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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灵古咒

_5 轩辕波(当代)
  “我这一招是‘噬天风暴’吗?”无境也不敢相信,刚才在黑袍人手中威势凶猛的一招,在他的手中,竟只能吹起那么一丝细小的尘土。
  这怎么能算是“噬天风暴”?
  不过,无境的力量太弱,黑袍人自己也无法判断他这招究竟算不算是“噬天风暴”,可不知为何,黑袍人心中的隐忧却是越来越重。
  他要是真的能够看一眼便将所有的招式学会,那究竟是福是祸?
  黑袍人在无境的面前徘徊许久,忽地心念一闪:“他如此禀赋,倒真是令人害怕,为了防止他踏上邪路,功法决计是不能教给他了,最多再传他一些防身逃命的手段。”
  看到黑袍人在眼前踱步,好像遇到了什么烦心之事,让无境倒是一怔,随即大声道:“喂,你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黑袍人回过神来,又深深地看了无境一眼,道:“我能呆在这里的时间不多了,接下来我给你传授一些防御轻身之术,至于能学多少,就看你自己的领悟了。”
  无境一怔,这几日在黑袍人悉心教导之下,心中已有了感情,一听他时间不多了,竟有些恋恋不舍。
  如此又过七日,黑袍人每日悉心指导,在教无境修炼“凤血辟邪经”第一层的同时,更多的是传授他一些轻身防御的法门及招式,为的便是能让无境以自身功法代替双腿,遇到危难之时,也可以化险为夷。
  第七章:传功(4)
  这一夜,正是满月时分,月满如轮,遥挂天际,繁星点点,仿佛激动的眼睛。
  荒岛之上,海风时急时缓,一阵阵从二人身旁掠过,仿佛追逐嬉闹的孩童。
  忽然之间,黑袍人的双眼缓缓睁开,面具之下,虽看不到他是什么表情,不过却可以听出他仿佛在轻声叹息。
  正在打坐的无境也被他的轻叹之声惊醒过来,打了个哈哈,但见夜色深沉而凄冷,黑袍人缩在夜幕之中,也不知他为何轻叹。
  “你的进境很快,若非双腿伤的太重,限制了血脉流动,估计还可以更快的。”黑袍人的慨叹之声更加强烈,不过听起来倒好像有些弦外之音,似乎还在想着其他什么事情。
  “嘿嘿……”无境傻傻一笑,被人称赞之时,也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好了,我另有要事,必须连夜离开,现在就送你回回风山吧。”
  虽然无境早知道黑袍人呆不了多久,不过此时还是忍不住有些怅然,轻声道:“那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再见面?”
  “呵呵,我不能常来见你的,这次之所以穿成这个样子,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等时机到了,咱们自然会见面。对了,千万不要忘记我交代你的事情。”
  “不会忘记的。”无境毫不犹豫地回了一声,忽地又想起了什么,急道:“我没有通过师父的测试,当不了他的弟子,所以我不要回回风山了,我会将你教我的东西练好的,到时候也能凭自己的力量闯出一片天地的。”
  “哈哈……”黑袍人忍不住又笑了出来,苍老的声音,仿佛有几分戏谑,“我教你的这些东西,只能让你防身,帮你弥补一下双腿残疾的不足。你想靠这些东西便创自己的天下,那是远远不够的。听我的,回风山乃神龟山五脉之一,底蕴深厚,博大精深,远非你所能想象,如果你真的想向林家证明你自己,那就一定要去回风山。”
  黑袍人自然还有着另外一番打算,碍于无境的特殊身份,他一直都担心他会走上邪路,如果能够让他得到云天化的教导,这种情况自然就不会发生了。
  所以,不管他教给无境的东西到底有没有用,他都要将无境重新带回回风山。
  “那好吧。”无境沉默了一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白光如电,忽然间划破黑暗,二人的身影宛如鬼魅,消失在荒岛之上了。
  茫茫大海,壮阔无边,天边星辰,仿佛触手可摸。
  无境忽然间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了好奇之色,将眼睛轻轻闭上。
  记忆之中,那幅“天极三叠图”在从脑中翻了出来。
  脑中电光一闪,刚开始还是一副普通的地图,可在无境心神凝聚去看的那一刹那,仿佛整个乾坤都开始动摇了。
  山川叠起,河水飞驰,纵横之中,又添加了一层,层层叠叠,变化无穷,在那一刹那幻化成了“三叠图”。
  无境这次一开始便将心神凝聚,朝着天空看去,待感觉到四周都静了下来,这才放眼去望,果然见到一副山川重叠,万物拔高,仿佛自己身在天外,注视着下方山川大地。
  看到如此壮丽神奇的景象,无境心中也是怦怦而动,胸中豪气登生,只觉得天地尽在怀抱,万物沉浮,掌控着世间。
  忽地,他的目光一凝,竟然发现了一点奇怪的景象。
  这个意念中的世界,“天极三叠图”中的画面,仿佛是流动着的。
  身边,云层如纱,飘渺穿行,仿佛,还有风的感觉。
  天边,星光璀璨,晶晶闪闪,显然是动态的。
  这是地图吗?
  莫非从这幅地图中所看到的画面,全都是这个真实的世界?
  无境心思恍惚地思索着,忽地心念一动,如果他意念之中所看到的地图其实是真正的神龟大陆的话,那么如果让他找到回风山,应该能看到水云天和胡渊等人。
  若真的如此,天地三叠图岂不是可以看到世间任何一个角落,即便万水千山,只需意念一动,眨眼间即可到达。
  想到这儿,心中狂喜无限,视线也随之而动,可身念处在云层之中,视角稍稍一转,只觉得天晕地旋,仿佛整个世界都转了起来,让他有些头晕眼花,还没有来得及调整,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脑中意念与他的灵魂完全相通,在黑袍人携带下飞行的真身,也是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黑袍人的身法,简直如光如电,甚至比云天化都要快得多,这点单看他从云天化的眼皮子底下将无境带走,便可以看出,而待他发觉无境已经晕厥之时,已经停在了回风山下的醉翁石上面。
  “怎么回事,他怎么晕……”话音未落,他的脸色忽然一变,警觉地往身后看去,却见不远处,一人坐在湖面之上,潇洒自若,那个象征性的枣红色酒葫芦,也放在嘴边,悠闲地品着人间佳酿。
  此人除了云天化,还能是谁呢?
  “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吧。”云天化的声音,轻轻地响起。
  黑袍人倒没有多大反应,缓缓地转过身来,看着不远处满月湖面上,那个如坐平地的云天化,轻轻一笑:“是好多年没见了,你什么时候拿着乾坤壶当酒壶了,这我倒是不知。”
  云天化微微一怔,脸上闪过一丝黯然,当然只是瞬间,连黑袍人也不曾看清。
  “这世间之事,原本就难说的很,就好比无境,竟然成了我云天化的弟子,你说是吧。”云天化将酒壶一收,目光一凝,只见红光一闪,人已经停在了醉翁石上。
  “嘿嘿,你说的很对啊……”黑袍人和云天化都已经知道了无境背后的秘密,彼此之间,自然心照不宣了。
  顿了一顿,黑袍人转过身来,上下打量了一下云天化,笑道:“真想不到你这些年来的功法又精进如斯,不过会不会教徒弟,那可不是由功法说了算的。”
  “哈哈,会不会教徒弟,这得问你了,哈哈,要不要把你的弟子带过来,和我的比一比?”云天化打了个哈哈,似乎也知道这黑袍人不懂的教人之事。
  “我自然不是说这个,这孩子的身份太特殊了,又受了这么多的苦,说起来也与我有一些关系。”
  “与你有关?”云天化心头一凛。
  “不错。正是我把他从凤凰岛救出来,送给了百草村风家抚养,他身上的热毒,我实在是束手无策,只能给找以贩卖药材为生的风家去抚养他了。可是,在他们照看了无境几年之后,便开始讨厌他,恰好那次发生了天灾,他们便借机逃走,将无境一人留在百草村,让他自生自灭。”
  “啊?原来无境的养父母还活着?”云天化吃了一惊,对无境的甚是遭遇更加同情,看着那稚嫩的脸庞,眼中露出慈爱之色。
  黑袍人看着无境,摇头一叹道:“我刚才说你会不会教徒弟,并不是说你能把徒弟教的多么厉害,而是你能把他教成一个什么样的人。他的身份,你也知道,如果走上邪路,必定为祸无穷。”
  “这还用你说,我自然了解这其中风险。”云天化白了黑袍人一眼,看他们俩的样子,似乎毫无防备,看来关系还不错。
  “既然你知道的话,那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情。他正在被两极族的追杀,而且追杀他的人大有来头,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与他有什么关系,更不能让人知道他的身份,不然他可就危险了。”
  “什么?连两极族也在追杀他?”
