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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喜

_40 桂仁(当代)
张发财他们原本都在外头闲着,没进来打扰他们谈正经事。此刻听说要钱急用,还扯着嗓子问够不够,要是不够就把棉衣棉被当几套出去。
那个当然不用!可章清亭听得心里却很是温暖。这一家子总算开始齐心协力了,想来将来定是会越来越好的。
时间不长,晏博文也送了银子过来,可除了几个大锭,其余一大堆零零碎碎的散银子可没法送礼,须得倾成几个大锭才是。可这大过年的,上哪儿找人干活呢?
赵成材沉默了一会儿,“我去找福生帮帮忙吧!”
时间不长,人回来了,交出五大锭银子。难得的是,每个银子并不是打成平常的元宝造型,而是按着那些花式小银锞子打成了梅花、海棠、牡丹等各色花锭。银光放亮,手工细致,就算不用,摆在桌上,也极是漂亮。
章清亭看得赞叹不已,“这田福生倒当真好手艺!”
和赵成材对望一眼,二人眼中俱感可惜。
赵成材叹了一声,“福生还问我,玉兰过得好不好?我真是不敢答他!”
“初二不是媳妇要回门么?明儿你还是回去吧!见见玉兰,其实我也挺想她的,要能请她到这儿来坐坐就好了。”
“其实我也是这意思!”赵成材叹了口气,“明儿我是不会回去的,让银宝替我跑一趟传个话,要是他们回来了,就请来咱们这里坐坐,我想孙俊良应该会肯的。恐怕呀,他在娘那里一盏茶的工夫都坐不住!”
想着晏博文之前的话,章清亭特意将糕点换成了年糕,取其步步高升之意。眼见天色黄昏,想来拜年的客人都回去了,赵成材才送了过去。
娄知县迎来送往的累了一天,本来都准备吃饭了,忽见赵成材这个点来,有几分不悦,面上仍是客套的留他吃饭,赵成材当然没这么没眼力劲儿,只拜了个年,就告辞回来。
见他只提了份年糕来,娄知县本觉他有些小气,但也不甚在意。谁料小厮等人一走,倒特意把这份礼物呈了上来,“老爷,这个里头似乎有东西!”
(PS:今天咋这晚呢?检讨!成夜猫子了,谢谢亲们的粉红和打赏!继续码下一更去!)
第二卷 (一零八)被鄙视了
(一零八)被鄙视了
娄知县掂一掂赵成材送来的礼。就觉得沉甸甸的份量不对。再打开一瞧,着实吓了一跳!
出手如此阔气,就是那些大家乡绅也未必有这份豪气。稍加琢磨,他心下便是雪亮。
绝味斋秘方泄漏,一夜倒闭之事,已是扎兰堡街知巷闻之事。虽说泄露秘方的是自家兄弟,但却也是薛子安哄骗在先。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就是薛子安在故意找碴!
那赵成材此时送这么重的礼,是求他去主持公道还是另有所图?
若是让他去跟薛子安对着干,那娄知县可恕不奉陪。
强龙不压地头蛇,薛家在此地经营多年,盘根错节,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县令有法子收拾的。再说他都快离任了,这最后关头,也只想平平顺顺的交接出去,不想也更不会冒这个险。他想了一想,命人把这份礼原样收了起来,打算过几天问问详情再说。
大年初二。
别说章清亭一早就惦记着赵玉兰今儿要回门,就连赵王氏这么病病歪歪的也记挂着此事。
怕孙俊良象上回一样嫌弃自家饭菜,还特意让赵成栋和他爹去外头买一桌酒席回来款待娇客。
这两天,赵成栋出去串门子。总感觉街坊邻居看他的眼光变得异样起来。
就是拜年问好,人家的眼神里也明显的透着一股敷衍的神情。要是有几个人一起,还对着他指指点点,见他一靠近,又忙忙的假意散了,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嘻嘻哈哈打着招呼,若是问他们,就随便找个理由推搪过去,这反而就越发的显得其中有鬼了。
赵成栋就纳闷了,好好的,这是怎么了?自己脸上没长花,也没得罪人啊?
再仔细一留神,就发现不止一个人对他流露出这种表情,那是为什么呢?可问又不好问,跟个小虫子在心里头钻似的,弄得人难受之极。
就象今儿和他爹出来买酒席也是,他们找的就是附近的一家小馆子,从前玉兰还在这里帮过厨,学过艺的。坐在厅里等着的时候,就见有两个小伙计在他背后窃窃私语,好象在说他些什么。就连那大师傅,也没有平日的热情,一句闲话也不多说,接了生意也不吭声,径直进去炒菜了。
等菜都炒齐,收了钱再拿了食盒给他们装好。转身却对着小伙计吩咐了一句,“你们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地扫扫?没瞧见都脏了吗?”
赵老实为人木讷,听不出所以然来,但赵成栋明显的觉得不对劲。这什么意思?地上明明很干净!
他可不愿象个闷葫芦似的憋在心里,心眼一动,等出了门走不上几步,又假意跟他爹说那钱好象找少了,得再回去合计合计。让他爹在前头等着,又一人悄悄的摸了回去。
院子里,那师徒三人正说到他。
“瞧瞧!那小子干的这么事?连自己家铺子里的东西都要往偷,这还是人么?”
“这就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一个家里养了个这样的白眼狼,迟早得败光!”
“就是!你们瞧他家嫂子多不容易,一个妇道人家辛辛苦苦弄个店出来。咱们也是做吃食的,都知道这其中的辛苦。可这店开了没几个月,就让这小叔子给彻底毁了。听说都给气得晕过去了,到现在还没瞧见人,真是可怜哪!”
