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网 - 人生必读的书

TXT下载此书 | 书籍信息


(双击鼠标开启屏幕滚动,鼠标上下控制速度) 返回首页
选择背景色:
浏览字体:[ ]  
字体颜色: 双击鼠标滚屏: (1最慢,10最快)

《如果遇见下一秒的你》

_3 南适 (当代)
“吃好了,烤鱼真好吃。”她没吃多少鱼,她喜欢吃菜,尤其是海带和豆皮,几乎是一个都不放过,连最小的小片片都一网打尽。不过,喝酸梅汤喝的有些急,胃里有些闹腾。
“那走吧,这里太吵。”
外面已经全黑,高高的路灯和闪耀的橱窗使这个城市看起来灯火通明,十分灿烂。陈明然车开的极快,偏偏又遇红灯,走了停,停了走。苏亦好本就有些晕车,休息不好,吃的又不合适就很容易犯,加之空腹喝了两扎冰酸梅汤,晕车使胃更闹腾了。她想让他打开窗,又想忍忍吧,刚见不久,不是很熟,一会儿就该到了。
但她想错了。又是一个刹车,胃里的东西自觉往外反,她赶忙右手捂着嘴,左手去拍陈明然,又指车门。陈明然从来没遇见过晕车的人,呆了呆没反应过来。苏亦好急了,蹙着眉又指车门,陈明然赶忙按了开锁键,可已经迟了,手上、车门上、鞋上都沾了些,她走远了大吐了一阵儿,只觉得得眼前发黑,胸口发闷,胃里一阵阵的难受。陈明然没有下车,看着车门直皱眉。
好半天,苏亦好才扶着墙慢慢站起来,很久没有这样了,头有些发晕。她想拿纸巾擦擦,左手笨拙的翻翻包,才恍惚记起,走的匆忙,没带。茫然的四处看了看,才想起自己从今天开始已经多了个第一顺序继承人——丈夫,自己的样子太过狼狈,幸好有电话。
“喂,”他接起电话却并不过来。
“不好意思,晕车,你车上有纸巾吗?”
“没有。”干脆利落的两个字。
“那……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去买一下。”
没有回答,直接收线。悄悄的转过身,只见到车子的后影,是去买纸巾还是走了?一个人呆呆的对着墙角站着,热闹的人声、车声不断经过,没有停留,只有自己缩在这个角落里。苏亦好突然觉得很无助,哪怕是一个普通朋友这时候都会关心一下,这个人是自己合法的丈夫,今天是自己结婚第一天,苏亦好,你真的不后悔?
“给。”远远的递过来一个纸盒,苏亦好没有看他的表情,半低着头接过,用膝盖夹着打开,放在地上,左手抽出纸一点一点的擦,收拾好转过身才看见他已不在附近。苏亦好近到车前,“不好意思啊,我给你擦擦。”虽然心里不好受,但要强的她不会显出来一星半点,她越是对生人越是客气,客气周到的让你无话可说。如果她之前还和你有说有笑,之后对你很客气,那就是——她伤心了。
“不用了。”陈明然语气淡淡,倚在座位上看着前面。
苏亦好没理他,抽出纸巾仔细的擦了又擦,点点头,“谢谢。”关上车门。陈明然有些吃惊,“你不上来?”
“不用了,不麻烦你了,应该不是很远,走回去好了。”陈明然没有再说,一踩油门,车绝尘而去。苏亦好冷漠的看着那越来越远的车影,想起结婚仪式上那句似乎已经很烂俗的宣誓,“无论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都将毫无保留地爱她,对她忠诚直到永远”,这一刻,她才明白了这个意义,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婚姻,真的不是一张纸所能承载的,可是自己,已经结了婚。
灯火灿烂的路上,慢慢的往回走,他家的小区并不太远,慢慢的走进去,小区似乎把外面的人声喧哗都隔了一些,这里是人放松的地方,这里是家所在的地方,但会是自己的家吗?真的要回去吗?
苏亦好只记得陈明然的家在22B,却不记得楼号,掏出电话,“喂,你家住几号楼?”“十六号”。没多问一句话,苏亦好道了谢,在下面坐了好半天,努力的说服自己说不要紧,毕竟还是生人,人都是相处才有感情的,不要紧,越这样想,心里越不好受,索性想既然已经结了,哪怕是为了面子也不能这么快就离,先缓缓再说。她觉得自己没有心力去吵,也没有权利去吵,虽然法律上她是他老婆,但他对自己不负有什么义务——尽管《婚姻法》规定夫妻有相互扶助的义务,但天下最不能做的事就是索要感情,这一点,陈明然并不是自己的丈夫——既然感情没有,那钱也算的清楚些吧,将来也好办。
上去发现门已经开了,关门的时候听到他的卧室里传出声音,“钥匙放在了门边的柜子上,自己收好。”
“谢谢。”漱了口洗了手,觉得有些口干,进卧室找自己的水杯没有找到,想起是搬家时落下了,踌躇了一下,站在客厅开口问道,“麻烦你,家里有纸杯吗?”
