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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秀公主

繁朵(当代)
[元秀公主 / 繁朵 著 ]
作品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为了让作者 繁朵能提供更多更好的作品,请您购买请购买正版图书!
书籍介绍:
焚沉香一盏,借以梦长安。绣毂华轩逶迤列,甲第朱门鳞次排。 曲江池上斗诗酒,霸陵渡口殷折柳。 灿烂繁炽的西都已在奢靡里腐烂成旖旎的沉沦, 盛世犹梦,梦唐年代, 藩镇割据、吏治败坏,帝国已病入膏肓,散发出最后的荣光与喘息, 生于辉煌之末的金枝玉叶,又该何去何从?
------章节内容开始-------
正文 一些说明
更新时间:2012-4-13 17:42:33 本章字数:444
首先,设定是架空!
其次,风俗称呼包括宫殿地理等,以唐代为参照。
第三,晚唐投影,也就是说,文中提到如太宗、高宗、玄宗,那就是前面加个唐字的那一位。
不过先帝宪宗不是唐宪宗,总得来说,本书截取的是晚唐时代,从安史之乱后开始模糊化。
另外,因为原本打算做一回考据党的,后来虽然看大家都支持架空宫斗,所以就架空了,又见历史类型(这个我就理解为考据党了)排第二,就把考据的一些资料用进架空里了,附一些称呼的解释:
大家:宫禁中对皇帝的称呼;
圣人:臣民对皇帝的称呼;
五郎:因丰淳帝排行第五,所以特别亲近的人以此称呼。
阿家:宫禁中对公主的称呼;
贵主:外臣对公主的称呼。
皇后殿下:唐代木有叫宫妃或皇后X娘娘,娘娘指母亲。正式称呼中宫是这个来着。
还有,本文后宫制度,采用玄宗时的制度,
即皇后下设三夫人:惠妃、丽妃、华妃。正一品。
芳仪六人。正二品。
美人四人。为正三品。
才人七人。为正四品。
正文 子兮说……
更新时间:2012-4-13 17:42:33 本章字数:160
封面要么就走淡雅脱俗风,要么就辉煌霸气……
我决定淡雅,
于是,我从书房翻出了《韩非子》一本……
然后,你们看到了……
但是子兮表示该封面足以秒她……
当时吾很淡定,觉得还是自己最厉害了……
可为什么,现在吾看着总有种哆嗦的感觉……
咳,岚说,PS班开了……额……
……我啥都不说!
正文 因为前两天的心情极度悲痛
更新时间:2012-4-13 17:42:33 本章字数:138
在帖吧求安慰,虽然收到大批安抚,但吾还是难以按捺悲恸之情,于是有人建议吾看喜剧,可吾越看越恼火!喵的!吾这里捶墙捶枕头,那边居然如此开怀,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就在我抓狂之时,某高手给我出了个主意,照做后的今天……吾……终于正常了!
想知道方法吗?
^_^
正文 第一章 元秀公主
更新时间:2012-4-13 17:42:33 本章字数:3551
夜色像浓墨滴入清池,无声氤氲,从极浓渐渐转淡,便能看出暮色下密雨如针,早春的风温柔拂过,宫檐下,一排沉重的铁马寂然无声,惟独殿角的几串银铃警醒,发出悦耳的轻响,惊动凤阳阁中守夜的宫女。
采绿、采蓝凑近冰绡织就的素屏向内看去,昏暗的寝殿内,华帐低垂,隐约可辨出人影依旧高卧,双双松了口气,采绿轻手轻脚的比画了几个手势,采蓝会意,从身旁格子里取出一只小巧的锦匣,打开,露出里面摆放整齐的各色香料来。
纤长而略带薄茧的手指一动,一小块安息香被投进屏风旁的镂金狻猊炉中,顿时,徐徐青烟中,镇静凝神的香气氤氲。
就在采蓝要把锦匣收起时,寝殿内却传来了异响——
“啪嗒!”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被推落于地,声音沉闷,随即,一个还带着丝疲倦的声音响起:“来人?”
“阿家醒了?”采蓝小声问。
隔着重重叠叠的帐子,只看到元秀公主的轮廓迅速翻了个身,似乎俯身看了眼胡床下,随即松了口气:“无事,只是打翻了枕畔安神的如意。”
采蓝采绿听出公主无意叫自己入内,垂下眼帘:“如今才过寅初,阿家再睡会罢!”
“本宫睡不着。”元秀悠悠道,“进来服侍本宫更衣。”
“这……”采蓝迟疑着,“阿家子时才睡下,到如今不过区区……”
“采蓝!”元秀闭目叱道。
采蓝顿时噤了声,丧中的衣物是尚服局赶制的,麻衣如雪,上无彩饰,元秀公主的脸色却比衣更白更素,连嘴唇都惨无血色。坐到铜镜前,采绿默不作声的为她梳了一个最简单的发式,斜簪一支银簪,腕拢白玉,一色如雪,只显得眉目漆黑若夜。
装束完的元秀却没有离开寝殿,而是走到南面抬手推开了窗。
窗外深蓝色的天幕,雨意盎然,湿漉漉的气息轻柔扑入,吹拂起她的发丝,远处,灯火依稀,未知是否太极殿的哭声飘渺传来,应是被指定殉葬的宫人在哀哭最后一夜。
今日就是昭贤太后入葬之期,因太后死于龙池覆舟,丰淳帝怒极之下,不顾群臣反对,下旨除了在太后驾崩时就触柱身亡的几名年长宫人,南内兴庆宫中侍奉太后三年以上者皆为太后殉葬。
丰淳帝李僔是元秀同母亲兄,皆是先帝宪宗元后所出,元秀三岁时,元后的家族被人告发与西川节度使勾结意图叛国,父兄皆被处斩,其时元后有孕在身,原本宪宗叮嘱过六宫不使其闻,但也不知道是哪个嚼舌根的到底把消息透露了过去,元后因此早产,在立政殿苦苦挣扎了两天一夜,才将孩子生下,却连看也未看一眼便香魂杳渺。
宪宗因此为元后家族留存了一脉香火,以慰元后。可李僔与元秀那个唯一的弟弟,却只在世上活了三天便随元后而去。当时李僔年仅十二,已被册为太子,独居东宫,而宪宗忙于朝政,将元秀交给了膝下无子的王惠妃照料,再后来,宪宗驾崩,李僔感念惠妃抚养元秀,尊其为太后,上尊号昭贤,接着,昭贤太后在去年年末载酒泛于龙池上,欲忆宪宗,却不料风波乍起,被救上来便没了声息。
元秀站在窗前,想着自己十五年岁月竟仿佛一忽儿就过去了,记忆里,才到昭贤身边时的懵懂,先帝驾崩那个冬夜跪在紫宸殿外的恐惧无助,以及昭贤临终前拉着自己的手叮嘱丰淳的殷切……光影交错,分不清是真是幻,在这个微寒春暮的清晨,像是含含糊糊,让她有一种想要畅快大哭一场,却偏偏喑哑难言。
她怔怔出神,却急坏了采蓝采绿两个宫女,将披风搭到她肩上,采蓝哀求道:“太后崩逝,奴婢知道阿家心里难受,但请以五郎为念,莫要哀毁过度,使五郎才失慈母,又为阿家担心。”
“五哥此刻在哪里?”元秀摸了摸身上的披风,忽然问道。
采蓝和采绿对望一眼,她们是公主的人,又不是御前宫女,哪里知道?
急中生智,采绿灵光一闪:“昨天陪阿家守灵时,奴婢似乎听到赵丽妃那边打发人去请了太医,五郎也许在万春殿?”
