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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病的春天

_42 非天夜翔(当代)
“你们两个骗婚的死同性恋——!”黎菁把一叠文件摔在谭睿康脸上,不住抓他,踹他:“你们就是娶了我回来当生育工具!”
难怪,翻出来了吗?遥远心想,从哪里翻出来的?还真是低估她的智商了,那天搬完家他想起这份治疗报告,但不知道塞到哪去了,便没怎么留意。
多半是夹在什么书里,谭睿康也忘了,于是一起带走了。
“你好惨哦。”遥远同情地说:“被当成生育工具了,以后结婚前得看清楚,这世界上钻石王老五,十个里九个GAY,一定要先观察,别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懂吗?”
“你——”黎菁尖叫道。
“够了!”谭睿康咆哮道。
谭睿康道:“我解释得很清楚了!小远只是以前有点这种倾向,已经矫正过来了!”
黎菁道:“你也是,你也是同性恋!你们这两只乱伦的畜生——!我说你们关系怎么这么奇怪呢!原来是乱伦——!你爸妈生你们下来,做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你有什么脸!你们两个要不要脸——!”
“不是的!”谭睿康吼道:“你简直疯了!他不喜欢我!是我的错!我的错行了吧!你别冤枉他!”
“是的。”遥远说:“是,我没治好,我还爱着他呢。”
黎菁瞪着眼,抽风般地喘气,遥远随手拿遥控器换台,自顾自笑了起来,乐不可支道:“老子都爱你爱到这份上了,还要被你再上门来侮辱一次,说什么矫正好了……”
“我要找你爸!”黎菁道:“你等着吧!我要告诉所有人!”
“哈哈哈哈——”遥远抓狂地大笑。
“你去说。”遥远说:“以我爸的为人,我打赌当你告诉他这件事的时候,他第一个念头不是过来打断我的腿,而是先考虑怎么把你不着痕迹地做掉,免得出去乱说他的家丑。”
“你说啊。”遥远得瑟地笑道:“你去给我爸说啊?说他外甥和他儿子搞同性恋,看他有什么反应?我猜他只要想个十分钟,就让你在客厅等着,假装打电话来教训我,其实是电话联系他的朋友,带着一群医生护士上门,不管你大吵大闹,把你送到精神病院去,再把你关上一辈子。”
黎菁刹那就静了。
遥远道:“我爸早就知道我俩的关系,不然他怎么对谭睿康这么好呢,用你的脑子想一想。我爸也是同性恋呢,所以这是他早就安排好的……”
黎菁绝望地大叫,谭睿康道:“小远!你别这样!”
遥远道:“嫂子,你到我们公司里去说,在那里嚷嚷,效果会更轰动的。”
黎菁在遥远这里闹了一会,讨不到半点预期的效果,遥远哪里会怕她?他还在花父亲的钱的时候都敢喷后妈一脸,黎菁这种根本就不够他玩的。
黎菁又闹了半天,大哭大叫,谭睿康焦头烂额,架着她出去,黎菁又拖着他的手,蹲在地上大哭,大喊谭睿康打她,说他家暴,又被谭睿康拖着在走廊上爬,把周围邻居全惊动了。
遥远还拿了个照相机出来咔嚓拍照,闪光灯亮,邻居全部哭笑不得。
“你打我——你打我你这个畜生——”
“这家两个儿子是同性恋——乱伦啊——”
“天啊——苍天啊——”
遥远善意地解释道:“我嫂子最近精神不太好,我和我哥分家以后她就变这样了。”
邻居唏嘘不已,遥远拿了林曦前几天寄的特产分给他们吃,说:“压力很大,股市跌成那样,又和我哥吵架……”
“理解的理解的。”邻居大妈纷纷说,数人在走廊里交流了一会股经,目送谭睿康把黎菁拖下楼去。
遥远聊了一会,回来关上门,第一件事就是给舒妍打电话。
“阿姨,想请你帮个忙。”遥远说。
舒妍说:“怎么了?谭睿康的老婆跑你家闹去了?”
遥远:“嗯,你帮他协议离婚吧,别让我爸知道,也别让她跑你家门口嚷嚷,我怕他受不了刺激。”
舒妍道:“好的。”
遥远又说:“你听听她说什么,你也别告诉我爸,就当是帮我保密吧。”
舒妍说:“她还能说什么,不就是嫌睿康没钱了,想分半间房子去嫁富鑫的老板么?你不是一向很厉害?怎么连你也对付不了她?”
