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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喜

_63 桂仁(当代)
“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赵玉莲看着可心疼。
第二卷 (一七一)你是我媳妇吗
(一七一)你是我媳妇吗
见牛得旺被人欺负了。张发财立即训斥着后头跟回来的俩儿子,“不是让你们看着旺儿的吗?怎么把他弄成这样?”
银宝元宝一样灰头土脸,衣衫不整,耷拉着脑袋辩解着,“旺儿他也没吃亏!我们有帮他打架来的!”
赵成材虎着脸道,“你们怎么能打架呢?上课时老师是怎么教的?怎么才下了学就全忘了?是跟谁打的架?为什么打架?”
牛得旺小胖嘴撅得老高,仰着肥嘟嘟的胖脸问赵玉莲,“姐!那个……那个谁……”
“洪细文!”银宝在后头提醒。
牛得旺一脸委屈,“那个洪细文说你是我媳妇!他们都笑话我!说我有个大老婆!姐,你明明就是我姐!怎么会是我媳妇呢?是他们弄错了,对吗?”
此言一出,全家人都尴尬得不行,要怎么跟这孩子解释?
“姐!你快说嘛!”牛得旺摇着赵玉莲的衣袖使劲摇晃。
赵玉莲俏脸腾地一下红到了脖子,支支吾吾的道,“旺儿……姐,当然是你姐!”
可是,她能说自己不是他媳妇吗?这话要是传了出去,让牛姨妈怎么想?
牛得旺立即拉着她往外走,“那你去跟人说,你明明就是我姐!他们非说你是我媳妇!我说他们弄错了,他们都笑我是傻子!我才不是傻子!”
赵成材听得真是心疼。拉住了他,“旺儿当然不是傻子,只是他们误会了,改天大表哥去跟他们说说好么?”
牛得旺很是不解,“那为什么现在不去说?”
章清亭温言笑道,“因为现在天黑了呀!别人都要回家吃饭了,你纵是去了,他们也都走了,你要跟谁说去?明儿再说吧!你们这玩了一下午,难道不饿么?玉兰姐姐可做了许多好吃的菜呢!还有糕点,旺儿要不要吃?”
牛得旺皱着眉头左思右想,很是苦恼。赵玉兰见此,径直去厨房端了道干豆角烧肉出来,“旺儿瞧,这是什么?香喷喷的肉都烧好了,要吃么?”
牛得旺见了爱吃的红烧肉点了点头,好象确实也有点饿了。
赵成材连忙道,“玉莲,你带他进去洗洗,换件衣裳出来吃饭吧!”
牛得旺暂时不闹腾了。这边章清亭才瞪着两个弟弟,“谁把玉莲这事说出去的?”
“不是我们!”银宝元宝连连摆手,很是无辜,“我们本来没跟他们一起玩,就带着旺儿在外头抓石子玩。是他们跑过来跟我们玩的,抓不赢我们,就故意说那些话。那个洪细文带头笑话旺儿,说他上课都离不开媳妇。旺儿生气了,才跟他打起来的。我们当然要帮旺儿,可也没真打,就把人扯开了,就把旺儿带回来了。”
“算了算了!”赵成材摆手,“这事也瞒不住人!街坊邻居知道的不少,说给小孩子听也是有的。你们俩也快进去洗洗,出来吃饭吧!”
一家人心事重重吃了饭,总觉得别别扭扭的,喉咙里象卡着根小鱼刺,噎得人难受。
这样沉闷的情绪连笨拙的牛得旺也感受到了,“你们今天都干嘛?怎么不说话了?”
“哪有?”张发财呵呵强笑了起来,“这不是今天菜烧得好吃,都只顾着吃东西了么?旺儿,你觉得好吃吗?”
牛得旺点头,神色缓和多了,“好吃!”
章清亭寻了个话题,望着赵成材,“你不是说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吗?是什么?”
“哦!”赵成材打起精神,望着银宝和元宝,“他们俩这回考试都考得不错。全进了前五十名!”
