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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锦绣

_38 吱吱(当代)
王夫人笑着摸了摸女儿的脸,对傅庭筠道:“那到时候我们就去打扰傅姑娘了。”
“欢迎,欢迎。”傅庭筠笑道,“求之不得。”
由王夫人亲自送到了总兵府的门前。
傅庭筠就问被安排和王家仆妇在一起的郑三娘:“王参将家只有这两位女儿吗?”
如果有庶出的,主母不喜欢,不必出来见客。
郑三娘点头:“王家只有这两位小姐。”想了想,又补充道,“王参将身边也只有王夫人一个人。”又道,“听说王参将在张掖已经有十年了,头几天王夫人不在的时候,王参将身边只有小厮服侍。”
傅庭筠暗暗点头,深觉王氏夫妻是可交之人。
进了后街的巷子,她看见鲁氏的门口停着两辆精美的马车,四五个跟车的婆子和车夫一起站在鲁氏的门口说着话,见有人进来,都好奇地瞥了一眼,有两个婆子就瞪大了眼睛,一溜烟地跑进了鲁氏的院子。
傅庭筠很是不解,隐约觉得这与她有关。
待她走到了门口,鲁氏的院子里就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傅姑娘,我们刚刚还说起来,”一个穿着大红色牡丹花开妆花褙子的花信女子由鲁氏陪着笑着走了出来,“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到了。”她笑盈盈地望着傅庭筠,乌黑的发髻边赤金的凤钗熠熠生辉,“妾身娘家姓冯,承蒙赵总旗的情,那四个错金喜雀登梅的酒盏,我很喜欢。”
傅庭筠笑着朝冯氏曲膝行礼,心中却是骇然。
她没有想到那跟车的婆子前脚进了鲁氏的门,冯氏后脚就赶过来碰她,更没有想到的是冯氏竟然穿着正室才能穿的大红色褙子、赤金的凤钗。冯氏的嚣张气焰,可见一般。
“多谢抬爱,”她不想在口舌上树敌,特意省去了称谓,“您喜欢就好。”然后和鲁姨娘见礼。
鲁氏可能还沉浸傅庭筠早上带给她的消息,她神色有些怏然。
“去了趟王夫人那里,满身灰尘,”傅庭筠笑道,“我就不打扰两位了。哪天得闲,我再去拜访问两位。”她决定把王夫人说出来镇一镇这位冯氏。
冯氏和鲁氏都神色微变。
鲁氏就看了冯氏一眼。
冯氏略做沉思,扬眉笑道:“傅姑娘去王夫人那里,是去打听赵总旗的消息吧?说起来,我也从我们家大人那里听说了一二……”她若有所思地望着傅庭筠,“傅姑娘不如到鲁姨娘屋里来坐坐,我定会知无不言的。”
傅庭筠心中更是狐疑。
这位冯氏到底要干什么?
火石电光中,她突然想到了冯大虎……难道?
她朝鲁氏望去。
鲁氏笑望着她,笑容间略有些不自然。
傅庭筠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有些事,躲的了一时,却躲不了一世,与其让人总惦记,还不如一了百了。
她微微笑:“风尘满面,冯姨娘待我换件衣裳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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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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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傅庭筠第二次踏进陌毅的宅子。
第一次,她来打听赵凌的消息,心慌意乱,哪里还会注意到其他,可这一次,她心怀戒备,不禁暗暗打量自己所处的环境。
两家宅院的布局都是一样的,不过陌毅家的院子是大块的青石铺地,正屋台阶两旁的柳杨有合抱粗,倒座的马棚里除了马车,还停了座轿子,看上去更气派些。
她带着阿森。
阿森留在正屋的屋檐下,她跟着雪梅进了厅堂。
冯氏和鲁氏一左一右地坐在中堂的太师椅上,两人身后立着五、六个丫鬟,其中两个傅庭筠认识,是服侍鲁氏的,另外四个面生的很,想必是冯氏带过来的,相貌都很平常,却穿绸戴银,打扮得很是富贵,映衬着冯氏大红衣裳赤金凤钗,一片富丽堂皇的景象。
傅庭筠微微有些惊讶,她没有想到在鲁氏的家里,冯氏竟然坐在主座上。
再看那黑漆彭牙四方桌,七、八个高脚青花瓷海水纹的果盘,除了苹果、葡萄、红枣、甜瓜这些如今地窖里还有的瓜果外,竟然还有一盘市面上此时根本就买不到的桃子……
也不知道鲁氏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或者,是陌毅弄来得的?
