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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邻止步》作者:jessica steel

jessica steel(当代)
《佳邻止步》作者:jessica steel
第一章
  沉睡的冲雷角,宁静一如往昔,放眼望去,一片青葱翠绿。橡树、七叶树和古意盎然的老石屋,这些,黎蓓蕾全看在眼里,这里真是世上最美的地方。
  其实,早在去年12月,她就已经打定主意。当时,根本没想到村外这儿,竟然一路美不胜收。她一个人开车穿过威夏村中心,又多走了半里路,只是为了要仔细看看豪迈山庄,想把它买下来。
  一看之下,豪迈山庄的优美动人,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豪迈山庄四周一片田园美景,质朴宜人,旁边还有一座规模较小的春樱山庄,两者若即若离。就整个建筑面积来看,应该是盖在同一块地基上。除此之外为天地之间无非物,物由气而成,“五行”、“八卦”即气之流,四周再没有其它房舍。
  眼前草坪显然已经很久没修剪,隔着一道树篱再往后望去,远方是大片大片的绿树林。
  她很快就发现:这两座山庄以前属于同一个人,后来由古氏兄弟俩继承。本来大可脱手求现,二一添作五了事,可是这个地方实在太美了,兄弟俩无论如何也狠不下心,干脆砌面隔墙,就此住下来。由于屋前有大块的砂砾路面,足够停好几辆车,所以并没有刻意另盖车库。
  当初两家只以一墙之隔各自营生,日子久了,感情也日渐生疏。其中一个显然继承了整个三分之二的房产,另外一个当然就只有剩下的三分之一。这一点,蓓蕾一看就知道成的词句的组合体,如一本书、一段话;也指语言组合体中,豪迈山庄和春樱山庄比起来,显然大了一倍。
  如今两兄弟都已过世,偌大的产业自然归古太太所有。古太太年事已高,前不久才搬进某养老院,在她名下的豪迈山庄,就开始挂牌求售。
  蓓蕾深情脉脉地不停回望,难以自禁地爱上这座庄园。虽然价钱很贵,心中实在无法割舍,所以才第一次看到豪迈山庄,她就下定决心要拥有它,非买下来不可……
  那已经是去年12月的事了,今天,是6月的第1个星期六,她的乔迁之喜日。蓓蕾想起不久前向老母亲和继父挥手告别的情景,这次搬家他们俩出了很多力。
  她到客厅转了一圈,看看窗外过长的草皮。眼前有一条约1米宽的小路,直直通到隔壁山庄的后门,看样子,这是两家亲人往来的快捷方式。过了这条小路,有一道两英尺高的树篱,将花园一分为二。
  隔壁花园整理得干干净净,蓓蕾才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光火、气得跺脚。不过她的邻居这周末显然不在家,一点反应都没有。当初买下这栋房子时,她可没打算要受这种闲气。
  一眼就看上豪迈山庄,主要是因为它的楼上有两间卧房,一个大得出奇,一个普通些。浴室也在楼上。至于楼下,自然就是厨房、饭厅和大客厅。
  然而,问题是,今天她脚下踩的,只有一间普通大小的卧室,客厅规模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今天搬进去的房子,比原先所想的根本就小了一半。
  当初她真是倾尽全部财力,才决定买下豪迈山庄的。现在总算搬进来了,但结果是,她买下的根本不是豪迈山庄,而是春樱山庄。她不甘心!
  “我找了你好久了。”萨鲁佛是房屋中介公司股东,12月底的那个下午,没等蓓蕾开口,就先劈头说了一大堆,几名话就讲得她目瞪口呆。原来当天早上有另外一位先生也很喜欢豪迈山庄,开出高价买走了。
  “可是古先生已经代表他母亲,接受我的价钱了嘛!”蓓蕾气急败坏地极力争辩,“他怎么可以……”看到萨鲁佛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蓓蕾说不下去了。“他当然可以。”萨鲁佛略表遗憾地说,“到目前为止,你和他母亲是签有合约。不过,他还是可以代表她选择卖给出高价的人。”
  蓓蕾心有不甘,却无计可施。古太太年纪大了,没办法照顾自己的生活起居,才特别选了一家收费高昂的养老院,想在那儿舒舒服服地度过余生。做儿子的为了让母亲能多过几年好日子,自然希望豪迈山庄这片产业能卖个好价钱。于情于理,他都说得过去。
  蓓蕾知道八成是没指望了,可是那么美、那么迷人的房子,怎么舍得说放下就放下呢?