元秀微一皱眉,这段时间她哀伤过度,往往身边的事都疏忽了,但万春殿离公主们住的凤阳阁可不近,采绿没事不会跑过去,能够知道这件事,显然赵丽妃是在太极殿上守灵时叫的太医,才会被采绿看到,宪宗驾崩至今不过两年堪堪将足,虽然说天子只需守三月,但丰淳究竟新承国祚,所以未曾采选适龄少女充实宫廷,到现在身边还是从前做太子时的一妻三妾所册的一后一妃两位才人,其中最受宠爱的就是这位赵丽妃。
后宫之事自有王皇后执掌,元秀无需费心,为避嫌也从不沾手,不过这赵丽妃在昭贤太后丧仪上来这么一手,听采绿的意思,丰淳昨晚竟宿在了万春殿!这可是昭贤太后尸骨未寒的时候,梓棺还在宫里!传出去天下人自不会把目光放在一个宫妃身上,却要说丰淳德行有亏、藐视尊长,堂堂一国之君,在孝道上留下污点,这可是青史中也要留下骂名的大事!
想到这里,元秀心底一阵怒气发出,她知道赵丽妃仗着丰淳宠爱,又诞下了丰淳的长子和三子,有什么事王皇后也只能不轻不重的说她几句,还要仔细被她拿了话柄去丰淳面前哭诉委屈,沉吟片刻,元秀吩咐:“备车,本宫要去万春殿!”
“阿家不可!”采绿没想到自己答了话竟是这个结果,慌忙劝说,“阿家还没用膳呢!”
“本宫去邀了五哥一起用,难道不妥?”元秀冷笑一声,不理两个宫女,自己先向外走了。
采绿暗暗叫苦,元秀公主排行第九,在宪宗存活下来的女儿里,只比云州公主和利阳公主大一些,连她封号都是诸公主里唯一不以汤沐邑地而是宪宗特赐令名,其汤沐地更是李氏皇族的龙兴之地晋阳,可见宠爱,加上她与丰淳帝一母同出,宪宗之后,就更无人敢拂其缨,因此一向骄行宫中,赵丽妃这回撞到元秀公主手里,绝对不会是像皇后处置那样轻拿轻放。
但如今昭贤太后杳去,丰淳渐渐长成,说是同母兄妹比常人亲近,又怎么亲近得过枕边软语?何况赵丽妃还是韩王、魏王生身之母,若丽妃今日吃了亏记恨下来,他日谗言离间兄妹之情,宪宗、文华、昭贤皆去,两人之间,可是连个帮着说和的长辈都没有。
只是元秀说到做到,根本不理会两个宫女的劝说,还是采蓝沉得住气:“阿家且慢,听奴婢一言!”
“有什么话快说,仪驾呢?叫外面的人去传!”元秀站住脚步,冷冷瞥她一眼。
采蓝低声道:“阿家究竟是看重五郎圣誉些,还是更想借机收拾赵丽妃?”
“赵氏是什么东西!怎能与五哥相比?”元秀讥诮一笑,“你到底想说什么?”
“阿家若为圣誉着想,万春殿万万去不得!”采蓝飞快的说道,“五郎夜宿万春殿虽然失节,但如今六宫想必还没多少人知道,五郎身边的鱼烃自会劝说五郎趁早离开,此事便可悄然揭过,不惹非议!若阿家鸾车前去,恰好遇见五郎,或者未曾遇见,也将引人猜测阿家所去为何,岂不是反而害了五郎?”
采蓝这番话一针见血,元秀顿时一惊,迟疑半晌方道:“……你说的不错。”
“五郎这些日子也是劳顿不堪,昨晚说不定只是过于疲惫,才没有返回甘露殿,阿家若不放心,等今日五郎送了太后梓棺出宫返回后,着人召了鱼烃来问一问便知,鱼烃从前是伺候过文华太后之人,难道还会隐瞒阿家不成?”采蓝松了口气,文华太后,也就是宪宗元后,原本谥顺德,丰淳继位追封生母,改为文华,丰淳如今身边的心腹宦者鱼烃,从前就是文华太后的心腹,对丰淳和元秀自然忠心耿耿。
元秀想想也是,这么一折腾,她倒有了点食欲:“庖下有什么清淡的吃食弄些上来,本宫有些饿了。”
采绿忙道:“奴婢这就去。”
一碗鱼粥才喝了一半,门外却来了不速之客。
“九妹!”
同样麻衣银饰的人看起来比元秀大两三岁,却显得面如桃花,不染而赤,气色极好,这是排行第七的昌阳公主,与元秀的三哥齐王一样为杨太妃所出,原本定在下月下降于户部侍郎崔见成长子崔风物,但如今昭贤崩逝,婚期自当延误,所以还住在凤阳阁中。
元秀看到她来得这么早,有些惊讶,放下调羹起身道:“七姐怎么现在过来?”
“我想你定然是睡不着起得早,果然如此。”昌阳公主走到桌边,看了看采蓝采绿,元秀便示意她们退到门外去:“七姐有什么事这么神秘?”
“神秘?”昌阳脸上却露出一丝厌恶,讥诮道,“丢脸的事,难道还要当着宫人的面说不成?”
元秀心头一跳,差一点就变了脸色,但很快想到,昌阳可没这个胆子当着她的面指责丰淳,丰淳对姊妹们虽然比对兄弟要好一点,但也只有同母的元秀得到他另眼看待,昌阳性格泼辣,却不是不会看眼色之人,于是沉住气问:“七姐先别生气,好好的说,究竟是什么事?怎么就丢脸了?”
“还不是咱们的大姐?”昌阳冷笑着道,“堂堂平津长公主,都已经嫁过两次的人了,公主府里面首如云关不着你我的事,可如今太后梓棺还停在太极殿上,却这般忍耐不得,五郎怜她守灵辛苦,所以特许她这段时间出入宫门不禁,谁想到她竟夹带了男子入宫,在四海池假山后……”昌阳虽然泼辣,但终究还没出阁,说到这里脸上一红,一带而过,忿忿道,“……被母妃身边人恰好路过发现,这事母妃也不好意思去告诉五郎,只好三更半夜的把我叫过去,让我趁早来找你想个办法。”
正文 第二章 皇后王氏
更新时间:2012-4-13 17:42:33 本章字数:2663
元秀脸色好一阵阴晴不定,足足半晌才回了神,昌阳公主不知道赵丽妃之事,以为她纯粹是被平津长公主所气,毕竟昌阳公主的生母杨太妃还在世,昭贤太后又没养过她,痛不关己身,所以她即使丧中依旧气色不错。
但元秀三岁失了生母,却是昭贤太后亲手抚养长大的,十二年的养育之情,怎么说也比亲生的差不到哪儿去了,元秀一向好强,怎么能够容忍平津长公主如此不敬她的养母?
“你先不忙着动气,先想一想这事可怎么办?”昌阳公主性.子急,等了片刻见她只是不语便催促道,“今日太后梓棺离宫送入靖陵,百官都要到太极殿上最后拜别的,若在这时候走漏风声惹得满朝皆知,咱们李家的颜面可都让大姐给丢尽了!”
元秀沉着脸问:“知道这件事的人太妃可有看起来?”
