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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茫时刻

_19 满座衣冠胜雪(当代)
可是,他一旦交权,这样的日子还能安安稳稳地过下去吗?
夜已深,万籁俱寂,白啸风就这么专注地看着许幽,默默地想了很久很久。
第75章
今天是周一,许幽一早便起床,出去沿着湖边慢跑了半个小时。
寒冬腊月的,天气非常冷,湖边雾气弥漫,许幽穿着薄绒运动服,在清晨淡青色的天光中跑过,一团一团的雾气在他身边旋转,飘过,仿佛他在天上穿行。
四周很安静,仿佛一个人都没有,不过,许幽知道,他安排的那些护卫会在有效的距离内注视着他,随时防备意外的发生。
他一直跑到出汗,这才放慢脚步,走回屋去。
白啸风仍然睡着,他轻手轻脚地进了浴室,洗个热水澡,感觉更舒服。接着,他出来打开衣柜,准备换衣服。
刚拿出羊毛衬衫,便被人自后面拦腰抱住,随即一个火热的吻印在他的颈背上。
许幽笑了起来,轻轻挣了挣,说道:“别闹,我要去上班。周一早上有例会,我得出席。”
白啸风却不吭声,吻得越发密集,如火炭一般熨烫在他的背上,腰上,一直往下……
许幽轻轻呻吟了一声,手上的衬衫飘落在地。
白啸风笑了,将他拦腰一揽,推到床上。
许幽也不再推拒,伸臂勾住他的脖子,用力往下拉,自己也抬头迎上去,狠狠地吻住他的唇,与他的舌激烈纠缠了一番,这才恶狠狠地低声说:“就给你十分钟。”
白啸风笑着点头,腰部前挺,慢慢进入。
许幽敞开身体迎接他。熟悉的快感立刻向全身蔓延,他缓缓仰起头,急促地喘息着。
白啸风俯下身,吻上他优美的脖颈,在他耳边轻轻地说:“我要开始了。是你说的,十分钟,你可要坚持住了。”
许幽笑着微微点了点头。
白啸风微微后退了一下,猛然直冲到底。
许幽的双手掐进了他的后背,腰也弓了起来,被这一下撞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白啸风不容他稍有喘息之机,立刻如疾风骤雨般,狂热地进攻起来。他的频率极快,力道很猛,当中没有片刻缓冲,就如台风掀起的狂涛,一浪高过一浪,直向许幽扑去。
许幽很快便溃不成军。他抱着身上人强壮的身体,在他的重压下大口喘息,在剧烈的冲击中迷乱地呻吟。汗水又一层层地涌了出来,他只觉得犹如身在火中,每一滴血都在沸腾。这一刻,他已忘了外面正是严冬,身上的人就像一个火热的太阳,烤得他口干舌燥,头晕目眩。
白啸风狠狠地吻着他,紧紧地抱住他,重重地撞击他,不断索取,也不断给予。
两人在一起很多年了,现在更是水乳交融,配合默契,就连高潮时的步调都一致。很快,他们就叫了起来,颤抖着喷射出全部热情。
许幽绷紧身体,享受地任触电般的狂潮一遍遍地漫过所有的神经末梢,这才慢慢地放松下来。
白啸风一直没动,惬意地感觉着他的每一个变化。
两人剧烈喘息着,心咚咚直跳。
半晌,许幽才低低地道:“据说做一爱相当于长跑三千米,早知道我就不去跑步了。”
白啸风开心地轻笑,醇和的声音特别悦耳。
许幽叹了口气:“好吧,我得去上班了。”
白啸风疼爱地吻了他一下,这才翻下来,放开了他。
许幽挣扎着起身,飞快地进了浴室,迅速冲干净,便出来穿衣服。
白啸风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欣赏地看着他一件一件衣服地套上,在这个过程中,他的气质也渐渐在改变。不说别的,就是瞧着他穿衣服,也让人百看不厌。
许幽套上毛衣,伸手去拿大衣,就准备走了。
白啸风忽然说:“小幽,如果你们现在移民,放弃这里的所有基业,到别的国家生活,你愿意吗?”
许幽一怔,回头看着他:“你说真的?”
白啸风点了点头:“我这些日子一直在考虑,打算把风云帮交给啸云。他想了很长时间了,我现在也没心思再出江湖,不如就交给他吧。”
许幽心中一喜,随即想起了自己手中的事,不由得有些迟疑:“那……沧澜就不要了吗?”
“是有点可惜。”白啸风轻叹。“不单是沧澜,还有天上天,那都是你的心血。你现在还这么年轻,正是大展宏图的时候,要你放弃,确实很难。”
许幽沉默片刻,微笑起来:“其实也谈不上放弃,可以聘一个出色的总裁来经营,我当个甩手董事长就行了。不过,这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办到的事。找到合适的人,再考察,谈条件,待他上任后磨合一段时间才能放手,至少也得一年时间。另外,治理东河的项目刚开个头,我已经投了两个多亿进去,总不能就此撒手不管。”
“也是。”白啸风点了点头,轻松地道。“没什么,我也就那么一说。你考虑一下吧,如果愿意这样做的话,那就照你说的,开始着手物色合适的人吧。”
“行。”许幽不疑有他,爽快地点头。
“好,你去上班吧。”白啸风关切地说。“外面雾大,你开车当心点。”
“嗯,我知道。”许幽拿过大衣,便走了出去。
白啸风起身进了浴室,一边洗澡一边思索。刚刚才经历了极致的快乐,他发现自己已经做不到过去那种冷酷无情了。这样的心态是不适合再在江湖上混的,那会死无葬身之地。
想着,他拿起墙上的电话,给陈三打了过去。
还没到中午,陈三便过来了。
两人坐在书房里喝茶,一同看着大雾散去后出现的淡淡阳光。
草坪是用进口草籽种的,并没有干枯,依然生机盎然,修剪得很平整。现在上面空无一人,感觉特别安静。
陈三看着这一切,已经知道白啸风打算怎么做了,但他并没有先发问。
过了半晌,白啸风才沉静地道:“我决定交权,退出江湖。”
陈三偏了偏头,并不觉得惊讶:“想清楚了?”
