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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喜

_84 桂仁(当代)
“油嘴滑舌!”章清亭嗔了一句,却又问,“真的好看么?”
赵成材见她小女儿家天真烂漫的神态,不由心旌摇动,在她唇上深深一吻,“我家娘子最好看了!”
章清亭羞得脸通红,却又忍不住满心欢喜。如春风吹过瞬间绽开无数的姹紫嫣红,绚丽了心房!
赵成材却又问,“晚上吃了饭,愿意走动么?”
“你要去哪儿?”
“回家啊!你不跟我一块儿回去送礼么?”
章清亭佯作不知,“送什么礼?”
赵成材挑眉一笑,“媳妇儿给婆婆送礼啊!可别说你就给你母亲买了套首饰,没给婆婆买。”
“若我就没买呢?”
“你断不是这种人!”赵成材很有自信,“就算咱们从前不是真夫妻,你给你家做件衣裳都会想着我家的人。何况咱们现在是夫妻了,你更不会厚此薄彼了。”
章清亭哼了一声,打开抽屉,取出一只小首饰盒,“你自个儿回去吧!我就不去了,你母亲要嫌不好可别告诉我。”
“怎么会?”赵成材笑嘻嘻的接了纳在怀里,“娘也就是刀子嘴,心地却是好的。”
“是呀!她的心是好的,只是有些偏了!”章清亭从他身上起身,整整衣襟,“咱们也该下去吃饭了,我还买了几双鞋,要给几个小厮的。还有话要说呢!”
二人下楼,章清亭拿了新鞋给保柱,又让他带了双给吉祥,趁着吃饭前的工夫叫方明珠和小青都过来,当着大伙儿的面说清楚了赏赐之事,丫头小厮们皆是高兴的。章清亭又嘱咐他们在马场里就不要炫耀了,免得那些雇工有想法。打发他们几人出去帮忙端饭了,这头又跟几个弟妹交待了奖励之事,他们也各自欢喜。
吃了饭,赵成材拿着首饰让保柱跟着,回赵家送礼去了。小玉正在收拾碗筷,忽地张发财从前头桌上拿一个帖儿过来,“这是个什么东西?谁家的请帖吗?若是不要的就扔了吧!”
“哎呀!”小玉一拍脑门儿想起来了,“这是早上有个人送来的,说是姓赵的什么人……”
赵玉兰也记起来了,“族里的人!还说有什么事的。瞧我们,当时见大嫂拿了首饰回来,都光顾着看东西,竟把这茬儿给忘了!”
章清亭已经展开了,帖子不长,就几句话,归纳起来便是四个字:麻烦来了!
(PS:谢谢亲们的评论打赏和票票,弱弱的预报一下,下月的日更改3K了,为粉红加更吧。桂子这连续4个月平均下来,日更过6K了,实在是太累了!亲们体谅一下,下月有粉红的留一下哈!)
第二卷 (二二○)打秋风
(二二○)打秋风
赵成材今儿回去的时候。心情很好。
当在他娘面前打开那套首饰时,可把赵王氏给乐坏了!这可不再是那见不得人的春意簪子,而是货真价实的银首饰!
虽然分量较轻,但章清亭很会选样子,特意选的那种打得较薄,但银面较宽的式样,这可以最大限度的满足人的虚荣心,而且配那上那种花色,也不让人觉得寒酸,反而就是薄薄的才好看,戴出去即使摘下来,也不会令人失了面子。
赵王氏当即戴了起来,左瞧右瞧,实在是挑不出什么毛病来。这样东西不可能是自家儿子能选得出来的,想也知道是那个大媳妇。虽说那丫头行事太过霸道了一点,但做出来的事情还是很得人意。
她脸上笑着,心里明白,嘴里却道,“还是成材你知道孝敬!”
赵成材呵呵一笑,“这可是娘子选的,您要记就记她的好吧!连我也没想到。还是她心细。手上刚有了俩钱,就来孝敬了,让您出门时也风光风光。虽是足银,到底轻了些,现在手上没多少钱,也就只能这样了,往后若是生意大发了,还有更好的呢!”
赵王氏已经非常满意了,却不肯轻易赞媳妇一句,而是提起一事,“过几天就是七月半了,你们还得回宗祠祭祀的,可别忘了!钱我也准备了一吊,封给你爹了,你再多带着点,怕到时不够。”
赵成材点头,“记着呢!到时我让他们从马场带两匹马回来和爹一起骑了去,成栋就让他直接从马场过去就行。”
赵王氏迟疑着问了句,“那晚上成栋回不回来呢?”好些天没见着小儿子了,还是怪想念的。
“他休想!”赵成材断然拒绝,“娘您也别心疼他,干点活累不着!我今儿去马场是没空,改天还要抽个时间好生说说他。别说柳氏的那事情过去了,就什么都了了,有些话该说的还是得说!又不是三岁小孩儿了,老这么不知轻重的,往后还得惹事!”
“怎么会?”赵王氏不大愿意听见他说自已弟弟是非。“成栋挺好的,就是那狐狸精带坏的!”
赵成材冷笑,“他自己要是没缝,哪里能有苍蝇能钻?您啊,就是凡事老给他找借口,全是别人的错,就没有他一点错儿?”
见儿子如此抢白,赵王氏脸上一垮,有些尴尬,不吭声了。
赵成材也不想多劝,换了个话题,“那柳氏现在还老实么?”