“没有。”
“有多余的杯子给我用一下吗?我想喝口水。”
“没有。”依旧冷冰冰的。
苏亦好再也没说话,直接抓起钥匙下了楼。
陈明然听到关门、开门的声音,心里想她这是去哪儿。他最讨厌看见别人吐,今天她居然吐到他车里,他想想就觉得恶心。虽然自己的作法似乎有点不像丈夫,但本性掩盖不了,他讨厌就是讨厌,也许,他根本也没有准备好两个人的生活,与一个完全不了解的陌生人的生活。
过了很久苏亦好也没回来,不担心,只是有些好奇,她去了哪里?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钥匙插进锁眼的声音,她回来了。
换鞋,然后脚步声,再接下来的居然是敲门声,他拉开门,“有事?”一盒没开封的纸巾递了过来,“谢谢,还你的,麻烦你了。”
陈明然愣了,有些措手不及,“这……。”
“谢谢。”她往他怀里一塞就往旁边自己卧室里去了,陈明然才发现她提的袋子里满满的装着瓶装水,陈明然抱着那盒纸巾有些发愣。
苏亦好已经把他当成了陌生人。
假装自主的去洗了澡,假装漠不在乎的晾了衣服,然后进了自己的卧室。陈明然听外面静了才进行例行的清洗,晾衣服时看见了她的内衣,心里一撞,从今天起,这屋里,开始有女人了?
这一夜,苏亦好睡的很沉,虽然陈明然今天的表现让她有些寒心,但她本就对婚姻没有过多的感情投入,也不是很在乎——像对待职场中所遇到的任何其他事一样,最多费些脑细胞,却不需要费什么感情。大不了失败,有什么大不了?
陈明然和苏亦好,只是法律上结婚了而已,互不影响,互不牵扯。
苏亦好第二天就去广西出了差,陈明然知道这事是晚上回来看见自己卧室门上贴了个即时贴;我去广西出差,归期未定,有事请打电话。苏。
陈明然现在知道了苏亦好的厉害,果然是标准的白骨精,她对他就是一张职业脸,具有专业素养,无可挑剔,只是没有感情。他波澜不惊的把即时贴揭了扔进垃圾桶,信息收到。
苏亦好一去去了五个多星期,当然,这个数字是苏亦好发工资时才知道的,她和陈明然都没有注意。在广西除了工作就是四处闲逛,更多的时候是呆在酒店看从家里带来的书,或者拿着身份证去当地图书馆坐着。没有人担心她,出差太多,朋友们都司空见惯,连问候都少,父母也只是偶尔打电话来问问。她自理能力很强,身体也好,一般不会生病,也从来没听说过寂寞孤单什么的,苏亦好早就学会了一个人生活,一个人面对一切,她的朋友和家人也都适应了,在大家的眼里,苏亦好从来只有一个人,如果有伴,就是一个影子,这就是苏亦好的全部。
陈明然没有打过一次电话,因为确实没有事,没有涉及到她的事,就没有打电话的必要。苏亦好和陈明然互相之间不仅仅没有想念过对方,就连想到的次数都几乎不曾有。对于苏亦好来说,她的生活没有起任何的变化;对于陈明然来说,唯一的变化是屋里多了苏亦好的几样东西,但也仅仅是放着而已,不能让他有任何关于主人的联想。两个人就这样各过各的,婚姻于他们,似乎真的只是婚姻而已,效力仅仅在于民政局,如果你填个人信息时想要诚信的话。
这就是他们的新婚,零度。
单人照&双人照
单人照&双人照陈明然和苏亦好是一代人。这一代人从小也跟着高喊了几声主义,记事时家里也贴过毛主席像,上学接受的是“五讲四美三热爱”、“四个现代化”、“计划生育是我国的基本国策”教育,时事政治学的是“经济体制改革”,是“以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相结合”,是“以按劳分配为主体,其他分配方式为补充”,上大学则赶上了双轨制。
一切都是双的,务虚和务实,狂热和理智,未来和现在,精神和物质。这个国家最近二三十年所经历的巨大变化由不断推陈出新的《宪法修正案》来体现,而这正是他们的成长期,国家前进中的一切都给他们留下了深深的烙印。有理想,也有务实,保守又摸索着前进,经济工作为重,但在强调经济的同时,内心里仍然留着一份理想的高傲。只是这高傲是暗暗的埋在心里,不常与人说。与之前一代比,他们显然是缺少重量的。而与之后一代比,他们显然又是缺少“潇洒”的。他们不太理想,也不完全现实,他们就是他们。
陈明然是A市人。A市,这个大城市,他亲眼见到自己的家乡成了全国人民的家乡,人不断的往这里涌,外地人越来越多,本地人越来越宽容,原来户口为大家所设置的一切障碍似乎都变得越来越无关紧要了。随着人涌来的是钱,野地、小四合院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摩登的高楼大厦,一幢接一幢,天越来越窄,A市越来越大,小时候骑着自行车四处转悠,如今到哪儿似乎都要坐车或是地铁。桥修的越来越多,路却越来越堵,人们的脚步越来越匆匆,他这个土生土长的A市人也不得不努力的拼搏才会有房子住、有车子开。