“嗯。”白啸风很平静。“我昨天想了大半夜,反复权衡。如果我不交权,就必须和昌叔合作,并且重新倒回去过以前那种生活。这倒也罢了,我也不是过不了,可势必要连累小幽。昌叔虽然离开这里将近十年,可以前跟他的几个兄弟却在江湖上自立门户,也不是等闲之辈。我爸借了他的势,不会像以前那样忍耐,一定会逼我的。他要别的我没话说,可他如果要小幽加入,我是绝不会同意的。可是,只是我做了,他就一定会被卷入,会像三年前那样被人不断暗杀,永无宁日。如果我们这边出了什么娄子,翻了船,他很可能会受牵连,遭受牢狱之灾。看守所和监狱那种地方,我怎么能让小幽进去?所以,我决定交权。另外,一旦我退出江湖,就没什么大事了,可以整天跟着小幽,这样更可以保护他的安全。”
陈三笑了,平和地说:“你想得很透彻,我当然不反对。不过,你一旦交权,只怕你们家老爷子会要你交出手上的一切吧,包括沧澜和天上天。”
白啸风淡淡一笑:“这些都在小幽名下,并不属于我。”
“话是这么说,可这只是在法律上。”陈三的声音很温和,思路非常清晰。“你们家老爷子和云哥都是比较讲江湖规矩而不大理会法律的人。如果要追根究底,小幽当初接手沧澜,是你给他的,他开天上天,是沧澜投的资,那么推断下来,现在的沧澜和天上天都是属于风云帮的。你那时候是老大,所以你有权交给他来做。现在你不是老大了,新接手的老大也有权收回来,重新处置。”
白啸风也明白他说的那些,不由得苦笑了一下:“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也不是不能解决。”陈三胸有成竹。“你出点血,把沧澜和天上天买过来吧”
白啸风一点就明,顿时眼前一亮:“对,这是个好主意。”
陈三微笑:“跟你们家老爷子和云哥好好谈谈。沧澜和天上天看着红火,其实管理很重要。一旦换了老板,生意很可能一落千丈,更可能就此跨掉。沧澜集团现在开始治理东河,投资很大,在五年内却根本见不到利润,十年后或许能看到回报,但事情也很难说。别看现在房地产那么红火,可五年、十年后说不定会大跌。这在过去是曾经有过的例子。一九九三年到二○○三年,政府搞的宏观调控让经济低迷了十年,刚刚抬头,又遭遇非典,直到现在才缓过气来,谁知道会持续多久呢?可小幽已经答应市委书记了,如果突然失信,那肯定会被政府全面封杀。你再厉害,硬得过政府吗?所以,现在的沧澜还只能让小幽按照他的思路继续做下去。再说,小幽跟了你十几年,为风云帮做了这么多事,你就把沧澜和天上天送给他,在江湖上也是说得过去的。白老爷子既然想东山再起,当然是手上拿着现钱最实惠,最有用。”
“对对对。”白啸风高兴得哈哈大笑。“老三啊,你果然不愧是美国名校的高材生啊,这一番话说出来,让人不服都不行。”
陈三喝了一口茶,笑嘻嘻地说:“小幽那孩子挺让人心疼的,又不会替自己打算。他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把我当哥哥,这我是能感觉到的,也真把他当弟弟来疼。既然你要交权,我这个当哥哥的当然得替他着想,帮他谋划谋划。”
“行啊。”白啸风很开心。“小幽叫你三哥叫了这么多年,还真没白叫。”
“你家老爷子和云哥肯定要狮子大开口。”陈三半开玩笑地道。“你就准备着倾家荡产,替小幽赎身吧。”
白啸风微笑沉吟,神情中似有无限憧憬,片刻之后,便坚定地说:“好。”
第76章
快要过年了,江湖上却发生了两件轰动一时的大事。
当年赫赫有名的郭启昌从美国回来,重出江湖。
风云帮的老大白啸风正当壮年,却宣布退休,将老大的位置让给了自己的亲弟弟白啸云。
消息传出后,道上的那些大哥二哥三哥们都议论纷纷。
郭启昌在国外过得不舒服,要回老家来,就如落叶归根,这倒可以理解。可白啸风正当时得令,却要激流勇退,就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了。
一位在道上属于德高望重的老人对前来聚会门下弟子叹道:“有人漏夜赶科场,有人辞官归故里,自古如此,只是,江湖从此多事了。”
当然,像他那样看得清楚明白的人毕竟少见,道上的那些人每次谈论起来,都觉得这两人弄反了,郭启昌已年过六旬,却要重出江湖,白啸风刚过不惑之年,却要退休,真是让人想不透。
人们提起白啸风的弟弟,那位风云帮的新老大,看法各自不同。有的认为比较讲义气,有血性,做人直爽,觉得可以结交,有的则摇头,认为他鲁莽冲动,不是成大事立大业者,最好敬而远之。
这些事情许幽基本上都不知道,他忙得不可开交。
白啸风则一如既往,白天去老白屋与父亲和白啸云商讨移交风云帮产业的事情,晚上仍然回来陪许幽吃饭,也让他看不出端倪。
田野那边的通达国际动作很快,不到一周便拿出了预算书。
带着预算书来的不只是田野,还有他们公司的总经理李宏达。
许幽对两人的态度很热情,立刻招呼他们坐,又吩咐王晓舟沏壶好茶过来。
略略寒暄几句,李宏达便道:“许总,这个工程的预算我们已经做出来了,因为时间紧,可能有许多不到的地方,还请许总多多指教。”
田野立刻从公文包里拿出装订好的《东河A段路桥工程预算书》,恭敬地递给许幽。
“这么快?”许幽笑着接过。“李总果然名不虚传,做事雷厉风行,让人佩服。”
“这是应该的。”李宏达的神情颇有些踌躇满志。“我们非常希望能拿到许总的工程。许总是最讲究信誉的人,对合作的工程公司也要求很严,但该付款时却从来不拖,通行都知道啊,谁不希望跟这样的甲方合作?怎么样,许总?你这次的项目这么大,那些工程公司把你的门槛都快踩断了吧?”
