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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们都哭了

_13 夏七夕(当代)
  米楚挂断电话后,对我们肯定地点了点头说,我前男友已经说了,上次在Q上说开房的确实是张娜拉。
  可是那时,张娜拉在跟陆齐铭交往啊。我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米楚冷笑了一声,所以,我今天就要陆齐铭看看,他青梅竹马的小女孩,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说完,她便扯着我跟千寻朝楼下走去。
  
  第十一章
  [1]我过得不幸福,都怪你。
  路上,米楚让我给陆齐铭打电话,我熟练地拨着他的号码。
  一想起那天下午在葫芦家的楼下看到记者和人群,他和张娜拉手挽手的场景,以及刚刚在电脑里听到的所谓的“证据”,我浑身便有一种被大雪覆盖的冰冷。
  我不知道童年的青梅竹马对一个人来说有多重要,我没有过,甚至对童年的记忆都很模糊。所以,我无法明白陆齐铭对张娜拉以及他们童年的执拗。
  电话里陆齐铭的声音依旧听不出波澜,我问,张娜拉在你身边吗?他低低地“嗯”了一声。
  那正好,待会儿带她到时光吧吧,我有事找她。说完,不等他有任何反应,我便挂断了电话。
  我想起以往,,每次给陆齐铭打电话,我都会让他先挂,他让我先挂,讲话或许没半个小时,却能在“谁先挂电话”这个问题上扯半个小时。我们并不是不舍得挂电话,而是都不想把冰冷的忙音留给对方。
  相爱时,我们总是拼尽全力地想给对方温暖;不再爱时,我们连多余的“再见”都吝啬得不想说一句。
  我冷眼看着车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路人、汽车,这样擦肩而过的感觉,真像我们流逝的年华,那么远,又那么近。
  车厢里,米楚和千寻坐在我旁边没有说话,也无力说话。
  到达时光吧时,米楚的小开前男友正站在门口,帅气的脸,明朗的眼。
  如果不是那段对话,他在我心里还是不错的。但是那段对话,糜烂得让我恶心,所以我没跟他打招呼,直接跟千寻一起朝时光吧里走去。
  米楚和他走在我们身后,他殷勤而关切地问她出什么事了。
  米楚脸色铁青地说,我不管你跟那个贱人有什么上床约定,反正你一会儿要作证,不然今天晚上我就让你看到血溅三尺。你别管谁的血,总之我米楚说到做到。
  前男友听了米楚的话沉默着不再说话。
  我跟老板要了一个包厢,因为我怕待会儿忍不住就把手放在某个人的脸上。
  陆齐铭跟张娜拉到时,张娜拉抬头看到我还挺平静的,但再朝我身边看去,她的脸色便变了。
  我在心里冷笑,上次演QQ被盗的场面不挺动人的嘛,这怎么就怕了?真以为世界上有不透风的墙啊!
  陆齐铭和张娜拉手牵手,平静地坐在那里。我从没觉得自己是一个软弱的人,就像现在,看到他们这样腻在一起,我觉得就是扇我的脸,我都无法上演这样矫情的戏码儿。相反,我非常想扇他们的脸,并送给他们四个字——奸夫淫妇。
  我微笑地看着张娜拉,率先开口,我说,介绍一个朋友给你认识。
  米楚扯了下她身边的前男友,皮笑肉不笑地接道,这个是我的前男友。哦,不,我想你们应该认识,他不是你的床伴吗?
  然后她转头对小开说,跟你的床伴打个招呼呗。
  小开看了看张娜拉,嗫嚅道,对不起,我……是被逼的。
  我由始至终都没有再看陆齐铭的脸,只是微笑如一朵罂粟花一样地看着张娜拉,她由起初的惊慌,到听到小开的肯定后视死如归的淡定,让我不得不赞叹她的心理素质。
  她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端坐在那里不说话。包厢一瞬间安静了下来,仿佛可以听到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最后,我听到陆齐铭很轻很轻地问张娜拉,方法她是一个玻璃娃娃,怕被惊动一样。他说,你……是骗我的吗?