陈明然心里有感觉,但他不是爱用语言的人,一切自在他心里。他只想做的好,他要求自己做的好,他十分努力,曾经以“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为座右铭,但从来没想过要超过一切人。硕士毕业那年本已经找到一份外人看来还不错的工作,可心里有些冲动,觉得似乎这不是自己的理想,在joural上看到几篇paper,作者是一位荷兰教授,他发了个email过去,居然得到了回应,于是他就去荷兰做了该教授的researchassistant,三年拿了博士文凭回国。
在欧洲的三年里,他连留下来的念头都没有动过,他知道,这与他是家里的独子无关……他不想家,但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中国人,他们是外国人,金发碧眼也不比黑头发黑眼睛更好看。A市与世界一流城市的差距不是很大,他虽然务实,却并不是特别的拜金或向往繁华。他回国也不是觉得有什么重任需要他来担当或有什么要他来拯救——这一代人的普遍思想——但他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回去,那里是他的家。他在那里长大,那里很大,似乎有荷兰这一个国家那么大。他忘不了闲来无事去前海溜达的惬意,冬天,北风溜溜的刮过湖面,咬着冰糖葫芦,跺着脚,三五个人高谈笑闹,太冷了就吃个炒肝儿或是抱个烤地瓜——这种生活,阿姆斯特丹、伦敦或纽约都不会有,虽然,在现在的A市,这些基本上也是回忆了。
他有机会就在全欧洲游荡,完全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他发现中国人的思维和外国人果然不同,我们是想着一亩地能产出多少粮食来能解决全国人民吃饭的问题,但荷兰人不是,牛奶和鲜花照样可以使他们生活的很好。他有时会笑,笑一不小心似乎就要被海水淹没的小荷兰,他的家乡不是,四季分明,春暖花会开,夏炎雨会下,秋高气会爽,冬冷雪会寒。许是他在国内基本完成了所有的教育阶段,他回国也并没有像有些海归那样觉得这也不适应、那也不爽。也许有不同,不同是什么他也不知道,只觉得和出去前不同了,或许是眼界不同。
国内数一数二大学的本科和硕士、不是特别重点的海外博士,陈明然在外人眼里装的硬梆梆的,但他从来不真觉得自己和A市生活的其他人有什么不同。他觉得无非都是换饭吃的本领,他喜欢,所以他会读,似乎仅仅是为了个过程,当然,这个过程也给他带来了收益,即进入AK,虽然硕士毕业的那份工作比AK并没有逊色太多,而且,只与生活有关而与理想无关。
AK,世界五百强,他进入后也没有觉得自己因此而身价大增,有时他不愿和人说这些,因为外面的人会认为他们如何如何。他觉得他身边的同事都是很普通的中国人,没有电视里、小说中或大家传说的那么“小资”,咖啡馆和西餐厅离他们也不是特别近,偶尔吃也就是吃了,只是饭的一种,没有那种特别的“情调”。大家只是忙,忙着工作,工作之外,多半时间也还是会想工作,或者就是生活。
生活是一样的,就是工作、工作和生活,无论你是谁,是小学毕业还是博士出身,是从商还是从政,是个体户还是大老板。
对于爱情,陈明然的感觉也接近于此。他很少去想爱情,他觉得很酸。他看不上下一代男生不是因为他们幼稚,而是因为他们看起来很娘娘腔,天天把“爱”挂在嘴边。他自认为很男人,就像他每次听到《士兵突击》里钢七连连歌里的那句“踏敌尸骨唱凯旋”时会热血沸腾一样。他不怀疑爱情,却也不知道爱情在哪儿。看看周围的人,似乎是互相看顺眼的多,爱情?可能我们这个社会已经失去爱情的基石,太和平安逸的年代,没有动乱、没有生离死别,怎么考验爱情?他不挑,也不愿凑合。一晃就这个年纪了,一个人过累了,该找个伴儿一起往下走,能够背靠背、肩并肩的伴儿,能够让他起床时看见笑脸、难受时看见心安的伴儿,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情。
眼下这个人,他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她会是,只要两个人够坚定。
苏亦好则是另一种人,如果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淡。她心里想的是“普通”二字——什么都要普通的,不想打扮的很招人眼、QQ上没有特别的昵称也没有头像、不愿做哗众取宠的事情,一切能够看起来淡的东西都是她喜欢的。但她看问题相对犀利,又是有言必发,不时充当着“出头鸟”的角色。她不想做第一,可她却见不得别人说自己不好。她的能力出色,不求名利,可如果评奖不公平漏了她,她会反应很激烈——不是为物质,而是为精神,为了别人客观、正确的评价。