  “到底那位先生多出了多少?”她知道这样问人家,似乎有点不道德。为了买这栋房子,自己已经捉襟见肘,根本拿不出更多的钱加价,可又不肯就此罢手认输。
  “或许我也可以多加一点……”
  萨鲁佛看起来大约30岁左右,没等她说完就先摇了摇头。
  “黎小姐,你这是何苦呢?”又是一脸的惋惜,“崔先生已经亲自看过豪迈山庄,当场就叫他的律师立刻开价。”
  就只是这样吗?蓓蕾睁着一双动人的棕色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的意思是说,崔先生才看了一眼,就决定非买不可,花多少钱都不在乎?”
  “没错,”他答道,“我这样说也许不老实,可是我知道,不管别人出多少价钱,崔先生都会出得更高一点,一定要买到手。”
  看样子真的是没指望了。“人有钱真好,”蓓蕾悻悻地说,怪自己不该一相情愿地爱上这座庄园,爱得难以自拔。
  “嗳!也难怪崔太太那么坚持。这么美的地方,简直就是世外桃源、人间仙境。”
  “呕……欺我所知,崔先生还没有结婚。”萨鲁佛提供了一个意外情报。
  “他还是个单身汉哪?”
  “看起来的确如此。”
  蓓蕾半晌没开口,暗暗猜想,像崔先生这样富有的单身男子,一副日理万机、忙得无暇抽身的样子,这种人通常全都把琐事交给律师办理。
  “他也住这附近吗?”嘴巴这么问,心里也知道多此一举,还不如把东西收一收,回家去吧!
  “其实他住在伦敦。”萨鲁佛可真是有问必答。
  “他一定也迷上了冲雷角,才打算从伦敦搬到这里。”她忍不住再进一步打探消息,显然还无法接受爱屋易主的事实。
  “喔!他没有要搬家的意思,只有平常周末的时候,可能偶尔会到我们这与世隔绝的小地方度假罢了。”
  “他不搬?”蓓蕾有点喘不过气来,“冲雷角这么大,崔先生就不能在其它‘鸟不生蛋’的地方,找个落脚歇息的房子吗?”她忍不住怒由心生——这些掮客除了点头之外,什么都不会,难道翻翻手上的资料都那么困难吗?
  难道他就不能到别的地方买房子?何必一定要跟她抢呢?既然只是偶尔度假,干脆住饭店不是更好、更方便?威夏这么青葱翠绿的休闲好去处,还怕找不到旅馆吗?
  迷人的冲雷角,看样子只能梦里追寻了。
  蓓蕾心中的怒气终于渐渐退去,冲雷角的确没有旅馆,从头到尾就101家商店,外加1所教堂和1间小酒馆,其它什么都没有。
  生了半天闷气,她总算抓起电话,拨给老妈。
  蓓蕾才4岁那年,每亲黎斯黛就开始守寡,日子一晃18年,直到不久前才梅开二度,嫁给陆普汝。两人生活十分幸福美满,蓓蕾不想让母亲替自己担心。
  蓓蕾和母亲以前一起住在东德利镇,因为斯黛在那儿有一栋颇具规模也很舒适的大房子。
  秘书专科学校才刚毕业,蓓蕾就在岳麦克塑料公司谋得一份差事,母亲斯黛则在镇上一间饭店当接待员。
  因为工作的关系,斯黛认识了陆普汝。他常到东德利镇出差,而且每次都住在那家饭店。他是萨默塞特省叶欧镇人,除了住在康握尔镇的双胞胎妹妹之外,没有其它的亲人。
  “要是我真的嫁给普汝,生活上一定会有些改变,”黎斯黛有点预警的意味。
  “好啊!”蓓蕾大笑,希望母亲能放开胸怀,追求属于她自己的幸福。
  “那你愿不愿意搬到叶欧镇,和我们俩一起住?”
