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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那一月,那一年

子非 (当代)
<那一天,那一月,那一年>
第一部分 第一节 那一天·那一月·那一年(1)
第一节·那一天·那一月·那一年
那一天,闭目在经殿的香雾中,
蓦然听见,你颂经的真言;·
那一月,我转动所有的经筒,
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我磕长头匍匐在山路,
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读仓央嘉措,要从这首诗开始。
那一个白衣胜雪的男子,在皑皑的雪山中遥遥而望。一道孤独而绝美的清影,那是仓央嘉措的背影,也是整个西藏的缩影。
那一夜,我饮了烈酒,听了雁鸣,在醉眼朦胧中又读到此诗,一时竟然无语。
推开门,在寒夜中迎风而立,默默缅怀着那一段消逝在风中的爱情,祭奠着那个早已湮灭在历史尘埃中的男人。
我仿佛看见他,孑身一人,月光下一道孤独的清影。在这样绝望而古老的爱情中,时间仿佛停滞,他千百次回望,一转身,便老了三百岁。
是夜,万籁俱寂,万物萧杀,天地之间仿佛唯我与此诗共存。读毕,怅然若失,看那风逐花落,流水远逝,一切恍然如梦。
在这个寒冷空寂的夜晚,我能深切感受到这个男人的孤独。他的无奈、他的伤悲、他那悲天悯人的温柔,我仿佛听到那遥远的歌声,飘渺而绝望,瞬间便穿透了三百年。
我转过身去,看着他,一眼便是千年。
恍惚间,远处仿佛传来了古老的情歌,歌声幽远而孤绝,瞬间便洞穿了三百年。
一个寒夜,一弯残月,一个孤傲的男人和一首绝望的诗。
这样绝决的感情,譬如爱情,譬如死亡,只能追忆,无可挽回。
诗中记录了一个绝美的故事。
也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也是于万千人之中,万千的时光中蓦然相遇了,也是那般双眸相对,眼波流转,相互惊艳于一瞬间。
第一部分 第一节 那一天·那一月·那一年(2)
爱情,就这般默默发生了。
他们原本只是路人,在路上已经走了那么远,旅途的风霜、旅途的苦日和汗水、旅途的辛酸和疲惫,让他们都很累了。
他们的相遇,也在那一个瞬间,只需要那一个瞬间,那样一个令人怦然心动的瞬间。
原本就只是路人,也不会有什么故事。
没有什么邂逅、重逢,遇到后也没有更多的言语,只是这般对视着,依恋着、遥遥地望着。似乎相恋许久的恋人,重逢后也不会有太多的言语。
这,就是最古老的爱情吧。
若,他们像如今的快餐爱情,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那也就简单了。
亲爱的,不要问我会爱你多久。我只是现在爱你,仅此而已。
我只能陪你走完这一程,一程的风雨,一程的爱恋,一程的别离。以后的以后的以后,我不能陪你一起走过了。
不,不要哭泣,也不要说爱我。在离别的那一刻,请让我们紧紧拥抱,至少在这一刻,我爱你,你爱我。
他们若真这样萍水相逢,相爱于斯,爱过了便走开,相忘于江湖,那也便再无以后那些纠缠,天底下也就少了那么一段世世代代传诵的爱情故事了!
不,这不是他们要的爱情。
若不能和相爱的人在一起,那么,他宁愿选择死亡。就让我用血和铁,去捍卫我这圣洁爱情的尊严。
在他生命消失的那一刻,这段爱情也被永远定格,成为了永恒的藏地绝恋。
也许,这就像是那首情诗中所描述的吧。
“那一年,我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我仿佛看见他,虔诚地转过威严的圣山岗仁波齐峰,拜过圣洁的玛旁雍错湖,叩拜过神秘的苏堵坡佛塔;匍匐在地,上下求索,叩长头于山路,不是为了朝拜,只是为了能再次与玛吉阿米相见。
他匍匐在山路上,忍受山路的泥泞、石子的尖利、烈日的曝晒,他焚起藏香,虔诚祈祷,也不是为了觐见,只为可以贴着她的温暖。
第一部分 第一节 那一天·那一月·那一年(3)
玛吉阿米,你现在又在哪里呢?
前方的路还有很远,山路遥遥,你知道我此刻正在想你吗?