苏亦好是一个纯粹的中国人,她觉得中国的文化是写意的,韵味十足。书看中国的,上古的恣肆、魏晋的飘逸、唐宋的风流、明清的清新以及五四的东西贯通。画也看中国的,水墨画,淡远的意境可以让人想半天。她没什么才艺,人不光闪,也不崇拜闪光。她从来没想成为女强人,生活于她而言,最美的是生活本身,而不是什么目的。她曾经一度想读博士,可因为畏于人言做“李莫愁”而作罢。她也曾想作个民间学者,研究研究她喜欢的东西,可又因自信不足而宣告泡汤。苏亦好总是在别人务实的地方务虚,又在别人务虚的地方务实。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花了一个多月复习顺利的考上硕士,硕士毕业虽然有周折终于也找到了一份她时常觉得不满意,但也不知道满意的是什么的工作。她不想有太多钱,因为她对生活的要求很简单——两室一厅的房子,衣食无忧的生活,一家平安,老小都好,其他时间就是她的,做她想做的事情。她太清楚了,自己加倍努力工作的最直接的意义是多赚些钱,不会名垂青史,也不会对这个国家产生什么大影响。她甘于做小凡人,平凡、快乐、内心平实的小凡人。按照张潮的标准,“值太平世,生湖山郡,官长廉静,家道优裕,娶妇贤淑,生子聪慧。人生如此,可云全福”,她觉得自己已然有福。在最普通的外表下,她有一颗我行我素的心——别人对生活的评判标准与她无关,她的内心足够强大,她的生活足够丰富,她不无聊,也不寻求外在的东西来寄托。
毕业留在了A市,不是因为A市特别繁华,而是一种惯性——回去也不会找工作更方便。她在A市上了三年学,一直到要毕业时才开始对这个城市有点正面的感情,之前差不多是紧锁眉头批评气候差、人太多、太吵等。真正毕了业,她终于觉得这个城市有些可爱的地方,那就是这个城市的文化。
A市和任何其他大城市一样,没有挡住现代化的脚步,冷酷的钢筋水泥代替了原来的各种色彩变成了千篇一律的面孔,可这个城市的文化却像胡同口的风,你看不见,却能感受的到,而且,是在你不经意的时候。这种风与豪华的大剧院没有关系,与全世界知名的地标没有关系,甚至和那座象征着权力的建筑也没有关系。它在,并且无处不在。这,才是她喜欢的。
每天在A市行走,苏亦好都觉得自己不过是这个城市中最普通最普通的一员,她没有任何可以自傲的东西,她很普通。对于爱情,她也追求普通。名人、有钱人离她太远,她从不羡慕,也自知做不了花瓶。让她委屈自己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她不会削足适履,爱情是生活的一种,不会因为爱情而妨碍了生活。尽管如此,她还是有过一次恋爱史,折腾了她三年还是宣告失败,从此之后,对于爱情,一切转淡,或者是她成熟了。
她有些欣赏革命年代那个以革命作为择偶条件的婚姻,不是羡慕他们投身革命,而是在那下面,一切似乎都那么顺理成章,没有琴瑟合鸣的酸气,却像阳光下的玉兰花儿一样,既朴素又美的深沉。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遇到这样的爱情,现在看,是遇不到了。这个时代,谁还会相信这种爱情。她嫁他,出于冲动,只是嫁了而已。
以上便是两人的单人照。
如果做双人照来看,至少在目前,他们之间是有很明显的距离的。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都太独立了,不需要依赖谁,一个人会过的很好。他希望的她,她希望的他,似乎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想好,可是,他们已经结婚了。
结婚证上,是两个人的双人照。
正版白骨精
正版白骨精苏亦好回来时已经是五月初了。去时一个小箱子,回来也没有更多,她向来属于“来去无牵挂”的类型,什么也不会买,用她的话来说,买了还要收拾,去过就是去过了,什么纪念品都不如心里的感受。朋友们总说苏亦好实在不像生活在人世间的,世俗的东西她不是故意去反感,而是压根儿就没有想到。如果从这一点来说,苏亦好确实是不识人间烟火的,当然,如果从职业角度看,苏亦好绝对是红尘中人,看起利害关系来总比同类人高出几分,这就是矛盾的苏亦好。
陈明然依然是晚上回家才知道她回来的,因为换鞋时发现了她的鞋子。屋里很黑,她的卧室门关的,不知是不在还是在里面,陈明然想过去敲敲门,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去。他进了自己房间,并没有关门,上网把通过RSS订阅到国际、国外、中文、英文的IT、军事信息看了个遍,那边仍然没有一点动静。看看时间,八点多了,看来她是不在了?陈明然熟练的拨了电话要了外卖。
半小时后他正在卫生间,门铃不断的响,他正准备出去,忽然听到一个还带着睡意的女声说,“哎,等一下,来啦。”然后卧室的门响,脚步声一溜小跑的到了门口,听她和送外卖的说了几句话,门关了,陈明然站在卫生间门口,看她正低头看饭盒,睡眼惺忪,头发蓬乱,穿着睡衣睡裤,显然是刚起。
“哟,你在啊。”
“啊,你也在啊。”
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饭盒上,她递给了他,“给。”
“算了,既然你在,出去吃吧。”
“不用了,谢谢,你吃吧,我旅行箱里应该还有方便面,没有的话,一会儿出去吃碗面好了。”
陈明然不作声的抄起车钥匙,“你不去换衣服?”