遥远道:“靠,连下家都找好了啊,这女的精神不太对,在邻居面前大叫我和我哥是同性恋,还说我爸也是同性恋什么的,待会估计就去给你说了。我不敢管,免得待会又全推我头上,说我害了我哥一辈子什么的。”
舒妍没有说话,两人静了很久,舒妍道:“我去解决吧,她本来就不想和你哥认真过日子,要离很容易,花不了太多,让睿康花钱买个教训。”
遥远道:“好的,我哥现在半分钱也没有,一穷二白的,全拿去支援我爸那个公司了,协议离婚,我这里给他出。房子无论如何不能给她,我开三十万加一辆车库里扔着的二手奥迪,别告诉我哥是我出的钱,嫌少的话就让她别离了,我也会闹,跟她对着闹,看我闹不死她。”
遥远挂了电话,捡起桌子下被黎菁碰掉的《向左走,向右走》。
“那年的冬天特别寒冷。”
“整个城市笼罩在阴湿的雨里。”
“灰蒙蒙的天空,迟迟见不到阳光。”
“让人感到莫名的沮丧。”
他看了一会,打开股票,把自己剩下没多少的股票都卖了,从广州回来时还有五十多万,现在跌剩三十万。
2008年的圣诞节,遥远依旧呆在家里,没出去玩。
整个十二月里他都呆在家,每天光躺在沙发上发呆,他睡不着。二十四小时睁着眼,整夜整夜地发呆,电视机一直开着,照得整个客厅一闪一闪。
他总在想人要是不用长大多好,让时间永远停留在十五岁的那一年里,那年赵国刚每天都会下班回来,给他扭伤的脚涂药油,没有白头发,也不会痛风,那年谭睿康从卧室里跑出来,躬身端详他扭伤的地方,和赵国刚交谈几句。
那年他们都陪着他,每人一个房间,不用说话,也知道他们就在家里。
那年他和齐辉宇每天放学后有打不完的电话,不像现在一别八年,再见面时充满陌生。
天阴沉沉的,下起了小雨。街上都是成双成对的情侣,遥远在麦当劳里买了很多吃的,抱着纸袋回来,看到谭睿康坐在楼下,抬头看他。
“最近还好吗。”遥远道。
“明天去离婚。”谭睿康道。
遥远:“花了多少钱?”
谭睿康说:“哥哪有钱,阿姨说是姑丈帮着出的。”
遥远道:“没事,再找个吧,世界上的好女孩多得是,别在一棵树上吊死。”
谭睿康没说话。
遥远道:“有钱,帅,什么老婆找不到?我妈帮着我爸弄了这么大一份家产出来,你看他再婚多容易。”
谭睿康说:“小远。”
遥远道:“离过婚的男人是个宝,很容易找到好女人的,你有车有房,没生小马骝,没拖油瓶跟着,不用让人当后妈,好找的。”
遥远自己回家去,谭睿康跟上去,遥远也不拦着他,没把他关在门外,摆了一大堆吃的出来,四个人份的,自己在餐桌前吃吃喝喝,吃着吃着还偶尔吃点放在对面的另一份东西,说“嗯,味道不错”,像过家家一样,吃完就去看电视。
谭睿康说:“你今天请客?”
遥远没回答,谭睿康在餐桌旁看那本向左走向右走,吃了点东西,时不时看看遥远。
“中午吃了么?”谭睿康说。
“吃了。”遥远说。
谭睿康道:“吃的什么。”
遥远:“我爸回来给做的。”
谭睿康:“这几天照常吃饭了么。”
遥远:“嗯,他每天买菜过来。”
谭睿康去给遥远做宵夜,进厨房的时候看到垃圾桶扔着几个泡面桶,他端出宵夜来,遥远照常吃了,回房去睡觉。
翌日早上谭睿康去办离婚手续,刚出门遥远就又把门给锁上了,谭睿康回家的时候进不来了。
“小远。”谭睿康低声下气地敲门,说:“开门。”
遥远没理他,谭睿康说:“小远,哥爱你,开门。”
遥远去开了门。
谭睿康看着遥远,遥远躺在沙发上发呆。
“你在想什么。”谭睿康说。
遥远没理他,谭睿康去收拾房子,找到橱柜上的新钥匙,试了试,是新锁的,他自己拿了一把拴好,去买菜给遥远做饭。
遥远摆了四双筷子,谭睿康微微蹙眉,说:“摆这个给谁吃。”
“我爸妈啊。”遥远说。
遥远每天都躺着不说话,谭睿康就像很久以前那样,赵国刚离开家的时候,不怎么说话,光陪着他。
有一天,谭睿康起来的时候发现遥远呆呆站在厨房里,他终于感觉到不对劲了,过去摸他的头,说:“小远?”
