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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锦绣

_54 吱吱(当代)
一个小小的丫鬟,竟然也敢违抗他。
傅五老爷气极败坏,三步并做两步,亲自上前抓住了正要撩开旁边屋子挂着的帘子的傅庭筠:“你给我滚给我滚”一面吼着,一边使劲地把她往外拽。
傅庭筠心里凉飕飕的。
这样闹腾,母亲却始终不见人影。
难道母亲也不想见她?
不会的,不会的……如果母亲不想见她,金元宝将自己的银镯子送过来的时候,修竹家的为何还要四处打探她的消息。
这么一想,她又勇气倍增。
“我见了母亲,自然会走,”傅庭筠挣扎着,“用不着你多言。”
“这是我的宅子,我的家,”傅五老爷大力把傅庭筠往外拖,“还轮不到你说话。”
一时间,院子里又是嚷又是哭又是怒骂又是叫嚷,乱成了一片。
出身官宦世家的傅少奶奶生平未曾见过这样的场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还是她的乳娘冬姑怕她有什么闪失,上前去搀她,她这才回过神来。
傅庭筠哪里比得上傅五老爷的力气,雨微也不敌那小厮的孔武,主仆两人一前一后被推出了傅家的大门。
傅庭筠不甘心地往里闯:“我见了母亲自然就走”
傅五老爷闻言脸色铁青地拦在了大门口,抬眼看见隔壁户部给事中周大人家门前停着辆官轿,周家的轿夫和随行的小厮都伸长了脖子朝这边张望。
此刻正是下衙的时候……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傅五老爷又恼怒了几分,低声道:“你要是不嫌丢脸,你就给我尽情的闹好了。”
傅庭筠也看见了,她讥笑:“您住在这里都不嫌丢脸,我怕什么”
“你……”傅五老爷怒视着傅庭筠,那模样,狠不得要把傅庭筠吃了。
傅少奶奶却怕他们继续这样闹下去,忙上前拉住了傅庭筠:“你别这样总归是父女俩,这样闹僵了,只会让婆婆难过而已”
傅庭筠抿了嘴。
傅五老爷冷冷地“哼”了一声,气势骤然间弱了几分。
傅少奶奶不由得松了口气,小声地劝着傅庭筠:“你先回去,有什么事,我们以后再说”
傅五老爷看着儿媳那低声下气的样子,怒火又冒了起来,大声道:“以后,还有什么以后。她要是有本事,就从此再也别登我的门”
傅庭筠忍不住要出言反击,却被傅少奶奶狠狠地捏了一下:“待我跟婆婆说……”
她声音低沉而急促,目光中带着不容错识的哀求之意。
傅庭筠不由沉默,片刻后,捏了捏傅少奶奶的手,示意她别忘了说过的话,然后喊了“雨微”:“我们走”
雨微急急应喏,上前去搀傅庭筠。
傅庭筠却一甩手,挺直了脊背,头也不回地朝胡同口走去。
雨微一愣,望了望傅家的大门,又望了望渐渐远去的傅庭筠,拔腿朝傅庭筠跑去。
傅五老爷望着渐行渐远的女儿,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
周家仆人窃窃的议论声传了过来。
他毅然地转身,吩咐傅少奶奶:“给我关门”
傅少奶奶慌忙应“是”,亲自去关了大门。
身后却传来公公阴沉的声音:“你少在你婆婆面前搬弄是非,否则,休怪我让节之休了你。”
节之,是丈夫傅庭筀的字。
傅少奶奶不由打了个寒颤,忙转过身去,却看见公公已大步进了厅堂。
※※※※※
郑三看见傅庭筠红肿的半边脸,不禁失声:“您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此时,傅庭筠才露出几分疲惫之然,“我累了,我们快回客栈去吧”
虽然相处快两年了,但傅庭筠和赵凌处处都透着几分神秘,郑三常有江湖走动,也看出些许,但傅庭筠和赵凌对他们一家却是真心意地好,他在西安府和京都都有从前相熟的朋友,出于对傅庭筠和赵凌的尊重,他并没有去打探两人的来历,反而有意无意地和从前的那些朋友都疏远起来。
他没有多问,待雨微扶着傅庭筠上了马车,他跳坐在车辕上,默默地驰出了四喜胡同。
车厢里,雨微轻轻地用帕子沾着傅庭筠的脸:“小姐,你,您怎么样了?”又道,“老爷他是无心的……”
傅庭筠吃痛,“嘶”地一声别过脸去:“你不用帮他说好话。”
“小姐……”雨微忙拿开了手,“不管怎么说,毕竟是父女俩,您总不能仵逆老爷啊……”
傅庭筠没有做声,眉宇间却一片峻然。
雨微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回到客栈,吕老爷正好也从外面进来,看见傅庭筠的脸,他满脸错愕:“这是怎么了?”随即面露怒色,“傅姑娘,您也不用息事宁人,我刚才和辅国公府的两位管事一起去顺天府办了过户文书,和顺天府的几位大人一起吃的酒,刚刚才散席……”
在京都,顺天府算个什么?