“自然,总共是一个嬷嬷带着两个小宫女,那嬷嬷是母妃身边老人,发现后叮嘱那两个人不许吭声,回去后让母妃挥退众人才禀告上去的,如今三个人都被看在了母妃后殿里,据那嬷嬷说,大姐虽然自以为挑了四海池边一个僻静角落里,无人发觉,但却不知道,她嫁出去这几年,宫里一些建筑改了地方,所以那座假山其实在一条近路旁,那嬷嬷担心大姐会被其他人遇见,不知轻重的嚷出去,所以在暗处用力咳嗽了几声,把他们惊走了才去禀告母妃的。”昌阳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抱怨起平津,“若不是遇见的人里有个知事的嬷嬷,单那两个小宫女,天知道这会已经多少人知道了!”
梦唐之制,先帝崩殂,太子升座,其母自是为太后,其余诸妃,无子女者皆发往长安城外皇家寺观修行,以为先帝祷祝,有子女者则由子女接出扶养。杨太妃本应随其子齐王往齐地,但因她染有痼疾,当初昭贤便特许她留在帝都,以便太医院问诊看拂,加上丰淳现在妃嫔不多,因此杨太妃便未迁出太极宫,而是照旧住了安仁殿。
元秀侧头看了眼铜漏,寅末卯初,应该还有时间,她站了起来:“我们一起去见五嫂。”
昌阳公主也是此意,平津长公主是女子,又是后宫范围里的事,虽然丰淳是皇帝,但弟弟过问姐姐这样的事情到底难开口,本就该皇后先来处理。
只不过平津长公主的生母卢氏生前和杨太妃不和,平津因为是宪宗第一个女儿,即使是庶出,出嫁时也被额外加封为长公主,宪宗在世时,在公主中宠爱仅次于元秀,两次嫁的驸马也不是寻常人家,杨太妃既盼着能够借此事叫她吃个苦头,又担心平津的舅舅们与夫家联手来给齐王与昌阳使绊子,尤其不要被平津以卢妃和自己的恩怨反咬一口,所以叮嘱女儿借同住凤阳阁之利,把丰淳帝最疼爱的胞妹元秀拖上。
元秀猜出她的意图,但念在杨太妃知趣,没有一味想着给平津难看,不惜将事情闹大的份上,她也不介意顺势为之。
何况,此事平津做的实在过分了。
立政殿上王氏刚刚用帕子沾了沾嘴角,示意宫女把早膳撤下,就听到外面禀告昌阳、元秀两位公主联袂前来,不由一怔,她还不知道平津公主的事,却和元秀一样,以为两个小姑子是为了昨夜丰淳帝宿在万春殿的事而来,嘴角划过一丝苦涩的笑。
从丰淳还是太子时她就管不住赵氏了,又何况这次呢?
但丈夫已经不可靠了,小姑子更加不能得罪,尤其是元秀。
王氏赶紧整理了下仪容,一面走向正殿,一面吩咐“快请”。
“五嫂可知!”昌阳与元秀进来,昌阳年长,元秀便没开口,只听她含着怒意道,“太后新故,举国哀之,昨晚宫里却出了一件不知廉耻之事,当真是闻所未闻!”
元秀皱了皱眉,正要提醒她时间紧急,不要赘言。
王氏掩住心中痛楚,先吩咐了身边除了贴身心腹外都退下,这才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昌阳想是误会了,你们五哥怎是那种人?”
元秀、昌阳齐齐愣住!
“……怎么……?”王氏大家出身,宠爱不及赵丽妃却依旧稳坐正宫之位,察言观色的能耐自然不差,看到这一幕,立刻知道说错了话,可她才说了一句,却不知道自己错在了什么地方,三人面面相觑半晌,元秀才低声道:“五嫂,七姐要说的,乃是大姐之事,想来是因为太妃担忧今日百官拜祭,故将消息封锁,五嫂不知,听了七姐的话,还以为五哥做了什么。”
王氏和昌阳公主皆噎了一噎,随即飞快的借着这番话把场面圆过来,昌阳正色道:“不错,五嫂,昨晚母妃宫中人经过四海池时,撞见大姐私携娈.童在假山后……”她轻咳一声,“当时的人都被母妃单独关起来了,因当时时间已晚,所以没有着人来告诉五嫂,这会大姐怕快要进宫来,若她还是带着人,今天可是……这……”
王氏惊愕:“竟有此事?”
昌阳虽然幸灾乐祸,见她这样也觉得皇家蒙羞,梦唐一朝风气开放,前朝山阴公主的那番话固然招致史家叱骂不断,本朝的公主却当真与诸王一样,驸马不得纳妾藏娇,公主却不受限制,别说公主,就是郡主、县主,及笄起就蓄养男宠的也是普遍现象。
更有甚者,使人在街巷物色美貌少年,但有出现,则令人强塞入轿,蒙住双眼带入内室,春风一度后再送回原处,许多长安少年甚至以自己被带走的次数为夸耀,百年下来,言官都习惯了此事,懒得上奏。
但开放归开放,涉及孝道,便是丰淳也不敢轻视,王氏知道,他其实只在万春殿待到寅初,赵丽妃就被推醒,摸黑伺候着他悄悄溜回甘露殿了。
相比之下,平津长公主此举……当真是惊世骇俗,便如王氏被赵丽妃专宠磨砺出来的雍容淡静,也不禁为之失色。
“今日之事重大,还请五嫂即刻使人往宫门等候,一伺大姐的马车进宫,找个不引人怀疑的理由,请大姐前来立政殿,顺便把马车看住!”元秀叹了口气提议。
昌阳自无意见,只是补充道:“马车里的人,务必不能让人知晓其身份。”也就是说,若马车里的人被人发现,必要时一刀杀了灭口。
王氏和元秀对娈.童的性命自不关心,王氏吩咐刚才留下斟茶的宫女:“杏娘,去把殿外侍卫叫一个进来。”
事情交给了皇后,两人对王氏的能力还是信任的,昌阳便不想继续留下去,免得一会平津到了知道是她告密,必定不肯甘休,别当场就闹了起来,于是对王氏颔首道:“大姐一会过来,若我们在这儿,怕五嫂许多话不便说清楚,不如我和元秀先去太极殿吧。”
“也好。”王氏接了这么一个烫手山芋的差事,不是得罪了昌阳、元秀甚至丰淳,就是得罪平津长公主,正头疼的紧,看到她们要离开,一会平津面前说话也方便许多,自然不会阻拦,还道,“我可能要晚点,劳烦你们先过去帮一帮手,免得殿上宫人疏忽出错。”
“邱逢祥在那里,想来不会有什么差错。”昌阳道,邱逢祥是宪宗当初指给丰淳的贴身宦者,因为丰淳更喜欢鱼烃一些,所以登基后着他做了鱼烃的副手,虽然地位不及鱼烃,却是个极有能力的,也识字断文,将大内与六尚都打理得井井有条,“五嫂不用急,我们这就过去看着。”
正文 第三章 柳折别
更新时间:2012-4-13 17:42:33 本章字数:2618
太极殿上这时候已经陆续有些官员到了,尤以昭贤太后的娘家王家来得早。
看到昌阳、元秀至,附近几人过来见礼:“贵主节哀。”
“司徒也要保重身子,二十二郎须多费心。”问候大部分是对着元秀去的,不仅仅是元秀更受丰淳重视,也因为她是昭贤养大的,若非她的生母是元后,高于昭贤,不至于被列到昭贤名下,如今王家就是她的外家了,但到底不一样些。
昌阳清楚的很,所以到了这里,反与在立政殿上不同,几乎不开口,只由着元秀与王家人应答着。
正在这时,殿门处人影闪过,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看到她们,皆在几步外站住,长身行礼。
“两位不必多礼。”这次却是昌阳开口的,她仪态端庄,眼角却不时瞥向其中一人身上。
那人身长玉立,风姿俊雅,不过弱冠年纪,正是昌阳的驸马崔风物。
崔风物的风仪,是长安城都有名的,甚至被推为一见崔郎误终身。当初杨太妃为昌阳选婿,问昌阳自己的意见,她便亲口指了崔风物一见,自此一见终情,甚至都没像别的公主一样蓄养面首,一腔心思,都放在了驸马身上。
昌阳泼辣的性.子,在此人面前却无端的变成了端庄与羞涩。
元秀也认识自己这未来七姐夫,但见他身旁另一人面目陌生,看举止容貌却毫不逊色,便问了一句:“崔大郎未曾与令尊同行?这位是?”