就瞧着这手笔,就知道鲁氏对冯氏有多热情了。
傅庭筠思忖着,冯氏已朝着她招手:“来,到我身边来坐”一副长辈的口吻,指了指她下首的太师椅。
傅庭筠在心里冷哼,微笑着和冯氏、鲁氏行了见面礼,依言坐在了冯氏的下首。
“多谢冯姨娘”她道着谢,目光却瞥向了鲁氏。
意思是说,你是主人,现在竟然让一个外人在你的家里做起当做起主来,你难道也不管一管?
也不知道鲁氏是没看懂傅庭筠的眼神,还是觉得巴结冯氏更重要,对傅庭筠暗示并没有什么反应,见傅庭筠朝她望过来,反而是客气地笑了笑,指了给傅庭筠斟茶的雪梅:“上好的碧螺春。是过年的时候,京都颖川侯家送过来的,颖川侯特意让人送了些给将军。我这几日都喝这茶,汤色清亮,茶味回甘,傅姑娘也尝尝,看味道如何?”语气里有几份隐约的傲然。
这两人蛇鼠一窝,傅庭筠觉得自己和她周旋都是浪费表情。
她微微点头,算是和鲁氏打过招呼了,随后目光炯然地望着冯氏:“冯姨娘,你刚才说,有赵旗总的消息,不知道是什么消息?”
冯氏显然想到她会有些一问,并不意外,肃然地朝着身后的丫鬟做了个手势,几个丫鬟立刻曲膝行礼,鱼贯着退了下去。
鲁氏见了,也朝着雪梅做了个手势,雪梅领着鲁氏的丫鬟也退了下去,还细心地帮他们带上了厅堂的槅门。
屋子里就只留下傅庭筠、冯氏和鲁氏三人。
冯氏脸色微沉,表情更显几分凝重,低声地问傅庭筠:“你去王夫人那里,王夫人都说了些什么?”
傅庭筠当然不会实话实话,隐下了魏石之事,把王夫人从刘副总兵那里得到的消息告诉了冯氏,然后道:“不知道冯姨娘有什么法子能探得鲁指挥使和赵总旗在哪里?如果冯姨娘这边有什么消息,我定当重谢。”她说着,若有所指地望着鲁氏,“我想,鲁姨娘也应该和我一样心急才是”
鲁氏顿时恼羞成怒。
这个傅姑娘,还真把自己当成了她的师傅,教训起她来毫不留情面。
这话分明是讥讽她不关心鲁指挥使。
仗着自己出身好一点,得了将军的青睐就以为什么都知道的黄毛丫头,现在让你嚣张,等你知道一旦刘副总兵和西北侯联手,就是颖川侯也要忍让三分的时候,看你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一副目下无尘的模样。
她在心里冷笑,想到冯氏刚才劝她“你不过是鲁家的旁支,鲁家的千户是世袭的,只要你还是陌将军的女人,鲁家不管是袭了这职,都不会轻怠你,你要紧的是把陌将军抓在手里”的话,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心此时再也没有什么踌躇,道:“鲁家在张掖几间铺子,平日里庄浪卫要捎什么东西给我或是我要捎什么东西回庄浪卫,由都铺子里的鲁掌柜帮着传递,早上我听了你的话,立刻差了鲁妈妈去见鲁掌柜,结果鲁妈妈回来说,鲁掌柜两天前就回了庄浪卫……”她一想到陌毅如今还好生生地跟在颖川侯身边,就不由地感到一阵庆幸,心中也多了些许的底气,“鲁指挥使那里……我现在两眼抹黑,只有请冯姐姐帮我做主了”她说着,朝冯氏望去,及时把话题踢给了冯氏。
而冯氏在听到傅庭筠说“定当重谢”的时候已两眼发光。待鲁氏的话音一落,她立刻道:“你们放心,刘副总兵看公文的时候,姐姐我就在一旁磨墨服侍,一有鲁指挥使和赵旗总的消息,我立刻会来告诉两位妹妹的。”她说完,欲言又止地望着傅庭筠和鲁氏。
傅庭筠还没有说什么,鲁氏已急急地道:“莫非姐姐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们不成?”她哀求般地去拉冯氏的衣袖,“好姐姐,我现在都快急死了,你就告诉我吧?”