傅庭筠笑了笑,眼角却瞥见神色担忧的郑三,她不由得心中一暖。
“是些家务事,也不好找顺天府的人帮忙。”她感激地望着吕老爷,“您也不用担心,这件事我会解决的。”又笑道,“要是真解决不了,你再请了顺天府的人帮忙也不迟。”
吕老爷闻言也不好深说,只是吩咐郑三快去找个大夫来,和傅庭筠回客房,把办好的文书一一交给她:“宅子有些大,虽然只是临时住些日子,可要是不收拾,很快就会颓败下去。我做主,托了隔壁邻居的管事们帮着介绍两个粗使的婆子,隔三岔五的过来打扫打扫,既然可以节省些工钱,也可以帮郑三娘打打下手。”
“还是您考虑的周到。”
两人说着,考虑到已经买了宅子,在客栈多住一天就多花一份钱,向客栈的掌柜借了黄历,定下了二月十四搬迁,吕老爷赶着请道士看风水,请和尚安家神,郑三找了师傅来粉墙,休整花木,郑三娘则忙着打扫宅子,清洗锅碗瓢盆,阿森则跑来跑去,或是帮着吕老爷到傅庭筠这里传话,或是帮着郑三到傅庭筠这里支银子,或是帮着郑三娘带着临春,都忙个不停,总算赶在二月十四日之前把诸事都准备妥当,放了两串鞭炮,正式地搬了过去。
立刻就有人派了仆妇过来送恭贺:“我们是对面吴老爷家,奉了夫人之命,来恭贺……”她看着傅庭筠一副姑娘家的打扮,偏偏又是这宅子的当家人,一时竟然不知道怎样称呼好。
傅庭筠笑道:“我姓傅。”
那婆子也机灵,立刻笑称“傅小姐”,道:“我们家老爷是熙平十七年的进士,如今在礼部任侍郎,浙江舟山人士。不知道傅小姐是哪里人士?怎么会移居京都?”委婉地打听她的来历。
“我们是从西安府来的。”傅庭筠含糊地道,“来京都走亲戚,住在客栈太贵,就置了间宅子。”然后吩咐郑三娘备了四色礼品给那婆子带回去,“替我多谢你们家夫人,等安顿好了,再请你们家夫人过来喝杯薄酒。”赏了对四分的银锞子。
那婆子回去禀了夫人:“说是做生意的,那位傅姑娘落落大方,不见丝毫的铜臭味,不像。要说是出仕的,一来没有听说这样的人家,二来她含糊其辞,看着也不像。在史家胡同置宅子,应该也不是谁家的外室……”
石文彬夫人五十寿延,吴夫人正为送什么礼犯愁,闻言不以为意地道:“我们的礼数到了就行了。以后你注意些,要是哪家的亲眷,再来报了我也不迟。”
那婆子笑着应声,退了下去。
傅庭筠这边却接二连三地接了左邻右舍的恭贺,吕老爷建议选个好日子请左邻右舍的夫人们过来喝杯薄礼,傅庭筠却反对:“我一个孤身女子,却不好请客。就是九爷来了,隔壁住的不是侍郎就是少聊,人家也未必愿意应酬,还是算了吧——我们过了夏天,也要回张掖了。”
吕老爷不再坚持。
傅庭筠心里却惦记着四喜胡同,在心里嘀咕着:“说好了给母亲报个信的,怎么却没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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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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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庭筠悄悄地嘱咐雨微:“你去四喜胡同那边看看。”
雨微会意而去。