  瞬间,我的眼泪涌上眼眶。
  是的,他不是在问我,可是我却那么难过,因为他的声音带着风雨飘摇的忧伤,仿佛世界上最委屈的小孩。
  张娜拉没有说话,陆齐铭“噌”的一下站起身,张娜拉却扑上去拉住他的手。我酝酿了这么久眼泪都没掉出来,可是张娜拉却在拉住陆齐铭手的那一瞬间,眼泪迅速掉了下来。
  但是,她说出的话却让一屋子的人抽了一口冷气,她定定地说,齐铭,我过得不幸福,都怪你。可是——我是那么那么喜欢你。
  陆齐铭回头看真她,因为他的头发遮住了眼睛,所以我不知道他心里是什么感觉,但我是被张娜拉的这句话震慑住了。
  她转头扫视了我们一圈,笑了起来。她骄傲地斜睨着我们,说,你们不就是要抓我的小辫子吗?我承认,我是喜欢跟不同的男人上床。
  接着,她又挑衅地看向我,林洛施,我就是比你爱陆齐铭,我愿意为他怀孕,愿意为他打胎。你可以吗?
  怀孕?打胎?我惊恐地听着她的话,心头犹如被人丢了一枚重磅炸弹,乌云密布,倒塌一片。
  我惊愕地抬起头,求证似的看着陆齐铭,那个我曾经最爱的男孩,那个微笑纯净,和我睡在一间房都会脸红的男孩。
  他依旧低着头,我看不清他眼里的暗涌。不知道是不是被最近跌宕起伏的事情刺激惯了,纵然我心里歇斯底里地狂喊,陆齐铭,你好歹给我个缓冲的过渡段!我跟了你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为何不对我仁慈一点点?可是表面上,我只是看了陆齐铭一眼,便转过头不再出声。
  来的路上,我一直都自以为是地觉得,自己早已达到了面对任何事情都可以不动声色的地步。
  所以,我不怕陆齐铭,也不怕张娜拉,更不怕看到他们手牵着手在一起。我做到了。可是,上天转瞬便让我露出了马脚。
  我心底固有的不甘,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犹如奔腾的河水一般,绵绵不息地涌了上来。
  米楚和千寻显然也被这个消息震惊了,最后是千寻先缓过来,嗤笑地看着张娜拉,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嘴上说爱陆齐铭,转瞬却和别的男人在床上翻云覆雨,这就是你所谓的爱?你他妈就少玷污“爱”这个纯洁的字眼了!
  张娜拉听了千寻的话,不怒反笑,你们这些大小姐就配说爱吗?
  说完,她转过头拉住陆齐铭的手,换了一种表情,温柔又轻盈,她说,齐铭,你坐下来听我说好吗?