许幽哈哈一笑,指着旁边的王晓舟:“我还好一些,就是累了他了。”
王晓舟沉稳地微笑,客气地说:“也不累,你们是工程上的行家,我也跟你们学到了很多东西。”
许幽便专心地看他们的预算书,让王晓舟应酬他们。
李宏达指了指身旁的田野,笑着问:“小田以前在你们沧澜干过不短的时间,你们认识吗?”
两个年轻人都含笑点头。
王晓舟说:“那时候,田总高层,我是中层。他是许总的得力助手,我们集团的助理总裁,我当时只是下面一个分公司的副总经理。只有在开会,或者田总来检查工作,我们才能见到。”
田野谦和地道:“主要是许总肯培养年轻人,我那时候也跟许总学了很多东西。”
王晓舟连连点头:“是啊,我现在也一直在跟许总学习,获益良多。”
田野叹息:“如果不是非典,我也不会离开沧澜的。不过,现在能在通达工作,我觉得也很好。”
王晓舟立刻说:“当然,当然,通达是大企业,听说就快上市了吧?”
李宏达自然谦虚了一番,眼里却还是有一丝掩不住的骄傲。
他们闲聊了大约半个小时,许幽便把预算书看完了。他合上文件,客气地看向李宏达,温和地说:“李总,我们在商言商,你们这个报价比别的公司高了很多,我恐怕难以接受。”
李宏达面不改色,满脸堆笑:“主要是我们用的工程车是最好的,做的材料也是高标准的,肯定保证质量。许总,你也是行家,修桥铺路,看的就是技术和所用的材料,如果这两项有一样出问题,轻则发生塌陷,重则整体垮塌,后果不堪设想。”
“当然,李总说的也有道理。”许总点了点头,思索片刻,平静地说出自己的意见。“我的想法是,你们这个预算得削减20%,但所用材料和工序不能改变。”
李宏达提出预算的时候就留出了给讲价空间,但降价20%却不太能接受。他看了一眼田野,为难地说:“许总,如果减这么多,我们根本就赚不了钱,铁定亏本。”
“是啊。”田野在一旁帮腔,态度非常诚恳。“许总,你看能不能再商量商量?”
许幽的手指轻轻点着茶几上的预算书,似在犹豫,看那模样,好像不大想通融。
王晓舟审时度势,立刻先出来说:“李总,我们这A河段的路桥工程总造价有两个多亿,20%就是将近五千万,这实在不是小数目。我们投资这个项目,主要着眼于公益事业,真没什么利润,所以这前期投入就更要谨慎,更得精打细算。李总也是当家的人,应该能体谅我们的难处。”
许幽微微点头,表情仍然温和,却给人感觉如铜墙铁壁,滴水不漏,不太好说服。
李宏达沉默片刻,仿佛痛下决心,毅然决然地说:“那就这样,我们让出10%。这基本上就只能挣个管理费,根本没什么利润了。许总,我是诚心想跟你交个朋友,以后还希望能长期合作。”
许幽微微一笑:“这是当然,我也希望能与李总结成战略伙伴。”可他的手指却仍然轻轻点着预算书,并没有同意他的提议。
李宏达也不恼,这种讨价还价的事他做多了,办法多的是。看了看办公室墙上的钟,他热情地笑道:“许总,时间也不早了,今天晚上我做东,在沁园春请你和王总吃饭,小田把位子都定好了,许总务必要给我这个面子。”
许幽听了,不由得看向田野,脸上满是和蔼可亲的笑。
田野也笑了,亲近中有适度的分寸。
看在别人眼中,会感觉这两人交情不错,但没有更深的感情,很符合两人现在所处的位置。
田野诚恳地说:“许总,我已经定了位,安排好了菜,请你务必赏光。”
许幽便把桌上的预算书拿起来递给王晓舟,爽快地道:“李总太客气了,那好吧,我去。”
李宏达大喜,立刻起身:“那我们在下面等你们,一起过去。”
“好。”许幽答应着,随即起身收拾桌上的文件,关掉电脑,这才拿起大衣,走出门去。
他和王晓舟下到车库,田野和李宏达已经等在车里。
两辆车一前一后地驶出去,直奔沁园春。
天时尚早,那里的停车场已经停满了车,就连大门两旁的慢车道边和人行道上都是车子,可见这里的生意之红火。
许幽在这里是有专用车位的,无论如何不得占用,田野开的车却被保安拦在了外面。
许幽让王晓舟过去问问,是不是确实里面没地方停了,否则就放他们进去。
王晓舟与那里的保安交谈了几句,神情有些异样,随即对田野说了两句,然后过来上了车。
许幽平和地问道:“怎么了?”