当天遥远还是躺在沙发上什么都不做,谭睿康带了个人回来,说:“小远,有个朋友来看看你。”
遥远不认识那人,说:“你好。”
三人聊了一会,谭睿康送他下楼去。
“你弟弟有点抑郁症,还有轻微的癔症。”医生说:“不太明显,属于心理范畴,还没到要看病的时候。”
谭睿康听得微微喘息,医生安慰他道:“是压力太大导致的,压力积聚过大,再在短期内改变了所有境遇,外在表现与本身人格长时间错位,心里想的事情,无法在现实中表达出来,全部压在心里不得宣泄,久而久之就会产生这种情况。有的人还会不自觉地大喊,大叫。需要有个人陪陪他,慢慢就会好起来,别紧张,不用接受治疗。”
谭睿康说:“需要多长时间?”
医生说:“有效疏导,大约一两个月就能好,不要吵架,也别对他发火。一定要有人陪着,一直陪着,不要离开他,别嫌麻烦,主动和他说说话,能好起来。”
“人是社会动物,如果长期处在孤独环境里,心理压力过大,就容易得这种家居病,他目前只是觉得做什么都没兴趣,不想活动,但没有自言自语,或者对着空气大喊大叫,就证明不太严重。”
谭睿康送走了那人,遥远还静静躺在沙发上。
谭睿康跪在沙发前,怔怔看他,遥远道:“又怎么了?”
“小远。”谭睿康道:“那天你去青岛,哥后来想想,要么咱们就这样过日子吧……我离不开你,结果你回来说治好了……哥信了你,才放心去结婚的……”
“是我的错。”遥远道:“我不该骗你的。”
谭睿康摇了摇头,说:“是我的错,我的错……”
遥远摸了摸他的脸,说:“复查了么?”
“复查了。”谭睿康说:“正常。”
遥远点了点头,抱着猫继续发呆。
谭睿康起身去打扫房间,遥远的房间乱糟糟的,打扫完以后出来,看到遥远拿着遥控器,小孩子一样坐在茶几和电视中间的地毯上,抱着两只猫看电视。
“在看什么?”谭睿康过去坐下搂着遥远。
“小时候的生日。”遥远说:“上次搬家的时候我找到V8的储存卡了,它就掉在床后面的缝里,找出来刻了个盘。”
电视上是初三那次遥远的生日会。
大家在元禄里吃寿司,嘻嘻哈哈地打闹,张震骗谭睿康吃芥末,谭睿康吃得眼泪狂飙到处找水,遥远一直拿V8对着他拍,谭睿康拼命推。
谭睿康笑了起来,两人看那段影片看得很开心,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
遥远枕在谭睿康的大腿上,用抱枕按着自己的脑袋,从抱枕的缝里露出一只眼睛,看着电[奇书网·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视出神。
“马骝,你病治好了,可以结婚了,什么时候去结婚?”遥远拳头碰了碰谭睿康的下巴,说。
谭睿康抱着遥远,说:“不结婚了,以后都不结婚了。再也不结婚了,守着你过日子。你别嫌弃哥。”
遥远道:“那你以后的小马骝怎么办?”
谭睿康道:“连你都照顾不好,怎么去爱自己的小孩?没这个资格。”
电视里的初中生嘻嘻哈哈在玩,没有声音,但是想象得出齐辉宇兴奋地说了句什么,然后大家又一起哄笑。
那个时候,他们还很小很小,遥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还有段这样的岁月,也有段这样的青春。
60、TheEnd
遥远又说:“跑运动会的时候肝区还疼不。”
遥远摸了摸谭睿康的肋下,谭睿康说:“不疼。”
“这里呢?”
“这里?”
