,有备无患。”毛还没长全的军校学员们脑子都蒙了一下。
雷中校转身走了,学员们渐渐回过味道来。
“便步走。”警通连长一挥手,“警通连连部。记住啊,你们上厕所都必须是两人以上。不是不信任你们,这是规矩。”在连部的会议室,警通连长把信封和纸笔交给每一个学员,看看表:“二十分钟时间,写吧。桌子上的烟你们可以随便抽。”他转身走到门口坐下。
屋子里面的气氛是凝重的。
张雷第一个拿过纸笔,想想:“报告!”“讲。”“我还要一个信封。”张雷说。
“给谁写?”“对象。”张雷斩钉截铁。
警通连长想想:“还有谁需要多的信封,举手。”刘晓飞举手,还有三个学员举手了。
警通连长对外面的文书说一声,又拿来五个信封。
“你谈对象了?”刘晓飞低声问张雷。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张雷难得开了一句玩笑,“写你的吧,等任务结束我再跟你说。”刘晓飞还是为兄弟高兴的,但是时间有限而且场合不对,他还是赶紧写信。一封给爸妈,一封给小雨。
张雷写完给爸妈的简短遗书,拿过信纸,想了想,用钢笔在上面写下:方子君同志……
他想了想撕掉,直接在纸上写着什么。张雷匆匆写完,直接装入信封,在信封上写上“军区总医院方子君同志”,塞在自己写给父母的遗书下面交给警通连长。警通连长也不看,就直接都装入一个盒子上了封条。
张雷点着一颗烟,刘晓飞刚刚写完。
“你对象到底谁啊?”刘晓飞好奇地问。
“我牺牲了你就知道了。”张雷奇怪地笑。
武器拿进会议室。每人领到一把五四手枪和一支85微型冲锋枪,还有一把俗称“攮子”的侦察兵专用匕首,接着开始领取子弹压弹匣。毕竟是学员,有的学员压子弹的时候手都在颤抖。
张雷叼着烟,仔细检查着自己的武器。他哗啦一声拉开枪膛,看着保养情况。接着就熟练地往弹匣里面压子弹,手一点都不哆嗦。
他等待真正的战斗,已经等待了很长时间。
禁闭室的门哗啦一下打开。
“出来吧。”雷中校的声音严肃,但是不严厉。
站在他身体两侧的刘晓飞和张雷就看见一张惨白的脸。这张脸上浮出笑容:“老雷,能不能别这么一惊一炸?”“今天你已经被正式批捕了,这是逮捕证。”雷中校拿出逮捕证,“高检委托我们把你带到北京,签字。”他看看逮捕证,苦笑:“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想好了,我坦白,反正我也活不了了。既然没人救我,我何必保他们?”“这是司法程序的事情,你可以和中纪委、高检还有海关总署的同志们谈。”雷中校接过他签字的逮捕证,“老赵,委屈你一下。”张雷走过去,给他戴上手铐。
老赵看着张雷的眼睛。
张雷不说话,和刘晓飞一边一个夹住他往外走。
雷中校和他们三人被其余的学员围在中间,径直从警通连的连部走廊穿过去。
走到楼下,看见阳光,老赵贪婪地抬起头,呼吸。
一辆带警报器的丰田大面包等在这里,车上的牌照已经摘下来,车窗前面放着一个“警备”红牌。司机不是陆院的,是雷中校的人,一看也是那种精明干练的,迷彩服上没戴军衔,腰部鼓囊囊的,也是揣着家伙。
“老赵,配合点。”雷中校说,“我不想你自己给自己找麻烦。”“有人比你更看重我这颗脑袋。”老赵笑笑,“我的脑袋现在值钱了,不知道他们出多少钱买。”“这个不用你操心了,我不会让他们得手的。”雷中校指指四周的学员,“这些都是你的晚辈,你的小师弟,你别让这帮小弟兄作难。”老赵点点头:“我知道,你肯定研究透我了——走吧,我还是个汉子。陆院养了我四年,我不会对他们下手的。”上车后,张雷坐在老赵旁边,刘晓飞坐在他后面。老赵把手放在腿上,雷中校坐在他隔着通道的座位上:“你们别小看这个老赵,你们还和尿泥的时候他就是陆院侦察系的高材生。他和我还曾经是一个单位的,执行过不少任务,是真开枪杀过人的主儿。对他尊重点,但是前提是他不找麻烦。开车。”车无声驶出,通过陆院绿化很好的校园。
出后门以后,看见门口僻静的路上里面停着三辆挂着伪装网的吉普车。车牌也已经卸掉,每辆车边都站着一个抱着81-1自动步枪的战士。臂章已经卸掉,但是头上当年绝对少见的黑色贝雷帽、脸上的伪装油彩和脚上的黑色牛皮战斗靴显示着他们来自一支特殊的部队。