郑三娘领了两个婆子来见傅庭筠:“是吴大家的家的管事介绍过来的,在前面本司胡同的厉大人家做活。那厉家原是山西大户,熙平三十二年,厉大人中了进士,入选翰林院吉庶士,去年春上放了湖州知府,如今只留了七、八个下人在这边照看,不过是打扫打扫宅子,浇浇花木之类的事,空闲的得很。听说我们家要找两个婆子帮着做些粗活,就请了吴家的管事引荐。”
两个婆子听着,就朝着傅庭筠露出些许拘谨又谄媚的笑容来。
看得出来,这两个婆子都是比较老实的那种人。
但傅庭筠却在心里感慨。
郑三娘毕竟是良家子,又是在乡下地方长大,这些为仆为婢的事却完全不会,从前小地方住着也就没什么,现在到了京都有些弊端就显示出来了。如果是雨微,定会把这几个婆子的底细摸清楚了,然后先询问一番,觉得合适了,再来回她,她同意了,才把人带来见她。这样把人直接带到她面前来,她们初来乍到,邻居间都不熟悉,最后好不要随便得辈人,倒让她不好拒绝。
“那就烦请两位妈妈辛苦些,”她只好客气地道,“有什么事,郑三娘会吩咐两位妈**。”
这就是答应了。
两个婆子喜形于色,连连道谢。
傅庭筠端了茶。
毕竟是在大户人家当差,两个婆子立刻起身告辞。
傅庭筠思索着要不要教郑三娘一些规矩,隐约又觉得郑三娘这样挺好,何必把她变成另一个人。
一时间竟然有些犹豫起来。
雨微回来。
傅庭筠看着她面色凝重,心里“咯吱”一下,和她去了正屋东间的内室说话。
“我没能见到少奶奶,但见到了冬姑。”她低声道,“冬姑说,五老爷发了脾气,不许少奶奶再管小姐的事。因此少奶奶想让她给我们带句话都走不开身。但少奶奶也特意嘱咐冬姑,若上我们去问信,就让我稍安勿躁,等五老爷的脾气过去了再说。我也问了冬姑夫人的病,冬姑说,是心病,身边又有修竹家的照顾、陪伴,不打紧。让小姐放心。其他的,倒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那天闹得那么大,母亲到底听见了还是没有听见呢?若是说听见了,既然是心病,又不是躺着不能动弹了,为何不出来见她?若是没有听见,宅子那么小,又没什么病,怎么会听不见呢?
傅庭筠百思不得其解,心里隐隐不安,总觉的嫂嫂的话安抚她的味道多。
“那我们就再等两天,”她沉吟道,“要是过两天四喜胡同那边还是没有消息,我再去一趟。”
天地君亲师。
雨微还想劝劝傅庭筠,可见傅庭筠一副主意已定的模样,又想着那左俊杰还逍遥法外,把那劝慰的话又咽了下去。
傅庭筠就吩咐她:“明天会有两个婆子过来帮着郑三娘做些粗活,你到时间仔细看看,要是还行,就留下来,要是不行。等过些日子找个借口体体面面地把人打发走。”然后把两个婆子的来历交待了一番。
雨微应喏,郑三娘走了进来:“小姐,有个妇人要见您,说是您的老乡,知道您来了京都,特意来拜访。”
老乡?
傅庭筠不由和雨微交换了个眼神:“请她进来吧”
郑三娘笑应“是”,转身去请来者。
傅庭筠和雨微却如临大敌,一个正襟危坐,一个屏气凝神。
不一会,屋外响起渐行渐近的脚步声。
郑三娘笑着撩了帘子:“这位大嫂,快请进来”
来人温和有礼地道谢。
那熟悉的声音让傅庭筠“哎呀”一声站了起来,未来得及和来人打个照面,已失声道:“修竹家的”
“小姐”穿着件丁香色宝瓶杭绸褙子的修竹家的喊了一声,泪珠儿已滚滚的落下。
她曲膝给傅庭筠行礼,却被傅庭筠一把携住:“快起来,快起来。你怎么来了?我母亲可好?我前几天去过四喜胡同了,父亲不让我见母亲,母亲知道了吗?”