  “啊?”蓓蕾愣了半晌,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开始面对改变。
  当然以后还一个接着又一个。
  其实地自己满喜欢现在的环境。比如说她和老板及老板一家人,大伙儿相处得很愉快。她舍不得东德利镇的工作,而且,她也觉得应该让母亲、继父过他们自己的生活,不必赶去凑热闹。
  “我可不可以继续留在东德利镇这里?”
  “小宝贝,”黎斯黛有些迟疑,“我知道你舍不得这里的朋友,可是,可是……我想把这栋房子卖掉。”
  和母亲一起生活这么多年,对她那种手上总要存点钱才安心的想法早就司空见惯。
  “用不着替我担心,我会另外租房子自己住,我……”
  “不可以!”母亲出人意外地大叫。原来她早打定主意,要蓓蕾自己买一栋房子。至于买房子的保证金,就由卖房子的收入来支付,这一点普汝完全同意。
  蓓蕾拨了母亲在叶欧镇的电话号码。一想到崔先生和即将到手、原本应属于她的美丽庄园,又忍不住怒火中烧。
  “什么?这怎么可能呢?”母亲反应同样激烈,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他们真是太过份了。好女儿,这可真难为你了,我知道你非常喜欢那栋房子。”
  “再喜欢也没辙啊!”蓓蕾尽量克制自己的愤怒,希望能看开一点,“你明知道我特别中意冲雷角的嘛!当然是很失望罗!可是……”
  “唉,真是够倒霉了!”母亲深表同情。
  “无所谓啦,”蓓蕾说,“萨鲁佛跟我说过了,假如有其它类似的房子要卖,他一定会先通知我。”
  “哼!得了吧!”母亲嗤之以鼻,“好在当初没有请他帮我们卖房子,要不然就更惨罗!现在倒还好,你不用急着搬。”
  母亲的那栋房子直到3月才找到买主,而新主人要再过几个月才会搬进来,她很幸运地多个喘息的机会。
  寻寻觅觅地,蓓蕾又看了看好几栋小房子,可是心里却老记挂着冲雷角的豪迈山庄,其它地方全都看不上眼。
  眼看到4月底了,新屋主就要搬进来,而直到现在,她连栋稍微中意的房子都没瞧见,这以后到底要住哪儿呢?
  岳麦克塑料公司最近的生意也不顺利,老岳整天都在周旋,弄得焦头烂额。再要这么继续下去,不用说搬新家,恐怕连工作都不保了。
  这份秘书工作,是蓓蕾从学校毕业到现在,唯一做过的一份工作。岳麦克塑料公司当时才刚刚成立,她几乎就点点滴滴地看着公司成长。除了老岳之外,老岳的太太简娜也跟她很熟。他们的那两个宝贝儿女汤姆和芮贝小的时候,偶尔碰上老岳夫妇要外出,蓓蕾还替他们带小孩哪!多年来,彼此一家人似的感情好得很。既然老岳成天忙着周旋,自然这也成为她的问题,蓓蕾很愿意替老板多操一份心。
  4月底的一个礼拜三下午,老岳告诉她,银行已经连下了好几道催命符。
  “赶快去找个赞助人嘛!”蓓蕾也很着急。
  “说得容易,”老岳回答得十分无奈。
  幸好,以前向老岳借钱的人,不约而同地在礼拜五全把钱还清了,正好帮他平安度过这次危机,可是这整个礼拜的劳心劳神,却把蓓蕾给累惨了。好不容易捱到周六上午,虽然还有例行工作,她却只想好好休息一下,呼吸几口绿野芬芳的清新。
  不知怎的,恰人的满眼青翠,竟直直引着她驶往冲雷角。
