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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锦绣

_12 吱吱(当代)
“九爷,九爷,您看”傅庭筠惊喜地指着路边的树木,“有绿叶”
赵九爷和阿森都抬起头来。
满是灰尘的大树枝桠上,冒出两片绿色的叶子。
阿森跑了过去揪了叶子:“爷,您看”
赵九爷神色一凛,站直了身子四处眺望。
傅庭筠看着心中一突:“九爷,不好吗?”
“表明此处灾情有所缓解。”赵九爷神色冷峻,“说不定渭南县城还能正常吃水。可越是这样,想在渭南县的难民就越多,我们进城就越困难。”
“我们为什么要进城?”傅庭筠笑道,“我们是要去丰原,又不是要去渭南县城?我们可以直接从李家凹到丰原啊”
赵九爷挑了挑眉,示意她说明白一点。
“从前我来看望舅舅,有时候母亲觉得备的礼品太简陋又不想伯母、婶婶们说闲话,我就会从华阴直接到渭南,待把要送给舅舅的礼品补办齐备后再去丰原。如果不需要备太贵重的礼品,就会直接下了驿道向南,取道李家凹到丰原。这样,可以节省一天的时间。”
赵九爷闻言眼睛微亮,显然对这个消息很是高兴。
傅庭筠忙道:“不过,我不认得路,只知道可以这样走。”
赵九爷望着她,表情有些怪异,好像想笑又强忍着似的。
傅庭筠脸上有些挂不住:“我又不是赶车的,哪里会注意这些……”神色不悦。
“找人打听打听就行了”赵九爷很快地道,叮嘱阿森小心护着傅庭筠,他自己上了驿道。
不一会,赵九爷回来了。
“李家凹入口就在前面不远处。”他催傅庭筠和阿森快点吃东西。
“不休息会儿吗?”傅庭筠吃惊地望着赵九爷。
他可推着她走了一夜。
“还是快点赶到丰原的好。”赵九爷道,“路上太危险了。”
傅庭筠想到他们被围抢的事,指尖发凉,匆匆吃了馒头喝了点水,和赵九爷上了路。
※※※※※
李家凹是个村子,村里住的全是李氏族人,因建在丘陵的一处凹起之地而得名。
他们一路走来,没有看见几个人,待到了李家凹村,只见通往李家凹村的入口树起了两人高的圆木栅栏,几个人高马大的村民手握大刀在栅栏前巡逻,显得很是剽悍,木栅栏上挑着十几个人头,血滴在木栅栏上,干涸成了黑红色。
这哪里像个村子,分明是个占地为王的山寨。
傅庭筠骇然,望向赵九爷。
赵九爷眉头微微蹙了蹙,表情凛然:“看样子,李家凹有水有粮食。”
要不然,也不会封村自守了。
好在他们不过是从村前路过罢了。
傅庭筠松了口气。
木栅栏附近的人已经发现他们,都拥到了木栅栏前面,手握着大刀,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他们。
赵九爷面无表情地推着傅庭筠走过去了很远,傅庭筠还能感觉到那些人盯着她背影目光如刀。
迎面走过来两个少年。
他们一个穿了陀头青的茧绸直裰,一个穿着青莲色的茧绸直裰,两手空空,面色苍白,神色慌张,不像是逃难的人。
赵九爷不禁回头打量。
就见那两个少年快步走到了李家凹村前的木栅栏前,大声道:“我们是丰原十一姑奶奶家的。丰原被流民杀掠,只余我等十几人逃出。还请通禀族长一声,家祖年迈,由家母等女眷搀扶在后,请族长派人去接应……”
傅庭筠脑子“嗡嗡”作响。
丰原被流民杀掠
她从推车上跳了下来,飞快地朝那两个少年跑去。
却有人赶在她前面到了两个少年的面前。
“两位公子”赵九爷面色有些发青,“我乃丰原解氏亲戚,因家乡受灾,特去投靠……”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穿着陀头青茧绸直裰的少年已“哎呀”一声:“你是解秀才家的亲戚……解家满门已被流民屠杀殆尽了”

改了错字
(*^__^*)嘻嘻……
第二十四章 茫然
第二十四章 茫然