冯氏飞快地睃了傅庭筠一眼。
傅庭筠抿着嘴,皱着眉头坐在那里,显得很苦恼的样子。
冯氏暗暗颌道,低声对鲁氏道:“有件事,刘副总兵让谁也不能说,怕动摇民心,引起骚乱……”她眼角的余光注意着傅庭筠,“鲁指挥使失踪,也是不得已的办法,实际上鲁指挥使没什么事……”
“你说什么?”鲁氏又惊又喜,紧紧地拽住了冯氏的手,“姐姐,此话当真?您是怎么知道的?为什么说鲁指挥使失踪是不得已的办法……”
傅庭筠听了这话心中也如惊涛骇浪般。
冯氏是刘副总兵的小妾,她肯定有机会接受到一些绝秘公文,这件事不仅攸关生死,而且还关系名声,她肯定冯氏不会乱说。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傅庭筠也激动起来,“难道鲁指挥使失踪,只是诱敌之计?”她急急地问冯氏。
“不是”冯氏看着她,神色悲壮地摇了摇头,沉声道,“鲁指挥使领了庄浪卫五百户所的兵力支持胡大人,结果全军覆没,只有鲁大人,在几个贴身护卫的保护之下逃了出来……按律,鲁大人是死罪。可你也知道,鲁大人和颖川侯关系非比寻常,所以……颖川侯就出了这个主意。对外只说是失踪。如果能打场大胜仗,到时候把这军功记到鲁指挥使头上,将功补过……”
“不,不,不,”傅庭筠知道,官官相护。那年他们家和华阴另一望族为田庄的灌渠打官司,因为县尊和伯父是同科,他们家只派了个管事到堂,县尊就判了他们家赢。赵凌说过,鲁成是颖川侯一手提拔起来,他爱护鲁成,那是自然,可赵凌……“九爷不会死的,”她拼命地摇着头,眼泪簌簌地往下落,“也许他只是和队伍散了,一时没找到大营;也许是受了伤,走不动……”心如刀剜般的痛,眼前一片模糊,她混混沌沌地朝外走,“我要去找他,他肯定还活着……”他还没有把她送到她父母身边,他怎么会死了
不会的,不会的……
“傅姑娘”有人紧紧地拉住了她的胳膊,浓郁的粉脂味钻进她的鼻子,“你冷静些,你冷静些。”是冯氏的声音,充满了同情和怜悯,“赵总旗,真的死了。他是陕西都司派遣过来的,刘副总兵要给陕西都司一个交待……他虽然只是个总旗,但名字列在了第一位,我看得清清楚楚,不会有错的。”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傅庭筠掩面大哭,他连冯四都杀了,连十六爷都赏识他是条好汉,还把自己的名帖给他,他怎么会死,他怎么会死……“都是我,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她自以为是的给杨玉成出主意,他又怎么会去投军,难怪有诗说“悔叫夫君觅封侯”,早知道如此,她宁愿他依旧去贩私盐,“都是我害了他……”伤心,难过,悲痛,还有嫦娥夜盗灵药般的后悔。
“傅姑娘,”她听到冯氏用悲天悯人般的语气安慰着她,“死人好说。两眼一闭,也就过去了。可活着的人可怜了。你看你,大老远的跟着赵总旗来了这张掖,一天的福也没有享,他就丢下你走了。你年纪轻轻的就没有了依靠,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以后的日子……
傅庭筠茫然地望着眼前两个看不清楚面目的女子。
她还有什么以后。
自然是带着赵凌和他父母的牌位,找个庵堂,从此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只可恨她为什么不趁着赵凌什么都愿意跟她说的时候向赵凌问个明白,他的家乡到底在哪里,她也可以送他落叶归根。逢年过节的时候,也能享受后世子侄的香火……