  该死的崔某人,要不是他的关系,她现在早就徜徉绿野,一享大自然美景了。什么话嘛!偶尔有空的时候,周末或许会到此一游。哼!真能把人给气死。
  眼前出现一条岔路,往右转就会驶离豪迈山庄。就在这节骨眼儿,手上的方向盘好象突然有了生命似的,自己就向左转了。
  蓓蕾的车速本来就很慢,行近那两栋欲合还离的山庄时,速度变得更慢。真的好美!比较起来,春樱山庄显然乏人照料,一副爷爷不疼奶奶不爱的样儿。不过,她才懒得理春樱山庄。天大地大,在她心目中只有豪迈山庄。
  驶近庄门附近,蓓蕾摇下车窗仔细看两眼,马路上堆放着许多建材,不用说,肯定是有人打算重新整修豪迈山庄。这根本就是恶意破坏原始美感,蓓蕾忍不住又愤恨不平起来。
  一双眼睛惋惜地盯着山庄,“天哪!”她不禁软弱地哀叹。一回过神来,这才惊觉有人正盯着她,不甚友善地。
  是个男的,个子很高,看起来30出头,瞧他那副样子,好象刚从某处散步回来。
  男人从她的车后方走过,打开山庄大门,正打算走进去的时候,突然又回头,直直地盯住蓓蕾。
  “有事吗?”一句很简单的问话,听起来就算要回答,最好也不必太啰唆。
  男人看着蓓蕾,她也回望住眼前的男人。他有一双深蓝色的眼睛,很深的蓝,几乎接近黑色。又黑又密的头发,配上优雅迷人的线条,鬓角处竟然还有一给白丝。
  男人渐渐严肃起来,蓓蕾恍然大悟:姓崔的!
  过去购屋不得的失望,再加上眼前爱屋即将毁于一旦的恐惧,蓓蕾满心的愤怒,活像锅煮沸的开水,正冒泡儿地四处蒸腾。
  他以为他是谁啊?黑社会的大哥大?根本就是土匪流氓。蓓蕾平常很少会气成这副样子,略为倾斜的下巴,显得更加傲慢不群。
  “哟,崔先生,等不及要把它给拆了,是不是啊?”
  崔航德冷肃的脸上没一点反应,大概以前从来没有谁对他这么不客气。当然,也可能是这句话太普通了,所以他似有意若无意般全不放在心上。
  不过这绝不是俏皮话,蓓蕾告诉自己,可千万别让他给误会了。
  “我叫崔航德,我经常工作到很晚,我们一定就是在我刚好晚上有空的时候认识的,对不对?”他慢条斯理得近乎可恶。
  “对不起,你我素昧平生。”蓓蕾鲁莽的字句,活像爆跳开来的香槟瓶塞。
  “那你是谁啊?”他毫不留情地反问,不让她有一丝喘息的机会。
  “黎蓓蕾。”怒气冲冲地才刚讲完,她就发现这个名字对他根本一点意义都没有。
  “一个为了豪迈山庄、被你欺压的女人。”越说越气的蓓蕾,一张开嘴,脑袋就无可救药地完全不受控制了。
  “欺压?”他半戏谑、半惊诧地重复着。蓓蕾无助地发现,她实在没什么好争、好气的。头还探在窗外,手换激活档,一发动车就走了。蓓蕾心里悔恨难当,早知道就不该到这儿来,更不应停车观望。她可不是那种没事就开车乱跑、指着人当头臭骂的女人。
  隔天早上,蓓蕾发现自己脑海中,挥之不去地经常浮现出崔航德迷人的脸庞。这是怎么回事?
  房屋中介的萨鲁佛又打电话来了。“不是答应过你,只要有任何房子,格局很接近豪迈山庄的,就一定会先通知你吗?好啦,现在机会来啦!”
  “真的?”蓓蕾有点怀疑。说实话,除了豪迈山庄之外,其它地方就算再美、再便宜,也无法打动她大小姐的心。
  “冲雷角。”
  “冲雷角?”她失声大叫,“冲雷角什么地方?”
  “还记不记得春樱山庄?就是它隔壁……”
  “你是说豪迈山庄隔壁的那栋?”