“劳贵主见问。”崔风物才学且不去说,单看他举止便是一种享受,也难怪昌阳那般喜欢他,国丧之中的麻衣素服,穿在他身上却犹如谪仙,一个拱手的动作竟有种飘然欲飞之感,声音清朗道,“家父与二叔腿脚不便,稍后便至,因遣某与表弟先行。”
说着,侧身介绍那陌生少年:“这是某之表弟,柳折别,在家中行三,尚未及冠,因此无字。”
“可是河东柳适之子?”元秀略一思索道。
“阿家真是好记性。”昭贤太后的堂侄、王家二十二郎王子瑕在旁温文尔雅道,元秀略一点头,道:“都且过去吧,五嫂有些事情要晚点来,着七姐与本宫在这里帮看一看。”
见元秀没了谈兴,况且这会也不是说话的时候,几人忙拱手退下。
那柳折别不知道是不是头回进宫,离开后却还回头看了她们几眼,似有恋恋之意。
昌阳见附近无人过来,便附耳调笑道:“柳家三郎莫不是对九妹一见钟情?”
元秀冷静道:“七姐丧中依旧面若桃李,只怕柳三郎看的是你。”
昌阳听她提到丧中二字,遂讪讪不敢多言。
卯时三刻,东方晓色破云,人渐渐多了起来,元秀招手叫过一个附近的内侍:“邱副总管呢?”
“回阿家,奴这就去请!”
不多时,内侍带着一个年约不惑、面白无须的男子过来,这男子脸色因操劳有些憔悴,目光却炯炯有神,气度很好,到了近前,不卑不亢的行礼:“阿家见召,不知有何吩咐?”
“大家至此未到,可着人去问过?”元秀道。
邱逢祥点了点头:“大家须臾便至,还请阿家放心。”
正说着,外面鱼烃已经引丰淳入内,附近的人都欠身行礼,丰淳脸色苍白,眼下青黑色浓重,看得元秀又是心疼又是恼怒,她丢下邱逢祥,上前轻声道:“五哥昨晚可是睡不安枕?”
丰淳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安慰道:“我无事,倒是你瘦了许多,回头叫你五嫂着太医给你好生调养一下。”顿了顿,他压低嗓子,“今日你不必出宫,也别管那些规矩,且回凤阳阁里好好睡上一觉,若有人罗嗦只管告诉我。”
元秀见他这般关心自己,心下感动,但还是提了提:“听说赵丽妃身子不妥,五哥探望归探望,也要自己保重才好。”
丰淳一怔,正要说什么,这时候邱逢祥过来禀告道:“大家,河北吊唁的人到了,正在承天门外求见。”
“五哥,我去了。”元秀垂下眼帘道,丰淳眉心微现褶痕,顿了顿,才说:“嗯。”转身去询问来使的情况。
元秀看着他的背影,神色有些黯然。
天下还是李家的天下,但自从玄宗宠信佞臣,导致国中生乱,甚至于长安沦陷,不得不向异族求助以复都起,曾经威仪赫赫震慑万国的梦唐开始走向衰弱。
原本为了开疆拓土实行的屯军制,到现在却成了尾大不掉俨然割据的藩镇。朝中不是不明白这一点,当年,文华太后的娘家,正因为与西川节度使往来甚密,被人告发,即使当时丰淳已被立为太子,文华太后还怀着幼子,宪宗依旧听从了其时宰相杜青棠的谏议彻查到底,并处重罚,以震慑那些与藩镇勾结的朝臣。
只是……
宪宗之前的几位皇帝,谥号都不太好,谈不上无道,但对于一个帝国的执掌者而言,碌碌无为也是一种昏庸。宪宗节制善省、坚忍刚毅,是一个合格的帝王,可他在位时间不长,登基时已经而立之年,去世时不及半百。十年略出头的时间,对于已经形成了百年之久的藩镇而言,除了一些试探敲打,根本来不及做太多。
而丰淳为太子时虽然出了名的聪颖机敏,但在执政角度而言,他还太年轻,登基两年,几经折腾才换掉了杜青棠,把自己的老师韦造推上相位,昭贤太后崩逝前,元秀记得丰淳似乎在忙着收拾杜青棠的残党,长安方寸未入手,又何谈万里外的藩镇?
如今对这些节度使,也只能先安抚了。
丰淳在这里,就用不着她来操心主持了,元秀便回到公主行列中去,昌阳却是在丰淳才进来时就已经回列了。
看到她回来,排行第八的东平公主转过头:“五嫂到现在还没来,九妹你可知道原因?”
“五嫂有些事要与大姐说一下,等等就到了。”元秀答道,“七姐没告诉你吗?”
“七姐走着神,哪儿还听得到我们问的话?”东平嗤笑了声,示意她自己看,元秀不用看也知道,必是因为崔风物的缘故。
云州公主行十,只比元秀小一岁,正好站在她身后,此刻插嘴道:“九姐,五嫂有什么事非得这时候说?五哥都到了,她身为皇后却还没出现。”
“五嫂大家出身,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比你我都清楚,她这时候说自然有其道理,五哥都没说什么,你岂这般议论嫂子?”元秀不悦,轻叱道。
云州立刻红了眼圈:“我不过随口一问。”
最小的利阳公主才六岁,怯生生的望着姐姐们争执,不敢说话。
“那也注意下措辞,先帝又不是没请师父教导咱们!”元秀依旧冷着脸,一是王氏已经替她们接了麻烦事去,委实不该让她得罪了平津长公主再被云州公主编排,二是她知道云州公主这般说话目的正是要在自己面前搬弄是非。
云州的母亲和赵丽妃是姨甥,她自然向着赵氏,元秀因为丰淳昨晚之事,正恼着赵丽妃,对她当然没好声气。
云州颇为不服,但元秀比她年长,又是丰淳胞妹,恨恨半晌只得忍了。
她虽然被气得掉泪,可丧中,人家只当她为昭贤哀哭,隔了几个人站的六公主嘉城甚至还对她说了几句要节哀的话。
正文 第四章 平津
更新时间:2012-4-13 17:42:33 本章字数:3026
梦唐虽已衰落,但架势犹存,昭贤太后的丧礼极尽繁琐,即使公主不需送梓棺出宫,元秀再回到凤阳阁时也感到疲惫不堪,因着连日的悲恸和少眠,刚才梓棺起行,她按捺不住情绪,又大哭了一场,这会倒真有了大睡一场的需要。
只可惜才喝了一碗燕窝开胃,采绿端来的几碟小菜还没摆上桌,王氏身边的桃娘来请了,元秀慢慢放下银箸,隔着珠帘听她与采蓝道:“皇后请阿家过去一下。”
采蓝有些不悦:“事情急吗?阿家累极了。”
“也不算太急,只是平津长公主有些不适。”桃娘知道帘后隐约的身影就是元秀,所以略略提高了些声音,“所以皇后请阿家务必过去看看,还请蓝娘转告阿家。”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告诉皇后殿下,阿家用些粥菜再去。”采蓝点头,桃娘于是识趣的告辞。
等她揭帘进来,便看到元秀一手托腮,一手用银箸挑拣着配粥的小菜,表情看起来像是不大高兴,她有点惴惴:“阿家,奴婢方才做错了?”