赵王氏嗤了一声,本想说她几句坏话,可一想,这人到底还是自己招回来的,免得说了不好儿子又要念叨她,话到嘴边改了口,“还行吧!”
赵成材瞧她那神色就知道了,也不多问,“那就好!您也别太难为她,毕竟也是咱们家的人了。和和睦睦才为上策。”交待完了,他也不多留,“那家里要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你们在家也照顾好自己身体,该吃该喝的也不要太省俭了。没事就过来坐坐!”
待回了家,就见章清亭坐在那儿似笑非笑的等着他呢,什么也不说,就把那帖子递了来。
赵成材莫名其妙,瞧完气得把帖子一扔,就说了三个字,“凭什么?”
七月十五,民间俗称七月半,乃是中元节。传说那一日鬼门大开,各家逝去先祖的亡魂皆要重返故里,须得祭祀供奉,以显孝道。
这是应该的,赵成材并无异议。可以前这样事情都是由赵氏族内大伙儿一起凑分子,花用了多少,各家各户均摊,并没有厚此薄彼之说。可今年奇怪了,不知为何,族长竟特意遣人下了这么一个文不文白不白的帖子来,虽然言辞客气,可中心思想只有一个,今年祭祀分派到你家的费用“只要”二十两银子,三日后派人上门来取!
这还把我们家当钱庄了!往常最多一户摊下来就一二百文,哪有这样讹人的?赵成材气鼓鼓的先去洗脸洗手了。这也是跟着章清亭养成的习惯,全家人现在只要出门回来,第一件事必是干这个。你还别说。养成习惯之后,不洗还难受了。
章清亭抿着嘴笑,还追着他说风凉话,“那上面可写得清楚,你这秀才这么多年的书读下来,可全是族里大伙儿的功劳呢!你又是读书人,更该知书达理,上赶着去做这个冤大头!”
“胡说八道!我读书又关他们什么事了?我家揭不开锅时,谁来接济我们了?要是读书读成个冤大头,那还不如不读了!”赵成材说着说着,见她那么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又气得笑了,“这管我要钱,跟管你要钱有什么区别?你至于这么乐呵么?”
章清亭继续调笑,“这我可不管,妇人又不许进祠堂,祭祀都是你们男人的事!这银子要我说也不算太多,你和你爹,再加上你弟,一人七两不到呢!匀一匀也就出来了。”
赵成材似笑非笑的瞧着她,“这话说的也是!别说七两银子,就是全出又有何难?不说别的,光是这后院绸缎庄的租金都够使的了。你不说要把那钱给我么?拿来呀!这可都有几个月了吧。我可是一文钱也没落着!”
“小气!”章清亭横他一眼,一摔门帘扭身进去了。却有些心虚,那钱……她都花光了!要不,这做新衣服,打首饰的钱从哪儿来的?
赵成材收拾干净了进来,见她撅着嘴坐在床边,不由笑了,“怎么?生气了?行啦!是我愿意给你花的行不?非那么呕我做什么?倒是想想咱们该怎么应付才是!”
“能怎么应付?”章清亭冷哼一声,“要依我说,以前该怎么着,现在还是怎么着!凭什么欺负我们?赚点钱怎么啦。又不是赚了他们的钱,凭什么来打秋风?”
赵成材想了想,“恐怕还不止要打秋风!”
“莫非他们还别有所求?”
“咱们若是痛痛快快的答应了,肯定还有后着,说不定哪儿又说有难处了,还要我们接济的。别说我们现在还没大发,就是真阔气了,这钱也不能随随便便的出!要不日后可就成了无底洞了。”
章清亭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既然开了口,你该怎么回绝呢?胡同的事情就不说了,马场的事情也渐渐传开了。我方才还在想,别说你家的人了,要是张家的人也来了,那又该怎么办?这好不容易找着个中元节这么光冕堂皇的由头,既然你们家的人想得到,那别人也有可能想得到!”
赵成材听得眉头紧锁。似是要证明章清亭的预言一般,果然,第二日,张家百年难得一见的老亲戚们也相约登门了,坐在张家新胡同的房子里不走,直恨不得把他们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瞧个仔细,扒个干净才好。又在那里摆着亲戚款儿,要好吃要好喝的伺候。
今儿连章清亭也不在家,和赵成材全去马场了,家里只剩下张罗氏、赵玉兰和小玉三人。她们皆压不住场子,赵玉兰见势不妙,偷偷让小玉去把方德海请了过来。
老头子脸一沉,“什么亲戚?都不认得,走走走!若是找谁的,等人回来再说!”
他拿着拐棍把人都赶出门外,算是暂时解了围。可那些人也不走,就坐在门前,一直等到太阳快落山了,张发财回来刚一落地就被包围了,七嘴八舌,哥啊弟的叫得亲热。又抱怨张罗氏不知礼。方老头多管闲事,倒拽着他就往屋里进。
张发财被困在中间,吵得头晕,一发狠道,“你们这是干嘛来了?不是说永不跟我们家来往了么?”
“那可怎么说的?咱们可是实打实的亲戚呢!可不能你一阔气了就翻脸不认人了,那还叫个人么?”
章清亭和赵成材对视一眼,瞧,这就来了吧!