“是吗?”这一下,一家子终于有点喜色了。
“那我呢?”牛得旺忙不迭的问。
赵成材一笑,“旺儿考得也好!不过啊,你来得晚,又不是我们这儿的人,成绩是不用跟大伙儿比的。”
牛得旺安心了,继续吃饭。
张金宝揉揉两个弟弟的头,“可以呀!没给咱们家丢脸!”
两个小的颇有些不好意思,红着小脸低了头。
张小蝶笑道,“那是姐夫教的好!之前学了有段日子呢,肯定比别的孩子强些!”
“那倒也不尽然!”赵成材真心夸奖他们,“也有些孩子是别的私塾念过书转来的,若说基础好,也不见得就是这两个了。更何况……”
他忽地一笑,卖了个关子,“等后日那红榜贴出来,你们就瞧得到了!真都考得不错,值得嘉奖!”
张发财老脸笑得跟朵菊花似的,“我说女婿,到底第几名你就说呗!怎么吊人胃口?”
赵成材笑道,“岳父,不是我不说,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到时落在白纸黑字上才算数的!该是什么就是什么,跑也跑不掉的,您就等着听好消息吧!”
张罗氏也很欢喜,“那每天两个鸡蛋没白吃!”
全家都哈哈大笑了起来,张小蝶更加闹腾起来了。“那我们也每天要吃鸡蛋!”
“我也要!我也要!”牛得旺高高举起了手。
“行啊!”都不用章清亭开口,张发财爽快的答应了,“咱们这小店虽然利薄些,但供你们几个鸡蛋还是供得起的,以后全家每人每天一个鸡蛋!”
张罗氏道,“那还不如咱们养几只**!反正院子也够大,我昨儿在菜场还看见有卖小鸡崽的,寻思抓几只回来呢!”
章清亭当即皱起了眉,“那个有味道的,不要弄了!”
赵成材笑道,“就你讲究多!这样吧,咱们买些小鸡崽,我让娘喂着,反正那边房子也空下来了,咱们到时过去拿就是了!”
“那可太辛苦亲家母了!”说起房子,张发财也想到一事,“我说闺女,咱们家那个老房子可还破在那儿呢!是不是日后也该修修?将来金宝成亲时,也是用得上的。”
“我不要!”张金宝含着口饭,含糊的答道,“你们都住在这儿,让我一人住乡下,我不去!”
张发财挠头。确实,住惯了集市这边,出门干什么都方便,别说张金宝,连他自己也不想回去了,“那房子就那么扔了?”
章清亭道,“又不值几个钱,卖了算了!”
赵成材却道,“既然不值钱,卖了更可惜!你们家那地儿我去过,也不算太小了。若是把那儿好生建起来。日后再买匹驴或是小马车,来往也就方便了。住着可比这边宽敞得多!”
张罗氏很赞成,“真要那样,我还愿意回去住!”她瞧了章清亭一眼,“这儿虽好,总是吵闹些,那儿可清静多了!我们还可以喂点鸡,养只猪,那日子可美呢!”她捅了一下张发财,“到时咱们俩可以回去养老啊!”
张发财想想也对,“还是女婿有见识,那就把那房子留下来吧!”
赵成材还想到一层,“我瞧那后头院子外头还好大一块菜地的,荒着实在可惜了,你们现在要看店,没空弄那个,我让娘去帮你们收拾了,不拘种点黄豆玉米什么的,总有点出息,自家也是要吃的。顺便也就照看下那破房子,别让不知情的人进去了,万一垮了,伤了人倒不好了。或者咱们明儿就去收拾了?干脆拆了拉倒!”
全家人都点头,“听你的!”
赵成材主意已定,开始安排明日之计了。章清亭在旁边斜睨着他,什么时候这秀才不声不响的竟然做起了张家的主?