“不是你。”元秀扬了扬眉,夹起一箸腌脆瓜,狠狠咬了一口,像是在发泄什么一样。
采蓝松了口气,问采绿:“雪梨糖水可准备了?”
“橙娘在庖下看着。”采绿道,元秀咽下脆瓜,有点不满:“本宫不喜食梨!”
“阿家今日哭得厉害,嗓子都有些喑哑了,若不用些梨糖水滋养,只怕五郎就要叫太医来煎药,岂不是更不好?”采蓝劝道。
元秀蹙了蹙眉,想想叮嘱道:“糖多放些,梨少放几片。”
“奴婢这就去告诉橙娘。”采绿抿嘴一笑,欠了欠身下去了。
用毕粥菜,采橙亲自端上一盅梨糖水,哄着元秀喝了六七分,外面采紫进来禀告,说鸾车已经备好,她趁机说什么也不喝了,收到采蓝等人嗔怒的目光,采紫有些莫名其妙:“阿家不去立政殿了吗?”
“当然去。”元秀站起身,采蓝上前替她整理裙裾,采绿捧过铜镜让她端详了下,没有失仪的地方,便起身向外走去。
到了立政殿,却见杨太妃的车驾正在不远处,元秀有些诧异。
“阿家来了。”杏娘亲自在门口等她,低声道,“平津长公主与杨太妃有些争执,殿下劝到现在脱不开身,所以才叫奴婢在这儿等。”
王氏真是辛苦,她是堂堂皇后,难道还要亲自来迎接自己一个公主不成?
这都是因为她不得丰淳宠爱,如今三位皇子又无一是她所出,因此不得不战战兢兢,处处小心着。这么想着,今儿把昌阳一起把平津长公主的事情丢给她,也真是为难了她。
元秀点了点头:“她们在争执什么?”
虽说已故的卢妃与杨太妃一直不和,但这件事情,明摆着是平津不对,就是卢妃还在,也只有带着女儿请罪的份,这还有什么好吵的?
杏娘露出凝重之色,看了看左右没有闲杂之人,这才附耳低语:“长公主说她被人下了药!”
元秀顿时一惊!
原本再有几步就要到了,她干脆站住脚步,沉声问:“当真?”
“殿下方才请了耿太医来替长公主诊脉,耿太医言长公主所言属实。”杏娘小声道。
耿静斋此人人如其姓,医术高明却为人耿直,颇有傲骨,连先帝都曾被他顶撞过,是绝对不会帮着平津还是任何人做假的。
王氏也是因此才唤他前去以撇清。
元秀沉默了数息:“那个娈.童又是怎么回事?”
“这正是长公主和杨太妃争吵的问题。”杏娘道,“那娈.童不是平津长公主府里蓄养的,却是教坊中人。”见元秀看了自己一眼,她才继续解释下去,“昌阳公主及笄时,杨太妃曾使人在教坊里留意过此人,后因驸马择定,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但不知道为什么,此人忽然在宫中出现,还被平津长公主遇上了。”
梦唐一朝的公主生活一如诸王般奢华而糜烂,举国都已经见怪不怪,像杨太妃这样,齐王束发时替他准备几个美貌女郎供采撷,到女儿也不偏心,提前去教坊留意好俊美少年,也是常事。
但现在重点不是此人究竟怎么出现在宫里,而是平津长公主遇见他时“恰好”被人下了药。
元秀站在那里想了片刻,明白了,王氏请她过来,不是为了调解平津长公主与杨太妃,而是为了向自己求助。
这件事情看似算计了长公主,实际上,矛头对准的却是皇后。
太后停棺期间,堂堂长公主在禁宫内被人下药,还失身于一个教坊中人!这件事情若传出去,王氏还有什么脸面再居皇后之位?
更何况丰淳帝如今的三子,无一出自王氏,梦唐一朝初年的高宗元后,亦是王家先祖,不正是因为无所出,最后竟被与高宗私通的庶母给夺了位,自己也落了个身败名裂死状凄惨的下场么?
想通此节,元秀眼前仿佛又浮现丰淳疲倦的脸色,怒火一阵阵的烧上心头,藩镇尾大不掉,党争有始无终,丰淳论手腕魄力虽然不及宪宗,但自登基起,每日朝会风雨无阻,唯一让他休憩的这片后宫,也不甘心寂寞吗?
这件事情不可能是王氏做来陷害别人的,一则她没必要去得罪平津长公主,二则她现在连儿子都没有,自己踞皇后之位却无宠,忙着自保还来不及。并且就算自污以害他人,也不会拿这种会让自己被废弃的大事。
那么只能是其他人了,丰淳帝现在的后宫人并不多,除了皇后,只有赵丽妃、曹才人还有秦才人,但杨太妃也未必就是清白的。
元秀沉着脸,举步走进乱成一团的殿内。
平津长公主披头散发,被几个力大的宫女按在了胡床上,地上一片狼狈,元秀眼尖,一望就望到了王氏平常最心爱的几个玉雕摆件,皆被摔得四分五裂,甚至连殿上那面丰淳大婚时宪宗亲赐的八折并蒂莲开绣屏也被推倒在地。
可王氏如今却没工夫去心疼,素来端庄的她松了云鬓落了横珈,正与杨太妃的贴身宫女一起给杨太妃顺气。
看模样也不知道平津长公主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杨太妃双目紧闭,歪在胡床下方的榻上,奄奄一息,像是旧疾发作。
见元秀进来,王氏大大松了口气,眼中露出一抹恳求,道:“阿家,事情复杂,五郎他又不在宫里,嫂子也只能寻你商议了。”
“商议的事情等等再说,看五嫂这儿都被弄成什么样子了?这是梦唐历代皇后所居之处,不是酒肆楼馆!”元秀沉着脸,一拂素色长袖,“而且大姐与杨太妃这又是怎么回事?五嫂这几日忙得人都瘦了几圈,你们倒是一个比一个有精神,不如跟去靖陵为大行太后守满百日可好啊?”
话里话外的维护着王氏,让她大大松了口气,其实这样的话本该王氏自己来说,然而她无宠无子,就算是寻常人家的媳妇,在夫家到底也站不直腰,何况是皇家。
杨太妃听到守陵一个激灵,也不敢再诈死诈生,故作虚弱的张开双眼,还没开口,两行清泪已经落下:“阿家……”
“小九!”平津长公主年轻,被几个宫女按住怕她再上前对杨太妃做什么事,却依旧盖过了杨太妃的声音,大声道,“这贱人自己不守妇道,怕我撞破,却反过来在我食水中下药,污我清白!你断然不可被她欺哄!”
杨太妃闻言顿时一副饱受冤屈难以置信的模样,悲呼一声,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一把从左右搀扶里挣脱,就要撞上最近的殿柱,口中凄然叫道:“我杨氏少年入宫,服侍先帝二十余年,为先帝诞下齐王、昌阳,不敢居功,却也自认谨守本分,长公主今日竟以这等严辞秽语相逼,身为太妃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且让我随着昭贤太后之灵去了……去侍奉先帝罢!”
王氏早在她挣脱时就令桃娘梅娘上前拦住,杨太妃寻死觅活,口口声声要去见先帝分说自己的委屈,那边平津长公主却冷笑不已:“你既要追随昭贤太后去见先帝,难道非要在立政殿上污了皇后所居之处?难不成你自己住的地方死不得?”