“今晚是……白啸云……云哥在这里请客,道上的大哥们都来了,风哥和白老爷子也在。”王晓舟沉声道。“里面早就停满了车,风哥用了你的车位。我们都只能停在外面。幽哥,你看我们是不是换个地方?”
许幽却冷静地说:“现在快到春节了,家家酒楼都是满的,要是没有提前订座,人家哪里变得出来?他这么大规模请客,肯定在大厅,我们去包间,也没什么关系。不过,如果你不想见到他,就先回去吧,免得一会儿碰见了心情不好。”
“那可不行,有他在,我更得守在你身旁。”王晓舟说着,顺着保安的手势往前缓缓开了一段,随即把车停在人行道上。
李宏达下车,笑着说:“许总,你这儿的生意实在是太红火了,什么时候我们公司也和沁园春签个协议吧,以后定点在你这儿消费。”
“那当然欢迎。”许幽热情地说着,与他安步当车,悠闲地走进大门,绕过草坪和喷水池,走到楼前。
大堂经理一看是他,立刻丢下客人,殷勤地迎了上来:“许总,您来啦?”
许幽笑着点头,伸手一指李宏达:“今天是李总请客,你们可要照顾好。李总说了,要跟你们签协议,以后就在这儿定点消费。”
大堂经理一听,更加热情,又招呼接待部经理过来,众星捧月一般将他们四个人送进包间。
主管亲自来招呼他们,给他们斟上热茶,上滚烫的香巾。
他们都认识田野,很热络地与他攀谈着,问他现在在哪儿高就。田野顺势又介绍了一下李宏达的身份。
那两个经理立刻递上名片,又向李宏达要名片,热热闹闹地要他以后多来捧场。两个经理都是不到三十的年轻女子,形象好,口齿伶俐,笑得如一团花似的,很具感染力。李宏达很受用,一迭声地答应着,保证以后经常来,听上去简直就要兄妹相称了。
包间里虽然只有他们四个客人,气氛却特别热烈。
田野对那个主管说:“上菜吧,把酒也开了。”
主管立刻答应:“好。”马上出去了。
很快,菜就上来了,红酒也斟进了酒杯。
安排酒席对田野来说是很拿手的事,点的菜和选的酒都很合理,搭配得特别漂亮,一看就是行家,请客的有面子,被请的也很满意,于是宾主尽欢,都很高兴。
酒至半酣,李宏达的电话忽然响了。他看了看号码,立刻接了起来,亲热地说:“喂,魏副厅长……对对对,我正在沁园春吃饭呢……啊,是啊……还有许总……对,就是沧澜集团的许总……哦,你们也是朋友?呵呵,好好好,我让他跟你说。”接着便把电话递给了许幽。“交通厅魏副厅长。”
许幽点了点头,笑着接过电话:“喂。”
“许总,你好啊。”魏副厅长很爽朗,语气挺亲切。
“魏厅长,您好。”许幽的口气也很友好。
过去他跟交通部门打交道不多,可自从开始进入东河治理项目,便跟市交通局和省交通厅有了不少关系,常常开会讨论道桥的改造和修建方案。
魏副厅长笑着问:“吃饭了没有?”
“正在吃,您呢?吃了没有?”许幽的声音始终很温和。
“我已经吃过了。”魏副厅长轻描淡写地笑道。“许总,听说你要和李总合作,很好啊。李总跟我们交通部门合作多年,工程质量一向都是很信得过的。你把工程交给他,真是有眼光啊。”
“李总的公司在这一行是一流的,我们当然希望与他们合作。”许幽说得很客气。
“好好好,那就好。”魏副厅长打了个哈哈。“好吧,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好好玩。”
许幽将电话还给李宏达,不动声色地拿起酒杯:“李总,我敬你一杯。”
李宏达立刻热情地道:“不不不,我敬你。”
他们两人干杯的时候,王晓舟对田野举起了杯:“田哥,我以前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请你多原谅,我先自罚三杯,向你道歉。”说完,他便一饮而尽,随后起身去拿酒瓶。
田野立刻赶过去,对他诚恳地道:“晓舟,不要说什么罚,你没做错。来,我也干了这杯。能再见到你,看到你守在幽哥身边,我很高兴。”说着,他把手中的酒一口喝干了。
王晓舟明白他的意思,轻声说:“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幽哥的。”
两人会心一笑,这才回到桌边。
这顿饭吃得很尽兴,直到渐近尾声,李宏达才笑容可掬地问:“许总,你看,我们的预算……”
许幽略一沉吟,便慨然道:“好,就削减10%吧。李总既然跟陈厅长、魏副厅长都是朋友,这个面子我肯定要给的。再说,小田以前做过我的助手,对我的风格和思路都比较了解,沟涌起来也比较顺利,对项目的推进也有很大好处。”
“是啊,是啊。”李宏达很高兴。“那就说定了。我明天让小田过去,商谈签定协议的有关事宜,你看行吗?”