可喜第二日天气晴好,一早去问了赵王氏他们过节需要准备之物,章清亭和几个妹妹自去采买了,赵成材浩浩荡荡的率领着张赵两家其余的人带了绳索锄头去拆张家那破屋。学堂关门,小店也没什么生意,干脆歇业一天。
许久没过来,那老房子破败得更不象样了,冬天的几场大雪,又压垮了半边。里面倒是没人,只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几条流浪猫狗,弄得里头污秽肮脏之极。把它们赶了出来。在屋子几根主梁上拴了绳索,几人还没使出全力,只协力一拉,那房子就咔喇嗽轰然倒塌了,几个孩子看得是兴高采烈。
赵王氏又细问张家具体的田地,张发财很是不好意思的标记了出来。
赵王氏瞧了几块菜地上残留的痕迹直摇头,“我说亲家,你们可真也太懒了些!还有这么些地,竟然只种了这么一小块,真不知你们早先是怎么过来的!”
“那些陈年往事,还提他作甚!”张发财赧然道,“现在全给你种了,你爱种什么就种什么吧,咱们可不要你的租金!”
他也还记得赵王氏之前的斑斑劣迹,赵王氏老脸一红,却硬着嘴道,“怎么说话呢!那时大家可都好不到哪儿去!行啦!这块地就交给我们啦,包管给你养得肥肥的,下半年就等着收东西吧!”
赵成材上前表扬娘亲,“我娘种地可是一把好手,种什么成什么!娘,您回头再受些累多养些**,他们可都喜欢吃鸡蛋呢!”
赵王氏有些不悦,“那你们自己怎么不养?当我老妈子呢!”
赵成材把娘拉一旁低声道,“咱们那儿房子窄,要是养鸡,风吹到学堂里多不好?辛苦您喂下,家里那二亩地,您要是想种就种,要是嫌辛苦,就租给人种,或是出钱请人来帮忙种,我出钱总行了吧?”
“我还没你这么阔气!趁你母亲这把老骨头还能动,先自个儿种着吧!不过可说好了,农忙时都得来帮忙!”
“这个自然!”赵成材满口应下。
赵王氏想想不甘心,大大的翻了个白眼,“什么怕熏到学堂,还隔那么高墙呢!怕是熏到你们家楼上那尊活佛了吧!”
赵成材嘿嘿笑道,“您既知道还说什么?总之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不管她怎么着,毕竟也是您的小辈对不?日后总是能享到她的福的。”
赵王氏鼓着腮,“我还有那个福气?连人都照不着面!”
赵成材心想,我敢让你们照面么?君子有所为,有所还是不能为的。若是明知不能为而为之,那就真是书呆子了!
(PS:赵书呆说,明儿就是周一了,忙碌的一周又要开始了,亲们看完文早点歇着吧!明儿再会!)
第二卷 (一七二)要想富
(一七二)要想富
这头赵成材哄好了娘亲。领着一大家子把张家的破屋子摧枯拉朽了。赵王氏见人手够多,便指挥着众人又来平整菜地。要论干起农活来,她倒真是一把好手,眼见春日雨多,便就着那些剩砖烂瓦,给原有的菜地一围,既能标清界限,又能防止雨水冲走泥土。
他们这边自忙碌着,那边章清亭也没闲着,带着一帮子女将大包小包的采办回了过节需用的物资。青粽叶白糯米、大红豆小红枣……林林总总装了两大筐,雇了个脚夫挑着,一并送回家来。
收拾妥当了,章清亭拿起让赵玉兰早上准备的一大篮子点心,“我带玉莲出去办点事!待会儿回来帮你一起包粽子,你先去方老爷子那儿帮忙吧!”
赵玉兰应了,自去方家帮忙。
这边章清亭带着赵玉莲一起出了门,她才好奇的问,“嫂子,你是带我去找铁匠么?”
章清亭笑而不答,却反问她,“你怎么方才在家不问我?”
赵玉莲抿唇轻笑。“你昨儿跟我说时,就觉得你是话是有话的,想来这个铁匠师傅有点不一般吧!”
“聪明!”章清亭很是赞许,“那你再猜猜会是谁?说起来,你应该认得才对!”
赵玉莲忽地黯然低下了头,“离家多年,好多人好多事都不记得了。”
章清亭自悔失言,忙揭穿谜底,“你还记得小时候的邻居田家么?”