虽然相爱的道路很崎岖,也很漫长,但是,我还是决定坚持下去。不管有多么漫长,我都会一直陪伴着你走下去,哪怕是到了生命的最后一秒,我也定会陪在你身边,不离不弃。
请你相信我,我会陪你爬上圣山岗仁波齐峰,为你采摘到雪峰上最美丽的那朵格桑花;我会陪你转到玛旁雍错湖,为你捧起最清冽的那一泓泉水。
玛吉阿米,请相信我。
如此痛彻心扉的诗歌,如此绝望的爱情,也只有仓央嘉措的笔端方能倾泻得出。
仓央嘉措,从左到右,轻轻念出:仓央嘉措。
就是这个名字。
那一天,那一月,那一年。
这是三百年前最美丽的童话。
藏·莲花
沿雅鲁藏布江峡谷北上,过峡谷,翻雪山,穿过原始森林,才能找到那条小路。
那是一条残破的小路。路上有龟裂的岩石,破碎的石子,岩壁上郁郁开着些零碎的小花。
这条路,曲曲折折,顽强地指向一个叫做莲花的地方。
是的,莲花,西藏最纯洁的雪域之花。它隐藏在重重山崖中,是一朵最光彩夺目的雪域之花。
这条路已经行走了千年,路的尽头是墨脱。
一千五百年前,在这条路上,第一次有人站在那里。
那是一个黄昏,夕阳残血一般铺洒开来。那个人站在这条路上,遥望着青藏高原的东方,默然不语。
东方,是雄伟壮丽的布达拉宫。布达拉宫的东方,是念青唐古拉山脉,念青唐古拉山脉再往东,是宽阔的平原。在平原上,有一座传说中富丽堂皇的城,城的名字叫长安。
第一部分 第一节 那一天·那一月·那一年(4)
长安,那是传说中的一座城。
那时的长安,正是盛唐的都城,长安城里住着的大皇帝叫李世民。贞观之治,盛世乾坤,正是中华最鼎盛的时候。长安的繁华,政治的宽厚,金子铺成的丝绸之路漫漫无边,卷尽黄沙,渲染尽了盛唐的繁华与沧桑。
良久,那个人终于缓缓开口,他下令修筑一条小路,从这条路上开始了漫漫的朝圣之旅。
这条路,起点在墨脱,终点至长安。
漫漫长途,这一去便是10年。
10年后,辘辘的车轮压在这条路上,印下了深深的车辙。
沉重的马车上,有丝绸、瓷器、中药、茶叶、书籍、佛像,还有一位宝石般美丽的公主。她就是文成公主,唐太宗李世民的宗女,她给西藏带来了当时最先进的文明。
那个人叫松赞干布,西藏最伟大的藏王。他统一了西藏,又从长安带来了先进的文明。
那文明的火花,一点一滴,都洒在这条路上。
漫漫长道,花开花落,转眼间又过了几百年。
这条路,盛唐走过,北宋也走过,大元走过,明清也走过,曲曲折折的一条小路,过往了多少商贾和官员,记录了多少朝代的繁盛和衰落。
这条路,一直到18世纪,美国小说家詹姆斯·希尔顿还走过。他翻过高高的雪山,涉过湛蓝的河流,最后来到这里,震惊于这里的幽静和隐秘。许多年以后,他写了一部书——《消失的地平线》。
他在书中,这样动情地描绘这个地方:“太阳最早照耀的地方,是东方的建塘,人间最殊胜的地方,是奶子河畔的香格里拉。”
对于香格里拉的说法,各有不同。
有人说香格里拉在云南中甸,也有人说是在四川的稻城,我却一直坚持认为是墨脱。只有墨脱这样圣洁幽静的地方,才能称为东方的建塘,人间最殊胜的地方。
这本书出版后,立刻引起了外界对西藏的关注。
就这样,他们来了,从四面八方,欧洲和美国,顶着风霜和思乡之苦,冒着葬身异域的危险,带着一颗虔诚的心,跋山涉水,千里迢迢而来,只为觐见那朵最圣洁的莲花。
“墨脱”藏语意为莲花盛开的地方。大藏经《甘珠尔》中称墨脱为:“佛之净土白玛岗,殊胜之中最殊胜。”
第一部分 第一节 那一天·那一月·那一年(5)
黄昏中,落日的余辉斜照过来,在落日的尽头,静静地盛开着一朵莲花。世界上最圣洁的一朵莲花,墨脱。
墨脱隐藏在群山之中,有湖、有山、有瀑布,遥遥望去,仿佛红莲绽放,一派祥瑞。
这是一个神秘的地方,也是中国唯一一个不全面通公路的地方。
入墨脱,必须穿峡谷,过森林,翻雪山,趟沼泽,九死一生,才能见到青藏高原那朵最美丽的莲花。这当中,有海拔四千多米的茫茫雪山,有喜马拉雅山的绝地峡谷,有莽莽的热带雨林,有堪称生命禁区的阿里无人区,一路上能经历春、夏、秋、冬四季的变化。
是的,要去墨脱觐见,先要经历九死一生的考验,才能看到那红莲盛开、百鸟齐鸣的美景。这是一个多么美丽而又神秘的地方。
西藏是世界的第三极,墨脱是西藏的第一极。
就在这佛之净土白玛岗,殊胜之中最殊胜的地方,他,六世达赖喇嘛,西藏传奇活佛,情诗王子仓央嘉措出生了!