今年大旱,西安府周边的临潼、渭南、蓝田、户县、咸阳、泾阳、高陵都有不同程度的灾情,只是相比庆安府和巩昌府治下的诸县,灾情要轻微些。而且临潼有盐井,渭南是西北通往京都的必经之地,两县都有经商的传统。今年虽有灾情,但对两县的大户人家来说,日子依旧过得安适如常。
那时正经清白的人家讲究的是“耕读传世”,傅庭筠的舅舅也不例外。做生意赚了钱,就想着法子买田置屋。所以他除了是渭南首富,还是丰原最大的地主。
看到陆陆续续有难民逃过来,傅庭筠的舅舅除了和渭南另外几家富户给县衙捐粮钱之外,还在家乡丰原设立了粥棚,安置流民。
可并不是每个人都会知恩图报。
特别是那些早就饿得两眼发绿,只知道有粮食就能活命的人。
这样一件善举,却成了悬在解家众人头上的一把锋刃——趁着天黑,一群流民冲进了解家,见人就杀,见物就抢,最后还点了把火……冲天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傅庭筠双目通红,圆润的双手紧握成拳。她瞪着那少年追问:“那我舅舅……”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赵九爷一把拽到了身后:“这位公子,那解老爷怎样了?”
前两天夜里那漫天的大火好像还鲜明地印在两位少年的记忆里,他们一个眼眶湿润在旁边听着,另一个哽咽地说着前因后果,根本没有注意到傅庭筠的异样。
“整个解家都被烧成了灰烬,”少年的眼泪忍不住落下来,他用衣袖遮住了面孔,好像不忍再想起当时的情景,“解家世居丰原,从老太爷那辈起就修桥铺路,行善乡里,却不曾想竟然落得这样的下场……”
木栅栏内外皆是一片默然,只有傅庭筠的哭声,越来越大
阿森红着眼睛,跑过去拉着傅庭筠的衣角:“姑娘,姑娘,你别哭了……”想安慰她几句,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眼巴巴地朝赵九爷望去。
赵九爷的脸色越发阴沉,双手叉腰站在那里,一副满腔怒气却隐忍不发的模样。
阿森更加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木栅栏内传来一阵动静,七、八个青年男子簇拥着个中等身材,穿了宝蓝色素面茧绸直裰、年约三旬的男子朝这边走过来。
“出了什么事?”他大声喝道,中气十足,语气严厉,透着几分威严。
木栅栏前巡视的人纷纷行礼,恭敬地喊着“七爷”,让出一条道来。
两个少年已隔着木栅栏大声地喊着“七舅公”。
被尊称为“七爷”的男子走到木栅栏前定睛一看,立刻面露喜色:“阿宝、阿赐,怎么是你们?”随即想到什么,面色一沉,“十一姐呢?家里还有哪些人逃了出来?”目光落在一旁大哭的傅庭筠身上,示意那些巡视的人打开木栅栏。
两个少年隔着木栅栏给七爷行礼,其中一个把家里情况说了说:“……这些流民凶残暴虐,连解家都遭了这样的无妄之灾。祖母怕那些流民冲进我们家,领着我们连夜来投奔舅公……”
说话的工夫两个壮年男子已合力把木栅栏推开。
七爷走了出来,吩咐身边一个长着山羊胡子的老者安排车马接人,然后拍了拍两个少年的肩膀,面带欣慰地道:“几年不见,阿宝和阿赐都长大了,知道为家里分忧了。”
两个少年赧然行礼,穿陀头青的那个道:“我也和程管事一起去吧——帮着带带路。”
七爷笑着点头,眼中的满意之色更盛。
穿青莲色的见了也道:“我也一起去”
“也好”七爷笑道,目光再次落在了傅庭筠等人身上,沉吟道:“这几位是……”
穿陀头青的忙道:“是刚才碰到的,说是解老爷的亲戚,家里受了灾,特来投奔的。”
七爷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三人,声音稳健地道:“我和解老爷是乡邻,生意上也有些来往。不知道你们是从哪里来?”