赵玉莲眼睛一亮,“你说打铁的田大叔家?记得呀!不过他们家几个孩子我就记得福生哥哥了,他人很好的,小时候总是背着我出去玩,打了枣子先是给我们吃的!”
章清亭附在她耳边低声问,“那你知道他和玉兰的事么?”
赵玉莲摇头,这个却是不知的。不过听章清亭这么一说,她就猜出八九分了,“你是说……”
章清亭点了点头,叹息了一声,“起初你母亲死活不同意他们俩,硬生生的把玉兰嫁了那姓孙的,结果却弄成这样!不过那田福生倒有良心,心里还惦记着你姐呢!他那人倒也有几分骨气,并没有因此说想沾点咱们什么,或是要谁来帮他什么的。不过若是有了生意,照顾他一二却也是应该的。”
赵玉莲明白了,“可大嫂专程过来,不止是想照顾他这么点子小生意吧?”
章清亭一笑。“什么也瞒不过你!他之前跟我提过,他家是苦于没钱周转,才做不起好生意。我手上现在刚好有点钱了,便想借他一些,让他把生意做大。不仅让自家日子过好些,日后若是玉兰真的跟他,也能有点家计。”
赵玉莲很是感动,“大嫂,你心眼儿真好!”
章清亭却瞧着她叹了口气,“我倒是还想操一个人的心,可惜不知该怎么操。”
赵玉莲微微一怔,忽地耳根红了,眼睛里很快泛上来一层雾气,用极低极低的声音道,“我……其实很好……”
章清亭拍拍她的手,“我知道姨妈对你好,旺儿也是真心拿你当姐姐看的。瞧他,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想着你!只是……好不好的,都写在心里呢!你大哥都记得的。”
赵玉莲的小手轻轻颤抖了起来,头埋得更深了。不让人瞧见,章清亭轻抚着她的背,“你的委屈,家里人都知道,该怎么办,总得好好想想的。”
“不!”赵玉莲忽地抬起泛红的双眼,哽咽着道,“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只是……若是旺儿……他将来没个真心的人在身边,等姨妈老了,他们该怎么办?”她拼命摇头,“做人,不可以这么没良心的!”
章清亭听得动容,握紧了她的手,“你还说我心眼儿好,跟你比起来,我不知坏到哪儿去了!旺儿还小,他的事情可以慢慢来,只是玉莲,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用一份恩情来毁了你的一生!这事我们回去再说吧,总之要既对得姨妈和旺儿,也不能让你愁苦一辈子。”
赵玉莲不再多言了。心内翻腾的苦辣酸甜,只有她自己知道。
不多时到了田家的铁匠铺,田福生正系着皮围裙在那儿叮叮当当的打东西,瞧见她们来了,赶紧招呼,“嫂子,你站远点,当心火星迸上烧了衣裳,我忙完这个就过来!”
章清亭含笑道。“不急,你好生做完手里的活先!”
铺子里忽然钻出一个跟元宝差不多大的小男孩,还挂着两条鼻涕虫,抱了一张长板凳出来,嘿嘿傻笑着,放在她们身边转身就想跑。
“站住!”章清亭拉着小姑一起坐下,温言笑问,“你叫什么名儿?”
小男孩回过头,脚尖抵着脚尖,抓耳挠腮的很是腼腆,“我……我叫田水生!”
“啊!原来你就是水生啊!”赵玉莲想起来了,这是田福生的小弟,“我记得从前你才这么一点大,连路都不会走,我还抱过你呢!”
田水生略抬了头,斜着眼瞧着这位漂亮的大姐姐,很是疑惑,“那我怎么不知道?”
章清亭扑哧笑了,“你要知道才怪呢!对了,你家爷爷奶奶还有你母亲的身子都好些了没?”
田水生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田水生擤擤鼻子,“爷爷今天冬天好些了,不再咳了。娘还天天躺在床上。奶奶大夫说是快不行了。”
估计老人是病入沉疴,没得救了。
章清亭想了想又问,“那你和你小姐姐怎么没去上学呢?”