“真不出去了,刚下飞机也有些累了。”虽然经常出差,但苏亦好就是不能适应住酒店,无论多么高级,都会有些浅睡眠,身体十分的亏,这次返程时只买到小飞机的票,不大平稳,更觉得乏,回来就倒头睡了一觉。虽然只是第二次睡在这屋里,但她睡的很沉,沉到陈明然回来她都未听见。
陈明然看看她,“那好吧。”他接过饭盒到餐桌坐下吃了起来,苏亦好收拾着洗漱,然后从旅行箱里掏出个大碗面,犹豫了一下,“我用一下你的锅。”
陈明然的手停了,真不对味儿,“用吧,那是家里的,你随便用。”
还好,苏亦好这次没说谢谢,洗锅、放水、打火、熄火,过了很久不见出来,怎么了?似乎又过了二十几分钟,厨房门才拉开,陈明然看了一眼就知道她为什么了。
苏亦好小心翼翼的捧着面,碗还是原来盛面的纸桶,想来是怕面太烫纸桶受不住所以在等面凉。陈明然心里难受起来——碗都不用他的,这么生分,怪谁?他对她有些内疚,内疚的同时也有点气,你也不至于这么有骨气、分的这清楚吧?
苏亦好端着面走到餐桌,看到他的手机,palm?心里转了一下,想起来了,某财经报纸曾报道过palm在中国的现状,产经和IT虽然与她的工作没有直接关系,但她很爱看。苏亦好的记忆力不错,基本是过目不忘。照报纸上的观点来看,palm虽然不是很贵,但用palm的人本身就代表着一定的阶层。想想自己,只用着具备最基本的打电话发短信功能的低档诺基亚,一种距离感在她心底产生。
她坐了下来,客气的说,“你吃完了?”陈明然点点头没说话。苏亦好神态自若的先喝了口汤,然后拿起塑料叉子挑面,叉子让热水一泡有些发软,挑着很费事,陈明然看在眼里,心里想,性子还真是硬。
“厨房里有筷子。”
“噢,谢谢,用这个好了,明天去买我的。”
陈明然不言语,起身去厨房拿过来递给她。苏亦好突然一笑,“谁的?”陈明然慢半拍才明白她什么意思,有点恼,又忍了下来,毕竟是他不对在先,“对不起。”苏亦好愣了一下,接过筷子没有说话,慢慢的夹着面条吃。其实她也很少这么尖刻,只是那天的陈明然实在让她太寒心了,和陌生人没有什么区别,难道,她对他还会有什么期望?
陈明然早吃完了,就坐在对面看着她吃。苏亦好没有不好意思,也没有忸捏,她慢慢吃,按部就班的吃,甚至又去翻了包榨菜,左一口右一口,似乎视陈明然不存在。陈明然在心里说,这种辣性格的女人还真是第一次见,果然是正版白骨精一只。
“吃完了?”
“吃完了。”
“那好,说说话。”
苏亦好不吱声,“那天的事是我不对,我以后努力做一个好丈夫。”陈明然顿了顿,“我不是个小心眼的人,希望你也不是。以后有摩擦的事会很多,如果现在就记仇了,那以后的日子就没法儿过了,好吧?”
苏亦好有些茫然,以后的日子?她点点头。“像这样的,”陈明然指指方便面和外卖,“希望我们以后都不会经常吃,既然两个人都结婚了,那么就要努力的像个家的样子。”他抬眼望望,“家里的任何东西你都可以用,不必经过我同意,你不是这里的房客,是这里的主人,女主人。”
女主人?
“越是我们这种读过几天书的,越强调那些所谓的‘感觉’,我不屑,我不大喜欢听那些调调。我希望你也早些调整你的心态。还是那句话,我相信我们最后会幸福的,因为我们都不笨,有知识、有文化。我还是那样认为,没有不合适,那是矫情,重在磨合,有任何的意见和不满可以直说,不要在心里唧唧,那样无助于沟通。”
苏亦好真的不知该说什么,陈明然的机械逻辑让她觉得无话可说。但她很同意这个观点。婚已经结了,余下的,当然只是适应。她点点头,务实的问,“好,既然这样,我先问一下,以后谁做饭?”这是一个大问题,以前和林海薇住在一起多数时候是林海薇做,她也不是不会做,只不过是不大好吃,生的变熟的而已。
陈明然张口结舌了一会儿,“我不会做。”
“我也不会做。”
“你真的不会?”
“我给你发的outline上面写的,我不会做饭。”
豪言壮语是需要具体行动来实行的,陈明然有些傻眼,这怎么磨合?“你不会学?”
“那你不会也学?”
很显然,现在说女人做饭天经地义是不明智的,虽然他很想那么说。陈明然思考了一下,“那好吧,一人做一天,谁也不嫌谁,一个人做饭,另一个人洗碗。”
“行,谁也不准说另一个人做的难吃——说难吃的,多做一天并要洗碗。”
“OK。谁买菜?”