藏历第十一绕迥水猪年,公元1683年3月1日。那一天,仓央嘉措出生了。
据说,他出生的那天,天降异象,墨脱的天空上升起了七个太阳,天上冲下了巨大的黄色光柱,佛光袅袅,紫气冲天。
据西藏奇书《神鬼遗教》预言,此异像为莲花生转世,尊贵无上,有万佛朝圣之势,势不可挡。
七日同升,黄柱照耀,多么美丽的场景,只为他一人呈现!
可是,现在的墨脱,却永远也没有了那个男人。墨脱,·那个男人已经离开了很多年。
那个男人,那个孤傲惊艳的男人,白衣青衫,翩然离开墨脱,从此浪迹天涯。
他一直在路上行走,整整走了三百年。
在那个夜晚,仓央嘉措提着一盏忽明忽暗的灯笼,走在这条小路上。
一阵风吹过,树林“沙沙”地响,远处有鸟儿低声叫着。仓央嘉措缩了缩脖子,看了看远方,远方是青色的山,苍苍茫茫。再往远处看,远方只是一派浓重的墨色。
第一部分 第一节 那一天·那一月·那一年(6)
孤独的小路,细碎的小花,一盏忽明忽暗的灯笼,温柔的月亮,远处仿佛传来情人的呼唤。这一切,都成了他心底永远的回忆。
他一辈子都在思念着家乡,思念着这条小路,然而终此一生他却再也没有机会回去。故乡那条小路,注定了只有在梦中回忆。这一条回家的路,曲曲折折,永无止境。
多年以后,这样一个场景还在他的心中浮动着。后来,他写了这样一首诗歌,纪念这段感情:
在那东方山顶,
升起皎洁月亮。
年轻姑娘面容,
渐渐浮现心上。
无独有偶,三百年以后,也有一个寂寞的歌手,体会到了这一种深切的孤独。
这个传奇的歌手,一把吉他,一身牛仔装,给歌坛带来了多少传奇。他叫约翰·丹佛,许多年以后,他唱出了《乡村小路,带我回家》。
他深深爱着自己的故乡,爱着那一条残破的路。那条弯弯曲曲的小路,牵动了多少天涯游子的心。
可是,那条弯弯曲曲的小路,仓央嘉措却再没有机会走一次。
仓央嘉措累了。在路上,他已经行走了太久,他真是太累了。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条曲曲折折的路,是那么远,远到终其一生都再也回不去了。
于是,他在那条小路上静静躺下,朝向莲花的方向。
死亡就像黑夜,静谧而安详,在黑夜的尽头,是极遥远的旷野,雾气漫开,河水苍茫,在那清晨薄暮中,仿佛有几声长长的狼嚎,如诉如泣,分外悲凉。
夜色中,仓央嘉措终于沉沉睡去。
乡村小路,请带我回家。
第一部分 第三节 不负如来不负卿(1)
第三节·不负如来不负卿
曾虑多情损梵行,
入山又恐别倾城。
世间安得双全法,
不负如来不负卿。
读仓央嘉措,要煮上浓茶,焚了藏香,任浓茶在红泥炉上翻滚,浓郁的藏香在屋子里四溢开来,诗歌的华美和哀愁也随着香气四处流溢。这时,方能体味到诗歌中的禅宗和哀伤,触摸到诗人浓浓的思念。
茶,一定要是西藏的青稞茶,带着无限的力量和生机。香则用藏香;在佛典中,香常用来比喻修行者持戒之德,是修行者成就真言必备之瑞品,普熏将清净业障宿怨,具足四事业力缘起。
在《戒德香经》中,佛陀告诉阿难,只有持戒之香不受顺、逆风的影响,能普薰十方。而《六祖坛经》中,也以香来比喻五分法身,称为“五分法身香”。