赵成材上前发话,“有什么话,进来好好说,可别在大街上拉拉扯扯的。”
见他面色似有不豫,那些亲戚们一时不知该怎么应付,都瞧着张发财。
这个今儿在马场时,一家子倒是早就串通过了的,张发财指着屋子,“瞧见没?这可不是我家,是我闺女家!由他们小两口说了算的!有什么话,你跟他们说去!”
“早听说你闺女嫁了个好女婿,咱们也没道喜,这会子倒是一起来见见礼!”这些亲戚们给自己找了个借口进来了。
客厅之中,赵章二人已经分别坐下了,赵成材学着县太爷,慢悠悠的拿捏着官腔,“不知几位今日造访,找我岳父所为何事?”
“秀才女婿……”
“谁是你女婿?那是我女婿才对!”张发财老实不客气的打断了他们的套近乎。
亲戚们一哽,章清亭给了他们一个台阶下,“诸位叔伯若是有事,请道明来意,既是亲戚,也不要拐弯抹角的,实说就是。”
“那个……”几人你推我,我推你,结结巴巴把事情说了,一样也是借着祭祖的由头,让张发财出钱。
张发财当即拒绝,“我身上一个子儿也没有,吃的喝的全是我女儿女婿的!要我出钱没有,要人倒是有一个!”
赵成材假意劝和,“岳父这说的什么话来?既是祭祖,要公摊些分子钱也是应当的,这样吧,你们瞧每一家是多少钱,我岳父家的这份就由我出了。”
张发财道,“要钱得把账本拿来!花了多少都得有个数。”
这么一来,这些人你望我,我望你,都不作声了。半晌才有人道,“这不才发了洪水么?家计实在艰难……”
赵成材装糊涂,打断了他,“那可以去找衙门啊!有工派的,管饭还发钱!”
可他们除了做工赚钱,还想来刮拉些油水,“那能不能借几两银子?”有人厚颜开了口。
“行啊!”赵成材痛快答应,“拿东西来抵!找保甲估个公价,立个字据。”
摆明了此路不通。
“你们家不发财了么?”有人不忿,开始强要,“没个说也不管老亲戚的!这也太没良心了!”
张发财立即跳了起来,“我怎么没良心了?老子没钱的时候,你们怎么一个两个见了我们家人都跟见了鬼似的?哦!现在见我们家出息了,这就想来占便宜了,你们的良心哪儿去了?咱家就是赚点钱,也是一个汗珠摔八瓣挣出来的,凭什么给你们?要是诚心来叫我们回去祭祖,那没得话说,该多少是多少,我们也不少一文。可要是借着由头来刮银子的,那你们可找错了人!我们家可不是棉花团子,任你们揉搓的!”
几个亲戚给骂得老脸挂不住,只好改了口,约定了祭祖的时间,灰溜溜的走了。
一家子松了口气,赵成材道,“这头摆平了,我们家那头可全指望你了!”
章清亭一笑,“到时若闹得凶了,让你母亲过来帮忙搅和!”
第三日,赵家派上门取银子的两位族中柱首来了,那两人之前因为赵玉兰之事见过章清亭,一问赵成材不在,只有她在家,面面相觑,知道今日这事够呛。
倒是章清亭直截了当开了口,“二位是来要祭祀的银子么?那就请把账本拿来,看是什么样的大祭祀,一家需要摊二十两的?”
一人犹豫着说,“不是说好了,你们家出的么?”
章清亭冷笑,“烦请带句话回去问问,是不是赵家只剩下我们这一门嫡系子孙了?若是的话,这钱就归我们拿!”
二人大窘,紫涨着面皮走了。当晚又传了话来,要赵成材明儿过去说话。
赵成材火了,“这还没完没了了!恬不知耻也不是这样的好不好?我明儿就去,看他们好不好意思就这么红口白牙的管我要钱!”
章清亭柔声劝着,“你先别生气!这事也不是生气就能解决得掉的,想想我家那些人来时,你不心平气和处理得很好么?”
“那不一样!”赵成材心里明白,张家人肯这么痛痛快快的离开,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因为章清亭是他的妻子,张发财一句这是我女婿的家,全由我女婿做主,就能让他们不好意思再继续纠缠下去。毕竟是嫁出去的女儿,就不是你们张家人了。她肯供养娘家人是一回事,却并不表示就得让她来襄助娘家的亲戚们。
但是赵成材不一样,他是男人,总不可能说这份家当全是章清亭的,跟他没有干系来开脱。那他成什么人了?
“这事必须去说个清楚,就算得罪人,也比将来无休无止的找咱们麻烦强!”
章清亭想了想,“纵是要得罪人,也不该是你出面,须得我去才是!”
赵成材是有功名之人,若是他为了钱财与宗族起了争执,不管怎么说,传出去都不好听。这个恶人不能由他来做,若是章清亭去了,哪怕吵起来了,最多说她一个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就可以把事情遮掩过去。旁人也能宽容。但若是赵成材去和宗族谈崩了,那就一点转寰的余地都没有了,日后总不得就自家孤家寡人的过日子吧?总得有个往来宗亲的,所以章清亭决定了,必须由她去!可去了要怎么谈呢?小夫妻又商议了半天才定了下来。
章清亭早就累了,准备歇了,可赵成材亲亲她的面颊,却又转头去温书了,“趁着这时候有空,晚上也不冷,多学一点总是好的!前些天病着可耽误不少工夫了,我若是能再进一步,日后咱家恐怕也少些烦心事了!”