“傅姑娘,傅姑娘”冯氏有些紧张地喊着傅庭筠。
她没有想到傅庭筠竟然会如此悸动,比那些死了丈夫的妇人犹过之而无不及。
难道两人已有夫妻之实
她在心里滴咕着。
可望着傅庭筠那张如雨打海棠般的面孔,想到傅庭筠所说的“定有重谢”,又顿时释怀。
就算是有夫妻之实又如何,这姑娘这么漂亮,又有些家底,最要紧的是弟弟爱慕,承诺她只要她帮着娶了傅姑娘,就老老实实地做人,以后守着傅姑娘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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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吓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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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吓唬
傅庭筠迷惘地抬起头来,脸上挂满了泪珠。
外面传来阿森的焦灼的高声呼喊:“姑娘,姑娘,您怎么了?”
她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真真该死
怎么听到赵凌出了事就慌了神,竟然忘了眼前的两人对她不怀好意,怎么她们说什么她就信了什么?
还好冯氏邀请她来的时候她就留了个心眼,借口换衣服回了家,先是嘱咐郑三打探冯氏都带了些什么人来?有没有孔武有力的汉子?鲁氏的宅子里都是些什么人?当她知道冯氏身边除了两个赶车的五旬男子就是些妇孺,鲁氏的宅子也没有其他的外人时,她又叫了阿森:“你等会和我一起去陌将军那边,到时候看着情况不对,就大声叫嚷。”然后对郑三道:“你悄悄趴在墙头,听见阿森大声叫嚷就冲进来——想必那些妇孺都不是你的对手”
阿森这样叫喊,会把郑三给引来的。
她还没有辨别冯氏所说的话是真是假呢
傅庭筠忙道:“你别叫嚷,我没什么事”
隔着门,她听到阿森“哦”了一声。
傅姑娘身边的这个小厮,也太多事了
冯氏心中有些不悦,但想到她还有更有紧的事做,决定暂时放过这个小厮,等以后再说。
“看傅姑娘伤心的,”她同情地叹了口气,吩咐鲁氏,“让丫鬟打水进来给傅小姐净个脸吧?不管怎么说,赵总旗的事是刘副总兵吩咐了又吩咐,绝不能让别人知道的。傅姑娘又没有过门,这样哭红了眼睛出门,左邻右舍的看见了,只怕又有诸多的猜忌,对傅姑娘不好。”
鲁氏连声应了,出门吩咐一声,不一会,雪梅打了热水、拿着帕子进来。
冯氏亲手给傅庭筠挽衣袖。
她头上的凤钗金光闪闪,提醒着傅庭筠此人是如何的嚣张,让傅庭筠心中有股“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感觉。
傅庭筠拒绝了冯氏的殷勤,自己净了脸。
鲁氏拿出自己的香脂膏:“这是京都国色坊的香脂,陌将军特意托人从京都带回来的。”
傅庭筠摇头拒绝了。
如果赵凌真的……她还用这些东西做什么?
鲁氏见她神色戚婉却眉宇间一片毅色,只好讪讪然地收了起来。
“冯姨娘,”傅庭筠心情渐渐平静下来,人也慢慢变得冷静,“赵总旗的事,不知道总兵府什么时候有个说法?”