  “就是它!假如你有意思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看房子。”
  原来,是古先生打电话给他,表示他姑姑要卖春樱山庄。没有嫂嫂住在隔壁,日子显然对他老人家来说是孤单苦闷了些,所以也要住进养老院了。
  记忆中,春樱山庄要比豪迈山庄小得多,蓓蕾第二天赶去看房子的时候,正印证了这个印象。不但要整修的地方很多,格局也完全没办法相提并论。不过,还是满有发挥空间的。
  由于面积比豪迈山庄小得多,又特别需要大幅装修,屋主开出来的价钱也特别便宜。
  蓓蕾特地在楼下客厅及厨房多走了几趟,楼上有一间卧房和浴室。她由后窗往外望,一片青翠映入眼帘,精神随之一振,觉得非常轻快,感觉也越来越好,毅然买下春樱山庄。
  “你去看房子没有?”蓓蕾的母亲很兴奋地问。
  “看啦!”
  “觉得怎样?”
  “我看得大修喔!每个房间都要重新装修,而且……”
  “你自己喜不喜欢?”母亲最关心这个,“那个地点满不错的。”
  “何止不错,简直棒呆了!”蓓蕾由衷地说,“我……我真的会爱上那个地方。”她有些犹豫地追加一句,“不过……”
  “不过什么?”
  蓓蕾曾经跟母亲提起过一次崔航德,没用“欺压”两个字就是了。“那‘他’怎么办?”
  “他?谁啊?”
  “我的邻居嘛!”
  “照你说的,他只是偶尔去那里度周末而已,有什么好担心的。”斯黛慢条斯理地说。
  “说的也对。”蓓蕾点点头。
  “再说,假如他真的忙到只能把豪迈山庄当成避难所的话,我看也一样住不久,”斯黛又补充一句,想替宝贝女儿打打气。
  “嗯,也对!”她想起今天匆匆的一瞥,崔航德好象在树篱那儿装修了一个大型车库。不用说,一定还有其它许多类似的现代化设施。假如豪迈山庄真的会二度上市,将来求售的价钱铁定是个天文数字。蓓蕾当初就已经东拼西凑了,涨价后自然更买不起。
  这次她可不想重蹈覆辙,直到古太太本人和她签下合约以后,才认为房子是属于她的。
  今天,是6月的第1个星期六,她的乔迁之喜日。守着春樱山庄的小窗,原先属于豪迈山庄的种种魅力,其实想想,这里也毫不逊色。打从签下合约的那一刻起,她才真的放下心里七上八下的牵挂,觉得踏实,觉得沉稳,总算有了自己的“家”。
  
第二章
  礼拜天早上,蓓蕾一醒过来,就三步两脚地冲到卧房窗口,迫不及待地敞开窗户,深深吸一口新鲜的空气。嗯!此身不即是在天堂吗?
  尽管所有的房间都得重新装修以后才能住人,她一样有家万事足地望着窗外美景发呆。
  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注意身边的景物。万事起头难,瞧花园草长叶乱、一副荒园德性,干脆就从那儿开始好了。
  其实也用不着急于整理花园,屋子里该出力的地方多得是,怎么轮也轮不到把它放到第一优先的位置。问题是,一篱之隔的另一边花园修茸整齐,看了就惹人气。
  难得露面的崔航德,即使人不在,花园倒弄得挺漂亮。
  看来就算野草见了他,也得知趣地少长两寸。
  航德的豪华房车就停在山庄前面的大马路上,蓓蕾想起那男人曾大兴土木,修建了一个大车库,既然车在外头,显然昨晚没回来。就她现在的位置,除非整个趴到窗户外张望,否则根本看不到车库。
  不过,她并不想干这种无聊事。
  原本堆在路上的那谁建材,已经全无踪影,一定是用来盖了车库。
  说起来航德也真的很用心,虽然是新车库,所有的建材颜色却和山庄原始朴实的风貌一模一样。假如是第一次到这里,打赌会以为当初盖房子的时候,是连着车库一起盖的。
  上次指控航德恶意拆屋的事,看来似乎过火了些,他还挺有审美观念的呢!
  蓓蕾先洗个晨澡。然后才好整以暇地开箱开柜。有大包大包的瓷器,也有堆得满坑满谷的家具,其中,大多是老家那儿搬过来的。陆普汝新婚家里什么都不缺,自然就全塞到她这儿来了!
  看来,起码得忙一两个礼拜才弄得完!
  “老妈说的真对,”礼拜五下午,忙里抽闲的老岳问蓓蕾新家的状况,她答道,“开箱开柜的根本就做不完嘛!”