  “不错,当年我正是从两极族的手下将他救出,至于这其中因由,连我也不太清楚。这些年来,两极族的人不断的找我,就是想从我手上找出这个孩子的下落,若非我逃命的手段了得,估计也是在劫难逃。”黑袍人轻轻地点着头,声音听起来很沉重,颇有几分疲惫之感。
  云天化的眼神,在瞬间冰冷了下去,看起来十分郑重,眼神之中有一道冷厉的目光渐渐闪烁,就连旁边的黑袍人也是心头一凛。
  “话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该怎么保护他,你应该清楚。”
  话音未落,黑袍人身形一晃,白光一闪,已不知去向。
  云天化看着兀自沉睡的无境,脸上露出一丝柔和的笑意,待酒葫芦再度举到嘴边之时,酒鬼之态,又是显露无遗,不禁打了个哈哈,笑道:“兔崽子,恭喜你,通过了我云天化的测试。”
  第八章:老七(1)
  回风山。
  大殿。
  这一日,原本冷冷清清的山上,却有着几分洋洋喜气,甚至连胡渊、水云天都在其中。
  按照以往的惯例,这种日子,必然是有着什么喜事发生,而自从云天化接任回风山掌门以来,所谓喜事,也只不过发生了寥寥可数的几件而已。
  这一日,便是其中之一,而其中的主角,却是无境。
  “云天化竟然收这种来历不明的废物为徒,当真是醉得脑子发懵了。”胡渊心中嘀咕一句,时不时还翻一翻怪眼,不过大事已定,却不再多说什么。
  无境一上回风山便因长尾火猿的事情,跟胡渊翻过脸,胡渊虽然已经四百多岁的高龄,但不管跟谁,都爱较真,且将他的果园视若生命,不然也不会因长尾火猿偷吃他的果子真的下山买了两头藏獒回来。
  无境虽然留在了回风山,可五个奇怪的弟子,水婆婆古怪的可以杀人的食物,以及和他相处不好的胡渊,看来回风山的日子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好过。
  空山悠悠,苍穹静默。
  忽然之间,天空之中,几道灵光飞掠而过,红蓝不一,璀璨之极,看那划过的弧线,应该是降落在了回风山上。
  云天化的双眼忽然一亮,有些萎靡的神情也仿佛复苏一般,鼻子耸了耸,脸上眉飞色舞,喜滋滋地跑了过去:“这次终于带好东西来了,哈哈……”
  “师父……我们回来了,怎么都聚在大殿里面?”无止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仿佛有一些兴奋。
  紧接着是一阵阵乱哄哄的声音,从无止身后接二连三的响了起来,直让云天化的头有些发胀。
  “玉瑶城美酒一坛,换白银五百两。”
  无念拖着声音吆喝一声,怀中抱着一坛美酒,与众师弟先后走了进来。
  听到无念这一声奸商般的吆喝,云天化本来扑过去的身形立刻顿住,睁大眼睛,先朝几人身上打量了一番,看他们并没有携带其他东西赶回来,八成没有把自己交代的任务完成。
  心念及此,他的眼中闪过一道光芒,朝身后那几个正坏笑看着他的弟子瞪过去,佯装一本正经地道:“事情办好了吗?八翅墨龙的首级拿不出,别想能够贿赂一下我,便草草了事。”
  无念等人同时一愣,面面相觑,这坛酒本是他们低价收购,想转卖给云天化,也好换些私房钱当老婆本,可师父就是师父,一句话便将他们的“不怀好意”彻底封住,反而反客为主,大有这坛酒即便给我,我也不能让你们好过的意思。
  无念等人你推我让,最后也不知道是使了什么手段,无终还是不甘愿地走了出来,嘿嘿而笑道:“师父,你派我们去抓捕八翅墨龙,可我们赶到那儿的时候,已经是人去楼空。我们打听了好久,才知道原来八翅墨龙早就被一个神秘之人杀死了。”
  “哼!”云天化一声大喝,直吓得无念等人浑身哆嗦:“你们到底有没有详查?先前派老二去杀八翅墨龙,结果只杀了一头小崽子,失落的‘亡灵古咒’更是没有半点头绪,现在,让你们所有人出马,去对付真正的八翅墨龙,即便他已经修炼成人形,也没有逃脱之理。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云天化此言,似乎是怀疑无念等人没有将事情办妥,这才买酒赔罪,还编出八翅墨龙已经被杀这等谎话来搪塞他。
  “师父,做人要坦诚,我们又怎么会骗你?我们问过附近的村民,八翅墨龙的确在那一带呆过,可听村民们讲,有一天八翅墨龙在一块山坡上和一个人大战,最后就被杀了,而奇怪的时,自那次大战之后,那片山坡之上便没有任何生灵,仿佛所有的生命都被什么神秘的东西洗劫一空。”
  无风面色诚恳,他都这么说了,云天化自然也不会再怀疑。
  “嗯,好吧。不过这次事情没有办妥,少不了你们的责罚。”
  说话之时,云天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瞄到了无念怀中抱着的酒坛之上。
  “嘿嘿,师父,没办妥就没办妥呗,被别人捷足先登了,也算不得是我们的错。”无止嬉皮笑脸的声音,登时让几人缓和了一下。
  云天化狠狠地瞪了无止一眼,随即转身,拿着枣红色葫芦的手一扬,声音也大了起来:“从今天起,每个人去……”
  无念看情形不对,急忙抢了上去,将怀中那坛本用来敲诈云天化的酒敬献出去,咧嘴笑道:“师父,这是孝敬你的,以后回来的时候,再多带……”
  云天化“很不情愿”地将酒坛接过来,这才放声大笑:“小家伙们,想跟我斗?哈哈……这点能耐便想敲诈我?”
  无念等人同时一震,这才明白“姜还是老的辣”这句话简直是人间真谛,实非他们所能敌。
  “臭酒鬼,你……”惊怒之下,无念骂出声来,而回风山几乎所有人都是这种德性,自然没什么好奇怪的,云天化得到了美酒,心中正喜,也不会因此而动真怒,最多笑呵呵地瞪无念两眼。
  “还钱,买酒的时候你借了我二十两银子。”
  “还有我的,我的二十两银子。”
  “对,赶快还钱,你说你能敲诈五百两银子,我才信你把钱借给你的。”
  “快还钱,前前后后欠我一百九十六两。”
  ……
  一声声的催逼之下,无念的头都大了,就在这个时候,或许是云天化收到了好处,被大大的感动了,竟帮起了无念:“今天,我特地把两位师叔请出来,不是看你们打闹的。无境顺利通过了我的测试,今天是收徒仪式,都给我安静点。”
  “什么?无境通过测试了?哈哈,看来我当初把他的名字从阿境改为无境真是有先见之明。”无念急忙跳开话题,先将欠钱之事搪塞过去。
  果然,这一招可真是有效,无风等其他人的目光立即朝周围看去,道:“对了,无境呢?既然是收徒仪式,他人又跑哪儿去了?”