许幽点头:“好。”
李宏达愉快地买了单,四个人一起走进夜色中,准备出门去开车。
就在这时,旁边忽然有人叫道:“小幽。”
许幽转过头去。
白啸云站在停车场边,满脸都是笑容,正在向他招手。
第77章
庭院里的灯星罗棋布,却都不高,散发出柔和的光芒,让人看上去影影绰绰的,并不清楚。
许幽看了不远处的白啸云一眼,随即便看清楚他身边的人是白松,另外还有一个人侧身站着,看不太清楚相貌。
王晓舟一见白啸云便脸色微变,心里腾起一股怒火,眼中满是恨意。
许幽表情未变,轻声说:“晓舟,你出去开车,我一会儿就过来。”
王晓舟知道他是想保护自己,不愿意让白啸云给自己难堪。他自己也不想在这个场合与白啸云发生冲突。今晚毕竟是白啸云的好日子。他在这里隆重请客,第一次以风云帮老大的身份正式在道上亮相,如果王晓舟在这个时候与他闹起来,让他没了面子,那江湖上都得说王晓舟不懂规矩,仗着陈三的势胡作非为。如果白啸云趁机要陈三交人,那事情就会越闹越大,未免没意思。
王晓舟估计了一下形势,觉得这里是公开场合,白啸云身边又有人,况且白啸风也在这里,虽然没看到人,但肯定在附近,谅那白啸云也不敢公然非礼许幽,便低低地答应一声,径直往大门外走去。
田野也有些不放心,略微停下脚步,细一打量,便大致推断出白啸风肯定也在,绝对不会让许幽吃亏的,便没有借故留下,而是跟着李宏达与许幽客气地握手,笑着说:“明天见。”然后跟着李宏达离开了。
这场面看在白啸云和他身边的人眼里,也就是普通的商业应酬,再正常不过了。
许幽与李宏达和田野分手,从容地转身走过去,这才看清楚,白松身边的那个男人很陌生,以前从来没见过。
白啸云微笑着对那人说:“昌叔,他就是小幽,我爸跟你说过的,最让我们白家感到骄傲的孩子。”
那人立刻热情地向他伸出手来:“小幽啊,长这么大了,我都不敢认了,真是越来越漂亮,气质也好得不得了。”
“过奖了。”许幽连忙跟他握手,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
白啸云对他说:“小幽,这是昌叔。你可能不记得他了,以前他到我们家来过,那时你还小。昌叔在美国呆了十年,休养身体,现在回来,准备与我们全面合作,好好做点事。小幽,我可在昌叔面前好好夸了你一番,以后有许多生意上的事还要你多帮衬着。”
许幽笑着听他说完,这才谦虚地道:“帮衬谈不上,还请昌叔多多指点。”
站在许幽面前的人略矮,微胖,虽然头发花白,但神完气足,并不见老。他就是当年黑道上有名的龙头老大郭启昌。
他放开许幽的手,欣赏地说:“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十五、六岁吧,当时就是个很漂亮很聪明的孩子。我记得弟妹很喜欢你,啸风也护着你,那时候我对你的印象就挺深的。我记得第二年的高考状元就是你,当时我还跟老弟说,真没想到,我们道上的家庭还能出个状元。多少道上的老兄弟至今还羡慕白老弟呢,说他教子有方,不但两个亲生儿子有出息,就连养子也这么优秀,真是让人不得不服。小幽,听说你现在已经是个很著名的企业家了,被称为商界传奇,就连市委书记有事也会亲自给你打电话。这是好事啊,不但是商界传奇,也是我们道上的传奇嘛。我离开这里十年了,很多事都不再了解,还要靠你们年轻人多出把力啊。”
白松立刻在旁边笑道:“昌哥,小幽再能干,毕竟还年轻,大主意还得我们做家长的拿。以后要有什么事,我们尽管叫小幽帮忙就行了。小幽虽然不姓白,可也是我们白家的人。大家都是一家人,就别客气了。”
“好好好,这话说得对。”郭启昌朗声大笑。“小幽是在你家长大的,可不就是一家人嘛。小幽,对吧?”
许幽只好点头:“对。”
白啸云忽然在一边问道:“小幽,刚才你身边的那个人是晓舟吗?”
“对。”许幽并不隐瞒,大大方方地说。“他现在是我的助手。”
白啸云的神情有些奇异,随后又问:“可我怎么看见田野也在你旁边呢?”
“哦,小田早就不在我们公司工作了。”许幽神态自若地和盘托出。“他现在是通达国际的副总经理,他旁边那个是通达国际的老板方宏达。今天他们请客,想要我们治理东河的路桥工程。”
“原来是这样。”白啸云慢慢点了点头。“真没想到……”
“怪不得小幽今晚没来出席我们的宴会。啸风说你有应酬,可没说你也在这里吃饭,不然该请你过来喝一杯。”郭启昌显然很感兴趣。“要说起来,你们那个东河项目是不是也能照顾一下我那些弟兄?”
许幽很客气:“昌叔想做什么,尽管说,我们可以商量。”
郭启昌对他的态度很满意:“我有两个以前跟我很多年的弟兄开了家工程公司,修路,修房子,已经做了很多年,都挺有经验的,今晚还跟我提起,说很想做你们的工程。”
许幽刚才听说他离开中国有十年了,却一回来就想拿自己的工程,不知是什么班底,不由得看了白松和白啸云一眼,这才婉转地说:“刚才那家通达国际想做我们即将开工的A河段的工程,为了这事,省交通厅的厅长、副厅长都给我打了电话,这面子我不能不给,已经答应的事更不便中途变卦。昌叔看这样好不好?等我开始做B段、C段和以后河段的时候,再考虑昌叔这边。”
郭启昌是成了精的,一听就明白了,立刻点头:“既然是省上的厅长、副厅长都发了话,确实得给面子,政府官员是不能得罪的,你的信誉更要维护,这我都理解。好吧,我就听小幽的安排,到时候记着昌叔就行了。”
“昌叔言重了。”许幽微微躬了躬身。“我一定会记得的。”
就在这时,白啸风从楼门走出来,急步来到许幽身边,爽朗地笑道:“小幽,你见过昌叔了?”