  [2]葫芦是不是挖了你家祖坟,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张娜拉对陆齐铭轻轻地说着过往,又好像是在对我们说一样。
  她说,齐铭,你搬走后,我便和你失去了联系。你说你给我写过信,可是我一封都没收到。爸爸对我非打即骂,你是知道的。那年他带我搬离原来住的地方后,确实找了一份安定的工作,我知道,他对我是有愧疚的,因为我的脸上和脖子上的疤。他在工地工作,成绩还不错,有时也会甩给我一点钱让我去买衣服穿。
  我以为,生活眷顾了我,会慢慢好转起来。而我,努力地念书,我想强大自己,以后就可以更好地见到你。可是好景不长,半年后,爸爸又死性不改地去喝酒,喝完后就去工地,然后就从九楼一脚踩空摔了下来。
  张娜拉平静地说着那些往事,就好像说着毫不相关的人。
  她说,其实我在学校里经常被同学嘲笑,他们叫我丑八怪。可是我不在乎,因为我心里……说着她比画了一下心脏的位置,这里住着两个爱我的人,一个是爸爸,一个是你。
  她看着陆齐铭,工地上说爸爸是因为喝酒才一脚踩空的,不关他们的事,他们不愿意给予一点赔偿。我苦苦地去哀求工地上的那个头头时,他淫笑着告诉我,也不是没有赔偿的,只要……
  说到这里,张娜拉停顿了一下,仰起头,像所有矜持的女孩一样忍住眼睛里的泪水。
  顿了顿,她转头看向陆齐铭,我跟了他,因为我不知道以后要如何生活,我需要一个依靠。
  他对我还算不错,只是一年后被他老婆发现了,而且,他也要去别的城市的工地了,他给了我一笔钱,要我自己去租房子,自己生活。
  通过他我知道,从此以后,我有了生存的资本。我和不同的男生在一起,他们会给我钱,我去了最好的医院,用了最好的药。
  齐铭哥哥,你看我的脸,没有疤了。张娜拉拉着陆齐铭的手摇晃着,像一个索要糖果的小女孩。
  我们所谓的对质,到最后,变成了张娜拉和陆齐铭的感情戏。
  她说,齐铭哥哥,我知道你喜欢林洛施,也知道自己配不上你,对不起。我们分手吧!能跟你在一起度过这段时间,我已经很开心了。
  陆齐铭没有说话,但是他眼睛里流露出的心疼,却清晰可见。
  最后,米楚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们,张娜拉,陆齐铭,你俩爱分手分手,爱和好和好,我只问你,葫芦是不是挖了你家祖坟,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张娜拉无辜地看着米楚,我怎么了?
  说着,米楚打开包厢的电脑,播放了我信箱里的“证据”。
  张娜拉听后睁大眼睛摇头,她说,不是我,不是我,我怎么会录这个?!
  因为刚哭过的原因,她的眼睛红红的,她摇着头,像一只无辜的小白兔。陆齐铭虽然一直没有说话,但关键时刻还是站出来维护了张娜拉,他说,我了解娜拉的,不会是她。
  然后他又静静地说,葫芦是我的好兄弟。
  那场对质,最后变得索然无味,我们如鸟兽散。
  我们就像等待世界末日一样,开始等待新闻报道,等葫芦爸的消息。
  只要他平安无事,葫芦就没事。可是,我们也知道,这样的希望几乎渺茫。
  千寻比我和米楚大一届,所以要去实习了。她说外省有家电视台已经邀她过去了,她还在考虑。
  米楚还在学校半死不活地上课、睡觉。
  而我,还在出版社像一个小白领一样碌碌无为地工作,每天下班在楼下的牛肉面馆吃一份牛肉面,放很多很多的香菜。苏冽最喜欢吃香菜了。
  每次我吃着吃着就会想起她,她真没良心,飞走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我们。
  有时,我抬头看天空中的飞机,就会想,这班飞机里有没有苏冽?她是不是回来了?
  有时我又想,或许她已经在新的城市开始了新的生活,或许他又有了一群新朋友,那群朋友里,有像林洛施那样的女孩,也有像米楚和千寻一样的女孩。
  于是,她就慢慢忘了另外一座城市的林洛施、米楚、千寻、葫芦和陆齐铭。这群当初相亲相爱的人。
  如今,终于离散。
  苏冽走后,我和唐琳琳的交往开始日渐增多。
  唐琳琳说,有一次她见过陆齐铭,丑人男和陆齐铭在生意上有些交接。她说,陆齐铭其实挺有生意头脑的,李楠说他很厉害,在业界小有名气。
  我听着,就像在听别人的故事。
  我问过几次蒋言,苏冽去了哪里。他说他也不知道。
  而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实现苏冽的话,对我好。
  之前蒋言经常让主编压榨我,他说这是磨炼。我真的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因为我真的慢慢开始上升,由一个小编到策划编辑,再到监制。半年的时间,背后有人说这是机遇,也有人说,这是后台。不过,我都已经不在乎了。
  升职那天,我请蒋言吃了顿饭,他说这是贿赂。
  我说,这是散伙饭。因为吃完这个饭,千寻就该去外省了,我们终于各奔东西了。
  我说这句话弄得饭桌上的人都很伤感。葫芦爸的案子判下来了,死罪,缓刑两年。葫芦、葫芦妈和葫芦爸一起进了监狱,还有葫芦家曾得到过他爸恩泽的亲戚。
  这是市里十年来的一宗大案,所以走到哪里都能听到市民热烈的议论声。
  而我,在已来临的冬季里,突然不可抑止地伤心起来。
  千寻临走前,米楚我们三个去监狱里看了葫芦。他的头发被剪得短短的,不过是一个月的时间,他的眼窝已经深陷,一点都不似牢外的那个风流少年。
  看到我们时,他对我们无奈地笑了笑。
  他一笑,我就哭了。
  2008年,C市郊区的监狱里,我想所有的狱警都会记得那样一个女孩,穿着白色羽绒服,戴着红色绒线帽,站在探监室哭得撕心裂肺。她的身边,有曾陪伴她一起度过青春岁月的男孩女孩。
  他们的故事一开始是一出欢天喜地的喜剧,到最后却变成一出默剧、悲剧、惨剧。
  [3]我很好,那么你呢?