“二姐要在家里烧饭熬药,我要过来帮忙。”
章清亭和赵玉莲面面相觑,他们这一大家子,没个女人可真不行,瞧这孩子身子的衣裳,东拼西凑的,补得乱七八糟,不知家里日子过得怎么糟心呢!
她把手里的糕点递过去,“这是玉兰姐姐早上才做的。你一会儿带回去分给家里人尝尝。玉兰姐姐还在包粽子糕点呢,过两日再给你们送来!”
田水生瞧着东西却不敢接,回头看田福生,“哥!”
田福生应声瞧了过来,很是不好意思的一笑,“赵家嫂子的东西,你就接着吧!别忘了说谢谢!”
田水生这才红着脸道了声,“谢谢!”上前接了糕点,转身跟捧个宝似的,收进去了。
田福生忙完手上活,交给客人,才跑了过来,“真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每回来还让嫂子破费!这是玉莲妹子吧?越大越漂亮了!”
赵玉莲忙和他见了礼,章清亭笑道,“我不过是个顺手人情,做的人可不是我,你也拿个凳子坐下,跟你说两句话。”
田福生心知其意了,心里一甜,就坐在旁边一块大石头上,“嫂子有话就说吧!”
章清亭一推赵玉莲,她才会意,“福生哥哥,姨妈家要在新胡同里开个米粮行,要打几样东西。”
她从袖里取出图纸,田福生接过一瞧,“行啊!没问题,什么时候要?”
赵玉莲笑道,“那当然是越快越好!最好每样东西上再打上一个牛字,这样也不怕弄丢了。”
等他二人谈妥,章清亭才问,“家里情况怎么样?怎么没瞧见田大叔?”
田福生眼神一沉,“爹去给奶奶置办东西了。”
这么快?章清亭心一紧,“真不好了么?”
田福生点了点头,“连东西都吃不进去了,每日就只能喝些米汤。大夫说。怕是捱过端午就差不多了。”
章清亭默然无语,这生老病死也是自然规律,非人力所能及,“那你爷爷和娘呢?”
田福生重重叹了口气,“爷爷不过是个喘症,只要穿暖和了不冻着,便是无碍的。只是娘那病着实费事!”他苦笑一声,“嫂子,你之前给我介绍那么大笔生意,结果做完到如今,手上竟一个子儿也攒不下来,又全填进去了!”
这好人就怕病来磨,何况他们家还三个药罐子,下头又是两小弟妹,指望不上的。章清亭心中暗自摇头,照这样下去,那猴年马月才能攒下点家当?
赵玉莲忽道,“福生哥哥,那你有没有想过也打些马具生意?那个赚得可比你给人打菜刀修锄头来得强多了!”
田福生如何不知?“只是马具上的东西多要用黄铜,那一套光本钱就要好几两银子了,再说,我纵是打一两套摆着也不象样,非等弄个几十上百套的不可。”
“那就索性做大啊!”章清亭道,“钱我这这儿还有一点,干脆帮你开个铁匠铺子,算咱们合伙好不好?”
田福生摇头,“嫂子,我知道你是一片好意,只是咱们纵然开起了这铺子,哪里有客源?几家大马场都有相熟的铁匠铺子,光开个铺子没有马场来支持,也是做不下去的。再说了,开那个大铁匠铺子本钱至少得要好几百两了,要的工匠也多,你纵然是帮我开了起来,我一个人,最多再加上我爹也不可能做得过来的。”
章清亭却忽然想到,“一个马场就能带起一个铁匠铺子,那这马场该更赚钱吧?”
“那是当然啊!”田福生很是憧憬,“一个马场可不止带起一个铁匠铺子,还能带起一间皮匠铺子,一大群伙计,还有养马的草料粮食,那个出息确是极高的!”
赵玉莲点头赞同,“象姨妈那米粮行,咱们每年等秋天收粮食,最不好收的就是高梁大豆玉米这些喂马的东西,最怕遇到的就是马场主过来抢生意,他们一个二个财大气粗的,可不是咱们能拼得过的。前年秋天,姨妈本来都跟人谈好了的买卖,结果第二天人家就变卦了,宁肯赔那些订金也不卖我们,后来一打听才知道是晚上遇到马场主了,给了个高价。气得姨妈一天都没吃饭,说要是有机会,咱们也去开马场,省得再受这口窝囊气!”