一句接着一句,一句待不得一句。
修竹家的见蹲不下去,知道傅庭筠心里着急,也不勉强,急急地道:“夫人当时在屋里,因吃了药,迷迷糊糊的,我不也走。小姐走后,夫人才醒过来,我把我在屋里听到的告诉了夫人,夫人又招了少奶奶来问,知道了前因后果,又是欢喜又是愁的,欢喜的是小姐平平安安的找了来,愁的是小姐如今老爷针尖麦芒的对上了,要是老爷狠了心,制小姐一个仵逆,小姐可是连个退路都没有了。特意嘱咐我,让我想办法找到小姐,给小姐带句话,五老爷那里,自有夫人作主,让您别乱来。父女俩,哪里有隔夜的仇。”说到这里,语气一转,柔和了不少,“小姐,我是看着您长大的,知道您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可您仔细想想,有谁家的闺女是这样跟父亲说话的?还不是因为您心里清楚,不管是老爷还是夫人,都是心痛您的……”
傅庭筠没有做声。
修竹家的不由松了口气。
雨微忙沏了茶过来:“修竹婶,您坐下来喝杯茶?”又适时的改变了话题,“您是怎么找过来的?”
有了母亲的话,傅庭筠心中大定。
她仔细想想,要把左俊杰给找出来,要找大堂嫂讨个公道,没有父亲出面,还真就不行。
有雨微出面,傅庭筠顺势而下,请修竹家的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坐。
修竹家的不敢落座,雨微搬了个小杌子放在了门前,修竹家的这才坐下,接了雨微递过来的茶。
“老爷被小姐给气坏了,交待家里的守门的,不让我们出门。我寻思着,小姐得不到四喜胡同的音讯,肯定会再找来的,就说夫人这几天心里不舒服,让我陪着说话解闷,等着小姐派人来问信,然后借口忘了给在寺里点的长明灯添香油钱,追着雨微过来的。”她一面说,一面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屋子里的陈设,“没想到雨微走得那么急,我追到崇文门里街的时候就追丢了,只好一个胡同一个胡同的找,正好听两个婆子和人说话,说什么要到史家胡同一户新从陕西搬过来的赵姓人家做活,我就死马当成活马医,找了过来,没想到还真是的……”说着,如口渴了般的喝了口茶,眼角的余光却一直注意着傅庭筠。
傅庭筠有些意外。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巧合
她正想打趣几句,抬头却看见了修竹家的那探视的目光。
修竹家的现在如同母亲的眼、鼻,别人她可以不予理睬,修竹家的却不能不解释一番。
她心中十分尴尬,脸上不由浮出一团红云来。
“母亲托了赵爷去碧云庵救我,”傅庭筠低着头,声如蚊蚋地道,“我……我们……”那私相授予的话,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修竹家的看她一副女儿样的娇羞模样,哪里还看不出来,忙道:“那赵爷是何人?做何营生的?可曾娶妻纳妾?家里可以做得了主的长辈?”全然一副问亲的口吻。
傅庭筠全身发烫,却不能不答,呐呐道:“他叫赵凌,原是淞江人,年幼父母双亡,跟着亲戚逃难到了陕西,做些小买卖为生,逃难到华阴,在碧云庵落脚的时候无意间认识,觉得他人很好,就托了他给母亲去送信……”说到这里,她想到舅舅的遭遇,不由眼睛一红,“后来舅舅家里遇难,我没处可去,他只好带着我去西安府投亲,经亲戚的引见,去了西安行都司总兵颖川侯孟大人麾下效力。他能力出众,很得颖川侯器重,去年夏天蒙人进犯行都司的时候又救了上司庄浪卫鲁指挥使的命,不到一年的工夫,就从总旗升了百户,颖川侯还让他代碾伯卫的千户的职位。”
她一心想把赵凌好的一面展示给母亲,希望母亲到时候能在父亲面前为他们说好话,关于赵凌贩私盐的事,却是提也不也提的。
“他没有娶妻纳妾,家中也没有能做主的长辈了。原准备今年春天和我一起来京都见父亲和母亲的。”她脸上火辣辣的,“结果他派来给母亲递信的人说母亲病了,我急得不得了,一心要回来。他又有公务在身,走不开,只好让他远房的姨父吕老爷亲自送了我回京都,还让吕老爷帮着置了这宅子,说是以后来京都,也有个落脚的地方……”
修竹家的听着半信半疑,咄咄逼人地追问:“这位赵爷真的没有娶妻纳妾?您可打听清楚了?”