  千寻说,洛施,这几年,我像一个局外人一样看着大家吵吵闹闹,分分合合,我总觉得你们是一群没长大的小孩,而我,已是一个成熟的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一想到要离开你们,我就特别想哭。
  我安静地微笑着看着她,我想告诉千寻,我已经哭不出来了。
  可是,离别的车站,我说不出任何话,我觉得自己的心里流动着万千悲伤。
  千寻说,我和大家都没有走得特别近,也没有特别远,谢谢你,洛施,如果不是你,我不会知道,除了读书,世界上还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
  千寻踏上列车时,米楚站在我身边问,当初我们带她一起玩,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摇了摇头。那一年的时光像火车般,从我眼前轰隆隆地开过。
  我想起了那个坐在窗下认真念书的女孩子。那时,我和她是同桌,她书念得特别好,对其他事情却一无所知。
  我立刻觉得自己要拯救她,便带她进入我们的圈子。我和米楚特别好,但是她就像我的影子一样,经常安静地跟在我的身后。
  我记得前段时间我曾问她,千寻,为什么你总是那么话少,是不是不喜欢跟我们在一起?
  她微笑着说,我喜欢听你们说话,看你们活蹦乱跳的模样,那样我会觉得,我还鲜活地生存在这个世上。
  我挥别着火车,挥别了,千寻;挥别了,我们的青春那些不知所措的模样。
  千寻走后,C市下了一场大雪。
  我与陆齐铭分开,已经半年了。
  周末,父母给我带电话说要来市里买东西,我陪他们逛街。
  其间我断断续续地回过几次家,爸爸装了个假肢,所以平时看来与正常人无异。
  父母来时,我特别开心,在我租住的房子里,我妈给我做手擀面。我吃着吃着,手擀面上飘出的氤氲雾气,就熏到了我的眼睛,热热的。
  我妈说,这段时间都瘦了。然后打量着房间又说,你一个人住在这里,要不我什么时候来给你做饭好了。
  我笑着说,你胡说什么啊,你来了爸怎么办?
  爸爸立刻接上话,我又不是不会做饭。
  是啊,煮米饭就直接把米丢进锅里,一点水都不放。我揪着以前的事,揶揄爸爸。
  爸爸的脸马上红了,笑着没有说话。
  那天,我陪父母一起去逛街,拿着刚发的工资给他们买衣服。妈妈看上一件羽绒服,看了看吊牌一千,又放下了。我拿下来推着她去试衣间,去试试,去试试,你女儿买得起。
  可是,等到了试衣间门口我就愣住了,陆齐铭竟然站在那里。
  他转身看到我们时也愣了,但转而眼里又充满惊喜,他上前一步,像是要打招呼。但这时,试衣间里飘出一个穿米黄色羽绒服的女孩,说,老公,你看这件怎么样?