“那怎么不去开?”章清亭顺势就问道。
“哪有这么容易的?”赵玉莲道,“这马场一般只要不是太差,都能经营得下去的,就算是不想做了,要转让,也是转给亲戚朋友,或是在他们自己那些熟人当中转来转去的,很少能轮到外人来插手。”
田福生补充着,“你瞧我们扎兰堡这么大的地方,马场也就那么两三家,而且这些牧场都是人家一早划定的,你纵然再想做,那有那么大的地方给你做牧场?象有些小马场,最多也就散养个十几匹,那就不能种粮食了,得把自家的地空出来跑马,再上外头买粮食去。可一个数量少,一个马儿也跑不起来,那种养出来的,最多也就是劣马,只能扛货拉车什么的,可就是那样,也算是个小富户了哩!可见里头有多好赚的。”
章清亭听得不住点头,她一来北安国就知道这马匹生意好做,可没想到,竟然好做到这种程度,可想要涉猎,上哪儿去找门路呢?
贺玉堂?那绝对不行!人家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把自家的马分出来给你做吧?再说,你上哪儿去找牧场?
章清亭暗自摇头,这行门槛太高,也太难进了些。纵然进去了,自己虽然有个管马的老爹,但她也只是道听途说了一些东西,要论到实际操作,可是一窍不通,找谁来给她养呢?
此路不通。
和田福生闲话一会儿,都没什么好主意,章清亭本说要去田家看看,可田福生死拦着不让,“家里实在埋汰得不象话,下不得脚,心意领了,但真不用去了!”
章清亭只得作罢,本要留几两银子,料想田福生断然是不肯收的,也就不提这茬儿了,和赵玉莲自家去了。
一路上想着心事,全然没有留意,前头突然出来了一伙人。
“哟!这不是赵夫人吗?带这么漂亮的小妹子要去哪里呀?”薛子安折扇一摇,拦住了二人去路。
真是冤家路窄!章清亭冷冷的望着他,把赵玉莲挡在了身后,“我们要回家,请问可以么?”
“赵夫人怎么说这样话来?这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在下拦谁的道都可以,又岂能拦着赵夫人的道?”薛子安摇着扇子皮笑肉不笑,一双眼睛却死死盯住赵玉莲,“可是如此佳人,赵夫人还没给引见呢?”
(PS:稍等,二更速度奉上!)
第二卷 (一七三)漂亮也是一种罪过
(一七三)漂亮也是一种罪过
章清亭强压下心头的怒火。“男女有别,相逢又何必要相识?若是您不挡道,麻烦让开!”
“可我就想认识了!赵夫人,不要这么小气嘛,我这人可是有了新欢也不忘旧爱的!”薛子安叭地折扇一收,轻佻伸去挑赵玉莲的下巴,“小美人,要不你自已介绍下?”
赵玉莲吓得脸都白了,拼命往大嫂身后躲,章清亭实在是忍无可忍,伸手一下打开薛子安的折扇,“姓薛的,请自重!难道你想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当街调戏良家妇女吗?”
薛子安却邪邪的笑道,“我哪敢哪?谁不知道赵夫人的相公可是威风凛凛的秀才郎!前些天就因为三言两语差点送了何妈妈进了牢房,其实要说起来,那周权长得是还不错,请问赵夫人,和*公独处的感觉如何呀?”
“你!”章清亭气得脸通红,浑身哆嗦着,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薛子安更加肆无忌惮。“我有说什么吗?我可没有污你清白吧?嘿嘿,赵夫人,这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这么激动干什么?莫非……”
他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着她,那种别有所指的目光一看就引人歧义。偏偏章清亭瞠目结舌,就是一个字也无法反驳,确实那件事是自己错了,怨不得人说长道短。这个教训实在太深刻,章清亭想,她这辈子都会记得!