华阴傅氏在这周边乃至陕西都有些薄名,不管这七爷的话是真是假,肯定都不能说是从华阴来。否则这七爷略一打听就会露馅。
可解家有哪些亲戚赵九爷怎么知道?
他看了傅庭筠一眼。
舅舅去世了,还是被那些受了他恩惠的流民烧死的,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还有舅母,每次她到丰原都会欢喜地把她搂在怀里,一连声地吩咐灶上的做这做那,好像她一路上都没有吃东西似的……大表嫂温柔贤淑,两个儿子都教的很好,三岁启蒙,五岁《幼学》就能朗朗上口了,舅舅每每说起,都会满脸的骄傲,说解家就指望这两个孙子考秀才中进士,光耀解家门庭……二表嫂活泼开朗,与她最为投缘,无论是收了麦子熬了麦糖还是结了桃子做了桃干,从来都不忘送给她尝尝,只可惜嫁入解家三年一直没有孩子,舅母为此特意前往华山礼佛,前些日子刚刚传出喜讯……都没了,一把大火,全都没了……
只为了粮食,为了自己能活下去,就去伤别人的性命……那些人怎么能这样的自私?这样的不知廉耻?
她狠得咬牙切齿,心痛得不能自己,靠在小推车上,泪珠如雨水般纷纷落下,再多的伤心也没办法填补心中那空空的一角。
傅庭筠用手背擦拭着泪水,袖子垂落,露出她白皙细腻如美玉般的手背。
赵九爷暗暗叹了口气,朝着七爷行了个礼:“我们从平凉来。这是我们家小姐,家里受了灾,我们想来投奔解老爷。谁知道路上遇到了劫匪,只有我护着我们家小姐逃了出来。解老爷和我们家老爷是什么亲戚,我不知道。只是从前听我们家太太说,当初解老爷做生意的时候我们家老爷曾借过一笔银子周转,虽然后来还上了,可若没有我们家老爷这笔银子,解老爷的生意不可能做到现在这样大”
这种事在做生意的人家常有,何况解老爷当初发家的时候他那个姐夫还没有中进士,傅家虽有名声,可那种大家大族,最是讲规矩,断然不会为了一房的亲戚拿了公中的钱出来相帮……七爷暗自思忖,对赵九爷的话相信了几分;再看傅庭筠,哭得伤心欲绝,不像是佯装,这样热的天,穿着打扮还能恪守规矩,露出来的手背细腻光洁,不是做粗活的手,又信了几分。
他安慰傅庭筠:“小姐节哀顺变”
傅庭筠强忍着悲痛敛衽行礼。
起身间不经意地抬头,露出雪白的面孔,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如同那落在雪上的梅花,清雅娇美惹人怜爱。
七爷心中一悸。
没想到这女子竟然如此的貌美。可惜遇到这乱世,孤零零没有个依靠,离开了这里,只怕难逃那红尘飘零碾落成泥的命运
想到这里,七爷顿生牛嚼牡丹的遗憾来——外面全是饿疯的贱民,哪里知道这等大家闺秀的好
他胸中涌动莫名的伤感,“姑娘要是不嫌弃,不如就在李家凹落脚”的话脱口而出。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包括七爷自己。
怎么说出这样轻浮的话来?