这首诗,一定要沐着藏香,伴着梵音,方能领略到它的境界。
“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细细品读,有些像川端康成笔下的《雪国》,哀伤、静谧、美艳、冷酷,带着禅宗的象征和意味,流淌着哀伤的美。
我想,川端康成当年想必也读了仓央嘉措的诗吧,所以才写得出这样华丽而哀伤的文字。
这首诗,也有人翻译为:“自惭多情污梵行,入山又恐误倾城。世间哪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前一首为叙述,后一首便有了一些询问的意思。比较起来,前一首文字更好一些,不过后一首的问号却又别有一番滋味。
仓央嘉措,你本是一个修行的活佛,却爱上了一个尘世间的女子,这份爱,一开始就是错。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僧人有僧人的戒律。自松赞干布时起,便有了规定修为的《十善经》。其中“十戒”中明确规定了:“不杀、不盗、不淫、不两舌、不恶口、不妄言、不绮语、不贪、不嗔、不痴。”
十戒的铁血戒律,其中一条便是:不淫。
仓央嘉措,你是活佛,你若和凡人相恋,那便是“淫”。
多可悲,本是一个多情的浪子,一旦被认定为活佛,就连爱一个人的资格也没有了!
第一部分 第三节 不负如来不负卿(2)
这样的活佛,这样的戒律,便是成佛又有何用!
他也想过放弃,想忘记那个姑娘。他求助于佛法,经书翻动,经文念出,越念,心中越乱。是经乱,还是心乱?
他索性放下经书,转动起经筒,纯银打造的经筒转了一圈又一圈,他知道,转经筒转上一次,便抵得上虔诚念经一百次,他一遍遍转动经筒,想要救赎自己的灵魂。
菩提狮子上师云:“转动经轮功德,转动一周者,即等同于念诵《大藏经》一遍;转动两周者,等同于念诵所有佛经;转动三周者,可消除自所身、口、意所有罪障;转动十周者,可消除如须弥山王般罪障。”
转经筒飞转,经文一遍遍转过,佛法无边,浩浩荡荡,但是他渐渐发现,自己在佛前苦苦哀求着,不是为了超度,却只是为了触摸她曾经抚过经筒的指尖。
终于,在那檀香之中,在那梵音之中,他慢慢睁开眼,满眼满心都升腾起她的影子。
佛经告诉他,此为心魔,魔由心生,须斩断情丝,一心向佛。
但是,他心中渐渐浮现出一个明眸巧笑的女子,她的一颦一笑,她的一动一静……
——他无法不想。
爱情就是魔障,瞬间便击溃了他数十年苦心的修行。
他终于睁开眼。他的心已乱。他终于还是屈服了,退缩了,妥协了。
他爱了,不可抑制地爱了,那一份疯狂绝望的爱情,那一份不顾身份和地位的爱情。
也只有这样浓烈绝望的爱情,才能写出这样热烈沉痛的诗篇,没有给予,便没有索取。
藏·童年
在墨脱行走的时候,我常常在想,仓央嘉措的童年是在哪里度过的呢?
是在这莽莽的丛林中、在那飘渺的迷雾中、还是在那呼啸的飞瀑中,或者,竟然是在那枯燥的寺院中?