  “怎么,还在整理啊?”
  “今天晚上是最后一箱了。”她说。老岳这两天又四处钻营调头寸,到处碰钉子。撞了满头包,她不想让老岳为自己的房子事操心。其实,她明天打算把客厅里原来的旧壁纸撕下来,再贴新的壁纸。
  看样子老岳这次情况愈趋恶劣的财务危机,真够他头痛了。
  当天晚上,蓓蕾赶回家继续未完的新居大事。
  又是周六上午,阳光明媚,万里无云,蓓蕾兴奋地敞开所有门窗,为眼前宁馨怡人的美景深深着迷。她精神振奋地拿起铲纸刀,动手刮壁纸。
  才刮没一会儿,她就发现原来手下这层壁纸,是直接贴在旧壁纸上的,这一层一层没完没了的,墙壁上最少前后贴了5层壁纸,用的还都是强力胶,扯都扯不开。
  奋斗了一上午,汗流浃背的蓓蕾上气不接下气。
  我得先来杯饮料,她告诉自己,应该到厨房去慰劳自己一大杯柠檬汁。
  顺手在厨房拿起一把椅子,索性移到后花园,让自己好好休息10分钟。
  才坐下没一会儿,正兀自对着满园杂草出神呢,突然隔壁传来一些声音。
  假如没猜错的话,豪迈山庄的男主人来此一游罗!
  直觉地,她想起身折回屋里去,又停下脚步,这是自己家,干嘛走开呢?
  耳边传来车库门开、车辆驶入及门关妥的声音,似乎有点宣告“此地是本人产业”的意味,蓓蕾坚定地排在那儿,一动也不动。不必如此紧张,这男人可能早就从前门进去了。
  才刚喘口气,他居然毫无预警地由后方出现。
  不服输的个性令蓓蕾毫不让步,站在那儿纹风不动。
  “早啊!”她有些殭硬地向眼前这高大黑发的男人打招呼。航德的眼光漫不经心地扫过来,由自己往后扎妥的长发、修长的腿,直看到里着凉鞋的脚趾头。
  蓓蕾突地对自己现在的模样有些心慌,全身上下就那么一套单薄的运动短衫裤,更显得自己长手长脚地全身不自在。
  可是,天儿这么热,有谁会全副盛装地去撕壁纸?更何况这份工作又脏又重,能把人累死。
  航德终于收回目光,却也没有回礼道早,只是简洁地说:“你应该不会很吵吧?”
  才说完话就立即转身,打开庄门大锁自顾自进去了。
  蓓蕾盯着他刚漆好的后门,本来也想折回屋里,可是心里实在有气,又倔强地在那儿站了5分钟。
  回到房里,她也慢慢想通,为什么一开始,他会猜测她是个安静的邻居。
  去年看豪迈山庄的时候,偌大的屋子里一点人声都没有;如今她就住在紧邻,隔壁任何一丝声音,她都能听到清清楚楚。
  站在厨房里,就能听到他在厨房里来回走动的脚步声。她的厨房窗户是开的,他也一样,甚至还能清晰地听见他摔冰箱门的声音。
  天哪!造化真是捉弄人。
  她终于想起当初在豪迈山庄走动的时候,就发现两个山庄的客厅其实也只有一墙之隔。而且正是这同样的一道墙,分开了他和她的卧室,真是巧得不能再巧了。
  想到这儿,她有点不太高兴,希望他会选择外墙那端的卧室,隔壁浴室也正好在那个位置。果真如此,至少她不必受到他洗澡声的骚扰。
  下午,蓓蕾继续刮旧壁纸。当初古家兄弟分家隔间的时候,一定完全没有隔音的概念,才会有今天这个局面。她甚至想着万一碰到下大雨的时候,两兄弟甚至不必走到外面篱旁的小路说话,干脆扯开嗓门就行了。
  假如航德到这里纯粹是求点安静的话,那他最好不要待在客厅里。理由很简单,既然她可以听到隔邻的一举一动,对方一定也可以听得到自己的。蓓蕾边工作边笑,觉得很过痛。
  直到晚上9点,她总算撕去所有的老壁纸,全身上下疼痛不已,放了一缸热水好好儿的放松一下筋骨,这才上床就寝。
  隔天上午11点,她看到航德驱车沿着马路出去了。是不是以后每次他都会在周日上午离开这里呢?没人知道。不过,接下来一整天都再也没看到他,倒是真的。
  星期一早上,蓓蕾正准备出门上班的时候,看到一个年约50多岁的精瘦女人,骑着脚踏车停在豪迈山庄大门口。
  “早!”她向着由砂砾路面走过来的老女人打招呼,“崔航德可能不在家喔!”