  “什么?收徒仪式?”
  稚嫩的声音,带着诧异,在殿外响起。
  来人一身白衣若雪,双目精光四射,脸色比原来要好多了,看起来神采奕奕,显然和无念等人离开之时截然不同。
  第八章:老七(2)
  “怎么?你不知道师父今天要收你为徒?”众人有些诧异地道。
  无境一愣,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而此时的云天化只是一脸笑意地看着手上的酒坛,根本没注意这边的无境。
  他的神色开始变幻,初时有些凄楚黯然,后又转为带着自嘲的苦笑,最后更是有些怒色闪过,甚至连声音都有些令人发寒的冰凉:“我知道自己没有通过测试,不需要你可怜我。”
  云天化瞥了无境一眼,浑不在意,轻轻一笑,将酒坛上面的泥封打开,笑道:“兔崽子,谁跟你说我在可怜你?你的确通过了我的测试。”
  “可是我并没有从满月湖游过去。”无境低着头,慢慢地说道。
  云天化畅快的饮了一口,大是陶醉,伸手在嘴边一擦,“啊”了一声,看着他道:“不错,但是你坚持到了最后,不是吗?你小子不会把我跟你说过的书翁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吧。这次测试,只是为了看看你能否凭借着自己的意志坚持到最后,结果令我非常满意,你的确做到了。”
  无境半信半疑地看着那一旁有些醉态的云天化,心中有些莫名的恍惚,轻声道:“这、这是真的吗?”
  云天化将酒坛放在了殿前的一张木桌上,朝无境走了过来,摸着他的小脑袋,含笑道:“你不是很聪明吗,怎么没有听清我在测试前跟你说话的个中玄机?”
  无境眉头一皱,奇道:“什么玄机?”
  “我有说过一定要你过了满月湖才能算正式通过吗?”云天化的神色,仿佛有些得意,像是布置了一个外人难以索解的局一般。
  无境顿时醒悟,云天化在测试之前,三番五次的强调,让他通过百倍千倍的意志和努力来弥补。
  渡过满月湖,对于他来说,仅凭自己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完成,原来云天化的算盘并不是等无境通过满月湖,而是看他能否迈出步子,坚持到最后。
  而无境,达到了他的要求,通过了测试,自然也顺理成章地成了云天化的弟子。
  无境沉思了一会儿,这时才感觉到了大人们的确深不可测,即便是他再怎么聪明,也想象不到的,也难怪黑袍人总是强调等时机成熟的时候,才能让他知道一切。
  “这么说,我真的凭借着自己的力量,通过了测试?”无境心中有难以抑制的狂喜,笑了两声,忽地一下直接扑了出去,跪倒在冰凉彻骨的地面之上,一个劲儿地磕头:“弟子拜见师父,弟子多谢师父。”
  看到无境那极不自然,甚至还有些畸形的双腿,众人在欢喜之余,更有一分怜悯在内,不过云天化却是含笑如刚才一般,没有用任何法力,亲手将他扶到了轮椅之上。
  “从今天起,你便是我云天化的弟子,老七。”云天化面色肃然,又轻轻拍了拍无境的肩膀,那只沉重粗大的手掌,却是最真挚的鼓励。
  “老七……哈哈……”无念等人同时笑了出来,虽然也曾想过让无境拜在云天化的门下,可此时大局已定,心中的感觉还是有些奇妙,好像忽然间找到了一个久违的亲人一般。
  “哈哈,看来隆重的仪式马上要开始了,哈哈,老神仙我还没有错过。”大笑声中,一人一身紫袍,白发凌乱,身上隐隐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臭味,正是洪天魔来了。
  “臭老头,我拜师,关你什么事……啊,你衣服上是什么东西……离我远一点,远一点。”看着洪天魔脏兮兮的样子,还接近自己,无境浑身直哆嗦,想躲也躲不了。
  “这、这……他、他……”胡渊脸色一变,忙朝云天化看去,指着无境道:“云天化,这、这便是你要收的弟子?他竟然对洪天魔是这种态度?虽然我们已退隐多年,但是这件事情关系到回风山的未来,却不能不问。”
  云天化恍若无闻,朝洪天魔使了个眼色,笑道:“师兄,你入座吧,仪式要开始了。”
  洪天魔哈哈一笑,朝无境看了一眼,道:“等你云天化收个徒弟,真是让人望穿秋水。这个仪式,还是让我洪天魔来主持更好。”
  “仪式?这是要干什么?林天昊收徒的时候,磕几个头就成了。”无境稚嫩的脸庞上,满是好奇的笑意。
  “怎么地,老神仙我替你主持仪式,莫非你还有意见不成?”洪天魔瞪着无境道。
  无境也回瞪了他一眼,道:“我才不稀罕,臭死了。”忽地想起天极三叠图的事情来了,上次他在脑中查看之时,就好像自己真的站在云层上方,凝视着整个神龟大陆,所看到的东西,时时变化,不断地流动着。
  稍稍沉思,他刚想向洪天魔请教,却见洪天魔伸了伸懒腰,恭恭敬敬的往内殿深处走去了。
  “这个仪式是要干什么?”无境向身旁不远处的无念等人问去,却见他们也躲得远远的,心念一动,想起那天无念等人听到洪天魔的声音鼠窜而逃的事情,忍不住笑了出来,神色颇有几分得意。
  看到洪天魔走远,无念等人才围了过来,各个咧嘴皱眉,无止道:“有你受的了,什么祭拜祖师,传‘古锻密咒’的功法,还有门规、使命,乱七八糟一大堆,今天能结束,要持续好几个小时。哼,还得连累我们跟你一起受罪。”
  “还好意思说,我都参加过多少次你们的仪式了,怎么没有向你们诉苦?”无念辈分最长,从无风到无境,每个人的拜师仪式都参加过,说起话来,也是理直气壮。
  无止嘿嘿一笑,不再多说,反而无念却是摸着无境的小脑袋,笑道:“以后你不要叫我无念哥哥了,怪难听的,就叫我老二好了,我叫你老七……不好听,还是叫你小师弟吧,这样亲切一点。”
  无境微微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却又听见洪天魔在前面催起来了:“好了,仪式开始了,都快过来!”