“大姐你且消停消停!”元秀瞪了她一眼,对王氏道,“杨太妃想是年纪大了受不得重话,大姐方才失言了,五嫂着人扶太妃去偏殿整一整仪容,缓口气罢。”
平津一撇嘴角,狠狠向杨太妃飞了个眼刀。
正文 第五章 姊妹
更新时间:2012-4-13 17:42:33 本章字数:2827
杨太妃被扶下去,王氏才有工夫留意到自己的义髻早就歪到了一边,玉珈也掉了两支,她扶住发髻,对元秀使个眼色:“我去收拾下仪容,杏娘把茶水换一换,你们姐妹且稍等。”
王氏带着桃娘去后面寝殿,杏娘手脚利落的给平津还有元秀都换了新茶上来,地上也不及收拾,就悄悄退了下去。
元秀喝了一口茶,见平津也冷静了许多,这才不急不慢问:“大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定是那个贱人!”平津冲口而出,又被元秀瞪了一眼:“怎么说也是先帝的妃子,五哥亲册的太妃,若无实际证据,不要乱说话!”
“九妹你事不关己当然不急!”平津恨恨道,“我府中容貌风流的少年多了去了,进宫来给昭贤太后守灵不过就这么几日,真当我是什么人了?就这么忍耐不住!”
平津说的急,元秀别开了头,半晌才道:“说一说你被下药的经过。”
平津见她侧脸上绯色隐约,这才察觉到自己失语,昭贤与王皇后一样,都是太原王氏的女儿,鈒镂王家,教导出来的子孙,即使在这处处奢靡的梦唐一朝,依旧谨守着贞静的古风,这话元秀自然觉得听不下去。
“五郎许我在昭贤太后停灵期间不问昼夜,随意出入永春门,因此昨晚便回去晚了些,其时太极殿上一个宫人过来询问,道尚食局刚送来一些素点,问我可要用些再走。”平津长公主咬牙切齿的道,“当时我又饿又累,听她说素点就放在偏殿,就也没多想,跟着去了,用了一些后,那宫人又替我倒了一杯热茶。当时我还想,这宫人倒与那儿的其他宫人不一样,其他人要么怕得要死,要么就是哭得站都站不住,她却还有心思来伺候我,只可惜圣旨已下,若是别的事,我倒想替她求一求五郎……”
元秀一惊:“那宫人在殉葬之列?不会是冒充的吧?”
“错不了!”平津长公主肯定的说道,“刚才我告诉皇后,皇后当即就使人照我描述的去把人叫到角落问过,的确就是定了殉葬的宫人!这会估计已经断气了!”
元秀忍不住道:“难道就没有问问清楚?”
“她本就是要殉葬的,再说,”平津手一摊,郁闷道,“那么点时间能问到什么?总不能为此保她下来,到时候礼部追查,把事情闹大吗?”
“那宫人可说什么?”元秀皱起眉追问道。
平津吐了口气:“她说她什么都不知道!”
“你继续说一说你几时发现素点或茶里有药吧。”
“当时倒没觉得。”以平津的脾气,若当时察觉到食物有异常,不闹起来才怪,她回忆着,“因早上出门时蛮儿想要梅花,我记得四海池附近仿佛有一片春梅,便绕到后面来,谁想走到附近,一个人从对面匆匆忙忙跑了过来,看到我竟也不避让,一头撞在了我身上!当时我正欲叱他无礼,但也不知道怎么……最后在假山后听到人咳嗽,才惊醒过来!”
元秀心中一动:“是那人主动撞到你身上?别是那时候被人做的手脚吧?”
平津露出深思之色:“这……也有可能。”她像是想到了什么,“那人身上带着的香料很是不同!”
“人呢?”元秀刚才进来就注意到,别说那涉及此事的娈.童,就是耿静斋也不在这儿。
“皇后着人看着呢。”平津撇嘴道,“真是可笑!今儿一大早,皇后的人还担心我马车里私藏了人,话里话外的说了半晌,我干脆叫人去把车帘揭起让他们放心!”
元秀沉默了片刻,扬声唤进杏娘:“五嫂那边收拾得如何了?叫人进来把地上收拾了吧。”
杏娘答应着,平津忽问:“你不要去问一问那姓杨的贱人了?”
“后宫之事,自有五嫂做主,我插手算什么?”元秀疲惫的揉着额角,“不过是你们闹得太厉害,一个是大姑子,一个是庶母,五哥又不在宫里,五嫂她夹在中间难做得紧,才把我拖过来劝解下罢了。至于为什么问你而不问杨太妃……你是我长姐,出了事,做妹妹的问上几句也是担心你,那一位……”她眼中涌出一丝厌烦,“听听她刚才说的话!口口声声随先帝于地下,既然如此,当年先帝驾崩,她怎未与盛才人一起殉了去?有什么委屈不能好好的说,寻死觅活的,失了李家体统是一,传了出去,没得叫人以为五哥亏待了庶母去!若不是看三哥与七姐面子……”
她皱着眉没说下去,平津已是了然:“那贱人卑贱无礼,如何能与盛才人相比?”
盛才人是先帝爱妃,娴静贞烈,先帝崩后,自愿随殉,所撇下的便是宪宗第十子、徐王李佑。
平津想了想怒道:“待事情水落石出,必与贱人有关,届时看我如何收拾她!”
元秀叹道:“这事是大姐吃了亏,五哥自是明白,但水落石出却是不会的。”
平津长公主自是不服,可顿了顿便明白过来,看着这回是她受害,其实害她的人意在皇后,这样查下去,牵涉可不是杨太妃与她所出的一子一女了,而且停棺期间于宫中苟.合,传扬出去也丢她这个长公主的脸,连带皇室蒙羞,所以不管幕后之人能否查出,都不会宣扬出去,更不用说明着还她个公道。
她悻悻道:“好吧,但教坊那贱奴留一口气,交给我亲手收拾!”
平津虽然奢靡,公主府中少年如云,却也不是什么货色都看得上的,尤其此次吃了这么大一个亏,若非耿静斋医术了得,隔了一晚还能诊出她体内余药,这回是怎么都说不清楚了,偏偏无论为了李家的颜面还是她自己的颜面,这事儿还不能声张,让她吃素点的宫人已经殉葬,那么怒火也只能朝这个娈.童发作了。
这对元秀而言只是小事:“此事大姐和五嫂商议就好,不过大姐若不想一刀杀了他,还是留意着别让他胡言乱语的好。”
“这个简单,带他出宫前,先把舌头绞了不就是?”平津森然冷笑,“我一会就叫人去耿静斋那里领一剂止血药来!”
元秀点了点头:“大姐在这里吧,我先走了。”站起身,低声道,“五嫂不容易,看看地上这几样,皆是她平常心头爱物,可今儿她什么都没说,大姐若是可以,还是别叫她太难做了。”
平津对王氏印象还不错,闻言也有点惭愧:“也是被姓杨的贱人气昏了头,连累皇后了,她喜欢什么,回头我想办法给她弄差不多或更好的来。”梦唐一朝的公主就没几个是不泼辣有为的,平津也不例外,答应之后,忍不住又加了一句,“皇后到底是没儿子,才把心思用在这些东西上,还有万春殿的妖姬也忒跋扈了些!皇后很该给她些颜色看!”
元秀不想说自己五哥坏话,因此只道:“赵丽妃好歹是韩王魏王的生母,大姐念着侄儿们的面慎言些。”
“那两个小东西可未必把你我放在眼里!”平津一听冷笑着道,“不信你去问我左右,这几日在太极殿上见到了我可有几次是主动过来施礼的?就是五郎还是太子的时候,看到延庆、嘉善这些皇姑也是守着规矩的,他们两个才多大?这般跋扈还能是谁教的?”