瞧他灯下用功,章清亭心里头却很是欢喜,算起来他们现在才算是真正的燕尔新婚,可这秀才不为女色所耽,依旧惦记着自己的正业,这样的男子,日后也必不会轻易被美色所惑。有这样的相公,是福气呢!
“那我去楼下给你拿两块点心上来,你一会儿饿了,自己记得吃!”
赵成材瞧着她笑得温暖,分明仍是那样一张见惯了的面容,却硬是多出几分动人心弦的味道,看得章清亭心中一动,面上微红,低头出去了。
这……莫非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她想得耳根都热了,却有丝丝甜蜜在心头荡开。
翌日一早,章清亭谁也没约,就带着自家丫头小玉,一起去了赵家族长家里。
本来是想要约赵王氏一起去的,可转念一想,此事不比赵玉兰那回,又不是生死之争,也很必要让婆婆去抛头露面的。赵王氏毕竟也是上年纪的人了,老这么出来撒泼打滚的甚是不雅,况且只是些银钱之事,让她拉下脸来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大好,不如自己一人前来说合说合。
为此,她特意挑了件素色衣裳,毫无装饰,又让小玉把那睡觉都舍不得摘的银耳坠子收了起来,备了几样点心,前来探视。毕竟是长辈,这礼数不可缺。
赵族长约了赵成材,没想到章清亭竟然来了。有些意外,但也算合情合理的范围之内。
上回赵玉兰一事几乎让他名声扫地,幸好自己最后悬崖勒马,挽回了局面,可饶是这样,也让许多族人心有猜忌。赶巧那一场大洪水过来,赵族长重又抓着了机会,领着头儿在雨里没日没夜的干,帮着救人搬运财产,安排族人之间互助互救,这一下子,不仅又给他挽回了声誉,更比从前要好了些。人嘛,总是喜新厌旧,只顾着眼前的,只要自己还能带领这一族人继续安安康康的过日子,小小瑕疵又算得了什么?
这眼下中元节将至,今年在这大灾过后,劫后余生之际,格外的容易相信鬼神的力量,故此各家各族对这一回的祭祀都是格外看重。可要是想办得风光,这钱从哪里来?毕竟还是遭了灾,各家各户都不富裕。正在为此事发愁,却不料意外听到一个消息。
其实也不算意外了,之前就有传说赵家得了个马场,但因他们家为了供赵成材读书,十多年前就卖了老宅搬到市集之中,故此消息并不太吃得准。直到灾后重建开始,有人就从第一批待建的名单里听说赵成材家马场里的名字了,后来又瞧见他家的马出来给人干活,这消息慢慢的扩散开来,但这滞后的消息造成的效应,却也是令人震惊和深刻的。
原来他们家真的阔了!一个马场在北安国人心目中的地位可是不容小视的。当时就有人提了,既然咱们族里有人发了,要他家出这份祭祀的钱不为过吧?
当然不为过。如果他们真的富了,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不过是卖两匹马的事情,那不是手到擒来?
所有的宗族都是这样,只要是发了财的富户,就应该给族里置田建房,充作族产,帮助贫困无依的族人们,这才是该有的样子。若是吝啬小气,一毛不拔,那可是会被全族人所鄙夷,并四处宣传,让世人的唾沫星子淹死他!
若是赵家只是普通人家,经商致富了,那根本不用对他们客气,一声召唤让他拿着钱过来,他就得立即拿着钱过来。若是他们家没了男丁,那时哪怕是族长下令要让族人们瓜分他的马场都是允许的。
听了族人们的提议,赵族长顺水推舟的答应了。可赵家毕竟不是普通人家,赵成材是有功名的,对于这样人家,他们可不能随意打人家的主意,所以这才文绉绉的以读书人的礼节写了个帖子去,还约定了时间。可没想到,竟被人如此无礼的给打发了回来,赵族长有点意外,却也有点欢喜。若是赵成材这么不识好歹,那么他尽可以借助族人仇富的心理趁机好好的报一箭之仇了。
所以他一点也不着急,就等着听章清亭如何狡辩,这个小媳妇他是领教过的,刁钻古怪,泼辣异常,只要她沉不住气闹将起来……
赵族长心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恐怕你们的日子就没这么好过了!
章清亭进了赵家,先也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族长在农户中算来是比较好的人家了,一个两进的院子,齐齐整整的全是青砖大瓦房。虽然简朴,但还是看得出几分底气。只是两进院子全塞得满满当当,就连堂屋里也摆着不少东西,显得忒有些逼仄了。想来,是人口众多的大家庭吧,这样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族长的心思她多少能猜得出几分,心中暗暗思忖着上前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又命小玉把带来的礼品奉上,决意要打消他的鬼主意。
第二卷 (二二一)放长线吊大鱼
(二二一)放长线吊大鱼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个理赵族长当然明白,别说章清亭今日客客气气的来送礼,就是章清亭空着两手过来,只要她没有犯下必罚之罪,他都不会主动出手。就是要出手,也得等到族人都在旁边作证的时候,让大家来评定这是非黑白,可比他嘴里说出来的话来要令人信服得多。当了这么多年的族长,这些人情世故,如何虚与委蛇他还是懂的。
虽称不上和蔼可亲,但也是中规中矩的打了个招呼就让她坐下了,“过来便过来了,还带什么东西?一会儿快拿回去!小娟,过来奉茶!”