面包车停在这列车队后面,雷中校下车。
戴着黑色贝雷帽的陈勇少尉从车上下来,两人敬礼。
“报告首长,狼牙特种侦察大队特战一连一排全员到齐。请您接管!”雷中校点点头,接过文件签字:“何大队还好吗?”“是。”陈勇说。
“你要不要上车去见见老赵。”雷中校说。
陈勇脸上表情不是很舒服,想了想,点头。
站在引导车边的林锐抱着自动步枪,枪托抵肩,眼神锐利。他现在是特战一连一排一班战士,角色是第一突击手,也是突击小组的组长。田大牛坐在司机位上,看着外面,身后是乌云和其余的战士。
“别紧张,走火了可不得了。”田大牛对车边的林锐说,“谁都有第一次执行任务,习惯了就好了。”林锐点点头,食指从扳机位置松开了一点。
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什么异常。
但是汗水还是从林锐额头渗出,流进嘴里涩涩的。
陈勇上车,走到老赵面前,敬礼:“老连长。”老赵笑笑:“没法给你还礼了,没想到是你送我上路。”陈勇严肃地:“职责所在。”老赵点头:“你和老雷送我,我心里舒服点。走吧,路上我不会找麻烦。但是你们自己要注意,一路上情况可很复杂,他们应该是有能力得到我今天上路的情报的。”陈勇点头:“路上如果有照顾不周你尽管开口,我会尽力满足你。”老赵叹口气:“混到今天这步,我自己也不愿意看见。一步错步步错,我没什么可说的。替我问何志军好,走吧。”陈勇掏出一包烟塞给老赵,看了他半天,转身下车。
“走!”陈勇下车以后高喊一声,吉普车开始发动。
林锐拉开车门上了副驾驶的座位,持枪在胸,警惕地注视着前方。田大牛踩下油门,车离开原地出发了。陈勇在第二辆吉普车上,面包车跟在他后面。再后面是另外一辆吉普车。
三辆车上都有电台,单兵都配备了对讲机。
张雷坐在老赵身边,打量着这个奇怪的男人。
老赵抽着烟,也不说话。
雷中校也不说话,只是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刘晓飞坐在老赵后面,手里握着微冲。上车前,雷中校专门交代过,如果出现意外,在合适时机,可以将老赵就地击毙。
刘晓飞问什么是合适时机?
雷中校还是那么淡淡一笑:“就是合适的时机,听我命令吧。”车队拐出小路,开上大街,径直开向郊区的公路。
狼牙(36)
狼牙(36)
“一号车,注意前方路况。我在你后面20米,保持现在车速。”电台里面传出陈勇的呼叫。
“一号车收到。”电台兵回答。
林锐的眼睛始终没有放松过,右手一直抓着步枪。
车队在午间的海滨公路穿行,不时掠过身边的民车和骑着自行车的行人。
面包车内,雷中校一直在看着后视镜。后视镜有两个骑着摩托车的年轻人一直远远跟着,他皱着眉头在思索。
张雷贴着老赵坐着,侧光在注意老赵。老赵只是在抽烟,许久他问:“老雷,看见什么了?”“你说呢?”雷中校回过头。
老赵笑笑:“保密教育,要长抓不懈!”“你会怎么处理?”雷中校问。
“断掉尾巴没什么用,往北京的方向就一个。”老赵说,“条条大路通北京,制造假情报打幌子,真实目标另奔他路。”“不愧是老侦察。”雷中校笑笑,“就按照你说的办。”他拿起电台:“陈勇,前面停一下,你过来。”还没回答,前面一号车电台兵报告:“一号车报告!一号车报告!前方出现突发情况!一辆面包车在挡路!”面包车不紧不慢,就是不让路。田大牛按着喇叭,对方跟听不见似的。
“战斗准备!”田大牛高喊。
林锐步枪抵住肩膀,枪口冲前。
“一号车,鸣枪警告!”雷中校的声音传来。
“鸣枪警告!”田大牛对林锐说。
“是!鸣枪警告!”林锐将枪口伸出车窗,对天扣动扳机。
哒哒哒哒……
一个长点射。
前方面包车视若无睹。
“一号车报告!前方车辆无视警告!请求开枪射击目标!”田大牛高喊。
“情况不明,不许射击目标!”雷中校回答,“准备冲撞!”“是!准备冲撞!”田大牛高喊,“抓稳了!”林锐关上步枪保险,抓住车前杠,头低下来。后面的弟兄们都抓住了自己的支撑物,神情严肃。
“撞击目标车辆,清道!如果对方有动武倾向,可以射击!”雷中校果断的命令传来。
“撞击目标!”田大牛高喊。他驾驶吉普车,瞅准面包车尾部靠近道内一侧撞击上去。
咣!