“我不经过超市——如果是公平起见,那么谁做谁买好了。”
“行。对了,你不吃什么?”上次吃烤鱼给苏亦好印象深刻。
“不吃辣。不吃豆皮,豆腐吃。不吃海带。不吃茴香。不吃香菜。不吃苘蒿。不吃苦瓜。不吃……”
苏亦好听的头晕目眩,“你这么挑食?”
“对,从小就不吃,以后做饭要注意。不能做,尤其是茴香,我一闻那味儿就恶心半天。”苏亦好摇摇头,蜜罐里长大的孩子。
协议达成,两人便不知该再说什么,陈明然挠挠头,“那个,以后你和我互相叫名字好了,别陈先生苏小姐的,怪难过的。”
“好。我希望我们有话说到明处,好就好,不好就不好,别让对方猜,也不要讲究外交辞令,绕的人累。”
陈明然笑了,碰上这么个人也不容易,心里意外的轻松了许多。“那我就说了?你以后也要尽力向好妻子方向靠拢,有意见你明说,那天你晕车固然是我不对,但今天你用个锅也不必问我吧?明摆着让我难受。”
“那天和你要个杯子喝水你都说没有,现在我怎么确定你就愿意让我用你的锅碗和筷子?”
“碗和杯子怎么一样?哎,你就说咱中国人的家里,碗可能是通用的,杯子一向各人是各人的,这怎么能相同?”不知怎么,他觉得和苏亦好说话很轻松,虽然他这是和她见第五面,却忍不住想直来直去的和她斗嘴。
“怎么不同?仅仅是别人与自己的区别而已。”虽然明知他说的是一种常态,还是忍不住要和他瞎辩,她就是气不过他那天的态度。
“怎么是别人与自己的差别?杯子就是个人物品,共用不卫生。”
“那我问你,如果你没有牙刷,而且也买不到牙刷,你会用别人的牙刷吗?”苏亦好刚睡起来,头脑清楚,既然陈明然说两个人要加强沟通互相不要隐瞒,那她就刻意的表现一下自己,不做客套——平日和林海薇的主要娱乐活动之一就是斗嘴,大约法学院出来的都有这爱好。
“当然不会用。牙刷和人共用,恶心死了。”
“一天不用,两天呢?两天不用,三天呢?三天不用,四天呢?到了最后,如果你一直不用,那么你势必……”苏亦好省了“臭气熏天”没好意思说,“你卫生不卫生的差别最终其实不过是你和别人的差别。”
虽然明知她这是鬼辩,但陈明然词穷,他初步领教到了苏亦好的伶牙俐齿——这往后令他总是英雄气短的东西。
苏亦好面带胜利的微笑站了起来,“陈明然,这世界上没有原则,只要个人的意愿,一切的意愿都是偏见,能不能放下或改变偏见,看自己,也看对象。所以,陈明然,我希望你能对苏亦好放下你的偏见。”
陈明然有些愣,原以为自己是在教导她,没想到转过来让她教训了自己,这丫头!但两个人的关系却因这场辩论而缓解了下来。这,便是苏亦好的高妙之处——和一个人尽快熟悉,不是客套和关心,而是无伤大雅的玩笑和吵架。
苏亦好收拾了自己的纸桶,想了想,把他的快餐盒也收走,一块儿扔进了垃圾桶,“抹布呢?”
“厨房。”陈明然坐着不动。
擦了桌子,苏亦好回屋里打开电脑。卓天在一篇博文里大大的感叹光阴逝去,转眼大家都没什么联系了,在另一篇博文里又说他们院毕业生联合会证券业分会,他当秘书长,苏亦好看了就笑,匿名留了两个字作为评论:穷酸。一会儿电话响了,“喂,小天?”
“怎么又说我穷酸?”
“你怎么知道是我?”
“看那不屑一顾的口气,不是你还有谁?穷酸也只是你说我的口头语吧?”卓天对苏亦好的熟悉程度居全班第一,苏亦好对卓天的嚣张程度那也不是盖的,卓天逆来顺受,知道她并无恶意。
“还挺有自知之明。证券业分会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阿辕博士弄的,我们就是凑在一起玩就是了。我本科的同学张力,你知道他吗?就是呆了三家券商三家都以倒闭而结束的那个,他是会长。”卓天的本科硕士都是一个学校的。
“这水平还当会长?”
“你以为,人家是阅尽千帆,再说了,券商这东西,不经历倒闭,你就无法理解资本市场。”卓天说的头头是道,让苏亦好想起当年他俩在学校时卓天可不像现在这么言语老练,两个人在一起总是苏亦好看问题更犀利,转眼,卓天也成熟了,苏亦好突然有些失落。
“怎不说话了?”
“什么好说的?和你这资本市场的达人?我自甘承认我是门外汉?”