深深的吸了口气,章清亭努力让自己面上平静了下来,“您说得对!我既没做亏心事,当然不怕鬼敲门。只怕是有些人缺德事做多了,纵然是鬼不来敲门,人也会来敲门的。您可千万多保重!”
薛子安的眼神立即阴郁了下来,“承你吉言,我当然会多保重!只是赵夫人您可也要好好保重,尤其是把自己家里给看好,千万别不小心再把那胡同也弄丢了!若是连胡同也没了,我瞧你还拿什么来翻本?要不,再来我这儿打马吊?我还是很欢迎的,只是人不会次次都这么好运的!”
“那是当然!”章清亭淡淡的道,“谢谢您的提醒,吃了一回亏,我想自己多少还是能长点子记性的。啊,对了。请您回去也给何夫人带个好。免得夫人误会了,您又得受皮肉之苦了!诚如您所言,人啊,不会次次都这么好运,上回是躺了一个月,下回要是伤筋动骨,甚至损了您这么英俊潇洒的容貌可就不好了。”
“你!”这回轮到薛子安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章清亭微微冷笑,拉着赵玉莲绕过他们那伙人扬长而去。
手下问薛子安意思,他唰的又把折扇打开,低声吩咐,“快去查查那小娘们到底是谁?这么漂亮的小丫头,老子非弄到手不可!”转而又阴狠狠的自言自语,“杀猪的,我看你能猖狂到几时?”
这头二女急急往家赶,直等瞧见自家胡同了,才稍稍定下心来,面面相觑,各自额上都是一把冷汗。
章清亭长舒了一口气,转头忿忿的咬牙切齿,“该死的混蛋!老天怎么不降个雷劈死他!”
赵玉莲拍着心口,“大嫂。我心现在还怦怦乱跳着呢!那是个什么人呀?看起来好坏的样子!”
“岂止是坏?”章清亭义愤填膺,“简直是头顶长疮,脚底流脓,浑身上下都坏透了!那是个开赌场的,叫薛子安,他们家是专做歪门邪道生意的,老婆家就更坏了,连娄大人都不敢惹。哦!你以后可千万不能再一个人出门了,再要办什么事,非得让金宝或是阿礼陪你出去,知道么?等这铺子开起来了,你还是和牛姨妈快点回去吧!被那坏人盯上了,可不是件好玩儿的!”
“有这么恐怖?”赵玉莲也吓着了,“那我等姨妈来了就走!”
章清亭冷静下来,安抚着她,“也没这么恐怖!你只要不出咱们这条胡同,这大白天的,人来人往就没事,只怕那人暗地里下绊子,倒是不好了。若是特特说给姨妈听,又让她老人家白呕气,家里人听了也担心,回头我把这事说给你大哥,问问他的意思吧。”
赵玉莲忙不迭的点头,章清亭理了理情绪,才牵着小姑进了胡同。她们从那头进来,恰好遇见贺玉堂两兄弟在指挥着收拾新铺子,见了她,很是客气的招呼。“赵夫人回来了!”
章清亭含笑打着招呼,这兄弟俩也注意到她身旁俊俏的赵玉莲了,贺玉堂自恃身分,贺玉峰却是忍不住问道,“赵夫人,请问这位小姐是?”
“这是我的小姑。”章清亭大方介绍了,又让赵玉莲跟他们见礼。
待她们走远了,贺玉峰还舍不得收回目光,“哥!那姑娘真漂亮!”
贺玉堂一笑,“怎么?你看上了?”
“有一点!”贺玉峰大方承认了,“只不知许没许人?”
贺玉堂一掌把弟弟拍醒,“你哥还没媳妇呢!你倒急了?老实干活吧!”
兄弟二人说笑着,自进去忙了。
章清亭进了家门,才彻底的安下心来。赵成材他们还没忙回来,这边家里就一起帮着做饭包粽子做糕点。可到底还是受了惊吓,心神不宁的,连晏博文兴冲冲的来跟她说又租出去两套房子,她都没什么心思听。只留心记了个公账上钱的总数,让晏博文瞧着快凑够还债之数了,就提醒着她早些给赵秀才把欠账销掉。
晏博文趁兴而来,败兴而归,心下疑惑,这到底是怎么了?