“嗳!”后头有个小姑娘清脆的应了,很快就捧着一碗茶过来。她不过七八岁的年纪,衣着朴素,看相貌似是他的孙女。想来这小姑娘是待惯客的,放下茶,还冲章清亭笑了一笑,这才退下。
还算有礼,章清亭颔首回以一笑。“谢谢了。”
赵族长先不发话,瞅着章清亭等她开口。
章清亭接了茶又起身赔了个礼,“大伯,今儿本该是相公要来的,奈何这场洪水之后,家里实在事多,他好不容易这两日才病得刚挣扎着爬起来,就去料理家务了。我倒是劝他再歇歇的,可外头那些场面上的事情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太好抛头露面,况又作不得主,实在为难,只得让他去的。想着大伯毕竟是至亲,咱们一家子关起门来好说话,这才腆颜让侄媳前来,还望大伯莫怪!”
她这番话说得很是委婉,且又符合实际,赵成材为了救落水学生几乎丧命的事情人人皆知,赵族长一时在她这话里还挑不出理来,便顺着问了句,“成材没什么大事吧?若是病没全好,可不能太操心劳神了,若是实在支应不过来,回来言语一声,看让哪个叔伯兄弟去给你们搭把手也是应该的!”
他这话里可就抛出了一个陷阱了,你不说忙么?那正好安置几个族人进去帮忙吧!
章清亭哪里不知?回得越发谦恭,“谢谢大伯关心!就说您在族里最是宽厚体恤的,相公已经好多了。虽是身子还是弱些,但纵有些困难,咱们自个儿咬咬牙克服一下也就好了。现遭这天灾,各家各户可都有不少难处,实在不敢劳动叔伯兄弟们来帮忙。”
她这番话就把话又给堵了回去,不等赵族长继续发问,章清亭却主动关心起来,“大伯,你家这回可有什么损失?这日子可还好过么?”
赵族长给问得一愣,从来都是族人们向他哭诉灾情,还当真少有人来关心他家的生计。若是旁人问了,少不得心中要感动,可偏偏是印象最为恶劣的杀猪女,很容易就把这当做无事献殷勤,想变着法子讨好自己从而归避那个要他们出银祭祀的事情。
他心中冷哼,脸上淡淡的,只答了俩字,“还好。”
章清亭热脸贴了冷屁股,也不生气,却皱眉哀叹了一声,“我家却是时运不济!刚刚掏光了老底。接手了一个马场,谁料想就赶上这场祸事?我们马场地势又低,洪水一来,一下给冲得干干净净,幸好几个伙计们忠心,倒是守住了那几匹老马,还算存着点盼头。可人又接二连三的病了,真是……一言难尽!”
这是来哭穷的么?赵族长心中不忿,言语里隐隐带了几分讥讽之意,“你们既有能力接那么大个马场,难道这日子还过不下去?就算没了马场,你们还有那么大条胡同呢!不也是稳稳当当的收益?要是连你们都叫日子艰难,那叫族里这些人家怎么过活?”
章清亭算准了他要说这话,不慌不忙的又装出副愁眉苦脸的表情,“大伯,您可千万别误会,我可不是来哭穷的。实在是这其中……罢了,大伯您也不是外人,说给您听听也不要要紧!”
她一一解释,洗涮自家的有钱形象,“咱们那胡同是怎么来的,全扎兰堡的乡亲们都瞧着呢!这房子也是前几个月才完的工,刚收上租来就全还了盖房子的欠款。那马场能接下来,也是指着胡同押的款子借的。我们家起初也没做过这门生意,只是我一时头脑发昏,见别人赚钱眼热,便也弄了下来,等真养起来,才知道那里头学问可大着呢!没个三五年。根本摸不着钱影!而这马儿成天要吃要喝,花钱不说,比人还难伺候!也不怕您笑话儿,我们是接了这马场才知道原来那马场里的好马全都给人挑走了,下剩的全是些老弱病残,不中用的!这说起来我就发愁,现在家里人也成天埋怨我,还不知这马场哪一日才能挣回本钱来呢!”
赵族长听着这倒不象是假话,赵成材家什么家底他是最清楚不过了。至于张家,那也是有名的破落户,穷得都要当裤子的人家。他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赚点小钱是令人信服的,可若是说他们一步登天,那可是有些痴人说梦了。
人的心理就是这么奇怪,当你见到昔日与你相仿或者是还不如你的人陡然发家致富时,除了妒忌,还会生出一种隐隐的不可置信,就是不愿意相信他们真能这么好。
而此刻章清亭这么虚虚实实的主动交待了家底,在得知他们的日子也不是这么好之后,倒让人心里平衡起来。再看章清亭,身上也不过是家常旧衣,别无饰物,毫不起眼,看着就跟自家人也差不了多少。
赵族长心态平和了些。但仍是不愿放过她,“你们纵是一时为难,但正如你所言,这过上几年便好了,这就比许多族人强多了。”
章清亭自嘲的嗤笑,“托您吉言,但愿如此吧!要是再来一回天灾,恐怕我那马场真就得关门大吉了!”