  怀着一颗忐忑的心,无境走向了内殿深处。
  这场仪式,足足持续了五个时辰方才结束,其中最为麻烦莫过于祭拜先祖,还须亲自跑到回风山历代掌门的墓前祭拜,端的是好生繁琐。
  而仪式之中,云天化将神龟山的“古锻密咒”传给了无境,让他根据心法,每日早晚勤加修炼,如果不明白之处,向无念等人请教,自己也落了个轻松自在。
  针对无境的情况,他的双腿经脉严重受阻,入门要比正常人缓慢的多,纵然天资聪颖,可对于身体上的缺陷,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弥补的了的。
  修炼的时光,颇为枯燥无聊,不过每日能够感觉到那么一点小小的进境之时,也足以让无境兴奋的难以入睡,甚至深夜忽然心血来潮,盘坐起来,看着窗外浩瀚星空,开始修炼。
  第八章:老七(3)
  转眼间,十日已过,这十天中,无境几番去找云天化解释“古锻密咒”当中的疑难,可云天化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连续几天都不见人影,甚至连洪天魔都找不到。
  破于无奈,无境只能去找无念等人帮他解释,可无念等人擅长敲竹杠,对无境这为小师弟也不放过。
  为了修炼“古锻密咒”,无境只能拿出他从黑袍人手中学到的一些凤凰岛的绝招去换。
  如此,这十日之中,原本执迷于修炼回风山功法的无念等人,竟对凤凰岛的精妙绝伦的招数痴迷起来了,孜孜不倦,昼夜不停地修炼着,其用功程度,都快赶上无境了。
  当然,回风山等人,皆放荡不羁,几乎人人都是兴之所至,行之所至,更无门派之见,学着凤凰岛的招数,毫不避嫌。
  当然了,他们知道无境懂得凤凰岛的招数,自然免不了一番追问,可无境自己都不清楚其中是怎么回事,又如何跟他们回答,便三言两语搪塞过去了。
  以前,无境并不了解自己和师兄们之间的差距有多大,可是在他将“噬天风暴”等绝招传授给了无念等人后,在看到他们各个所打出那虎虎生风,威势绝伦的“噬天风暴”时,这才明白了什么叫做实力的差距,什么叫做功法之间的差距。
  虽然他们的领悟能力远不及无境的强,可是却帮无境彻底激发了他的好胜之心,整日都躲在屋里修炼,感受着自己缓慢的蜕变。
  这一日,天色阴沉,乌云悬挂,看似沉沉欲坠,阴暗的天地,让人有股窒息的感觉。
  回风山,狂风凛冽,吹得果园飕飕发抖,让这原本钟灵毓秀的世外田园,有些阴森。
  无境自从前破晓时分打坐修炼,到现在已是五个时辰,苦功虽然下了不少,可凤血辟邪经修炼所收到的效果并和他所下的功夫关系似乎并不大。
  可饶是如此,一睁开眼,便感觉到了那功法那微妙的增长,还是让他非常高兴的。
  “看起来要下雨了。”看着窗外疯狂肆虐天地的暴风阴云,无境随口说了一句,可眼前忽然一亮,却是见到有两道灵光如疾掠而过,降落在了回风山上。
  这两道灵光,一黄一灰,虽然速度极快,可显然和无念等人的速度还是有一些差距,自然不会是云天化回来了。
  况且,云天化的灵光是红色的。
  无境低头一想,隐隐觉得有些不妙,不过回风山既然来了客人,他现在也是回风山一员,自然可以以主人家的名义去见客的,可是回风山有无念坐镇,这些事情自然轮不到他了。
  不过,他还是可以去凑凑热闹的。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无境依旧是顺着柱子爬下去,坐到了轮椅之上,往大殿的方向赶去。
  此刻的他,虽然依旧要靠着轮椅才能行动,不过这些日子的修行相助,力气也有所增长,身子也渐渐轻了很多,行动起来,也要比以前迅敏多了。
  转眼之间,他已经来到了大殿之上,却见大殿之上,只有无风一人正在会客,而其他的无念等人,都不知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一见那两个客人,无境顿时僵住了,只见其中一人,眉清目秀,十六七岁的模样,正是青阳城林家,那个让他刻骨铭心的林雨丰。
  另外一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几岁,身材较矮,四肢较长,一眼看去,他的上半身极短,显得极不协调,好似身体的一部分被从中砍了半截似的。
  这人,无境也有过几面之缘,正是青阳城林天昊的大弟子林冠。
  林冠,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便是青阳城二代弟子之中的第一高手,曾三番五次想拜云天化为师,却被云天化拒绝,无奈之下,云天化只能将林天昊介绍给他。
  无风等人,正在谈论着什么,一看到无境进来,纷纷听了下来,朝无境看过去。
  “小师弟……哦,林冠师弟,雨丰师弟,他是我师父新收的弟子无境,也是从青阳城林家来的,你们应该认识吧。”无风虽不及无念对无境和林家之间的恩怨知道的清清楚楚,不过却也大概知道一些,语气隐隐有些不善。
  “什么?他……”林雨丰一惊之下,立即站起,指着无境,脸上神色闪烁不定,似吃惊,似鄙夷,似困惑,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充满了敌意。
  无境抬眼一看,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不过放在扶手上的双手,却慢慢紧了起来,轻声道:“雨丰哥哥,好久不见了,雨蝶姐姐近来可好?”
  林雨丰嘴角一抽,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不知为何,看到眼前的无境,心中便有一股怒火,或许在他看来,他更有资格拜云天化为师,但没有想到,他们几次三番都无法登上云天化门庭之列,但无境,这个他眼中的废物,却成了云天化的弟子。
  这对他来说,是一种侮辱,一种讽刺,再加上以前对无境莫名的恨意,在此刻忽然汇聚,拳头一握,几乎就要冲过去将痛揍一顿。
  无风看在眼中,手指轻轻敲击着身边的桌子,可不知不觉之中,指头所敲的地方,被他一指贯穿,上面隐隐还有些烧焦的痕迹。
  如此轻描淡写,只是一点之力,连任何灵力都未曾发出,便贯穿桌面,无风的实力,委实非同小可。
  那边一直沉默着的林冠,看到无风似乎动怒,心中也有一丝忌惮,急忙站起身来,打了个哈哈,将这尴尬的气氛先缓和了下来,笑道:“师弟,咱们林家终于有人能够拜在云师伯的门下,当真是可喜可贺。”
  林冠轻轻地拍了一下林雨丰的肩膀,不住地使眼色,这才将林雨丰拉了回去。
  林雨丰深深地吁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略微有些僵硬的笑容,道:“有劳挂心,我那傻妹妹,自然好的不能再好了,只不过,你也知道的,她天性纯良,最喜欢照看一些阿猫阿狗,给他们治伤。以前呢,倒是有很多缺胳膊断腿的畜生让她照看,倒也不闷,现在,嘿嘿,整日闲的发愁。”
  无境虽然恼怒,不过早已习以为常,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那么多年,他都忍过来了,只因为他相信有一天,一定能够向林雨丰证明,林雨丰对他的一切看法和侮辱,都是错的,都足以让他后悔。
  此刻,他紧握轮椅扶手的双手,却放松下来了,淡淡一笑,不再理会。
  无风微微一怔,倒是首次见到无境的忍耐力如此之强,虽然无境本人没有动怒,可是他身为无境的师兄,知道无境身世可怜,受惯了冷嘲热讽,自然要帮他出气了。
  他的脸色忽然一变,眼中闪过一道凶芒,淡淡地道:“雨丰师弟,再过三年,便是咱们回风山一脉的十年一度的比武之期,你还是好好修炼吧,省得到时候被别人打成缺胳膊断腿的,到时候你妹妹是不再闷得慌了,可你却要躺在床上过完下半生了。”
  林雨丰脸色一变,不过对于无风,他倒是不敢动真怒,虽然眼睛瞪的很大,不过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反而,林冠却是淡淡一笑,仿佛什么也没听见一般,道:“多谢师兄提醒,这三年我们一定会加倍努力的。呵呵,这次前来,除了想谢谢云师伯传‘地覆’的绝招之外,还有一事,想和云师伯商量一下。”
  林冠的气量,倒是出乎无风的意料之外,脸色竟然一点都不变。
  无风一笑而过,轻轻笑道:“我师父不在回风山,有什么事情,你跟我说便可,到时候再由我转述既可。”
  林冠稍稍犹豫,眼珠子转了转,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含笑道:“如此也好。我师父和云师伯已经有几年不曾见面了,三年之后,便是比武之期,所以我师父想邀云师伯去青阳城走上一遭,也好商议一下相关事宜。”
  无风心头一奇,有一丝恼怒从心头闪过:“林天昊好大的架子,他们身为旁支,若有什么事情相商,该来我回风山才是,如何能让师父反过来跑去青州城?”