“这可就要等些日子了。”冯氏道,“最少也要等战事结束了。如若大捷还好说,万一……那就只有等皇上的圣意下来。要是颖川侯还镇守甘肃总兵府,那就得颖川侯上了请罪折,内阁的公议出来,才能议死难将士的抚恤等事,那个时候赵总旗的事才能够尘埃落定;若颖川侯不再镇守甘肃总兵府,那就得等新任的甘肃总兵到任,不说别的,就路上就得走三、四个月,赵总旗的事,恐怕就要拖到明年了。”
傅庭筠微微颌首,问冯氏:“我能见见那张写着赵旗总阵亡的密报吗?如果需要打点,冯姨娘尽管开口”
打点,就意味着可以捞钱
冯氏好不容易才压下心底的欲望,道:“傅姑娘和我客气什么,只是这张密报如今被副总兵收着,不太好……”她说着,露出为难的神色。
她不是每天都服侍刘副总兵笔墨的吗?
以她的贪焚之名,她没有道理会拒绝才是?她这样惺惺作态,或者是想要更高的价码?或者……还有其他什么内幕不成?
如果是平常,傅庭筠也许会和她周旋一二,可今天,她初听赵凌的噩耗,没有心情也没有精力和冯氏绕圈子。
她神色有些疲倦地站了起来:“多谢冯姨娘告诉我赵总旗的事,赵总旗突遭此横祸,我心情不佳,就先回去了。等过两天,再到府上去年拜谢冯姨娘。”说着,起身就要走。
冯氏和鲁氏俱是一愣。
她们没有想到傅庭筠行事这样的干脆利落,一听说这件事不成,客气寒暄、哀求恳请全然没有,提起脚来说走就走。
“等一等,傅姑娘。”冯氏想也没想地拦住了傅庭筠。
傅庭筠静静地望着她,因为哭泣后更显清澈澄净的眸子能映出她的倒影来。
冯氏突然间觉得有些心慌。
她有些磕巴地道:“傅,傅姑娘,你这是准备去哪里?”话一说出口,情绪就稳定下来,她恢复了原来的伶俐口齿:“你是想去问王夫人吧?傅姑娘不用去了,王夫人是肯定看不到这张密报的。她不过是个参将的妻子,刘大人之前所以见她,不过是看在王参将要西宁打仗的份上。什么事都不可一而再,再而三。姑娘要是信得过我,我倒有个主意,姑娘不妨仔细考虑考虑。”
果然,冯氏不是拿不到,而是有条件
傅庭筠的心突然砰砰地跳,人有些紧张起来,有些念头在脑里一闪而过,又让她很快地抛在脑后,不愿意去想。
“不知道冯姨娘有什么主意?”她静静地望着冯氏,“我现在心中焦灼万分,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冯姨娘不妨说说,看我能不能做得到”
冯氏听着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这件事,傅姑娘一定做得到。”她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你也知道,我能看到刘大人的密报,全因我是刘大人家里人的缘故。你可能不知道,刘大人对他家里的人,特别的包容,也特别的纵容。我出身凉州西平侯府,唯有个胞弟,叫王大虎,今年二十三岁,使着一手好棍棒,平时刘大人有什么事,总是差了他去办,他总是能帮刘大人办得妥妥贴贴的,因而特别得刘大人的喜欢,待他比自己嫡亲的弟弟还好。我这个弟弟,眼孔很高,到如今也没有成家。我看,不如让我弟弟去把那密报偷出来。若是刘大人发现了,就说你是我弟弟的相好,我弟弟是为了博美人一笑才去偷那报密的,傅姑娘姿容出色,想必我们家刘大人听了也不会起疑。要是刘大人没有发现,那就好说了,傅姑娘到时候买些瓜果去酬谢我弟弟一番就是了。”她说着,轻笑道,“傅姑娘,你看如何?”