  看见陆齐铭愣在那里,她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了,接着笑着跟我打招呼,洛施,好巧啊。
  我爸跟我妈估计也明白过来是什么事了,我妈镇定地冲她笑了笑,然后转头看我,洛施,你同学?
  我点了点头,强笑着拉起我妈说,妈,我给你介绍,这个是陆齐铭,这个是他的女朋友张娜拉。
  陆齐铭局促地看着我妈,低下头说,阿姨好。张娜拉也乖巧地和他一起叫阿姨。
  我妈微笑着点了点头,客气了两句。我没有敢去看我爸的表情,我想起不久前回去,他还在问我齐铭现在生意怎样,你不能帮他,就不要添乱之类的话。
  那天下午买完衣服送爸妈到车站时,我爸一路都没有说话。
  最后在候车室,我走到我爸前面说,爸,对不起……
  我爸没有吭声,我妈却一把扯过我说,傻孩子,谁要你说对不起,你有什么对不起我们的。我们就是难过,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家里说一声……
  我妈说着说着就哭了。她说,当初我们不让你把他带到家里来,你就跟我们争,说这辈子就嫁他。现在你们不在一起了,也不跟家里说一声……你这是……你叫爸妈怎么说你……
  我妈一哭,本来心里就难受的我就跟着哭起来,我说,妈,你别哭了,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一直沉默的爸爸,却在这时抬起手给我抹了抹眼泪,叹了口气说,别哭了,傻孩子,都过去了。
  可是我却哭得更厉害了。
  仿佛把十三岁那年知道身世后没有哭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那天晚上,我回到家,竟然接到了陆齐铭的电话。
  因为后来他说,洛施,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所以我就把他从联系人里删除了。
  可即便这样,每次拿起电话,我都能清晰地背出他的号码。可是接到他电话的时候,我看了好一会儿,直到看到末尾的0828,才知道是他。
  那是我的生日。以前,我经常庆幸,幸亏张娜拉不知道他的手机号码后四位是我的生日,不然估计会连手机号都一起给他换了。
  可是现在,这个号码像一个巨大喧嚣的笑话,张着大嘴巴嘲笑我。
  我接起,他那边没有任何声音。
  我却没有陪他浪费情绪,我问,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洛施,你好吗?陆齐铭急急地问。
  我对着电话,无声而又无奈地笑了。陆齐铭,你好吗?这句话,为什么你从前没有问过我?
  你误解我与苏扬,带着张娜拉出现在米楚的生日会上宣布订婚时,为什么没有问我,你好吗?张娜拉自杀时,我也因车祸住院,当你那么肯定地选择了她时,为什么没有问我,你好吗?葫芦被带走,我蹲在地上哭泣时,为什么你没有问我,你好吗?
  我说,陆齐铭,我很好,那么你呢?