她兜了一圈,见赵族长死活不松口,把话题引回正题上来了,“瞧我瞎扯些什么?差点误了正事!我家相公打发我来问一声。那个让我们家出二十两银子的祭祀钱是怎么回事?收到这帖,我们起初还以为弄错了,这怎么无缘无故的今年的祭祀就涨得这么高?怕是一时笔误,可那传话的人又说没错,那我们就越发糊涂了。虽说这祭祀肯定得用心,但今年刚遭了灾,就让大伙儿出这么高的份子,那大伙儿都受得了么?要这么多的银子,我们家一时还真凑不出来,故此相公特意要我来问个明白,若是大伙儿都这么出,那咱们少不得去典当借高利也还是得交这份子的,只是请大伯您给句准话就行!”
章清亭和赵成材反复研究了那张帖子,上面只说要他们付钱,可没说是公摊还是独家支付,所以他们就装糊涂,故意拿话来问。
听章清亭已经把话提前都说死了,赵族长也不好虚应了,干脆就说了个明白,“正因为大伙儿都遭了灾,所以这回分派到你们家的就多些。这也不是我的主意,是族里有人提出来的。”
这话他说得问心无愧,本来就不是他想到的,你尽管找人去对质!
可章清亭要找人对质做什么?谁家出多少若不是你这个族长金口玉言,旁人又怎能强来我家要钱?你想推脱,我偏不让你推脱!
章清亭面有难色,低下了头半晌不语。
赵族长陪她干坐了半天,你到底答应还是不答应倒是给句准话呀?老赖在我们家算是怎么回事?忍不住出言问道,“成材媳妇,你们家的难处我也能体谅,但毕竟你们家现在的家业是大伙儿都瞧见的,我也不好偏袒。总不能说,你们不出,还让那些更穷的族人来出吧?”
章清亭使劲眨巴眨巴,硬是挤出了几滴眼泪,带了几分哽咽道,“大伯。您是最知疼着热的!这也不是我们小气不肯出这个钱,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因接那马场,我们现在还该着衙门里的债,每年一百两,要还足十年的!纵是我们真的阔气了,何以我家公婆还要成日照管租着那两块地?也不怕您笑话,就连我娘家老宅那一块,也全给扒拉出来种了菜。我娘家什么情形,乡里没有不晓得的,半分薄田也无,家中弟妹又多,全仗着跟我们过活。这日头还毒着,可连我家弟妹都全上马场干活去了,成天在马粪堆里泡着,弄得人不象人,鬼不象鬼的。若是真拿得出手的话,至于这么着么?再说那胡同和马场也不是我一家的,还有人家方老爷子在里面,我们家统共算下来,光是吃饭就十几张嘴,又能余下几个钱呢?”
她越说越伤心,拿手绢擦着眼角,“但凡家里略能过得去,我一个妇道人家,又何须不顾脸面的成日在外奔波?难道我就不知道羞耻么?这不全是没法子的事情?”
赵族长听着这番话,气顺了不少。也是啊,他们家要是当真有钱,远的不说,就那个赵王氏就不是个消停人,肯定早作威作福四里八乡炫耀起来。这肯定是表面花架子搭得漂亮,但日子过得也是一般般的。
他的心里略有些松动之意了,“可这事不好办哪!这都是几个族中柱首、房长一块儿定的。要不这样,成材媳妇,你们家就受一回委屈,把那马卖上两匹,不就够了?”
章清亭暗自咬牙,呸!卖马那是杀鸡取卵,断她家的命根子,她才没那么傻!今儿卖了要祭祀,明儿说不好又得来打主意,我这统共加上收的野马才六十来匹,哪里经得起你们这么折腾?
可是话却不能这么说,“大伯,我们家那马一共才那么几匹,都已经接了活,早就订下来了。一时半会儿的也卖不了!”说起这遭,她倒又给自己想起个由头,“您瞧这方圆百里开马场的,可有一家象我们家这么租马出来干活的吗?打着灯笼也找不出第二家来!人家的马都是喂得膘肥体壮好卖大价钱的,我们的的马只能接些粗活赚些小钱,唉!”
“那你们家想出多少呢?”赵族长心想着她可能真的拿不出来,开始讨价还价了。最少也得要个十七八两!
章清亭重重的叹了口气,思忖半晌,吞吞吐吐的道,“要不这样,您看行不?这中元节也就几天工夫了,这钱我们家实在凑不出来,可我们也不能让您为难对不?那就把我家的家具搬来您这儿吧!您带人去估价,算够二十两了就拖走,先让族里大伙儿都凑凑,回头等我们凑足了银子再来赎家具!”
这话说得太过了!赵族长未免脸上有些挂不住,这要是因为分派的钱财弄得人家的家具都没了,还算是亲戚干的事么?人家就是欠了你的债,你也不好意思这么霸道啊!这要是让人瞧见,不骂死他们才怪!
“这可绝对不行!”赵族长连连摆手,“你还是想些别的法子吧!”
章清亭两手一摊,“可真是想不出了!您若是怕有人瞧见闲言碎语的,就半夜三更领着人来,咱们既应允了这个账,肯定是要还的,只是请大伙儿宽限数日,别逼得太急。马场何时给出利息我不敢打包票,但若是等到明年胡同收租之时,这笔账一定能还上的!要不,我让我家相公来立个字据?”
她越是这么说,赵族长越是赧颜,更加摇头,“这话怎么说得?让成材为了这个来立字据?那也太难为人了!”
章清亭面上很是诚恳,“这还是相公特意嘱咐的,他说大伯您难得跟他开一回口,若是开了,少不得咱们就是砸锅卖铁也得尽力办了!族里就他一个读书人,若是他再这么不知礼,可怎生是好?”