卓天笑了起来,“那倒也不至于,你的学术水平我还是很佩服的。”
“别扯了,当心我以虚假陈述的罪名要求CSRC立案,并动用最高院的司法解释对你主张赔偿。”电话那头,卓天显得有些恐怖的笑越发响了起来。“说实在的,我觉得你是咱们同门当中最应该在资本市场有所作为的人,你最适合进投行,知识全面,又肯钻。”
“行啦行啦,别往我伤口上洒盐。当时灿星指名要男生,你要我去变性么?再说了,我也不年轻,去做投行业务比较难。”灿星是一家证券公司,其实力、背景在全国范围内也可谓数一数二,当初卓天拿了两个OFFER,一个是灿星,另一个是一家外资银行,苏亦好力劝他进灿星。苏亦好的主意让卓天大感意外,因为印象当中,他觉得苏亦好不喜欢灿星这种缺少活力的国企背景的企业,苏亦好当时给他的理由只有一个:在那家外资银行你是打工的,成长性不好。几年过去了,卓天觉得苏亦好说的也许是对的,虽然他没有机会选择那条路试一下。
“哎,有些事情真是没办法,不过小苏,我一直认为你是咱班最出色的人,只是时机或许欠缺,我比你幸运多了。”苏亦好比卓天大,苏亦好管他叫小天,他管苏亦好叫小苏,从上学时即如此——也是班上唯一一个管她叫小苏的人。
苏亦好从这个话题绕开,“最近大盘好像不大好?跌到2400了?”
“对,不是说‘绿色奥运’吗?。今天大盘的集体染绿,才让我知道‘绿色奥运’原来是这个道理。”苏亦好噗哧笑了,紧接着想到,连玩笑都能开了,看来卓天对这个市场真的是很了解了,心下有些怅然。
“你最近怎么样?”
“老样子,刚从广西做完项目回来,没什么意思,资产管理公司,余地不大,做就是了。”
“小苏,我知道你不爱听,可从女生的角度来看,进资产管理公司已经是很好了,你不能和我们一样——”
“唉,别说了,我当时能进信托也行,信托也没进去。算了吧,现在也不错,也还可以吧。”
卓天有些沉默,他不知道怎么安慰苏亦好。他当时最想进的是银行,最不想进的是证券公司,结果偏偏进了证券公司。两个人又扯了几句才byebye。挂了电话,苏亦好想,人的有些东西是不能强求的,有时似乎就是机遇,当时她是全班最希望自己能进投行的人。她不怕累,她觉得投行工作很有挑战、成长的也较快。苏亦好虽然数学一般,但对投行工作那不是一般的热情。投行最终没成,因为她是女生,背景又是纯法律,年龄也不占优势,就这么的,完了。她曾经也想进从事证券业务的律所,本来都定了一家一流的律所,可因为各种原因而成了水泡儿,见惯了好的,次的也懒得去,最终,她来了这家资产管理公司。工作没什么大激情,虽然这不是自己的理想,但既然选择了,就该认真对待。
就像眼前的这个婚姻,虽然也不是自己想要的,但既然选择了,就要全力以赴。
全力以赴。
CS兵法(一)
CS兵法(一)苏亦好和陈明然开始了他们互相熟悉的过程。苏亦好虽然好静,但也不烦和人打交道,尤其是从小在男孩子堆长大的经历,让她对男人少了一份疏离感。在她眼里,陈明然不比她所接触的任何一个陌生人特殊,也不会特别的让她另眼相看,一切平平淡淡。
陈明然是公与私分得很清楚的人,在公司,他并没有太多的话,他觉得话说多了不大稳重,在私下场合,尤其是对他所认为的熟悉的人,他的话也不少。和苏亦好几个照面下来,他心里也有了底,这个妮子,其实挺单纯,和她打交道不大累。
苏亦好开始全力以赴她的婚姻,第一道难关就是做饭。
提起做饭,苏亦好是有一把辛酸泪的。苏亦好的家里人做饭都不算难吃,只有苏亦好是最例外的一个。但苏亦好认为这不能怪自己,因为她对味道不敏感,对饭的要求也不高,能裹腹有营养就行,好吃不好吃,她根本吃不大出来。因为不爱好吃,所以就不爱好做,只要不是过咸或过淡她根本尝不出来,也造成了她对味道无从掌握。于是,在苏亦好做饭的第一天,她和陈明然产生了如下对话:
“苏亦好,你这做的什么?”
“刚开始做,从最简单的做起,炒菜花和炒土豆丝。”
“怎么一点滋味都没有?”
“是么?”苏亦好抄起筷子尝了一下,转身进厨房拿了盐出来,在陈明然的愕然注视之下往菜上洒,“这回好了吧?”
陈明然无可奈何的挑了根土豆丝,嚼了一下,“盐蘸土豆丝,土豆丝还是生的。”
“生就生,吃了也中不了毒。”好像想起姐夫曾说过,土豆丝下水抄一下会比较脆,也比较好熟,下次再说吧。
陈明然吞刺刀似的吃了两口,起身去拿电话,“算了,我慢慢习惯吧,这次先叫外卖对付一下。”
苏亦好从米饭中抬了头,“不行,陈明然,昨天说好了,谁说难吃谁要多做一天饭,你忘了?”