  林冠察觉到了无风脸上的神色变幻,当下笑出声来,道:“呵呵,无风师兄不要误会,只不过,三年以后的这次比武,与以往有所不同,待云师伯去过之后,自然知晓其中一切。只是现在,我不便明言。”
  无风若有若无地点了点头,稍稍沉思,片刻后深深地看了林冠一眼,他的眼中,有那么一丝兴奋,虽然不知是因何而来,却给无风一种感觉,好像林冠能够在三年后夺魁一般。
  “好吧,等我师父来了之后,我会跟他转述的,不过他会怎么做,那我就不知道了。”
  林冠一拱手,站起身来,笑道:“如此多谢无风师兄了,既然云师伯不在,我们这就告辞了。”
  无风也跟着站了起来,朝二人一笑,道:“如此,便不远送了。”
  第八章:老七(4)
  林冠跟林雨丰使了个眼色,二人也不再多留,往前走去,在经过无境身边之时,林冠的目光忽然一凝,深深地朝无境的眼睛之中看去。
  而无境,也毫不闪避对方的目光,冷厉的目光一闪而过,就连林冠也感觉到一丝阴寒,当下忙将目光移开,向无境微微一笑道:“阿境师弟,保重了!”
  灰光一闪,从林冠的身下闪烁而出,还不曾看清他究竟做了什么动作,人已经停在了大殿外的高空之中。
  林雨丰也同样手臂一甩,一道黄光自脚下闪过,载着他的身体直飞向前,掠出半空。
  林雨丰的身形,远没有林冠的潇洒自若,动作也没有林冠的迅敏,以至于,无境看清了他脚下黄光闪烁,乃是有一个形似八卦的金黄色物事忽然变大,托着他的身子升腾而起,跟着林冠而去。
  无境虽对林雨丰有非常强的恨意,可见到林雨丰驾驭法宝的这一手,心中还是有些羡慕之情。
  “做人要有耐心,羡慕也没有用,等你的功法练到脱胎层,自然可以像他们一样,驾驭法宝,想飞到哪儿,就飞到哪儿。”无风自然看出了无境眼中的羡慕之色,嘿嘿而笑,安慰了一句。
  无境轻轻点了点头,只想尽快练到脱胎层,好脱胎换骨,即便不能飞行,也可以借助法器,到时候就不必整日靠轮椅生活了。
  稍稍沉默,他忽然想到一事,问道:“那要像你们一样不借助法宝飞行,得练到什么境界?”
  “呵呵,这个嘛,一般来说,功法练到清灵层,都可以虚空而行,不过也有一些特殊情况,你以后自然会知道的。”
  望着天边渐渐远去的两道身影,无风负手而立,眉头一皱,若有所思,喃喃地道:“林天昊究竟想干什么,为什么要邀请师父去青州城呢?”
  苦思无果,无风甩了甩头,轻轻拍了拍无境的肩膀,笑道:“这几日修炼的进境如何?”
  无境摇头苦笑道:“还是老样子,双腿上的经脉受损很严重,自然不会那么容易了。等腿上的经脉完全冲开之后,应该就能够快一点了。”
  无风摸了摸无境的小脑袋瓜子,稍稍沉思,用手搭在无境的额头前面,灵光透体而入,在他体内转了动了一会儿,含笑道:“你的进境虽然缓慢,不过闭塞的经脉已经冲破了不少。照这个速度下去,不出三个月,你一定能够冲破双腿经脉,到时候,便能够不受身体条件的限制,正常修炼了。”
  噼啪!
  一声霹雳,撕裂长空,声震四野,转眼已是大雨如注,倾泻而下。
  看着说下变下的雷雨,无境吁了口气,心道:“以前下雨之时,我连个个避雨的地方都找不到,现在简直是身在天堂。”
  看着黑沉沉的天空,那两道灵光早已消失在苍穹深处,不见踪迹,无境眼中忽然闪过一道凶光,冰冷地声音,一字字念道:“林……雨……丰……”
  看到无境的表情,无风还以为他在为修炼之事发愁,笑道:“做人要有耐心,世上之事,要循序渐进,你如果想一蹴而就的话,师父自然是能帮你将经脉打通,可这样的话,你以后的修行必然会遇到很多挫折,趁着这次打通经脉的时候,你把人体血脉流通掌握好了,日后修行起来,自然事半功倍。”
  无境笑着点了点头,摆手道:“老三你别瞎猜了,你说的我自然明白。那个臭老头说师父小时候为了入门没少挨骂,可因此,他的底子是同门师兄弟里面最好的,后来所取得的成就也是最大的。”
  无风一愣,失声笑道:“啊?这事我们怎么不知道?”
  “是那个臭老头说的。哦,对了,为什么你们那么怕那个臭老头?”
  无风脸上闪过一丝敬畏,随即摇头苦笑:“你知不知道,洪师伯是谁的弟子?”
  无境奇道:“这和你们怕他有什么关系?”
  “哎,你不知道啊,这洪师伯乃是那位惊才绝艳的书翁师叔公的弟子。自从百年前,书翁便仿佛从人间蒸发一般,找不到半点影子了。洪天魔为了找到书翁,常常外出游历,一离开便是几年,有时候甚至是几十年,他每次一回来,总是想方设法地想从我们几个师兄弟中找个人陪他一同游历。”
  无境失声惊呼:“什么?陪他去受罪?他那么脏,那么臭,看起来比我还穷,跟他出去游历,那不是去活受罪?”
  无风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颇有些无奈:“老二曾经不明不白地被他带出去,一走就是十三年,听说被折磨的面无人色,不成人形。所以,我们一看到他,便撒腿就跑,生怕被他逮到。”
  “老二可真……啊,糟了……”无境忽然一惊,重重地拍了一下轮椅扶手,高声道:“那臭老头……我上当了。他给了我一门轻身法术,让我帮他个忙,必定是不怀好意,想拉我跟他出去。”
  无境此时方才醒悟,对洪天魔是气不打一出来,恨不得马上找到洪天魔,指着他的鼻梁臭骂一顿。
  “哈哈……小师弟,做人不能贪得无厌,这就是报应,哈哈……”无风幸灾乐祸地笑出声来,轻轻拍着无境的轮椅,送上同情的目光。
  “老三,你……”无境没好气地指着无风,气得说不出话来。
  恰在此时,水云天的声音,却是在大殿外面,悄然响起:“云天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鬼鬼祟祟躲在门口?”
  无境、无风同时一怔,朝殿外看去,却见水云天打着一把油纸伞,站在风雨之中,手上还提着一个竹篮,应该是特意送饭来了。
  而云天化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却是靠着殿外的柱子,半眯着眼,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云天化一脸醉态,朝水云天尴尬一笑,也不答话,走上前来,直接坐到了正堂之中。
  水云天也跟着上前,把饭篮子放在桌子上,瞪了无境和无风一眼,道:“雨这么大,我亲自送来的饭菜,如果不吃光,就给我小心点。”说完转身而去。
  无境和无风同时一震,一想起那刻骨铭心的味道,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可云天化却忽然开口道:“刚才是不是有人来过回风山?”
  无境心头一凛:“这师父果然是师父,他怎么知道有人来过回风山?”
  无风将林冠二人来回风山的事情大概说了说,云天化也没有说什么,好像事不关己一样,自顾自地喝着酒。
  可是,一旁的无境早就按捺不住了,急忙上前,看他的样子,似乎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试探性地问道:“师父,那臭老头……”
  云天化依旧喝着酒,淡淡地道:“你不是也很怕跟着他出去吗?现在他已经离开了回风山出去游历,你的担心也可以暂时收起来了。”
  无境终于松了一口气,有种想笑的冲动,冲着无风做了个鬼脸,岂料,噩梦一般的话,再度在耳边响起:“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你师伯跟我说了,你看了他的天极三叠图,只要功法修炼的够深,便可以从天极三叠图中看到整个神龟大陆任何角落发生的事情。受了这等好处,他如何能够轻易放过你?”