加固的保险杠直接就撞击在面包车尾巴上。面包车向一侧偏去,但是又顽强拐回来。
“再次冲撞!”田大牛高喊。
咣!
面包车被撞击到山崖一侧,车在山崖上擦出火花。吉普车和面包车在狭窄的海滨公路并上了。
“战斗准备!”田大牛高喊。
哗啦啦一片拉枪栓的声音。
面包车的后车门被撞坏了,但是窗户打开了。林锐一眼看见黑洞洞的枪口,一把按下田大牛的头,自己也往后一闪。
哒哒哒哒……
子弹打破车窗,从田大牛脑后射过去,擦过林锐的钢盔前沿。
林锐毫不犹豫,步枪顺手就架在田大牛肩膀上扣动扳机!
哒哒哒……
车里有惨叫。
一班的弟兄们直接就在车里对着面包车齐射,大屁股班用吉普车的半面蓬布和对面的面包车成了马蜂窝。
一号车开过去,停在前面。
林锐在停车的同时就已经下车了,自动步枪在手打出两个短点射。
面包车前车窗出现几个弹洞,司机歪在方向盘上。面包车失去控制,开下山崖。
林锐听着下面的爆炸声,心有余悸。二号车以及其余的车辆从他们身边径直开过去,毫不减速。
“清理尾巴!前导变后卫!”雷中校的声音响起来。
后面两辆摩托车刚刚过来,看见战士们已经封锁道路步枪在肩掉头就窜了。
“不要射击,防止流弹误伤。”田大牛说,“跟上队伍。”面包车内,学员们第一次见到战阵,紧张起来。
“老赵,看来这趟不太好走。”雷中校淡淡一笑,“前面跟我换车。——电台兵,通知总部,让地方公安机关收拾现场。”林锐在车内急促喘气,田大牛一边开车一边说:“都别紧张!战斗没有结束!林锐,放松点!”林锐咽下一口唾沫:“是,班长!”远处山坡上,一个男人放下望远镜,点点头。
黄昏时间,车队开入一个军用仓库。雷中校指挥部队下车,仓库主任也不多说话,直接就招呼他们进了招待所。陈勇带一排住在一楼,雷中校带老赵和八名军校学员住在二楼。
“你跟附近老百姓的关系怎么样?”雷中校上楼的时候问主任。
“一直很好,我们还帮他们盖了小学,官兵都去轮流义务助教。”主任说。
“你去镇里借车,借的出来么?”雷中校问。
“可以。”主任问,“不过镇里面有车的单位不多,装不下这么多人。”“一台面包一台吉普,别的你不用管。如果车出了问题,我们会照购买价格赔偿。”雷中校说,“天亮前,你办好这个事情。车况要好,加满油。”“好。车开到哪里?”“直接开进来,停在招待所门口。”进了二楼专门为首长准备的套间,雷中校告诉老赵:“你今晚就住在这儿,不过他们俩得陪你。——你们俩,可以轮流休息,但是不能分开。”刘晓飞和张雷答应一声。
招待所一楼,每个房间住了三个战士。晚上外面都是双哨,楼顶有步枪手和狙击手值班。
“乌云,我现在有点后悔,没写遗书。”林锐趴在楼顶,拿着夜视仪在观察,嘴里念叨着。
乌云的眼睛从85狙击步枪的瞄准镜离开:“你不是说你命大,子弹打不着你吗?”“今天中午我才知道,原来子弹不长眼睛。”林锐的语音很平静,不是害怕而是一种感慨。
“现在你说还有啥用?现在咱连个纸笔都不能带,你想写都没得写。”乌云说着又开始扫视前方。
“我就是那么一说。”林锐说,“当我今天打死那个司机的时候,我突然觉得生命无常。我想,我应该留下遗书。那应该是我最真实的人生感受。”“你打算写给谁?”“我爸爸,还有我妈妈。”“你给你爸爸妈妈怎么还写两封?”