傅庭筠臊红了脸,嗔道:“你要是不信,去问吕老爷好了?”
谁知道修竹家的真就站了起来,指了雨微:“你带了我去见吕老爷”
雨微窘然,知道修竹家的定是代了夫人来问话,不敢不从,带着她去找吕老爷。
傅庭筠又羞又涩,喊了修竹家的:“你这样,让我以后怎么见人?”
“总比以后不能见人的好”修竹家的语重心长地道,“你要是好了,夫人也好在老爷面前帮着你们说话不是?”
傅庭筠心动,任雨微带着修竹家的去见了吕老爷。
吕老爷是什么人,心中虽然惊诧不己,但还是答得滴水不漏,修竹家这才放下心来。
“那我就先回去了”她带三分感慨,三分怅然,三分的伤心地望着傅庭筠,“这也是你的缘份。”
却并不是欢天喜地。
傅庭筠不由的愕然。
她能在生死的关头遇到赵凌,她觉得已是上天的眷顾,为什么在碧竹的眼里却依旧有遗憾呢?

拔了吊针写了一章,管它三七二十一发了上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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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大比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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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大比之年
傅庭筠心中暗暗奇怪,想问问修竹家的是否有碧波家的消息,又有些害怕,几次欲言又止,只到送走了修竹家的,这话还是没能问出口。
转回来的时候,听到谁家噼里啪啦的在放爆竹。
“是谁家娶媳妇还是做寿啊?”郑三娘喃喃地道。
傅庭筠没有放在心上。
第二天,两个婆子过来清扫后罩房,走后,郑三娘来告诉她:“住在厉大人隔壁的大理寺少卿计大人家的二公子中了举人,只等定了名次,就要摆流水席了。”
傅庭筠恍然大悟。
今年是甲戌年,大比。
她突然心中一动。
去年是癸酉年,有乡试。
难道修竹家的欲言又止与这件事有关?
傅庭筠叫了雨微进来说悄悄话:“我记得俞公子的父亲,是都察院左都御史,督察百官,纠劾百司,要是打听起来,应该很容易吧?”
雨微吓了一大跳,道:“小姐,您待怎地?”语气紧张。
傅庭筠笑道:“我只是有点奇怪修竹家的证实了九爷没有娶妻纳妾为何还是露出些许的憾色而已……”
雨微有些失礼地打断了傅庭筠的话:“纵然如此,小姐不应该去打听才是。要是让赵爷的人知道传到赵爷的耳朵里?”她露出些许的担忧来。
赵凌吗?
傅庭筠想到他对她坦言,自她答应跟着他去张掖后,他就打定主意要和她成亲,这才会对她多了几分亲昵,少了几些许的礼数……那样自信的一个人,应该会不放在心上吧?