关于他的童年,一般有两种说法。
第一部分 第三节 不负如来不负卿(3)
有人说,仓央嘉措是在民间长大,在野草和大山中领悟佛之妙语,爱之神秘,所以从小风流倜傥、放荡不羁,能爱人所不爱,为人所不为。
也有人说,仓央嘉措从小就被秘密安置在了一个寺院中,在几个精通佛法的大师座下学习佛经。
不管怎么说,根据书中记载,仓央嘉措自小便非常英俊和灵动。
《大方广庄严经》上,是这样描述的他的相貌:
“这位成就一切的孩子所具备的大勇者,他有三十二种吉相:肉髻突兀头闪佛光,孔雀颈羽色的长发右旋着下垂,眉宇对称,眉间白毫有如银雪,眼睫毛逼似牛王之睫,眼睛黑白分明,四十颗牙齿平滑、整齐、洁白,声具梵音,味觉最灵,舌头既长且薄,颌轮如狮,肩膊圆满,肩头隆起,皮肤细腻颜色金黄,手长过膝,上身如狮,体如柽柳匀称,汗毛单生,四肢汗毛旋向上,势峰茂密,大腿浑圆,胫如兽王系泥耶,手指纤长,脚跟圆广,脚背高厚,手掌脚掌平整细软,掌有蹼网,脚下有千辐轮,立足坚稳……”
这就是少年时期的美少年仓央嘉措。及长成,他带上长长的打结的假发,耳朵上带着沉甸甸的耳环,身穿华美的衣服,且歌且舞,纵情酒色,更是拉萨城中第一英俊少年。
这先不表,且说仓央嘉措一直在寺院中学习佛法。
一转眼,他已经14岁了。14岁的仓央嘉措,已经长成了一个白衣胜雪的少年。
在这沉闷神秘的大山深处,又是这样一个俊俏伶俐的小和尚,有时作诗,有时念经,即便是在那佛法庄严的寺院中,想必也会有多情的狐媚娘去偷看他吧。
如是这般,想必也是一个很美的故事。
那应该是一个碧空如洗的日子,天正蓝,风正轻,人心也仿佛闲云一般轻柔。正是一个恋爱的好天气。
在这个风轻云淡的日子,仓央嘉措终于醒了,他伸了伸懒腰,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合上厚厚的书本。这样好的天气,他要去外面走一走。
14岁的仓央嘉措,已经长成了一个体态匀称的美貌少年。在学习的间隙,他偶尔也走出去,在寺院外散步。
巴桑寺在山南错那,属门巴族聚集地,该地抑制黄教,盛崇红教,且生殖崇拜盛行,男女相爱,情歌回唱,僧人可以和情投意合的女子通婚。
在寺院外,经常回荡着一些缠绵的情歌,这些情歌常常打断仓央嘉措对于佛经的冥想,渐渐地,他也体会到了这些情歌背后的含义。
第一部分 第三节 不负如来不负卿(4)
在巴桑寺的极远处,有一座雄伟的大山,是著名的苯日神山。在这座神山上,有一棵巨大的神树,神树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经幡和祭品。这棵神树高耸入云,树顶上常有云雾缭绕,仿佛仙界一般。
仓央嘉措常常看着那遥远的神山发呆,但是脑子中却总是闪现着一些情歌中的东西,经常让他迷惘。
到底,那些情歌中歌颂的爱情又是什么呢?
这一天,仓央嘉措走出寺院,一边在树林中散步,一边回想着佛经的一些典故。这时,前面突然传来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仓央嘉措回过头去,看见前面站着一个红衣姑娘,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仓央嘉措脸红了,他虽然已经长成了一个小伙子,但是却从来没有接触过女孩子。他低着头,斜着身子要从路边走过去。
“嘿,小喇嘛!”那个姑娘叫住他。
仓央嘉措站住了,满脸拘谨地看着她,羞怯又好奇。
“你怕什么?我又不是老虎,又不能吃了你!”姑娘呵呵笑了,简直要笑弯了腰。
仓央嘉措也腼腆地笑了,身体也渐渐放松下来。
两个人在树林中慢慢走着,斜斜的阳光照下来,草地上一前一后两条淡淡的影子。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仓央嘉措。”
“仓央嘉措,你是在寺里做喇嘛吗?”
“是的。”
“做喇嘛要念经吗?”
“要念的。”
“念经有什么好,我们去竹林里玩吧!”
“可是师傅一会儿就会发现我不在的。”
“怕什么,他现在又不在这里!”
仓央嘉措还在犹豫,那姑娘一把拉起他的手,两个人钻进了茂密的竹林中。
第一部分 第三节 不负如来不负卿(5)
竹林中有青石,有溪水,有松鸡,有树蛙,有蘑菇,有蛇。这一切,让一直沉浸在经书中的仓央嘉措感觉好奇而神秘。
那个女孩带他捉了树蛙,捕了松鸡,采了蘑菇,趟了溪水。两人赤了双脚,躺在郁郁葱葱的草地上,仰望着蓝得让人忧郁的天空。
许久,女孩低低叫了一声:“仓央嘉措。”
“嗯。”他答应了一声。
“以后你会一直在寺里做喇嘛吗?”
“嗯。”
“那你以后会想我吗?”
“嗯。”
“‘嗯’是什么意思,是想还是不想?”小女孩坐起来看着他。
“……想。”仓央嘉措低着头,他的脸蛋红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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