陈明然无奈,“可这也太难吃了。”
“不行,明天起你连续做两天饭。”
“苏亦好,这真的很难吃,你还不如直接卡我的脖子。”他伸了手对着自己的脖子比划了下。
苏亦好想了一想,拨了一半菜在空碗里,“反正得吃完。这样吧,公平起见,每人一半,不吃完不能离开——我已经很让你了,要说,我的饭量怎么也没你大。”
“得了吧,就吃烤鱼那天,我觉得你的饭量实在强的很,绝对能吃过我。”难吃又不让说,那就变相打击她一下。
苏亦好的脸有些红,她虽然长的不胖,但确实比普通的女孩吃的多一点。她不作声的扒拉饭,把碗里的菜花和土豆丝吃的一点不剩,陈明然看的目瞪口呆,他无奈的拾起筷子,用坚强的意志作为动力才把属于他的那部分吃完。
陈明然和苏亦好的小日子开始了。
第二天,轮到陈明然做饭了,“切,简单,我才不会像她那么笨。”奔向超市买了几斤排骨,在水龙头下冲了冲,往高压锅里一丢,又挖了些米随便搓了搓倒进电饭煲,一切OK,有了现代的炊具就是省心啊。
到排骨起锅时陈明然偷偷的尝了口,呀,盐放少了,一点滋味都没有。转转眼睛,找了两个碟子各倒了点酱油和醋,连同排骨端上了桌。
“这什么呀?”
“新式吃法,这样比较鲜。”
苏亦好从来没见过这么吃排骨的,她怀疑的看了看一脸镇定的陈明然,可能是吧,她确实不敢和他辩,于是不作声的蘸着酱油啃了起来。陈明然夹着排骨啃了几口,又嗅一嗅,终于忍不住,“哎,我说,你觉没觉得这排骨有味儿?”
“什么味儿?”警觉的停了下来。苏亦好对自己味觉的不发达非常自信,一点侥幸心理都不会有。她曾和四岁的小外甥一同吃炒米,小外甥吃了两口就推到一边,她仍旧傻乎乎的吃,都快要吃到底了,姐姐过来喂孩子,小家伙指着碗说,“不好吃,有怪味儿。”她姐一闻,果不其然,米饭馊了。就这,也没吃坏苏亦好的肠胃,用她的话说,见多了,不在乎这点毒素,强大着呢。
“不知什么味儿,好像是……猪身上的味儿。”
“排骨是猪长出来的,当然是猪身上的味儿。”
“不是。我是说,一股怪味儿。”
苏亦好也仔细的嗅嗅,忽然问,“你洗干净了?”
“这……”只是在水龙头下冲了冲,不敢说,“洗干净了。”
“用开水过了?”
“用开水过?为什么要用开水过一下?”
苏亦好也吃不下去了,“老兄,用开水过了就不会有‘猪身上的味儿’了。”说白了,这排骨和没洗没区别。
归国博士陈明然的第一顿饭以他的先败退、苏亦好的顺水推舟而宣告失败。
周末到了,这是两个人在一起的第一个周末。周六,该是陈明然做饭,他呼呼睡到十一点多还不起,饿的苏亦好只好拿出自己的看家宝——方便面出来对付一下,刚端上桌陈明然就起床了。
“你吃的什么?”圆圆的脸坐在桌旁,依旧穿着睡衣睡裤,宽松却遮的严严实实,随意的像是个家常妇女,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方便面。”
“还有吗?。”
“还有一包。”苏亦好管方便面叫“孙子”,寓意就是随叫随到,随吃随有,紧要关头,什么都可以放弃,就是不能少方便面。陈明然钻进厨房把面煮上去洗漱,一会儿端着面出来,边吃边问,“下午干嘛去?”
“没事干,屋里躺着看书。”千篇一律的生活,一向如此。
“要不,我们出去逛逛?总得找点两个人共同做的事。”陈明然说的郑重其事,他认为,一切的事情都是可以经营的。
“那你说干嘛?”陈明然穿着旧T恤,扣子都没扣全,显得他那圆圆的、偏大的头更大了些。
“游泳?”陈明然的身体还不错,主要就得益于喜欢游泳,人在水里时,周围都被轻柔的水所包围,真觉得无拘无束,按照他原来的想法,“她”应该会游泳,周末一家人去游泳,多好。
“不会。”苏亦好很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在海边长大的。
“打球?”
“不会。”乒乓球还是会一点的,但仅限于一点,一个球过不了三个回合。
“看电影?”
“浪费钱。”最不喜欢的就是看电影,黑乎乎的和一堆人在一起,感觉很闷。
“那你说想干嘛?”没想到找一个共同爱好这么难,陈明然耐着性子问。
“我早就和你说了,我除了看书,没有别的爱好,一概不会。”苏亦好有些自卑的说。
陈明然心里凉了一下,过日子过日子,还真叫过日子,“苏亦好,这两个人的事业总要共同经营,你再想想,还有没有什么爱好?”
苏亦好想了一半天,“下棋吧。”
“好,围棋?”看不出来他还会围棋,苏亦好不好意思说了。“怎么?不好?”陈明然见她不吱声,便接着说,“那么,象棋?”苏亦好还是不好意思,最后一咬牙,“五子棋。”
陈明然愣了一下,“那个棋呀。”
“行不行?”
“我得先研究一下,家里也没棋。”
返回书籍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