  那头陆齐铭没有再说话,过了好久,他轻轻地挂了电话。
  [4]他要去奔向他的新幸福,她却还在流浪。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着,我忙忙碌碌地把所有悲情的想法都投入到了图书里。
  我从不做内容欢乐的书,因为我没有欢乐的心。我做的图书都有很悲情的名字,内容离不开“告别”“眼泪”“流浪”“亲爱的”等字眼。
  我觉得或许时下像我这样失恋了又矫情的姑娘太多了,所以喜欢看我做的图书。我觉得我应该去写本书,米楚说,就叫《我生命里的那些花儿》。
  我说那多俗,我要叫《告别流离失所》,我希望我们最后都能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米楚干笑道,美好的结局?你看我们现在,美好吗?我咬了咬嘴唇,眼神黯然,不再出声。
  最后米楚仿佛自嘲地说,叫《后来我们都哭了》得了。
  我去看葫芦时,他又瘦了一圈,神情憔悴。
  但看到我,他却神采奕奕地告诉我,洛施,别担心,我已经习惯这里了。
  我给他带了很多书,他开玩笑地说,你现在果然是个文化人了,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横冲直撞跟个小流氓似的女孩了。
  我笑了笑。其实有时候我不想来看葫芦,因为一来看他,我就会忍不住哭。
  就像现在一样,我觉得自己的生活每天就是哭来哭去。我不知道自己以前的勇气都去了哪里,自从遇到陆齐铭他们,我的人生轨道就变了。
  可是,这一刻,我多想说,如果,如果能够重回十六岁,我希望,我们这一群人从一开始便从未认识过。这样,就不会有日后的那些压抑和疼痛,也不会有不眠不休的眼泪和告别。
  我正在发愣时,葫芦说,齐铭前几天来看过我。
  啊?我抬头看他。
  他一个人来的。
  哦。我笑了笑,听说他生意做得不错。
  葫芦叹了口气,他说,洛施,你们……唉,你也别怪齐铭。
  我不怪他啊,我能怪他什么。我强笑。
  最后我和葫芦又相对沉默了好一会儿,时间到了。我提起包说,葫芦,那……我走了。
  葫芦不自然地应着,喂,你要照顾好自己。
  我点了点头,我说,你也是,需要什么就跟我说。
  我跟米楚一起去逛街,在大街上看什么都觉得没兴趣。元旦的气氛热热闹闹,我和米楚却走得异常安静。
  她说,我有点想苏冽了。
  她的话音刚落,我的电话就响了,我看了一眼,很诡异,竟然是蒋言。
  他说,喂,林洛施,你跟米楚在哪里啊?
  我说,你怎么知道我们在一起?
  他笑了一声,仿佛在嘲笑我的智商,不过大过节的,我不想跟他计较。我说,在芙蓉路晃荡着呢。
  他说,请你们两个单身吃饭吧。
  我把电话拿离耳边,看了看上面的名字,蒋言,没错啊。
  我说,喂,你是蒋言吗?
  那边直接掐断了电话。我能想到蒋言无声的脸,他是从来不会把话说第二遍的人。
  我把这个诡异的消息跟米楚讲了,米楚很干脆地说,打过去,邀请他跟我们共进晚餐。
  我……
  我直接把手机摔给米楚,你自己打。
  不过我知道我拗不过米楚,最后还是我跟个小媳妇似的打了电话给蒋言。
  我说,那个……那个……请求你请我们共进晚餐。
  蒋言冷笑了一声,不用想我也知道他那张欠揍的脸,此刻散发着得意与高傲。最后,我低眉顺眼地在米楚的威胁下,跟蒋言约在布拉格餐厅。
  我挂电话时,米楚说,林洛施,你别觉得委屈,我约蒋言还不是为了你。
  我说,你为了我什么啊!
  米楚摸了一把我的脸说,小姐,开始你的第二春吧。
  我说,滚你大爷的,胡扯什么,我们是纯洁的上下级关系。
  嗯嗯,米楚点头,吃完这顿饭后就不纯洁了。
  为什么?
  因为我不去,我也要去寻找自己的第二春了,顺便给你们两个单独相处的时间。说完,米楚便哈哈大笑着伸手打车,然后扬长而去。
  直到车的影子消失在拐角,我还无法接受自己的姐们儿抛弃自己的事实。我也想学着她扬长而去,但是她可以放蒋言鸽子,我却不能。
  因为我深深地明白一个道理,放谁的鸽子,都不能放你上司的鸽子。
  我哀号着去赴宴。在布拉格餐厅门口等到蒋言时,他看到我单独一人,好像并不意外,只是冲我淡淡地点了点头说,进去吧。
  我夹着尾巴,如临大敌般地跟在他的身后。
  你很怕我吗?蒋言回头问我。
  啊?我张大嘴巴,愣住。
  蒋言伸手抓住我的手臂,拉到与他并肩的位置说,啊什么,我的脸又没长在脑袋后面,你老跟在我身后干什么!
  蒋言的动作让我们之间瞬间熟络了不少。我撇着嘴说,谁怕你了!
  蒋言的嘴角扬起一抹难得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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