元秀这才知道为什么平津如此不待见赵丽妃,但还是提醒了一句:“侄儿们到底年纪还小,开了蒙有师傅教导也就好了,大姐何必与稚子计较?”
平津撇了撇嘴角,这时候皇后净了面重新梳好发髻又更了衣,磨蹭着估计元秀已经帮她劝过一回平津,又先去安抚了几句杨太妃,可算过来了。
元秀趁机告辞:“大姐已经冷静下来,后宫之事本就该五嫂过问,我就不在这里听了。”
王氏注意到她面上疲色,心里领情,何况这事以她来想也不是未出阁女儿家好听的,便谢了她,亲自送到台下才止步。
正文 第六章 赵丽妃
更新时间:2012-4-13 17:42:33 本章字数:2606
元秀回到凤阳阁后,跟着就下起了大雨,她听着刷刷雨声,很是忧虑:“不知道鱼烃是否记得给五哥带上蓑笠。”
采蓝做着针线,安慰道:“昨晚雨下了一夜,怎么会没准备呢?”
但大雨到底给送葬的队伍造成了影响,次日辰时,丰淳才回宫,随行的人都累得不行,招呼甘露殿留守的人出来伺候着丰淳更衣沐浴毕,全部睡了过去。
王氏借机吩咐任何人不许打扰,又特意遣了杏娘来告诉元秀:“听鱼总管说大家这几日饮食清减了许多,还请阿家帮着劝说一二。”
元秀明白这是皇后暗示自己邀丰淳共用晚膳,再寻着机会把平津的事告诉他,她沉吟了片刻,对杏娘道:“本宫待会派采蓝去告诉鱼烃,若五哥晚膳前醒了,就请他到五嫂那儿一起用膳,若不然,就让五哥多睡会罢。”
杏娘忙应了去回王氏。
丰淳近身的侍者,多是文华太后生前所遗,包括元秀身边的采字宫女,也是从前文华预备下来的,彼此自与旁宫不同,采蓝接了这个差事,把针随手别在笸箩上,笑道:“奴婢去去就回。”
然而采蓝一去却去了足足小半个时辰,回来脸色很不好:“阿家,五郎怕是今晚没法去皇后那边。”
元秀蹙眉:“又怎么了?”
“说是赵丽妃忽然晕了过去,因皇后吩咐不许打扰五郎,结果韩王、魏王强闯甘露殿,连鱼烃也被韩王一脚踹在了膝上,奴婢去时还瘸着腿。”采蓝忿忿道,“奴婢走时,韩王、魏王还在那里口口声声说皇后谋害丽妃呢!”
“放肆!”元秀之前听平津长公主提到韩王、魏王因赵丽妃之宠,藐视姑母,心下就对他们有些不喜,原本觉得韩王也不过六岁,魏王更小,才四岁,只盘算着过几个月韩王就要开蒙,到时候提醒丰淳给他寻个严师好生管教也就是了,这会听到他们居然连甘露殿也敢闯,何况丰淳送昭贤梓棺入葬,来去皆逢大雨,正是疲惫不堪要将养的时候,身为人子,竟一点也不知道体恤君父!丰淳是元秀同母亲兄,她怎不格外心疼?
当下拍案大怒:“国丧难道是赵氏一个人守的不成?其他人都没有怎么样,她倒是最最金尊纡贵的那个!争宠争到了罔故大家康健的份上!韩王、魏王,焉有半点人子之状?!”
采蓝同样气愤,不忘添油加醋:“皇后倒是好气度,一面和五郎解释,一面还派了耿静斋去给赵丽妃请脉。”
元秀在室中来回走了几步,正在犹豫要不要亲自过去帮皇后说话,外面采紫却带进了一个十二三岁年纪的内侍,看着很机灵的模样,这是鱼烃的义子鱼安源,和他的义父一起在甘露殿伺候的,元秀看到他,知道是鱼烃叫过来的,不等他行礼就免了:“可是你义父有话叫你来告诉本宫?”
“阿家说的是。”鱼安源知道元秀与其他公主不同,恭敬道,“方才耿太医从万春殿请了赵丽妃的脉回禀,因采蓝姑姑已经走了,义父让奴跑一趟,告诉阿家一声。”
元秀道:“耿静斋怎么说?”
“回阿家,耿太医诊出,赵丽妃已有一个月的身孕。”鱼安源觑着元秀的脸色像是不大喜欢赵氏,便把原本准备的笑脸藏了起来,只是中规中矩的禀告道。
元秀微一皱眉,她很不喜欢这个恃宠生骄的赵氏,不过皇后虽好却一直无子,反而赵氏已经生下了丰淳三子中的长子与幼子,如今又怀了身孕,就算是公主,日后地位也是非常稳固了。
梦唐尊崇古礼,循周制,重视嫡庶之别,丰淳是宪宗第五子,论聪慧,宪宗的二子代王李亿和六子琼王李俨其实不比丰淳差,甚至李亿的母族还是五姓七望之中的博陵崔氏,但因丰淳出自元后,宪宗特立之。
丰淳如今才廿有四岁,元秀倒不担心自己的五哥会没有嫡子,但宪宗时,丰淳之上的四个兄长,都不同母,加上宪宗所宠的盛才人贤德知礼,她所出的徐王也年少,才未对丰淳造成太大压力。而现在王氏一无所出,丰淳仅有的子嗣倒大部分出自赵丽妃……争储,是皇族内耗最快的途径,没有之一。
当年梦唐盛极之时,太宗皇帝一生戎马,打下了大半个天下、杀兄囚父的那么一个人,都为膝下诸子争位伤透了心,而如今的梦唐已然迟暮,又如何能够承受这样的变故?
元秀咬着嘴唇沉吟不语,还是采蓝在后面拉了她一把,才道:“本宫知道了,回去告诉鱼烃,让他好好伺候大家,还有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赵氏晕倒,韩王和魏王不速召太医,却强闯甘露殿,这算什么道理?让鱼烃和大家好好说说!”
鱼安源虽然也算丰淳近侍,但究竟和鱼烃、采蓝这些老人不同,所以还没胆子叫丰淳的排行五郎,而照着宫禁呼其“大家”。元秀和他提丰淳,便也用了大家之称。
鱼安源见她提都没提庆贺二字,话里话外还对韩王魏王颇为不满,心领神会道:“奴定将阿家之言一字不漏的转告义父。”
元秀点了点头,让采蓝取了一对银铤给他:“这么大雨跑一趟不容易,给你拿着玩。”
鱼安源有些不大敢接,采蓝取笑道:“阿家看你回话伶俐才赏你的,让你义父知道只会替你高兴,你不敢接做什么?”
听了采蓝的话,鱼安源才笑着谢了赏,揣着去了。
鱼安源去后,元秀怏怏的问采蓝:“你说明天本宫要不要叫耿静斋过来问问?”
“耿太医一向耿直,先帝正因此容忍他数次犯颜,再说他孑然一身,无亲无故,也不会被赵丽妃胁迫,怎会欺瞒五郎?”采蓝轻声道,“赵氏骄纵,但念在五郎的份上,阿家一会还是拨些东西过去算是庆贺吧。”
“本宫不是要问他赵氏。”元秀蹙眉,“本宫要问的是五嫂!”
采蓝一惊,元秀自己叹了口气:“五哥宠爱赵氏,但到现在也没立东宫,显然还是有所期待的,可韩王已经要启蒙了,五嫂那边还是没有动静,长此以往,只怕朝臣也会请立太子,万一立了之后,五嫂再有身孕,又是一场祸事!”