想到这里,她心里就甜滋滋的。
“我就是好奇,”傅庭筠反而不太想知道了,“你觉得不妥就算了。”
雨微从小和她一起长大,想到她每次说好奇的时候折腾出来的那些事,不禁觉得头痛,想了想,还是去打听了一下南京丰乐坊俞家的事。
没想到俞家在京都这样的有名,她一问,大家都能七七八八地说上几句。她很快了解到,去年春天,俞家二老爷俞国梁已授文渊阁大学士,升了礼部尚书;大老爷俞国材如今累官至福建布政使;俞家三老爷也出了仕,在浙江绍兴任知府。这都不是让人羡慕的,最让人羡慕的是俞家后继有人,去年秋天,俞家的大公子直隶乡试第一,今年参加廷试,又是第一,而且他今年才二十一岁,大家都在传,俞公子若不是点了状元,定会是探花。
傅庭筠很是意外,笑道:“父亲一直说俞家大公子聪慧,前途无量,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相比之下,赵凌黯然失色。
但愿父亲不会把赵凌和俞公子相比。
又觉得不可太可能。
傅庭筠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
雨微看了就小心翼翼地加了一句:“不过,听说俞公子去年冬天成亲了”
傅庭筠一愣。
这么快
虽然说她是前年七月间传出来的死讯,俞公子去年冬天才成亲,可大户人家议亲,从挑选到议亲到下定,怎么也要年余,何况俞公子是“死”了未婚妻的人,讲究些人家嫁女儿,都会有些忌讳,何况俞公子那里还没有考中会元……
她不禁问:“可知道俞公子娶的是哪家的千金?”
雨微只盼着傅庭筠死心,道:“是江南名儒范大缙范坤的次女。”
那就难怪。
两家知根知底,那俞公子又跟着范坤学习制艺,范坤对自己的这个学生的人品、心性、学识自然了如掌指,俞公子虽然未婚妻“病逝”,但对于范坤来说,想必只是白玉微暇而已。
不过,俞公子又是议亲,又是参加乡试,又是娶妻,又是参加廷试,事情都凑到一块了,他竟然还能取得这样好的成绩,可见功夫在平时,真有几分本领
她不禁关心起殿试来。
到了四月中旬发榜,俞家大公俞德圃俞敬修果然点了状元。
二十一岁的状元郎。
一时间,俞敬修名动大江南北。
可没几天,这件让街头巷尾的人都兴奋的消息就被皇上因病不能上早朝的事而笼罩上了一层阴影,大家的注意力快速转移到了皇上能否康复,做为皇上唯一的儿子庄王什么时候会被封为太子,前文渊阁大学士、礼部尚书莫英伯一直是支持庄王继位的,要是庄王继位,不知道现任内阁首辅沈世充还能不能继续做首辅……就是两个来家里做活的粗使婆子,也和郑三娘嘀咕上两句。
傅庭筠倒不关心这些。
皇上只有一个儿子庄王,于情于理都应该他继位才是。而且颖川侯和庄王是连襟,赵凌又在颖川侯麾下,就算龙椅交替,颖川侯就是不升迁,也不会落魄。
她只是担心这件事会影响到赵凌来京都的行程。
加上四喜胡同那边修竹家的来过一次后就再也没有消息。就是四月初八佛生辰,满京都的人都出门赶庙会的日子,傅庭筠派雨微守在傅家胡同口也没守到傅家女眷出门。
她决定想办法见兄长傅庭筀一面。
如果能说服他,她岂不又多一助力。
赵凌如果走得快,五月就应该到京都了,她不想赵凌为了她的事在父亲面前受委屈。
她写了封信,让雨微在兄长求学的路上递给他。
有客人来拜访。
傅庭筠有些惊讶。
或者是左邻右舍都住的是些官宦之家,他们对庙堂上的风吹草动特别的敏感,先有腾骥卫都指挥使石文彬的夫人做寿,又有新科的进士放榜,现在皇上又病了,大家忙完了祝寿忙着宴请及第的同乡,如今想到庄王继位又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根本就没人来她这里走动。
“快请进来”她放下笔,吩咐郑三娘。
郑三娘有些犹豫:“是大通号的三掌柜。您看,在哪里见好?”
“啊”傅庭筠难掩震惊之色,“请三掌柜到南房厅堂里坐,让阿森先陪着坐坐,我换件衣裳就来。”
南房有六间,一间是门房的,一间开了大门,三间是会外客的厅堂,另两间从中砌了个院子,是书房兼内室,多用来给坐馆的先生住或是读书的子弟用。
阿森现在是赵凌的义弟,而且今年也有十一岁了,她安排阿森住在了南房房的书房。
待傅庭筠去的时候,阿森正在问叶三掌柜的伤势如何了,那小模样,倒有几分大人的样子了,让傅庭筠微微的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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