“见了,见了。”郭启昌笑得很愉快。“说起来也是巧,我正要上车,就碰到小幽送客人出来,这便聊了几句。小幽不错,非常优秀,是咱们道上一百年都出不了一个的人才,不,是天才。”
白啸风笑得很沉稳,不动声色地说:“昌叔,小幽不是咱们道上的人,他从来没在道上混过。”
“是吗?”郭启昌微一挑眉,似乎有些惊讶,飞快地看了白松一眼,再瞧了瞧白啸云,便恢复了平静。
白松微微一笑:“小幽是没在道上混过,不过,他是我们白家的人,我们风云帮的兄弟都叫他一声幽哥,他说的话在道上也是算数的,谁也没拿他当过外人。啸风当老大的时候,帮里的生意他也都有参与,为我们做了不少事啊。”
郭启昌便赞许地点头:“这很好。有小幽帮忙,啸云会如虎添翼。”
白啸风却不容他们模糊概念,立刻说:“昌叔,我交权给啸云,就是打算与小幽彻底退出江湖,从此不再过问帮中的任何生意。
许幽这时才听明白,不由得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些激动。
郭启昌自然清楚白啸风的话中之意,也不愿在这里与他发生争执,让别人见了不好看,便和气地笑道:“哦,这是你们的家事,我只是随便说说。好吧,我就走了。老弟,啸云,我们明天见。”
“好。”白啸云立刻点头。
四个人看着他钻进车里,驶了出去。
白松这才和蔼可亲地道:“小幽,你也要经常回家来吃个饭啊。听说你的新家就像宫殿一样,怎么?是不是嫌我那儿寒酸啊?”
“不不不。”许幽赶紧说。“我主要怕打扰你老人家。”
白啸风亲热地搂住他的肩头,笑道:“爸,小幽最近实在太忙,十天有九天在外面应酬,根本没办法回家吃饭。反正春节就快到了,我们肯定会回去过年的。”
“这倒是。”白松点头。“既然这么忙,也不必勉强。小幽,你要多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是。”许幽连忙答应。“谢谢老爷子。”
“小幽总是跟我老头子这么客气。”白松亲热地说。“你风哥、云哥的母亲在世的时候,你一直叫她干妈,有时候索性就叫她妈,却从来没有叫过我一声爸。小幽,别的不说,你跟了你风哥这么多年,也该叫我一声爸了吧?”
许幽从来没有看过他对自己如此亲近,心里直发毛,表面上却还真不好驳他的这番话。如果抛开性别不论,他与白啸风做了十六年的情人,算得上是老夫老妻了,白啸风的父亲他也应该叫声“爸”的。可他实在叫不出来,不由得求援地看向身边的人。
白啸风却很乐呵。他不愿许幽卷进黑道,自己也为此退出江湖,在血缘上却仍然是白家人,是白松的儿子,白啸云的哥哥,这种关系是永远割不断的。如果他们接纳了许幽是他白啸风的爱人,至少许幽去老白屋吃饭的时候要好过一点吧。感觉到许幽的眼光,他便笑道:“是啊,小幽,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将来还要在一起一辈子,你确实该改口了。”
许幽无奈,只得低低地叫了声:“爸。”
“好好好,就是要这样才好,这样才真正是一家人嘛。”白松一副老怀大慰的样子,随即关切地说。“好了,天也不早了,小幽工作了一整天,也累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好。爸,啸云,你们也回家吧。”白啸风便搂着许幽的肩,往大门外走去。
白啸云看着他们的背影,眼里暗沉沉的,让人分辨不出其中蕴含的复杂情绪。
第78章
许幽让王晓舟开车回家,不用再送他,便坐上了白啸风的车。
他们没有谈论有关白啸风交权和退出江湖的事,更没有提起郭启昌和白松。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两人坐在后排,彼此握着手,都闭目养神。
回到家,等到车子停下,两人才睁开眼睛。
这里的气温比城里要低好几度,竟然有小小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下来,在水晶般清冷的空气中像一朵朵飞絮扬花,十分美丽。
两人放开手,分别推开车门,走进屋里。
夜很深,白啸风今晚喝了很多酒,已经筋疲力尽,许幽体贴地让他先洗,并把他的睡衣拿进浴室。
白啸风浸进温热的水里,身体立刻放松下来,舒服地长出了一口气。
他实在累极了,等到许幽洗好出来,他已经睡得很熟了。
许幽上了床,坐到他的身边,凝神看了他一会儿,微微一笑,便关上了灯。
白啸风睡得很沉,直到天光大亮,才醒过来,捧着宿醉后疼痛不已的头走出房门,下去找东西吃。
宽敞的客厅里没有开灯,却亮得耀眼。
白啸风走下楼梯,便发现落地玻璃窗外一片银白。
大片大片的雪花犹如密雨,急急地落下来,整个世界铺满了洁白的雪,美极了。
窗边有个意大利手工沙发围成的聊天区,许幽坐在那里,正悠闲地看报,面前放着一杯咖啡,散发出浓郁的香气。
白啸风有些诧异,一边向他走过去一边问:“几点了?”
许幽看了一下表:“十一点半,刚好可以吃午饭。”
白啸风有些不解:“你今天不上班吗?”