他暗暗后悔。
他受家中长辈指派主持此间事务,如果是平日,收留几个人根本不算什么。可现在旱情严重,眼看着今年一年都没有收成,还不知道明年的年成怎样,李家凹各家各户将所有的存粮都拿出来,由他按人口多寡统一分发,十一姐是自家的姑娘,从公中的粮库中拿出一些来救济可能会引起些不满,但血亲关系在那里,总能说得通。这三个人却是和李家凹没有任何关系的,到时他又该怎么和族中之人交待呢?可他如今话已出口,要是做不到,那他成什么了?
或者,拿出自家的粮食救济他们?
他的目光在赵九爷和阿森的身上打了个转。
这两个人还好说。
一个虽然身材消瘦,骨骼却高大,只要吃饱喝足了,定是个孔武有力的好劳力;另一个虽然年幼,却目光灵活,一看就颇为机敏,是个做贴身小厮的料。何况这两人在主家逝世的情况下还能护送小姐从六、七百里之外的平凉安全地抵达渭南,可见不仅有些本事,而且都是忠义之士。这样的两个人,只要帮他们渡过了眼前的难关,以后肯定是个能独当一面的好奴仆。
只是这女子不好办
如果长相平凡些也好说,这样一幅花容月貌,就算他心底坦荡,只是心存怜悯想出手相帮,也抵不住那些好事之徒胡乱猜测……可惜几个适龄的侄儿都已婚配,要不然,给她找户人家嫁了也算是帮了她一把
七爷头痛欲裂。
傅庭筠却是茫然地望着赵九爷。
在李家凹落脚?
她和李家凹的人非亲非故,凭什么在李家凹落脚?
可她投亲不成,回华阴又不能……是个无名无姓经不起推敲之人,天下虽然大,哪里才是她的容身之所呢?
因为有赵九爷的一路相送,她才能不被饿死,才能毫发无伤的抵达渭南,不知不觉中,赵九爷已成了她心目中最值得信赖和依靠的人。
这个时候,她希望他能帮她拿个主意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集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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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徘徊
第二十五章 徘徊
赵九爷薄唇紧抿,脸上就流露出几分冷绝的味道来。
真他**的……
他在心里暗骂。
不过是一时心软送这女子到亲戚家投靠,谁知道却变成了这样一副局面
顺势就把她留在李家凹?
他转眼看见那个七爷眼中闪过的一丝懊恼。
这李家凹既然能组织族中子弟对抗流民,显然是个男丁兴旺的大族。七爷辈份虽高,又颇受那些人的尊敬,可看他的年纪,还有他一听到动静就跑过来查看的举动……显然不是族长。现如今,粮食就是性命,多一个人吃饭,就会多一个负担,多一分因为缺粮而饿死的风险。别说他不是族长了,就算他是族长,也不能贸然地收留陌生人,分食族人的粮食。
只怕这七爷留傅庭筠在李家凹,也不过是一时的怜悯,心血来潮
到时候傅庭筠怎么办?
随便嫁个李氏子弟了事
何况还有华阴那档子事。
傅家到时候会是怎样一个打算,谁也不知道。
事情败露,李家的人会怎么对待傅庭筠,谁也不知道。
他烦得要命。
傅庭筠脸色一点点的颓败。
他,他根本就不愿意答腔
意识到这一点,泪水就不受控制地再次从她的眼眶里涌了出来。
她是他的什么人?
不过是萍水相逢,受了母亲之托送她到渭南投亲罢了
如今投亲不成,总不能因为他是个重诚守诺的君子,一路上对她照顾有加就一直赖着他吧?