她故意提起赵成材的秀才身份,又似是不经意的絮絮叨叨着家务烦恼,“只可惜学堂现又停了学,要到中秋过后才开课,现在他也没有什么进项。上回去郡里进学连送老师的贺仪都是东拼西凑的,实在不象个样子。等秋后过去的礼,必又是一大趸儿,这可要从哪儿来呢?”
赵族长听得诧异,赵成材进学之事,他们却是不知晓的,“成材还要去郡里进的什么学?”
章清亭忙掩了口,似是说漏了嘴,却起了话头又不好意思隐瞒,左右瞧瞧这才低声道,“大伯可别笑话,不过是相公的一点小意思。他常跟我说,如今虽有了个小功名,到底登不上大雅之堂。他想再进了学,明年去参加秋试,若是祖宗庇护,侥幸博得个功名回来,那咱们全族可都能扬眉吐气了!只是这事情也未成,他也不好意思张扬,正日日在家用功呢!”
“哎呀!这等大事你们怎么早不言语?”赵族长激动得一拍桌子,“还让他管什么家里的事?赶紧让他回家好生读书才是!”
章清亭心中暗喜,到底还是这个理由打动了他。之前在家跟赵成材合计时,他还觉得此事又没成,不好意思拿出来说,可是章清亭却有不同看法。
这不论是南康还是北安国,一个家族出一个有功名的人可是件了不得的大事,若是族里遇到什么事情,可比那些家族里没有官员的同乡要硬气许多。象她父亲大人,因为是个正经八百的大官儿,家族即使在千里之外,都能受他荫庇良多。别说是朝中有人好做官,这朝中有人也好做民!
赵成材虽然还没有得到更好的功名,但他却是赵氏宗族这一脉当中目前唯一有资格去争取功名的人,这有机会就有希望!
有些大族对于象他这样的子弟是有专门的资助让他们安心读书,赶考求学的。可赵氏宗族一是太小,二是太穷,各家能顾好自己就不错了,根本没有余力来支持。可现在,赵成材自己家就有这个实力了,这不就是等于有了一半的机会?
赵族长不由得思绪澎湃,若是赵成材日后真的高中,那他们这一族得到的好处会少么?再等他弄个官当当,那他们岂不都能跟着鸡犬升天?他们这些族人现在出不了钱支持赵成材,但起码可以跟赵成材弄好关系吧?到时有了个这样的族侄,他们面上该是多么荣耀与光彩?
章清亭会选择跟他说这番道理,就是看出赵族长毕竟老经世事,而且从他家一个倒茶的孙女来说,就看得出这人特别守礼重规矩,当然会看好这样的上进行止。所以她要表达的潜台词就是,赵成材要安心读书,你们就别给我们家找麻烦事了!如若不然,日后可休怪我们翻脸不认人!
赵族长肯定想得到这弦外之音,他当即直接问章清亭,“那你们家能拿出多少钱来?若是太多了拿不出手,可也不能太小气了,毕竟大伙儿那里不好交待!”
章清亭心中窃笑,知道已经谈妥了,她故意犹犹豫豫的道,“那我们家这回就出二两银子行么?这原本是预备给相公看病的,后来有了县太爷送来的药,好得快,就省了这一抿子。本说给他炖些补品的,现在既是族里有钱的时候,他人还年轻,不吃也行的!”
其实二两银子真不算少了,一家子一月的花用都是够的,往常一次祭祀,一家摊个几十文钱就可以办得似模似样了。
赵族长心里盘算了一会儿,做了决定,“那你们家这回就出一两银子吧!剩的一两还是给成材买点好吃的!读书人伤脑子,该补就得补,谁都能克扣,可别克扣他!家里的事情你多担待着些,这读书求取功名可是大事,千万别让他再操心家里的事情。还是让他来我嘱咐几句……算了,等祭祖那天总会见到的,到时说也是一样的!你先把我的话带给他听。”
章清亭当即应允,扒拉扒拉将荷包全倒出来,零零碎碎倒是凑出了一两银子交了分派的钱。这也是她事先设计好的,若是一说要钱就拿出现银来未免惹人疑心,她是特意收拾了些零钱过来应付,那金额就是一两多一点,若是要二两,都得让人去她家再跑一趟。
送走了她,赵族长脸上显出一丝近乎凝重的表情。
赵成材要进学是好事,他要是果真能考取个举人那更是天大的好事!只是,等他真的飞黄腾达了,虽然是自己的族侄,却毕竟没那么深的牵绊。那怎么能让他为自己家谋求更多的好处呢?
联姻,永远是最可靠最稳妥的方法。他们是族亲,自己的女儿与赵成材是堂兄妹,自然无法联姻,但他还有个外孙女啊!算算年纪,也有十四,差不多可以嫁人了。只是现在有了一个杀猪女在先,那是原配,怎么也不好僭越的。
赵族长此时忽然有些妒忌起张发财来,那老小子怎么就这么走运,招到这么一个好女婿?自己当初怎么早没发现这样一个宝藏呢?