  无境长大了嘴,咽了一口唾沫,半晌,才缓缓地道:“他……他不会是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企图吧?”
  云天化怪眼一翻,走了过来,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胡说,你小子才有几两肉,能让你师伯对你有所企图,他是为你好。临行之前,他让我告诉你,让你在一年之内,把他留给你的‘幻影术’练好,到时候他会专门回来一次,带你踏上真正的修行之路。这一年之中,你就安心修炼吧。”
  “啊?他一年后要回来带我走?”无境心中惶恐,以手击额,心中不住地骂道:“臭老头,你算计我,臭老头……”
  而此时,云天化忽然正了正脸色,长长一叹:“八翅墨龙果真死在你们所说的那个山坡上了。”
  看来云天化离开的这些天,应该是亲自去调查八翅墨龙之死的谜团了。
  无风早已向云天化汇报过此事,并没有多大的惊讶,不过看到云天化浓眉紧锁,似乎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忍不住问道:“师父,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莫非还有什么大事?”
  “虽然八翅墨龙已死,但是‘亡灵古咒’下落不明,始终是个隐患。咱们神龟山一派,也传下了一点‘亡灵古咒’,这你也修炼过,想必知道其中威力,你自然明白……这也就罢了,关键是这其中还牵涉……”云天化摇了摇头,没有再说,又是一声轻叹,叹息之声,仿佛有些疲惫。
  也不知过了多久,云天化再度开口,轻轻摆了摆手臂,道:“这件事情,以后会由忘忧谷的人负责,你们也可以歇一歇了,吃饭去吧。”
  第九章:一年(1)
  时光如水,悠悠而过,转眼间两个月的时间已经流逝。
  这日,从两个月前一样,暴雨如注,狂卷大地,由于天色阴沉,破晓时分已经过去了好久,但天气依旧灰蒙蒙的,仿佛这世道瞎了一般。
  轰隆!
  一声雷鸣,在天边炸响,半晌方绝。
  或许,是受了这一声惊雷的召唤,他明亮的双眼,忽然睁开,精光四射的眼神,看起来比两个月前更加有神,里面仿佛有一丝如冰刀一般的光芒。
  或许,这道光芒,便是他这些日子以来,近乎疯狂地修行的动力。
  林家!
  几乎一想到这个名字,他的眼中便会闪过这道冷厉的光芒。
  “终于打通了双腿上的所有经脉。”他轻轻地拍了拍双腿,仿佛松了口气,可神色黯然,却有些失落。
  虽然经脉已经畅通,但双腿依旧和以前一样,毫无知觉,若非云天化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跟无境提过,此刻指不定他会有些反应呢。
  无境默默地注视着已经毫无知觉的两条腿,在上面掐一掐,捏一捏,反复数次,都没有任何回应,苦笑一声,不再多想。
  想到已经顺利冲破了双腿经脉,此后修炼,想必也可以畅通无阻,不知不觉中,他回忆起了云天化传给他的“古锻密咒”,激动之下,口诀从心头流过,而身体也在潜意识之中,按照上面运功的法门运功,一股比以前更加强烈的暖流,从四肢百骸之中生出。
  按照运功法门进行运气,那从四肢百骸之中散发出来的暖流,逐渐按照一定的路线开始运转,端的是奇妙无比,舒畅无比,飘飘然陶醉其中。
  这次闭目修炼,又花了无境一个多月的时间,当他睁开眼时,一股更加奇妙的感觉蔓延全身,好像在泡完温泉之后,洗去了所有的疲劳一般。
  “古锻密咒”所记载的功法,和“凤血辟邪经”截然不同,凤血辟邪经的修炼法门太过诡异,注重改造自身,使人脱胎换骨,而古锻密咒却是使人在脱胎换骨的同时,增强功法,轻身练气。
  就凤血辟邪经而言,虽然无境只有前两层的功法,但却对于锻炼自身,脱胎换骨这方面有着奇效,能够使达到脱胎层的时间变短,再加上“古锻密咒”的辅助,倒让无境的进境飙升的同时,功法也逐渐加深。
  而在这些日子当中,他已深得辟谷之术,修炼之时,浑然不觉,可一旦中途停歇,饥饿的感觉便会大举袭来,只好咬着牙吃点这些日子水婆婆给他送来的东西,然后继续开始闭目修炼。
  转眼之间,无境已来了回风山快好几个月了,可是他的身影却很少在回风山上出现,整日在坐在窗前,闭目修行,这让原本懒懒散散的无念等人,都是无比诧异,自惭形秽,各自的修行也都开始认真起来了。
  此时,他自己也不清楚修炼了多久了,但却清楚地感觉到浑身有些发霉的味道了,换了些衣衫,诸事收拾停当,便往大殿行去。
  他依旧是顺着柱子往下爬,可双手一抓住柱子,一种轻飘飘的感觉油然而生,好似他便是天地间的轻风,浑然一体,几乎不费任何力气,便顺利地滑了下去。
  下面,等着他的轮椅,也不知被谁挪到了屋檐下面,用一张席子盖着,上面沾满了泥巴,生着不少霉草,看起来颇有些萧索。
  他微微一笑,顺手一探,轻轻松松地够到轮椅,将席子抛到一旁,坐在了轮椅上面。
  刚才所有的动作,都给他一种直接的感觉,整个人正在脱变,脱胎换骨,心中狂喜,实在难以掩饰。
  “去问问师父,看我什么时候可以飞?”他心念一动,立即往大殿方向赶去。
  岂料,行不多久,苍老的声音,从菜园子里面传出,带着微些诧异:“好小子,终于出关了,看起来好像是那么回事。”
  无境哈哈一笑,声音之中颇有几分得意,笑道:“水婆婆,有没有刚摘下来的嫩嫩的黄瓜,给我几根?”
  水云天一向非常喜欢别人要她的东西,无论是自己的烹饪,还是种出来的菜,能够得到别人的称赞,那或许是她的一切。
  水云天笑呵呵地从菜园子后面转出身影,身形闪了几闪,已到了无境的面前,摊开手将几根长满嫩刺的黄瓜放到无境的双腿之上,笑道:“你怎么也和无止那个鬼灵精一样,喜欢生吃蔬菜?”
  无境微微一怔,脸上掠过一丝苦笑,心道:“炒过的菜都不能吃,只能吃生的了。”当下笑道:“水婆婆烹饪固然是美味佳肴……”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差点笑出声来,不过好在低着头侍弄黄瓜,水婆婆也没看出什么异样。
  “不过,水婆婆所种的菜,更是难得一见的神品。我最喜欢吃这些黄瓜了,以后要是有什么黄瓜、西红柿之类的,我直接吃就行了,免得糟蹋了。”
  他的最后一句“免得糟蹋了”,倒是实话。
  水婆婆喜笑颜开,伸出手去,捏了捏无境的脸蛋,道:“嘴真甜,水婆婆以后就给你预留着了。只不过,你现在修行这么刻苦,一闭关就是几个月,期间完全忘我,不食五谷,想要吃水婆婆的美味佳肴,机会可不多了。”
  无境轻轻笑了几下,忽地想起了什么,咬了一半的黄瓜忽然停了下来,朝水云天看去,道:“水婆婆,想当年,你是花了多长的时间,才能飞起来的?”