何况他八月十五之前还要赶到西安府去
这个时候,她就应该大大方方拿出银两酬谢他,笑语盈盈地和他道别才是。
可一想到她从此孤零零一个人,想到那个穿着鹦鹉绿茧绸道袍的混混看她时惊艳又贪婪的目光,想到那些流民抢劫他们时狰狞的面目,想到那死在大树下只系个肚兜的妇人,她就害怕……酬谢也好,道别的话也好,怎么也做不出来,说不出口。
傅庭筠感觉到脸上一片水意,不禁又羞又愧。
她真是没用
这个时候在他面前哭哭泣泣的算是怎么一回事他肯定以为她是故作娇柔惹他怜悯……
她别过脸去,使劲地擦拭脸上的泪水,泪水却自有主张,总也落不完似的。
七爷身边一个眉心有痣的男子看了一眼如梨花带雨的傅庭筠,又看了一眼目露唏嘘的七爷,神色微冷,道:“七叔公,村里口粮紧张,这件事只怕还是要先和族中的长辈说一声才好”声音不高不低,在场的人正好能听得见。
李家凹的人都没有做声,可脸上皆露出理应如此的表情。
七爷知道,他要是这时不能给族人一个合理的理由,只怕就要被扣上个顶贪图美色的名声了。他想了想,在那人耳边道:“前些日子安化县的难民围村,大侄子几人都受伤不轻,如今村里正缺人手。那帮难民既然烧了丰原解老爷家,说不定会跑到我们李家凹来。这两人既然能护着他们的小姐从平凉平安无事的到此,想必有几分真本领。人家留在我们李家凹,难道还会吃白食不成”
声音也是不高不低,在场的人正好听见。
那人皱了皱眉,显然觉得七爷这理由虽然牵强,却也不是全无道理——此时世道大坏,能砍流民的就是人才。
其他的人见眉心有痣的人没说什么,也都跟着没有做声。
傅庭筠心中更是难过。
难道还要把赵九爷留在这里给李家凹的人卖命,换自己一口饭吃不成?
“九爷”她嘴角勉强扯出个弧度,“您把我送去渭南吧给我找间客栈住下,再帮我找个人给家里送封信……您有什么事,先去忙吧,我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
想到从此以后她就是一个人了,她既害怕又无助,既伤心又彷徨。
因涉及到隐私,她的声音又轻又快,七爷他们隔得远,只见她走到赵九爷身边喃喃低语,并不知道她都说了些什么,赵九爷在她身边,却听得一清二楚。
他冷峻的脸上泛着青色。
她如果只是任性地要他送她回华阴,或是哭哭泣泣地求他相助,他狠狠心,说不定会带她去临潼,然后找个朋友把她送回华阴交给她母亲就算完事,至于她母亲怎么安置她,她以后会怎样,与他再无关系。
偏偏她红肿着眼睛站在他面前,明明眼底透着惶恐,嘴上却言不由衷地说些大方得体的话……脆弱中带着几分倔强,倔强中又透着几分凄婉……让人心中不忍。
罢了罢了
人既然是他带来的,他总不能就这样把她丢在这里不管。
这原本也非大丈夫所为。
就算是把她托付给朋友,得先找人给她母亲带信,然后等她母亲的人来接她……跟着他,也得先找人给她母亲带信,然后等她母亲的人来接她……与其麻烦别人,不如就带在身边,也免得欠朋友一个人情。
赵九爷面如寒霜。
“七爷,多谢您的好意”他朝着七爷行礼,“既然解老爷一家已经遭害,那我们就去西安府好了——我们家太太有个表姐嫁到西安府,只是这些年都没有什么来往……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只好腆着脸去打扰一番了”
傅庭筠惊骇地望着赵九爷。
他说,要去西安府投亲……她在西安府哪里有什么亲戚……分明是他要和同伴在那里汇合……他要带她去……
她瞬间沉浸在莫名的喜悦之中,心里有什么东西咕噜噜地冒了出来,让她泪眼婆娑。
七爷有些意外,想到刚才傅庭筠低声和赵九爷说一通,还以为是傅庭筠的提议,倒也没有怀疑。但宁愿来投靠解老爷也不愿意投靠那个几年未曾谋面的表姨母,想必两家的关系并不亲密。可那傅家小姐既然打定了主意,他也不好强留。
他正想说几句客套话,赵九爷已道:“七爷的大义,我们家小姐铭记于心。只是还有件事,请七爷看在与解老爷是近邻,又曾一同做过生意的份上,请七爷相助”
七爷心底把赵九爷当成了忠肝义胆之士,见赵九爷说话不卑不亢,生出几分尊重来。
他神色一正,道:“你说”
赵九爷道:“之前我们以为只要到了渭南就会有了依靠,只准备了十几天的水和粮食。如今要去西安府……”他顿了顿,道,“还请七爷相助,解我们家小姐的燃眉之急。”说着,从衣袖里摸出三条小黄鱼:“我们要五十个馒头,十水囊水。麻烦您问一下,看谁家有多的口粮和水。”
金条俗称“大黄鱼”、“小黄鱼”。大黄鱼通常十两一根,小黄鱼通常一两银子一根。三条小黄鱼,就是三两金子。一两黄金通常可以兑换十两银子,一两银子通常可以兑换一千文钱。太平盛世,两文钱可以换个馒头……就是现在,渭南城里,五百文也可以买个馒头。
傅庭筠瞪大了眼睛。
这不是她的……他身上怎么有这东西?