可若是赵成材他真的高中了,便是将自己的外孙女送他做个平妻,又有何不可呢?男人三妻四妾都是平常,何况要是做了大官,那必然是要有几个姨娘的。
至于辈份,那个不是问题,那当皇帝的还有娶媳妇的呢!只要不是血亲,就说得过去。至于那个杀猪女,她再泼辣也得守着三从四德不是?哼!就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也不敢让自家孩子受委屈。况且男人多是喜新厌旧,自家外孙女品貌也不差,又年轻娇嫩,自然能把章清亭给比下去!日后谁掌事还说不一定呢。
赵族长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开始认真的筹谋起这件事来,若是要做官夫人,首先得把外孙女送去学习了,读书识字、琴棋书画都得懂一点。要说进学堂是最好的,可是女孩年纪大了,不好出门,不如请了师傅回来教,这个钱一定不能省!再有,得跟赵成材搞好关系,让他心怀感激。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等!等到明年秋天大比,成绩出来之时,再行定论。不要着急,现在开始放长线,吊大鱼。
他眼睛一眯,心里头开始涌动着难言的喜悦,若是一切顺利,此事真的成了,那他们家,可都飞上高枝了!
(PS:好象今天过小年吧?真快啊,年就要到了,希望大家过得开心哦!)
第二卷 (二二二)你依还是不依
(二二二)你依还是不依
章清亭没有料到。自己无意中透露的这个消息竟然会让赵族长生出这样的心思,以至于给自己日后引来无数麻烦。
现在的她只是松了口气,有些庆幸又解决了一个麻烦。而且据她判断,这个族长必定日后也会尽量少找他们的麻烦。
见时日尚早,去了马场找赵成材报喜。秀才听了自然高兴,要不是外头人多,都恨不得亲她两下当作奖励。
二人虽未有亲密的举止,但瞧见他们彼此之间浓得化不开的眼神,落在旁人眼里,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出这小夫妻感情甚笃,郎情妾意。
晏博文微微叹息,暗自庆幸自己当日并未莽撞,做出什么失礼的事来。却又不可扼制的有些羡慕,羡慕这样的情投意合,如胶似漆。只可惜,是自己这一生再也不配拥有的吧?
想起那日孟子瞻的话,他们家会为了一个儿子的逝去而伤心至今。那自己家呢?赶他出府时,父亲的雷霆怒火,母亲的痛苦眼泪仍是历历在目。他们,可还在为了自己的离去而伤心落泪?还有那个无端被牵连的无辜女子。在木鱼声声里又是怎样的虚度年华,黯然憔悴?晏博文想起来心头便是一阵抽痛,却隐隐生出一个渴望,想回去看一眼,尽力弥补这一切。可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
十五日去祭祀的那天,章清亭却是没有料错,赵族长明显对赵成材态度比往常更加亲热和客气。就是有些族人仍有些心存不满,甚至想要进赵成材家马场干活的,都给赵族长一一回绝了。
“赵老实家从前是什么光景咱们大伙儿不是不清楚,人家现在刚刚才弄点东西出来,也实在不容易,这养马又不比别的,三五日下来便能见着钱的,总得有个几年工夫。他们家这回也一样遭了灾,人家虽然不说,可想也知道是着实艰难着呢!若是等他们一家真的日后有了大收益,想来也不是那小气的人。你们远的不看,就瞧成材连命都不要去救人家孩子,就知道他这心地如何了。再说这回人家也不是没出钱,就这么艰难还出了一两银子,委实也是不易的。都是一家子人,咱们也该体谅体谅他们难处才是。”
这番话说得全族人都哑口无言了,皆拍着赵家父子三人的肩膀,“那以后你们阔气了可别忘了咱们这些穷亲戚!”
“当然不会!”赵成材赔笑应了,心里却是沉甸甸的。这要是真富起来了,日后这宗族里的事情恐怕还真是跑不掉的。该他出的他不会小气,只愿那时大伙儿不要得寸进尺才好!
祭祀已毕。赵族长又把赵成材单独叫到一边细细嘱咐,“以后家里的事情就少操些心,倒是要把书好生读了,这离明年秋试也就是一年的光景,可得抓紧!依我说,倒不如把书院里的差事也暂时辞了,专心在家备考才是!若是家中实在人手不够,忙不开的话,带个话来,我让家里你那几个堂兄弟过去帮忙,放心,不要你的工钱!”
赵成材心中暗暗纳罕,这也太客气了吧,“多谢大伯关心,家里虽忙,无非是大伙儿累些也就熬过来了。我本来就不大管生意上的事,都是娘子在那儿操心。只是现在灾后重建,正好书院也放假,所以才去顶一阵儿,等事情妥当了,我依然还是要以学业为重的。至于书院的事情。其实并不大累,和学生们在一起,反而逼着自己多看会子书。况且,现在家计艰难,能帮衬一点就帮衬一点吧!”
赵成材可不想授人以柄,若是辞了工回家读书,那你们不更得疑心我家有钱?
赵族长听得点头,“你这孩子实在是个能吃苦又有志气的,知道上进,有难处也自己扛着。这样也好,年轻时多吃点苦,日后方能沉得下性子享福。只别太累了,要注意身体,我也交待你媳妇了,让她好生伺候着你。这儿有一包羊婆奶(沙参俚称),是旧年春天你那些堂兄弟们到山上挖的,总也没舍得吃,现全给你了,你可不许转送旁人了,让你媳妇给你炖些汤喝,很是滋补养人呢!”
赵成材连忙摆手,“这怎么行?还是您老人家留着用吧!”
赵族长脸一板,“咱们一家子人说这些见外的话作啥?你上回病了,现在正是要补身子的时候,若是不收那就是嫌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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