“他们离婚好多年了。”乌云想想:“嗯,你是该写。不然他们会互相怪罪,没照顾好你。”“对。”林锐点头,“还有两封,写给谭敏,还有徐睫。”“你这怎么也写俩啊?”乌云纳闷,“你对象不是谭敏吗?”“是谭敏。”林锐的声音很冷静,“徐睫是我的朋友,我救了她的命,我想告诉她只有这个时候我才理解她当时的感受。”“搞不懂你们城市兵,怎么那么多花花肠子。”乌云摇头。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林锐说,“谭敏已经考上财经大学了,等她毕业了,我们就结婚。”“那你呢,到时候还当兵?”“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我明年就考军校,等谭敏毕业的时候,我想我会是一名优秀的军官。”林锐看着远方,“她为我打过两次胎,那时候我不懂事。无论她还能不能怀孩子,我都要娶她。”“我没那么多想法,我就想以后可以提干,实在不行就转个志愿兵。”乌云低沉地说,“把我娘接到部队来,她在草原上放羊,太苦了。为了让我当兵,她把积蓄都掏出来送礼了。她不识字,信都是托别人写的,报喜不报忧。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到底过得怎么样。”招待所会议室,陈勇和雷中校在地图前站着。雷中校的手指在地图上游走,片刻,他抬头:“明天早上,分头走。”陈勇点头:“好,你需要多少人?”“两个学员,三个战士。”雷中校看着他的眼睛,“要最好的!”招待所首长套间,老赵和衣躺在床上抽烟。刘晓飞坐在床边,手里还拿着微冲。张雷坐在窗户边上,看着外面出神。
“你去睡会吧。”刘晓飞说,“醒了过来接班。”张雷摇头:“看这个架势,这位大师哥不是善茬子。咱俩还是都戳在这儿吧,也好有个照应。”老赵笑了:“小家伙,如果我想跑,再来十个你也不是对手。”张雷掉转脸看他:“我知道,但是你首先要从我和他的尸体上走过去。”老赵苦笑,半天:“你叫什么?”“张雷。”张雷说。
刘晓飞想制止他已经晚了。
“没关系,”张雷说,“如果你和我打,死在我的手上应该知道我的名字。”“你不想知道我的名字么?”老赵问。
“不想,因为你会死在我的手上。”张雷说。
老赵哈哈大笑:“后生可畏!下辈子我还会当兵!可惜没有酒,否则我就和你们两个后生把酒当歌!”“老赵,你是个爽快人。”张雷说,“我敬重你是条汉子。如果有不测,我保证我一枪打死你,你不会死得痛苦。”天色擦亮,陈勇点名:“田大牛!林锐!乌云!出列!”三人在大厅站出来。
“长枪交给班副,你们只携带短枪和匕首,去换便装。”陈勇说。
“是!”招待所首长套房,雷中校把两套便装扔给刘晓飞和张雷:“换上吧,我替你们看着。今天,我们和大队分头走。”二十分钟后,军车队出发。
远处山坡上,那个男人拿着望远镜在看。
半小时后,那两辆民车也出来了。
男人在思考着,拿起对讲机:“跟军车!”
狼牙(37)
狼牙(37)
方子君在房间里面坐卧不安,胸口跟揣了一个小兔子一样跳个不停而且没有规律忽快忽慢。这种不好的预感在六年前曾经有过,当时还以为自己因为热带丛林的气压产生的身体不适。但是在晚上,噩耗就传来了……
她不敢再回想了,赶紧打开窗户深呼吸。
“方大夫,电话!”楼道里面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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