谭睿康抓着遥远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不说话,安静地注视着遥远。
遥远侧头看他,两人彼此看了很久很久。
他反复在脑海中对比当年谭睿康来到他家的那个模样与现在的容貌。
完全不一样了。
那时候的谭睿康就像一块黏糊糊的口香糖,头发油油腻腻,穿一双回力,袜子还破了两个洞。
现在他穿着洗得干干净净的衬衣,脖颈上有股淡淡的好闻气味,头发剪得很短很精神,戴着遥远给他的表,穿八十块钱一双的袜子,吃寿司会蘸芥末,认识牛市,会看大盘,听得懂粤语,会唱K歌之王。
他的领带只有遥远会打,离了家就被打得乱七八糟跟红领巾似的,他买衣服只听遥远的,遥远让他穿什么他就穿什么,从衬衣到袜子到内裤,全是他包办。
他买什么,卖什么,只有遥远才知道,吃什么,喝什么,都是他说了算。
那些年里他们一起上学一起等车,一起大笑一起淋雨,一起郁闷一起开心,就像一个脏兮兮的橡皮泥猴子,在遥远的光芒中脱胎换骨,这些年里,是他亲手把猴子捏成这副干干净净的可爱模样。这是他自己给自己捏的一份礼物,本来想算了不要了,随手扔了吧。
现在看来看去还是舍不得,毕竟花了这么多心血。
毕竟他除了是谭睿康之外,还是他哥。
似乎从他来到他家,坐在沙发上的那一刻,他们就注定了彼此无法割舍,渐渐融入对方的生命……不,应该说是在外公家的院子里……二十年前的那一天。
不管赵国刚做过什么,有多老多丑,只要他站在厨房里给他做饭,遥远就爱他,谭睿康亦然。
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他灵魂里的每一处,都有遥远的印记。
组成这大猴子的每一寸橡皮泥,不管是外表还是内里,都被印上了遥远的指纹。
遥远说:“我可能那个时候就有点爱你了。老喜欢整你,让你出丑。”
谭睿康又抬眼看电视上的片段,十年前,他抱着遥远,高兴地拼命揍他。
“我爱你。”遥远小声说。
“小远,我可能……我觉得我也爱你的。”谭睿康道:“我那天,我……有一天……我坐在那边家里,桌子上放着你给我的手表……我看到背面……”
他摘下表,说:“小远,这字是你刻上去的吗。”
遥远亲了亲谭睿康的唇,这一次,谭睿康没有推开他,唇分后他吻了吻遥远的脸。
那天晚上他把枕头搬了过来,每天抱着遥远睡觉,黑夜里遥远时睡时醒,谭睿康便下意识地收拢手臂,把他抱在自己的身前。
遥远早上起来,挎着个包,戴着耳机就走了。
谭睿康去了趟公司,下午回家见没人,手机关机,当场就吓呆了,打电话给赵国刚,不在赵国刚那里。
“小远?”谭睿康开车到处转,找遥远。
“小远——!!”谭睿康吼道。
他的车在路上擦了下,对方一直给他道歉,谭睿康忙摆手无所谓,把车子扔在路中间,转身跑了。
谭睿康四处跑,正在想要不要报警,却看到公车站前站着不少学生,都放学了在等车。
冬天的黄昏,快放寒假了,树杈光秃秃地伸向天空,灰白的天幕下,操场有很多初中生在踢球。
围墙外站着个人,在远远地看。
三中的体育场上时不时响起几句叫喊,学生们面容稚嫩,神采飞扬,一群初中生个头不高,却推来推去,闹得正起劲,衬衣卷到手肘,裤腿卷到膝盖。
每一个人都非常非常年轻。
“你到这里来做什么。”谭睿康道。
遥远:“看看母校,随便走走,怎么了?”
谭睿康松了口气,还好没听见他说“我刚放学”,否则真不知道是哭还是笑了。
“走吧,回家去,晚上蒸佐口鱼给你吃。”谭睿康说。
遥远拿着杯奶茶,又去给谭睿康买了杯,周围的女孩都注意到他们了,两人的搭配很奇怪,遥远穿着毛衣围着围巾,还挎个学生包。
谭睿康则一身西装,戴着领带,一派成熟大叔风范。
两人喝着奶茶,遥远伸出手,和谭睿康牵在一起,两人就在路上慢慢地走,找到谭睿康停的车,上车回去。
天阴沉沉的,春节到了,今年的春节景气不好,消费力衰退,连私下放鞭炮的都少了,赵国刚请客,小孩也带了出来,数人吃了顿饭,遥远精神不太好,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心情却比之前好很多了,会聊几句经济,让赵国刚多运动之类的话。
除夕夜,谭睿康把车开进车库。
“今年清明要回去扫墓了。”谭睿康说。
“母舅家的,不能带那女的回去。”遥远说:“你开车载我和我爸。顺便把我妈的骨灰盒也迁回去。”
谭睿康停稳车:“我先去联系那边的墓地。”
遥远道:“很便宜的,两三万能买得下来一个……”
车熄火,谭睿康侧过头来,遥远凑过去,两人的唇碰在一起。
谭睿康解安全带,开车门说:“上楼吧。”倏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完全是无意识的,脸瞬间就红了。
遥远说:“你亲自己老婆亲习惯了吗?”