“不上。”许幽放下报纸,抬头看向他。“我今天有比上班更重要的事情。”
白啸风便不再说什么,跌坐进他对面的沙发里,呻吟道:“喝多了酒真难受,我的头像要裂开了。”
许幽微微一笑,起身走过去,单腿跪到他身后,伸手替他按揉太阳穴。
白啸风享受地闭上眼睛,一手后探,胳膊环住了他曲着的那条腿,愉快地说:“千好万好不如家好啊。”
许幽微笑着给他揉了一会儿,随即放开他,到厨房去吩咐开饭。
白啸风没有硬拉住他,顺着他脱出去的势头放开了手。他睁开眼睛,看着面前连一个脚印都没有的雪白庭园,感觉舒服多了。
这时,有两个女孩把饭菜端上桌,再替他们盛上饭,便退了出去。
他们家里雇着两个厨师,一个花工带着他的徒弟,还有五个下岗女工做保洁和其他勤杂工作,而在屋里主要做服务员工作的是两个乖巧的从农村来的女孩。这些人都是风云帮里一些干部的亲戚,他们都没什么文化,在外面是不太容易找到工作的,或者找不到工资比较高的工作,也不愿意让他们介入道上的生意,就来求许幽帮忙。许幽便收下来,让他们在自己的宅子里做事,可以安安稳稳地拿一份高于市场的工资,供养家中的父母孩子或者兄弟姐妹。他们虽然文化水平不高,可做起事来勤勤恳恳,而且很忠心,不会被人收买,做有损于许幽和白啸风的事来。
许幽在桌边叫道:“风哥,快过来吃饭吧。先喝碗热汤,头就没那么疼了。”边说边替他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萝卜排骨汤。
白啸风确实饿了,立刻走过去,坐到餐桌边,先喝了几口汤,只觉得一股暖流涌进空空如也的胃里,接着全身都暖了起来。他惬意地长叹一声:“真舒服啊。”
许幽笑着端起碗,吃得也很香:“还是在家里吃饭好。”
“是啊。”白啸风随口说。“以后我就专门侍候你了,你上班时为你开车,你应酬时帮你挡酒,周末假日给你做饭。”
许幽忍不住好笑地点头:“行啊,我求之不得。”
白啸风一边吃着饭一边跟他闲聊,直到快吃完了,才轻描淡写地说:“我一会儿下午要出去。你是去上班还是在家里休息?”
许幽想也不想,立刻说:“我跟你一起去。”
白啸风一怔,随即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本来也没多少事,又在下雪,你就不要跟着去了。如果公司没什么大事,你就在家休息吧。”
“我今天公司里有很多事,但都被我取消或推迟了。”许幽淡淡地道。“上午云哥那边的小秦来过电话,说云哥昨晚喝了太多酒,今天上午跟你谈不了事,时间改到下午两点。我今天上午想了很多,也有话跟老爷子和云哥说。”
白啸风沉吟片刻,笑着说:“小幽,我这是去跟啸云商量移交帮中权力和一些产业的事,很琐碎,也并不是很重要,你就不用去了。”
许幽叹了口气:“风哥,我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有自主的能力。你在替我做出决定之前,可否征求我的意见?能不能也跟我商量一下?我知道你想保护我,可我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为我堵枪眼吗?况且,就凭你我的能力和掌握的资源,根本不需要堵枪眼,完全可以合理解决。风哥,我已经跟小秦说了,让他征求云哥的意见,如果他们愿意,请他们到我们这里来开会。刚才小秦打来电话,说老爷子和云哥都同意,吃完午饭就过来。你要不让我见他们,我也不勉强,现在就可以去公司。不过,明天我会单独约他们见面。”
白啸风听到最后一句,不由得笑出声来:“你啊,现在也懂得威胁我了,真是长大了。好吧,如果你坚持,那我们就一起见吧。”
许幽这才微微一笑,让人来收拾餐桌,便和白啸风挪到窗边,喝茶,赏雪。
白啸风看着外面纷飞的大雪,感觉心旷神怡,便道:“下盘棋吧。”
白家父子三人都喜欢下象棋,许幽自然早就被白啸风教会了,便上楼到棋牌室里把棋盒棋盘拿下来,放到几上,和他下了起来。
白啸风的攻击力一向很猛,许幽则棋风沉稳,一个攻得雷霆万钧,一个守得滴水不漏,倒也杀得难解难分。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白啸云和白松同乘一辆车到达,郭启昌的车跟在他们后面,再后面是两辆轿车,上面都是保护他们的兄弟。
许幽早就通知了护卫,因此他们没有受到任何盘查阻挡,一驶近大门,那两扇雕花大铁门就缓缓打开,放他们长驱直入。
有两个护卫早已站在门里,用手势示意他们靠右行驶,不要铲上草坪。
车队辗过洁白无瑕的雪地,扬起一溜雪浪,沿着右边的水泥路,直驶向不远处那幢犹如童话中仙境古堡的小楼。
与此同时,屋里的对讲系统响了起来:“风哥,幽哥,客人已经到了。”
许幽立刻说:“知道了。”
白啸风看向窗外,随即笑着起身,迎了出去。
第79章
屋里很暖,他们只在内衣外面穿了一件毛衣,白啸风一时忘形,推开大门就往外走,寒风迎面扑来,顿时让他打了个冷战。
许幽追过来,手中拿着一件纯羊毛长大衣,急急地披在他身上,生气地说:“别骨头轻,快穿上,想生病啊。”
白啸风被他呵斥得心花怒放,一边穿衣服一边笑着看他,见他也套上了大衣,这才放下心来。
他们在门厅一耽搁,进来的车队已经驶近。
许幽家里的工人都训练有素,那两个小姑娘已经一手撑伞,一手拿伞,从侧门出来,急步走到车门旁等候。
白啸风和许幽笑着走进雪中,看着白松、白啸云和郭启昌推开车门下来。
那两个女孩聪明伶俐,立刻分别用伞遮住两位老人家。前面那个姑娘顺手把手中拿着的另一把伞送到白啸云面前,甜甜地说:“先生请,小心别着凉。”
“好好好。”白啸云心情大好,接过伞打开,遮在头上。
白松和郭启昌觉得很受用,满脸是笑,缓步走上台阶。郭启昌对迎上来的两人挥了挥手:“外面雪大,你们别过来了。”
白啸风和许幽便依言等在门廊下。
其实从他们的车到屋子也就几步路,可许幽的这个做派却让他们感觉很舒服。走进屋里,他们打量了一下宽敞的客厅,留意到那些典雅的装饰,精致的摆设,有种含蓄的奢侈,渲染出一种安宁的气氛,让人感觉很放松。
郭启昌很欣赏:“昨天晚上听白老弟说,你们家就像宫殿,我就很想见识见识,今天这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白啸风赶紧说:“昌叔说笑了,我这个窝哪里比得上宫殿?”