“可……”采蓝知道元秀并非单纯厌恶赵氏,更多是担忧社稷安稳,但没嫁人的小姑子去打听嫂子能否生育……她迟疑着,到底还是委婉表示了不赞同,“阿家还没出阁,这样的事情耿太医说了只怕阿家也不大懂吧?莫如等薛大娘回来了,阿家问问大娘?”
薛大娘是元秀乳母,昭贤崩前半个月,发现元秀的汤沐邑晋阳上缴的钱粮与往年相去甚远,虽然那边报了灾害,但昭贤生怕元秀年纪小被派驻那边的公主属官欺哄了去,所以派自己的亲信内侍并薛氏一齐前去查对。
昭贤崩后,内侍自是返回长安为主奔丧,业已殉葬,而薛氏则继续留在那里主持,从最近一封驿信来看,她应该要小半个月才能回来。
元秀沉吟着,半晌,眼睛一亮:“那叫大姐去问吧!大姐已有蛮儿,想必是知道些的。”
采蓝想了想,平津长公主乃是丰淳长姐,又是嫁过两次生过一个女儿的人,和弟妹说几句生儿育女的经验,总比没出阁的小姑子身边乳娘抹下脸去开口要好,便点头赞同。
正文 第七章 宫人璎珞
更新时间:2012-4-13 17:42:33 本章字数:2919
到了傍晚,甘露殿那边果然传来了确定的消息,赵丽妃胎象不稳,丰淳决定留在万春殿用膳,将元秀的邀约推迟到明晚,来传话的还是鱼安源,有点儿战战兢兢,生怕元秀发怒,梦唐从开国起,公主们差不多是一代比一代剽悍,平阳长公主曾为高祖打下偌大山河,至今还有雄关更名为娘子关以纪念。
到了高宗时,经武周之乱,中宗爱女安乐公主一度请立为皇太女,武后掌珠镇国太平公主更曾压得玄宗喘不过气来。
如今丰淳膝下无女,惟独元秀一个胞妹,鱼安源乃甘露殿近侍,大家的心思,他岂不知?
好在元秀自幼被昭贤教导,太原王氏,呼为鈒镂,以喻银质而金饰,四姓得之为美,何况元秀生长宫廷,自是气度不俗,闻言虽然心下暗恼,倒还不屑为难他一个传话之人,只是蹙着眉问:“韩王、魏王咆哮皇后,大家可有说什么?”
鱼安源讷讷道:“大家被惊醒后,韩王、魏王牵裾争告丽妃之危,大家急着去万春殿,皇后指挥奴等收拾了甘露殿,又传太医为义父看了膝盖便回立政殿了。”
这就是说被两个人混过去了?
元秀吩咐采蓝取来一对白璧:“本宫本欲赐鱼烃些药材,但既然皇后已经召了太医,你就把这对白璧带去给鱼烃吧,叫他好好休憩几日,行走无碍再去大家跟前伺候,免得落下病根。”
鱼安源也为义父的遭遇愤愤不平,他知道元秀几个时辰前就接到赵丽妃怀孕的消息,但到现在凤阳阁都没人去万春殿,自己父子却先得了好处,立刻明白元秀的态度站在哪边,恭敬道:“奴代义父谢过阿家!”
打发走鱼安源,这回采蓝也有些不满:“五郎这样委屈皇后,只怕司徒知道了心下不痛快呢。”
太原王氏的家主王展,在五姓七家之中也算得上德高望重了,虽然司徒只是虚衔,到底也是三公之一,王展膝下四子,却只有皇后王子节一个女儿,而且王家女儿历来都是五姓七望之中另外四姓争相求娶的,换了谁会觉得不委屈?
“本宫也很久没见过赵氏了,竟也记不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元秀懊恼的揉着额角,“但从前五嫂带她去南内觐见时,本宫一直觉得其俗不可耐,还是本宫记差了?”
采绿过来帮她揉着,嬉笑的声音从元秀头顶传来:“阿家哪里记错了?丽妃可不就是一个俗艳之人?她出身低微,当初要不是因为云州公主的生母纪美人是尚宫女官出身,着尚宫局旧人安排她这个外甥女为五郎司帐,恰好入了五郎的眼,采选怕都过不了。”
那时候丰淳还是太子,大婚前按制当遣宫中年长女子为太子启人事,即司帐、司寝这些,因文华太后早逝,所以此事由昭贤负责,昭贤便着尚寝局安排,宪宗的纪美人做过尚寝局女官,因赵丽妃其时也在宫中为侍,虽然才浅德薄,却生得艳丽媚姿,纪美人设法让她到了昭贤太后面前,原本昭贤嫌她过于浅薄,可丰淳在旁却点了头,昭贤不欲为了一个司帐和养子生隙,也就同意了。
然而谁也没想到这司帐会如此争气,侍奉太子不过一年就诞下了长子韩王,为此宪宗特意吩咐将她从司帐提为侍妾,反而昭贤的堂侄女、宪宗亲自为丰淳挑选的王皇后王子节,至今无所出,竟被一个宫婢出身的丽妃弄得处处束手束脚。
采蓝性格沉稳,听采女说的轻慢,趁元秀不注意,便横了她一眼,采绿看到吐了吐舌头,赶紧换个话题:“阿家明日一定去平津长公主府吗?帖子虽然已经递过去了,可看这天色怕明日还要下雨。”
“这有什么关系,我们坐马车去。”元秀问,“明天的马车可准备好了?”
“这还用阿家操心?”采蓝失笑,“霍蔚早就去驾部司那边说过了,按着阿家的吩咐,让他们准备寻常的四望车即可,但也要够结实稳固,霍蔚看了一天才定好,叫人单独放在一旁,连拉车的马也挑了出来喂些精食,对了,于文融会得驾车,阿家是用他,还是让驾部另外派人?”
元秀道:“若他赶的不错,自然用他。”
“那他可要高兴了,听霍蔚说他不比驾部的人差。”采蓝笑着说道,因元秀尚未及笄,如今昭贤太后去世,短时间里怕也难谈婚事,所以以后公主府的人员俱未开始配置,现在属于她名下的近侍,除了此刻远在晋阳的乳母薛氏,就是伺候她起居的采蓝、采绿,管着庖厨的采橙,在外面管理那些做杂务的小宫女的采紫,以及宦人霍蔚并于文融。
其中霍蔚也是从文华太后身边出来的,所以和元秀要亲近些,于文融却是昭贤派来的,加上他年纪比元秀还要小上两岁,自然被分在外头跑腿。元秀被昭贤教导,起居贴身都是传召宫女,就是霍蔚见她,也要通过采紫,于文融却更要隔上一层,于文融倒也机灵,平日见到采蓝几个,总是阿姐阿姐的叫着,鞍前马后殷勤陪笑,时间长了,采蓝倒也不介意帮他抓住一些可以在元秀跟前露面的机会,比如说这次。
晚膳时,元秀用到一半,外面采紫却进来了:“阿家,万春殿那边来人,说是赵丽妃今日亲手为五郎做了鱼羹,五郎尝着不错,就叫人将一条没动过的送了来。”
元秀听了,淡淡道:“不是几个时辰前刚刚晕过去,把韩王魏王吓得闯到甘露殿去了吗?怎么这么快连鱼羹都能做了?”
采紫问:“那奴婢去打发她走?”
“既是五哥要送来给我,那就拿进来吧。”元秀想了想,道。
采紫也知道她不会拂了丰淳的面子,暗笑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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