七爷身边的人看着眼睛都比刚才明亮了不少。
七爷暗暗称赞赵九爷会办事。
这样一来,他对族里也有个交待。
他大方道:“我还是先问问族里有没有多的口粮吧”并不收那小黄鱼。
赵九爷只是表明个态度,免得李家凹的人把他们当成身无分文的难民对待。筹不到粮食,去西安府,他们就得饿死在路上。
他再次郑重地向七爷道谢,提出在李家凹歇息两天再赶路。
七爷让人把他们带到了村里祠堂旁一个偏僻的厢房住下,自己则陪着随后而来的李家那位十一姑奶奶进了一射之外的那座三进小院。
傅庭筠和阿森望着虽然有些陈旧却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应什物都很齐整的屋子,感觉像一步登天,到了仙境似的,都露出欢喜的表情来。
赵九爷笑了笑,让阿森把小推车整整,吩咐傅庭筠休息一会,没个交待就出了门。
安安静静的屋子里,只有阿森整理小推车发出来的声响。
傅庭筠想起死去的舅舅、舅母……笑容渐敛,捂着嘴低声抽泣。
有妇人在屋外高声问:“这里是解老爷家的亲戚吗?”
傅庭筠忙擦了擦眼泪,强露出个笑容走了出去:“正是”就看见屋门口站着两个挑水的墩实妇人。
赵九爷买了水来
傅庭筠忙打开门,把两个妇人迎进去:“辛苦两位嫂子了”
“不辛苦,不辛苦”两个妇人笑眯眯地道,将水桶一直挑进了厢房,“她当家的排行第四,我当家的排行第六,姑娘要是还要水,只顾让人叫我们再去挑。”两人妇人一边说,一边偷偷地打量傅庭筠,好像对她很奇怪的样子。
阿森听到动静早跑了过来,看见满满四桶水,他高兴地扑过去抱住了木桶:“这么多水,我们怎么喝得完”表情十分的幸福。
两位妇人先是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后又呵呵笑起来:“这位小哥,这不是给你们喝的,这是你们家管事买给你们家小姐用来洗澡的。”
傅庭筠和阿森都呆滞了片刻,阿森更是急急地道:“这,这,这得多少钱?”
两位妇人脸色微红,道:“一条小黄鱼一桶”
傅庭筠两腿一软,坐在了炕上。

谢谢大家的包容和,终于能加一章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了,唯一的遗憾是我写这一章的时候自己也不知道能完成,没有事先向大家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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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李家凹
第二十六章 李家凹
一条黄鱼一桶的洗澡水
如果没有这一路的经历,傅庭筠或许会觉得这是件顶风雅的事,定会舒舒服服地泡个澡,然后换件干净舒适的衣裳,再美美地睡一觉……可现在,当她知道水能救人性命的时候,就再也没办法等闲视之,若无其事地用它来洗澡了。
阿森比傅庭筠经历的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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