  “我知道!”女人愉快地回答,“我是村子里的莫太太,每次崔先生来这里度周末之后,我就会来打扫房子。”她怎么会知道他有没有来这里度周末呢?还没来得及问,莫太太又开口:“听说春樱山庄搬来一个年轻的小姐、一定就是你了,住得惯吗?”
  “谢谢。”亲切的问候令人愉快,“我是黎蓓蕾,这里好棒好美,我爱死了!”
  “可不是嘛。”莫太太看起来也很高兴,很愿意多说几句。
  可是蓓蕾还得赶着去上班。
  老岳为了周旋伤透脑筋,这次要再想不出法子,恐怕公司就不保了。这几天他一直仔细地反复思量。
  “你是我生命里第4盏明灯,谢谢你。”蓓蕾和老岳认识到现在,老岳大概只亲过她3次。今天一走进老岳的办公室,他在她脸颊上又轻轻地吻了一下。
  蓓蕾对老岳这种把老婆和两个孩子摆在前面,之后才轮到她的次序安排感到很满意,不过,也有些不解。
  “我做了什么吗?”她问。
  “过去这段日子,为了让公司继续维持下去,我真是费尽心思。”他说道。“上个星期六,我真的很想解散公司不做了,可是突然又想起你很久以前跟我说过的话,我就想:难道真的撑不下去了吗?我重新一再核算,我觉得,我可以办到。”“办到?”她不懂,如入五里云雾,“我到底说了什么?”
  “你说,”他笑道,“我需要找一个赞助人。蓓蕾,你可说对了。快,把速记本拿出来,我要发几封信给几家大型金融公司。”
  蓓蕾突然有点身负重任的感动,似如当初真的是自己提出这个主意。隔了那么久,实在也记不清了。
  整个星期因为有了新的目标,工作得特别忙碌。
  回到家里,蓓蕾也没闲下来。方可利是朋友的朋友,来电话约她星期二一起出去。不过要做的事情太多,实在抽不出时间约会。
  星期五,老岳迫不及待地一一审视所有的回函,有几家表示可以考虑,有一家甚至表示会把他的申请书放到最前面,下次开会的时候优先讨论。
  “看样子起码还要等1个月,才会有消息。”他焦躁不安地抱怨着。
  “我们要的钱也不是小数目嘛!”蓓蕾温柔地安慰他。
  “对我们来说不是小数目,对他们而言,根本是九牛一毛。”他答道,“星期一早上可不可以在9点钟以前来上班?我要和会计师开个会,可是那家在伦敦的艾德嘉公司曾经说过,最快星期一就会给我们答复,他们很可能会打电话通知我们。”
  “8点45,我一定到。”她笑着说。
  下午两三点左右,她桌上的电话铃响了,是方可利的她周末晚餐。仔细想想,倒还真需要让自己轻松一下。
  整整一个星期,为了替老岳分懮,蓓蕾操心劳神地硬是去掉半条小命。奇妙的是,每当回家的路上,还没到冲雷角呢,心头沉沉的工作担子,竟就像变魔术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山村绿野,有如置身世外桃源。
  自从有了春樱山庄,日子满足多了。
  当晚11点半,她仔细看了刚刚重新装修好的小客厅。以前也曾经帮母亲做过类似装潢的差事,不过,替自己干活儿,完全一手包办,这可是第一次,蓓蕾愈看愈中意。
  她特意选了淡绿加淡粉的宽条纹彩带壁纸。星期一才会送来的地毯,也是完全符合整体造型的以淡绿色搭配。
  还有粉红色的窗帘,装妥之后,会用粉绿条纹丝带向后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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