赵成材他们直忙到午时都过了才收拾清楚。赵王氏再回家做饭肯定太晚了,赵成材当然拉着全家一起过来吃饭。
这个章清亭有想到,早就预备下了的。饭后还主动问起收割之事安排在哪一天,要不要雇人帮忙什么的。
赵成材很是高兴,当着众人的面赞赏,“还是娘子细心,什么都想到了!”
赵王氏见章清亭如此给面子,心情颇为愉悦,说话也客气了许多,“也就两亩地,哪里还要雇人?只那一天。让亲家公和金宝来帮忙干一天,再把饭和茶水给预备下来就没事了。今儿大伙儿也都累了大半日了,明儿歇一天,后日只要不下雨,就来帮着干了吧!弄完了,正好过节!”
章清亭点头记下,让赵王氏想吃什么就跟赵玉兰说,不用客气。
晚上回了房,她才把白天路遇薛子安的事情说了,赵成材听了当即一拍桌子,气得额上青筋直冒,“无耻!人渣!怎么能有这种恬不知耻的人?倒是得想个主意把他弄走才是!我就不信了,真没有扳倒这种人的法子!”
“你先别生气!”章清亭温言劝着,却又皱眉道,“想让他走,谈何容易!上回你不打听了么?他家和他媳妇那何家可是在北安国甚有势力的,哪是那么容易能连根拔起的?倒是想个法子,让他别来打玉莲的主意,骚扰咱们家才是真的。”
赵成材缓缓的坐了下来,苦苦思索,“总不会一点法子都没有吧?我老觉得,有他一日在扎兰堡,我就总不得安心,老怕你又出点子什么事儿!”
章清亭听得心头一暖,“我自己会小心的!不过玉莲容貌委实也太过出众了些,不说姓薛的,就是贺家那弟弟今儿瞧着她,也是目不转睛的。还有你们那李大院长,每回来一瞧见玉莲就眉花眼笑的,我从没见他对小蝶有那样的好脸色。”
赵成材又是得意又是烦恼,“这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小莲长这么漂亮,日后纵是她自己甘心跟旺儿过日子,家里没个能撑门面的男人,怎么护得住她?还有姨妈家的生意,难道全让她去抛头露面?那可真是没个清静日子过了!”
说起这个,章清亭把赵玉莲的想法也跟他讲了。“你母亲那么泼辣,养两个闺女倒是真招人疼!一个两个都这么有良心!”
嗳!这话有嫌疑哦!赵成材立即接道,“我也挺有良心的啊!”
章清亭掩嘴一笑,“你有什么好争的?倒是想想玉莲这事该怎么办吧!旺儿还是个没开窍的,这辈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开窍。我之前还想着怕玉莲那么个聪明丫头跟了他受委屈,可听你这么一说,竟是更不能跟旺儿成亲了。纵是玉莲学得再聪明再能干,终归是个女儿家,还偏偏生得那么一副我见犹怜的小模样,只该养在深闺人未识,怎么能放出来行走?确实也是太不妥当了些。可旺儿怎么办?又是个大难题!”
赵成材也愁,“我倒是想过能不能再给旺儿好生治治,李鸿文倒说京城有个好大夫,也不知行不行的?”
章清亭道,“那远水解不了近渴,其实我瞧旺儿并不是那么笨,你瞧他,会认人,也能学会识字,出去玩也起码也知道分清好歹。说句不大好听的话,我倒觉得是姨妈太把他给惯着了,什么心都不让他操,什么都不教他,怕他吃苦,怕他受累,活活把人给养傻了。我有时冷眼瞧玉莲倒是时常教他,旺儿也是能学会的。”
赵成材点头,“你说的很是!咱们老把他看成是个有问题的孩子,所以什么都不要求他,也许他其实没咱们想的那么差,就算达不到常人,起码也可以比现在做得更好些。反正他现在也在学堂里,不如咱们试试,看能不能好好教教他!”
章清亭很是称赞,“如此善哉!若是旺儿真能因此进步,倒是真的解决姨**心腹大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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