真是狼子贼心
这种人,连虚与委蛇都不配。
傅庭筠冷笑:“我脑子不正常,才会陪着你们一起疯癫”
冯氏色变。
鲁氏忙道:“傅姑娘,你冷静些。要不是你对赵总旗一往情深,冯姐姐怎么会这样帮你。冯姐姐这样,也是为了你好。你想想,赵总旗已经不在了,你孤身一人,别说去京都投亲了,就是走出张掖城也不容易。你是不知道,这张掖城里数得上号的就有七八个闲帮,专盯了像你这样的孤身女子,趁着天黑破门而入,把人打晕了用布袋子一装,或卖给永靖、威武的青楼ji院,或卖给出关的胡人……有时候,他们甚至在大白天抢人,城里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凶恶,根本不敢吱声,等官衙的人赶到,人早已不知去向。傅姑娘,你就听我一句劝。又不是让你即刻就嫁了大虎兄弟,不过是让你依靠着他的名声,免得有人打你的主意。说起来,冯姐姐全是为你打算,你这样,难怪冯姐姐伤心了。”说完,她掩了嘴笑,“要我说,如若能弄假成真,也未必不是件好事。大虎兄弟的人品、相貌、家世,可是这张掖城里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要不是他眼光高,家里又宠着他,哪里轮得到傅姑娘和我们大虎兄弟有这样的缘分……”
“不劳挂心”傅庭筠清冷的目光刀锋般地瞥了鲁氏一眼,“王夫人凛守礼制,第一次去见刘副总兵,是为了救夫于囹圄,乃节义,怎可为了我的未婚夫让王夫人再去见刘副总兵?我准备去见颖川侯。既镇守在张掖的刘副总兵都已得到阵亡士兵的名册,想必颖川侯那里也有,到时候正好求了陌将军为我引见颖川侯。”
她知道,王夫人是镇不住这位冯氏的,只好搬出了颖川侯。
“不……”鲁氏听陌毅说过,傅庭筠曾一路从平凉县逃荒至西安府,陌毅不止一次的夸奖傅庭筠乃贞节烈女,听说傅庭筠要去找颖川侯,还要见陌毅,她不禁住勃然变色,又尖又细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傅庭筠却怦然心动。
鲁氏为什么怕她去找颖川侯?
或者,是怕她去见陌毅?
难道赵凌的事……
她忍不住好的一方面想,眼角的余光不由自主地飞地睃了一下冯氏。
冯氏脸阴得像要下雨似的。
她狠狠地瞪了鲁氏一眼,低声喝道:“你鬼叫些什么?给我闭嘴”
鲁氏脸上闪过一丝惶恐,忙低下了头。
“傅姑娘,”冯氏望着傅庭筠,再也不复刚才的亲切,“你不要孩子气了张掖城如今可是刘副总兵镇守,你去找颖川侯,去见陌将军,那也得走得出去才行。你乖乖地听话,嫁了我家兄弟,我像疼爱妹妹一样的疼爱你。你要是不听话,”她冷哼道,“我就把你送给我家兄弟暖床,连个名分都没有”
冯氏自大的已经有些丧心病狂了,鲁氏却还有软胁。
傅庭筠根本不理睬冯氏,直望着鲁氏:“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来打个赌,看我能不能走出这张掖城。”说着,她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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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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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氏紧跟着傅庭筠身后追了出来,指着已快步走到了院子中央傅庭筠,冲站在院子里的丫鬟、婆子气急败坏地大叫着:“把她给我抓起来”
刚才还盛情相邀,转眼间就势不两立……这变化太快,让那些丫鬟、婆子不由面面相觑,迟疑了一会才朝傅庭筠奔去。
“你们谁敢?”阿森大喝着拉了傅庭筠往外跑,朝着迎面拦住他们的婆子就是一拳。
“砰”地一声,那婆子“哎哟”着捂了肚子,身弓如虾般配趔趄着连连后退,瘫软在了地上,半晌没有动静。