  水云天稍稍沉思,皱着眉道:“我神龟山的‘古锻密咒’入门艰难,普通的弟子都要花五六年的时间才练达到脱胎层,修炼法宝,驾驭法器,想要御空而行的话,需要功法修炼至清灵层,如此便不借助法器,于空中穿行,如履平地。这个境界,我当年花了整整十年。”
  “那么资质最好的呢?”听到十年时间才可飞行,无境的心都凉了下去。
  “据我所知,曾经有一位惊才绝艳的痴雨师太,她是忘忧谷乃是整个神龟山数一数二的人物,曾花了四年时间,便达到了清灵层,御空而行,至于脱胎层,她只花了不到两年的时间。”
  饶是水云天,脸上也掠过一丝的敬佩。
  无境虽没有见过水婆婆展示实力,可是从水婆婆若有若无的呼吸可以猜测,他的功法之深,该与云天化相差无几。
  “两年……”无境低低地念了一句,眼光猛然亮了起来,带着坚毅之色,向水云天道:“水婆婆,多谢你的蔬菜,我这就回去修炼,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先突破脱胎层,那样,自己至少能够行动自如了。”说着掉转轮椅,看样子是要回去继续修炼。
  “不用回去了。”云天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又让无境停了下来。
  “师父。”无境转过身来,却见云天化凌空虚立,呈醉卧状,眼睛半眯着,仿佛正在享受着温煦的阳光。
  “你这傻小子,虽然韧劲十足,但师父毕竟是师父,你只顾自顾自的练,不向我请教,知不知道不得其法,再这样练下去,进境会变得越来越慢。”
  云天化醉卧半空,对这个弟子实在有些无奈。
  无境一怔,吓了一大跳,急道:“师父,那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云天化的眼睛一睁,横了无境一眼之后又微微眯上:“兔崽子,还怨我?虽然你这小子修炼起来有点傻,不过修炼之时,倒真像那么回事,竟然莫名其妙地进入了忘我的境界,一练便是四十几天,我若是打扰了你,要是你控制不好,会出问题的。”
  无境轻轻点了点头,总觉得这个师父虽然有本事,但是不称职,不禁有点怨气:“那我该怎么做呢?”
  云天化拾起身子,伸了伸懒腰:“跟我来吧。”
  第九章:一年(2)
  话音未落,云天化右手一招,枣红色葫芦射出一道光幕,从无境身上罩下去,而红光第二次闪烁之时,两人的身影都已经诡异地消失在了原地。
  满月湖,光芒普照,湖面在轻风之中,波纹荡漾,在日光之下,粼粼生辉。
  三道人影,光着身子,端坐在湖面之上,蓝、青、红三色灵光,如燃烧着的蜡烛,包裹着他们的身子,一圈圈的涟漪,以他们的身子为中心,向四周缓缓散开。
  另有两道身影,一道呈蓝色,一道呈金黄色,站在水面之上,手中不断转着法诀,在水面上噼噼啪啪的轰个不停。
  这五人,正是无念五人。
  无念和无风正在满月湖面上修炼着六路绝招,无念正在修炼第五路“尘封”,而无风却正在修炼“天罩”,至于水面之上,是正在修炼神龟山传下来“亡灵古咒”残卷的无终、无天、无止三人。
  忽然之间,一道红光闪过,无境和云天化的身影同时出现在了醉翁石边。
  风中飘逸的柳枝,身姿轻盈,如仙女轻轻起舞,潇洒飘逸。
  无境拨开垂柳,看到正自专心修炼的五位师兄,脑中电光一闪:“师父,莫非要在满月湖上面修炼?”
  云天化轻轻点了点头,长吟一口,吐了口浊气,道:“‘古锻密咒’的第一卷你也修行了有一段时间了,有了点根基,先不练了,去改练第四卷。”
  云天化瞪了无境一眼,怒道:“是我是师父,还是你是师父?”
  无境尴尬一笑,嬉皮笑脸地道:“当然是你,嘿嘿……”
  云天化这才轻轻点了点头,道:“第四卷的功法讲求轻身,你依着上面的法门修炼,等什么时候可以停在水面而不沉下去,那就不要继续修炼了,到时候再改练第一卷,从头学起。”
  “师父,那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无境心下一奇,还是忍不住问道。
  云天化随口接道:“这是因为……哎……我说你问那么多干嘛,现在跟你讲了,你也听不懂,等时间长了,自然就明白了。记住,等你可以在水面上行走之后,立刻停止修炼第四卷,不然会伤身的。”
  无境稍稍沉思,忽地灵光一闪,道:“师父的意思是,要我尽快练好轻身之术,可以在满月湖上面修炼?”
  云天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隐隐有些欢喜,笑了笑道:“呵呵,真聪明,不错,回风山临近东海,满月湖下面还是东海动脉所在之处,所汇聚的灵力非同小可,我回风山护山罡介,也是由满月湖所凝聚起来的,因此,在满月湖上面修炼,事半功倍。”
  无境先是一呆,这才恍然大悟,追悔莫及,只觉得过去的那一个多月的时间都在屋子里面浪费掉了,心中实在不是滋味。
  “那你怎么不早跟我说?”无境气鼓鼓地看着云天化道。
  “还废什么话,好好修炼。”云天化身形顿时隐遁而去。
  无境不再多想,从怀中拿出“古锻密咒”翻阅到了第四卷,也不知过了多久,若有所悟,闭上眼睛,开始修炼。
  这一日,日光明媚,万里无云,可天气却已转寒,湖边有不少树叶花草枯萎了下去,在风中,看起来颇有些破败萧索。
  神龟山诸人精于修行,自然寒暑不侵,就连入门不久的无境,在不断的修行之中,无论刮风下雨,只觉得寒风清凉,炙热温和。皆是舒畅无比,无其他感觉。
  蓝天如洗,忽有一绿一紫两道灵光划了下来,停在满月湖上面。
  无境睁开眼来,却见满月湖上,修炼的几位师兄都不见踪影,仅有他一人在垂柳之下,看来几位师兄也经受不住,开始偷懒了。
  这一次修炼,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过了多长时间,期间果然觉得能够控制身体沉浮,越来越有一种腾云驾雾的感觉。
  就在他沉思之时,却听得满月湖上面,传来了几声黄莺般清脆悦耳的声音:“师姐,这回风山好漂亮啊,像画中的一样,比咱们连云阁也不遑多让。”
  “胡说,咱们连云阁地处连云山脉,云雾缭绕,宛如仙境,岂是回风山可比?”同样也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带着一丝骄傲,传了过来。
  无境也听师兄们提起过,回风山共有三大旁支,除了青阳城的林家,还有连云城的连云阁,墨阳城的铜炉堂,连云阁自然是回风山三大旁支之一。
  他以回风山弟子为荣,很有优越感,听到连云阁身为旁支,竟然一来便出口狂言,似乎毫不把回风山放在眼中,不禁有些怒气,不知不觉中,行上前去。
  “哗啦!”
  不知不觉之中,轮椅已经踏在水面之上,往下沉去。
  无境吃了一惊,情急关头,一股暖流从四肢百骸散发而出,那股身在云端的感觉顿时生出,下沉的速度也渐渐变缓。
  那两个女子也发现了无境,发出两声惊疑:“他好像要溺水了,师姐,我们帮他吗?”
  “先看看吧,回风山的每个人师父都提过的,弟子之中,有念、风、天、终、止,他们更没有下人,怎么会有个瘸子在这儿呢?”