“是啊,只不过比一般的房子舒服一点罢了。”许幽带着他们往二楼的书房走去。“我们主要喜欢这里安静,可以安安心心过日子。”
“对。”白啸风连忙点头,一副人畜无害的住家好男人模样。
许幽一边往前走一边随口介绍:“那是涛涛的房间,这边是棋室,有些朋友来了,喜欢在这里下围棋。那里是运动室,有个小型的室内篮球场,主要给涛涛玩的,有时候我们也在那里锻炼一下。那边是玻璃花房,可以坐在里面观赏风景,特别是下雨下雪的时候。这是书房,主要是我平时工作的地方,请进吧。”说着,他推开了那扇花梨木制的雕花大门。
许幽藏书颇丰,这里有三面墙都是书架,上面满满当当的都是书,当中是紫檀木所制的硕大办公桌和一张造型奇特的高背椅,一旁的会客区是清一色海南黄花梨所制的雕花茶几和木椅,上面放着白色软缎所制的椅垫,看上去古色古香。博古架上有一些青花瓷器和玉雕,墙上挂着一幅字,落款处写着书法家的名字,居然是姓“爱新觉罗”的。
白啸云对这些不在行,郭启昌和白松还是识货的,坐下来后便大致看出这屋里的木器都是价值不菲的名贵木材所制。
郭启昌赞叹:“小幽,你这房间里的家具只怕没一千万下不来吧?”
“昌叔真是行家。”许幽笑着坐下,在清花盖碗中沏上碧螺春,放在每个人面前。
白松在房中看不到空调或暖气片,却感觉很温暖,不由得仰头看了看,问他:“用的是中央空调吗?”
许幽微笑点头:“看来爸也是行家,我用的是小型中央空调。”
“哦,好啊。”白松点头,转头看向郭启昌。“我那儿跟小幽这儿一比,简直就是贫民窟。”
郭启昌仰头大笑:“那我家只能算牛棚了。”
“昌叔说笑了。”许幽谦逊地说。“我也就是在生意上有点小成绩,其他方面都比不上昌叔和爸爸。”
他现在称呼白松为“爸爸”时自然至极,再也没有昨晚的勉强,白松和郭启昌都很高兴,互相看了一眼。
白啸云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和和气气地说:“小幽,你做生意是奇才,不管做哪一行都能很快成功。这是很少人能比得上的。你的能力众所周知,没人不佩服。”
许幽对他一笑,闲闲地道:“是啊,我在这方面似乎有种天生的直觉。其实,生意都是一样的,做哪一行并没有太大分别。白道如此,政界如此,江湖也是如此,只要用心经营,就会成功。不过,我对政界没兴趣,对道上的事也没兴趣,一直比较热心正行生意,这方面我觉得比较有乐趣,值得花心思。过去,风哥一向惯着我,也由着我的性子,不强求我帮他,我也就乐得轻松。他现在把帮里的事情交给了云哥,从此退出江湖,我是很开心的,也求之不得。现在,各大媒体提起我时,总会说我是沧澜和云扬两大集团的掌门人,这倒并不夸张。说实话,我已经习惯了当一艘船的掌舵人,让船朝着我认定的方向前进,而不太可能当人的助手,去走别人为我安排的路。过去,我这固执的性子也让风哥很头疼,当中也闹过好几次,差点翻脸。不过,现在就好了,我们以后就做做房地产,餐饮娱乐,闲暇时钓钓鱼,下下棋。等涛涛长大,学业有成,我就把沧澜给他,云扬集团将来就给海儿,我和风哥就可以退休了。现在,爸和云哥打理风云帮,也很辛苦,如果在正行生意上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昌叔也是一样,您是长辈,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吩咐。”
这番话不卑不亢,软中带硬,连消带打,顿时让那四个人一时出不了声。
白啸风知道他在公司里一定是威风八面的,可从来没见过,平时看得最多的是他和自己在一起时的温柔,以及在自己家人面前的隐忍,没想到他这一出手便尽是杀招。
白啸云这时才想起,帮中的大部分兄弟对这位幽哥都是又敬又佩,道上的不少大哥级人马也都很喜欢他,尤其是跟风云帮比较友好的那些帮派,他们开始做正行时都找许幽出过主意,得到过他不少帮助,都欠他的情。如果许幽真想出来做这个风云帮老大,只怕还真比他的支持率高。想着想着,他的脸阴了下来。
白松比儿子想得更透彻。他的两个儿子在监狱里的时候,风云帮仍然江山不倒,其实全靠许幽撑着。换个方向来想,即使许幽不介入黑道,不帮他们打天下,他在社会上的名声,在政界、商界、黑道的那些关系,都是弥足珍贵的资源,在关键的时候是有大用的。他今天这番话是挑明了,如果硬逼他,要么鱼死网破,要么江山易手,总之没有白家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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