“不……不是。”谭睿康说:“刚刚……刚刚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电视看多了……”
遥远一路嘲笑着他上电梯,两人回家,新年的桃树上挂满红包,一堆未接电话,遥远挨个打回去拜年,约好明天大家开车去广西玩。
“你学个驾照行不行啊!有你这么懒的人!”游泽洋在电话那头叫道。
“我有司机。”遥远道:“我哥回来了。”
挨个约人,张震明天要带着老婆小孩来讨红包。打完电话遥远在客厅看春晚,抱怨一年比一年烂,没有最烂只有更烂,谭睿康笑着说这个预言在很久以前就说过了。
谭睿康在客厅上网,倒数完了以后遥远说:“新年快乐。”
谭睿康道:“新年快乐。”
他摸了摸遥远的头,把他抱在怀里揉了揉,起身去洗澡,出来的时候遥远已经睡了,谭睿康揭开被子,爬上床去,躺在他身边。
“降温了。”谭睿康说:“今天降温,冷吗?”
他把遥远露在被子外面的手掖进自己怀里窝着。
半夜时遥远去上洗手间,回来的时候端详谭睿康熟睡的模样,便亲了亲他的脸。摸摸他的耳朵。
谭睿康半睡半醒,把他抱在怀里,低头吻他。
吻着吻着两人都清醒了,黑暗里,谭睿康的气息变得十分急促,那个吻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嘴唇碰触,遥远小声道:“有什么感觉。”
谭睿康没有回答,遥远感觉得到他的胸膛砰砰地跳,谭睿康静了一会,低头封住了遥远的唇。那感觉陌生而熟悉,对方不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又或者化作另一种滋味酝酿开来,谭睿康吻了一会,有点发抖,侧过头去,房内又恢复了安静。
“今天晚上怎么这么冷。”遥远道。
谭睿康又转过身,紧紧地抱着他,小声在他耳边说:“今天降温,外面下雨了,睡觉吧。”
翌日起来,遥远打着呵欠去刷牙洗脸,桌上放着热水,谭睿康像个猴子般从门后探出个脑袋,笑着说:“马上就好,今天你起早了五分钟。”
遥远刷完牙喝了点热水,说:“今年经济情况不知道怎么样。”
谭睿康道:“不知道呢,东西这么贵,吃饭都吃不起了。”
遥远:“今天去自驾游么?”
谭睿康:“弟,你说了算。”
遥远进去厨房,窗户开着,外面笼着一层薄薄的雾,马路上湿漉漉的,行人打着伞。
谭睿康个子高,做饭的时候一直要低头以免碰到抽油烟机,对着蒸笼等水开。
遥远从背后抱着他,把脸埋在他的肩上,摇来摇去。
谭睿康静了一会,掰开遥远抱着他的腰的手,转过身,搂着他,低头吻住他的唇,手掌覆着遥远的脸,唇分时专注地注视着他。
遥远又想起五岁时他们初见面的时候,谭睿康扒在墙头看着他,眼神与现在一模一样。
那是一种很复杂的情感,似乎找到了生命里的什么,充满了惊讶与欣喜。
那年的冬天特别寒冷,它在除夕夜里不知不觉过去,寒冷中凋谢的落叶被雨水浸润后贴在柏油马路上,万物凋零然而春天不会凋谢,十二点一过,它便在一夜间浸润全城,看不见的地方,无数绿叶正在安静绽放——
春天来了。
——王子病的春天·End——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一路追下来的大人辛苦了
这是一篇很累的文,之所以说它累
是因为写的人和看的人,仿佛都经历了这一场无法逃避的磨难
接下来还有番外
这是一个现实的故事,它不太符合许多人的阅读需求
但这些故事总是在我们的身边无时无刻地上演
写在:南康辞世四年后,张国荣辞世九年后,李银河退役的这个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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