  ……
  在两位女子谈论之下,无境下沉之势终于停了下来。
  他绷紧的神经微微放松,灵力运转,身子反而越来越轻,连同座下轮椅,轻轻飘起,浮出水面。
  再运行了一下,身体渐渐平稳,且在体内法力的催持之下,缓缓向前,轮椅在水面之上,往对面那两个女子行了过去。
  无境心中狂喜,左右一看,心道:“太好了,我终于能在水面上行走了,以后我应该可以在满月湖上面修炼了。”
  心中正这么想着,眼前忽然一亮,却是有一紫一绿两道光芒,停在身前,朝他走了过来。
  “你是什么人?”一位面色倨傲的紫衣女子,生的花容月貌,吹弹可破的肌肤,仿佛是凝脂所成,婀娜苗条的身姿,带着几分妩媚风情。
  她的身边,另有一位女子,也是绝美容颜,不过年龄较小,约莫十四五岁,一身绿色衣衫,在水面之上轻轻飞舞,仿佛岸边飞舞的柳条一般,颇有些潇洒飘逸。
  “我是谁?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们吧。”无境面色阴寒,看着对面那两个美丽女子道。
  “死瘸子,你……”紫衣女子俏脸一变,似乎很少有人跟她这么说话,面色一寒间,一柄软剑拿捏在手,轻轻一颤,发出嗡嗡鸣响,指向无境。
  看着那柄亮如秋水,泛着寒意的软剑,无境一股傲气忽然涌出,不退反进,冷然道:“好霸气的连云阁。”
  那位紫衣女子的脸色又是一变,指着无境的眉心,玉手中的软剑轻轻一抖,学着无境的口吻,道:“好霸气的回风山。”
  此时,那个潇洒绝尘的绿衣女子莲步轻移,轻轻拉了一下紫衣女子的衣衫,水灵灵的目光里面,仿佛有着一份埋怨,轻轻叫了一声:“师姐。”
  那位紫衣女子脸上没有其他表情,不过莲藕般的手腕轻轻一抖,又是嗡嗡一声轻响,柔软的宝剑便缩了回去。
  绿衣女子这才松了一口气,秀美的脸上,轻轻一笑,简直百媚横生,道:“这位小兄弟,我们是连云阁的弟子,我是幽荷,她是我师姐紫韵,此次奉师父之命,特来拜见云师伯,请问你是?”
  无境看到她这个美丽女子,心中敌意顿时消去了大半,报以一笑,道:“我是无境,我师父应该在山……”
  “什么?你是云师伯的弟子?”那位紫衣女子紫韵失声惊呼,打断了无境,有些不相信地看着他,嘴角挂上了一丝冷笑,漆黑明亮的眸子转了转,莲步轻移,围着无境打量着,仿佛看到了一个稀奇古怪的东西一般。
  “久闻云师伯从不轻易收徒,一生之中,也仅有六名弟子,你能够拜他为师,想必有些过人之处了。看招!”
  第九章:一年(3)
  玉手一颤,紫韵的手腕之上再次嗡嗡而响,幽幽紫光,将软剑彻底包裹,灵光登时狂涌而出,发出一阵阵的嗡鸣,往无境身上斩落。
  无境虽修炼几月,但从未与人对敌,此时被紫韵抢攻,顿时头都大了,不知该如何应对,情急之下,只能利用极不熟练的轻身之术向后闪避。
  对方手上极为高超,根本不待无境避开,手上剑诀急转,一道紫色的光芒已从剑刃之上暴掠而出,如狼似虎,冲射而来。
  就在那一刹那间,无境想都没想,双手探出,一道道微弱的白光从掌心旋转开来,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往那道冲射而来的紫光之上迎了上去。
  噬天风暴!
  曾经只能消掉一丝飞尘之力的招数,在这一日,再次在无境的手上试将出来,虽远远不及黑袍人那等惊天动地的威势,但那个白色漩涡,内里风暴凶猛,仿佛一个恶魔之口,往紫光之上吞去。
  那一刹那间,无境浑身大震,如遭雷击,喉咙深处发出一声闷响,功法急忙运转,向后退去,借此力量渐弱之时,噬天风暴再度狂卷而去。
  手臂向前探出,熊熊白光,忽然光芒大盛,而那道紫光却终于渐渐暗淡下去,消弭于无形。
  无境功法太弱,使出的“噬天风暴”几无威力可言,这次甘冒奇险,将对方招数消掉,引得体内有一股欲将爆裂的感觉。
  好在热毒缠身,自小锤炼,体质远非常人可比,功法急速运转,体内痛处才消减了不少。
  紫韵面色更冷,不过手上的软剑却停了下来,看着无境,脸上露出了一丝古怪的冷笑:“回风山可没有这等招数。”大摇其头,脸上掠过一丝嘲讽。
  无境冷笑一声,抬头瞪着紫韵道:“小小的连云阁,能知道天有多……”
  话音未落,无境的身形忽然一怔,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威压在身体外围蔓延开来,让他的身体顿时僵硬,难以动弹分毫。
  去看对面的幽荷和紫韵,情况也是一样,二人皆是俏脸微变,脸色极是难看,可身子仿佛被装入雕塑,如石化一般难以动弹。
  “锁形?!”
  对面的紫韵嘀嘀咕咕地念了一句,玉容般的脸上,傲气更甚,紫光登时喷涌而出,狂盛如山。
  登时,一股狂暴的力量绕着苗条婀娜的身体急速旋转,将外围压力逼得向周围散开。
  “哈哈……不错啊,竟然想着冲破我的‘锁形’……”无天的身形凭空出现,周身蓝光闪烁,仿佛眨眼一般,学着云天化的模样,醉卧半空,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不过,旁支毕竟是旁支,还是太嫩了点,哈哈……”
  “老四,快别玩了,把我放开。”无境气冲冲地朝上空埋怨了一声,可是无天的力量不减反增,压迫之感越来越强,就好像那日他第一次回忆天极三叠图时身处深海之中的感觉。
  “老七,师父说了,你这小子才练几个月,便与人动手,正该教训,哈哈……”无天嘻嘻哈哈地笑着,看似漫不经心,不过暗中施法之时,已然留上了神,将锁形的力量往紫韵的身上压过去。
  “喂,臭丫头,一来我回风山便想作威作福,现在服了吗?”无天忽然拾起,虚空而坐,冲着下面的紫韵道。
  “不服!”紫韵俏脸生寒,气冲冲地看着无天,体内功法流转,抵抗着无天的‘锁形’。
  幽荷被无天的‘锁形’压的有些着急,幽幽叫了一声:“师姐!”
  岂料幽荷的话并没有让紫韵服输,俏脸之上,全是恼怒,大声道:“不服!”
  无天哈哈一笑,手臂轻轻一甩,一道蓝光从袖子之上闪过,掠过幽荷和无境的身体,将二人的“锁形”先解开了。
  无境舒展了一下筋骨,气冲冲地看着无天,恨恨地道:“老四,气死我了,你竟然对我出招,太不仗义了。”
  无天回头看了他一眼,从怀中拿出一个包裹,抛给了无境,道:“这是师叔公让我交给你的,吃吧。”回头又朝美丽多姿的紫韵看去,嬉皮笑脸地道:“我有的是耐心,今天看你到底服不服我。”
  “不服……不服……”
  一迭声的“不服”之中,紫韵一口气一泄,身上的“锁形”之术的压迫反而更强。
  无境看着紫韵的可怜模样,心中痛快,忍不住拍手称快,岂料喊声刚刚一出,旁边幽荷走到了无天身边,恳求道:“无天师兄,你放开我师姐吧,刚才是我们不对。”
  无境微微一愣,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婉约潇洒的美丽女子竟然一眼叫破了无天的身份,心念一转,如果幽荷以前不认识无天的话,她一定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子。
  无无境打了个哈哈,笑道:“幽荷……如果你以前并不认识我那个喜欢收藏的宝贝师兄的话,那你可真是够聪明的,竟然听我叫了一声‘老四’,便猜出五师兄的身份来。”
  幽荷微微一怔,转过娇躯,冲着无境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当真如出水百合,潇洒绝尘:“你也挺聪明的,我以前并不认识无天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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