那些仆妇没想到阿森小小年纪就这样的凶猛,一时间都有些怔忡在了那里,敬畏地望着阿森。
傅庭筠和阿森趁机跑了出去。
冯氏自从做了刘副总兵的小妾后,还没有吃过这样的大亏,暴跳如雷地朝着众人怒吼:“你们这帮蠢货,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把人给我抓回来要不然,你们就等着领家法吧”
几个仆妇打了个寒颤,争先恐后的朝门外跑去,只见冯氏的两个车夫和四个跟车的婆子全都鼻青脸肿地瘫软在地上,或捂着腰或摸着腿在那里哀号,傅庭筠和阿森早不见了踪影。
※※※※※
这个冯氏,已经无法无天了
大白天的,竟然让仆妇拘禁她。
要不是郑三在门外接应,冯氏说不定真的会得逞
踏进了自己宅院的傅庭筠一想到刚才的情景,手脚还有些发软。
“快,快关门。”她声音有些颤抖地吩咐尾随着她的郑三和阿森。
两人不用她吩咐,已经闩上了门闩。
冯氏的仆妇赶了过来,把门拍的震天响。不仅如此,还大声嚷着:“快开门,再不开门,我们就要拆门了”没有丝毫的顾忌。
郑三用肩膀顶着门。
阿森气得脸色通红:“姑娘,我爬到墙上,给那悍妇一箭,我看她还不敢这样嚣张。”
“不行”傅庭筠一把拽住了阿森的手,“家里的箭都没有箭头,你一箭射过去,最多不过让她伤伤皮毛,反而让她有了证据向刘副总兵告状,我们有理也会变成无理。你别乱来,一切都听我的。”
阿森腮帮子鼓得像青蛙,傅庭筠看着想笑却笑不出来。
四周只有冯氏仆妇的叫嚣声,既没有谁出来劝说,也没有谁出来看热闹。
傅庭筠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外面传来雪梅的声音:“诸位妈妈,冯奶奶说了,今天的事就算了。还请几位妈妈暂且先回屋去。”
傅庭筠有些意外。
其中一个妈妈问道:“姑娘这话可当真?”
“我还能骗妈妈不成?”雪梅道,“冯奶奶就在堂上,妈妈进去一问不就知道了。”
那妈妈嘿嘿地笑:“哪里敢问奶奶,姑娘说是,那自然就是了。”
门外传来纷乱的脚步声,不一会,已是一片安静。
郑三松了口气。
阿森却爬到墙头朝外望,喜滋滋地回头对傅庭筠:“姑娘,她们真的走了”
傅庭筠的眉头却锁了起来:“冯氏住在总兵府,她可以不管。可鲁氏却住在后街,左右都是邻居街坊,抬头不见低头见,要是有人问起来,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多半是鲁氏想法子劝了冯氏。”她说着,神色凝重起来,“我猜,十之八九是那我鲁氏给冯氏出了什么让冯氏心动的点心。有心算无心,这样下去不行。不说别的,万一冯氏叫刘副总兵身边的侍卫或是总兵府的士兵和我们来横的,我们恐怕不是对手。”
“那,那姑娘有什么好主意?”阿森听着,着急起来。
郑三也望着傅庭筠。
“如今之计,”傅庭筠沉吟道,“只有收拾了细软去投靠王夫人了”
阿森听着面露喜色。
郑三却道:“只是不知道王夫人会不会收留我们。万一要是王夫人不愿惹这是非,我们会更麻烦的。”
到时候失去了先机,就只能任冯氏宰割了。
“我相信王夫人不是那样的人。”傅庭筠道,“万一王夫人真的不收留我们,反正留在这里也是坐以待毙,我们就直接去找那个刘副总兵……”她说着,眉宇间露出义无反顾的无畏,“如果刘副总兵还不管,我们就把冯氏抓起来,拿她做人质,我们去见颖川侯。”
到时候也只能如此了。
郑…头。
大家分头行事收拾东西。
厅堂长案上甜白瓷的花觚,赵凌屋里紫檀木的镇纸,厨房里三十六头的青花瓷大碗,甚至是衣框里临春的湖绸小袄,没有哪一样郑三娘舍得的。
傅庭筠只得无奈地道:“能用钱买的东西丢了都不可惜,你快点收拾吧谁知道那冯氏和鲁氏打的是什么主意,慢一刻钟,就多一刻钟的变故。”
郑三娘心疼肉疼地应了一声,只收了几件换洗的衣裳和临春周岁时傅庭筠送的一把长命百岁的银锁。
傅庭筠除了衣服,带了母亲留给她的首饰、装着地契、田契的雕红漆匣子和赵凌写给她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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