“咳!他哥嫂早不在家了!前几天一大早就拉了辆车,全都走了。有人在街上瞧见了,都住在店里呢!连个年都没处过!”
“那是啊,要是我有个这样的弟弟。也过不下去!什么玩意儿嘛!还好意思出来丢人现眼,没得踩脏了我们的地!”
“听隔壁老齐家那小子说,那天晚上好象吵了一夜,先是错怪了张家弟弟,还把人家打了一顿赶出去,他也不出来认个账,后来才知道弄错了,才又吵翻的。那小子可真不是个男人!敢做不敢当,我最瞧不起这种人了!”
“我可告诉你们,以后少跟他来往,免得学坏了!要是哪个敢在我这店里偷东西,瞧我不剁了你们的手指头!我可不象赵家秀才和媳妇那么斯文,就这么忍气吞声的走了。咱们学手艺的可有规矩,师父教给你,该学的学,不该学的可绝不能偷师!想那赵家做的生意,还是人方老头出的秘方,人家一把年纪琢磨了大半辈子的东西,就这么给这小兔崽子给泄露了,你说冤不冤屈。要是我,非上官府告他去不可!把那小子剥皮拆骨都是轻的!”
“师父您放心,我俩是那种人吗?我们再穷,可也穷得有骨气。一不偷二不抢,更不会毁自己家里的东西!”
“对!就是要偷要抢,也绝不偷抢自家里的东西!这算什么本事?亏那小子平常还总装聪明,哼,真不知道他中了哪门子邪性,居然偷了自家店里的东西给外人,实在是傻得冒泡了!”
“这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这种人。简直连畜生都不如!我呸!跟他来往,那真是脏我们自己!”
“那赵王氏平常不是挺硬气的么?瞧她护犊子护得,连儿子儿媳都气跑了,瞧她后半辈子怎么过!”
“人家还有小儿子呀?她儿子会偷,下回再去结个亲家,继续偷呗!”
哈哈哈哈……
赵成栋只觉脑子里嗡嗡作响,浑身哆嗦,明明穿着大棉袄却敌不过这刻骨的寒意,一颗心在巨大的耻辱里煎熬着,愤怒得拳头捏得嘎巴嘎巴作响,直恨不得冲进去撕了那几人的嘴!
忽然里面伙计瞧见外面有人影,跑出来看,“谁?”
赵成栋吓了一跳,心虚的匆匆离去。可已经被人瞧见了。
“外头是谁啊?”
那伙计故意提高了嗓门,“没瞧见!谁知道是哪家的畜生没看好,跑出来乱晃!”
赵成栋捂着耳朵,落荒而逃!
赵老实见儿子突然神色大变,煞白着一张脸跑回来,关切的问他是怎么了。
赵成栋胡乱应了,和爹回了家,自此闭门不出。走到哪儿都觉得别人在戳他的脊梁骨,心里是又羞又恼。
一个人有没有做错事,其实自己是最清楚不过的。
赵成栋当然知道自己偷了大嫂的东西不对。也知道让张金宝代他受过是委屈了。但是,这都是他们家务事啊,为什么这些外人要来说三道四?
可他又怎么可能堵得住这攸攸之口?
人在做,不仅天在看,周遭的人也是看得见的。孰好孰坏,孰对孰错,人人心里都有把公平道义的秤。
赵成栋得了赵王氏一时的庇护,免受了皮肉之苦,可却得遭受比挨顿板子更重得多的遣责。这种痛苦可来得更加长久,也更加的折磨人。
时日一长,他的心里难免就怨怪起赵王氏来。要不是娘怂恿他去偷秘方,他能干这蠢事,遭这千人责万人骂的么?
赵王氏很快就会知道,在这件事上,自己真的是错得太离谱了!就连一心维护的小儿子最后也反过头来抱怨她净出馊主意,你说,她这辛辛苦苦的是为的什么?
但是今儿,赵王氏心里却更加惦记着要回门的女儿。
可这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却来了。
张银宝上午在家正和元宝在院子里撒欢,忽然奉了大姐大姐夫之命,要到赵家去请赵玉兰夫妇过来相见。
反正这小哥俩是焦不离孟,又都闲得发慌,二人就勾肩搭背、打打闹闹的一块儿走了。
章清亭瞧着这俩小dd的背景摇了摇头,问赵成材,“这儿附近哪有学堂?我想开了年,就送他俩去上学。”
啊?听了这话连张发财都愣了,“啥?让他俩去念书?”这也太奢侈了吗?
章清亭点头,“这么大孩子了,什么都不会,成天四处撒野,不读书怎么办?”
张小蝶给她端了熬好的药过来,“大姐,咱们现在正没钱呢,还要供他们上学?让姐夫教教不就得了!”
章清亭摇头,“相公也有他自己的事要忙,白天得上衙门,晚上回来他也得读书。简单教你们一会儿没关系,可白天那么长时间,让他们两个小的往哪里去?”
张罗氏插言,“他们两个现在也会劈柴挑水生炉子了,有时帮忙洗洗菜,煮个饭什么的,还挺能干的!”
章清亭嗤笑,“光会这些有什么用?长大了能靠这个吃饭的么?难道去给大户人家做仆役啊?这些小事也该学着帮家里做做,但却不是安身立命之技。”
她接了汤药坐下来慢慢服下,赵成材早一手端了热水。一手托了碟蜜饯伺候一旁了。
章清亭接过热水漱了口,再拈了颗蜜饯含在嘴里,等那苦味压下去了,才开口道,“他们这个年纪就是该读书的时候,不管将来做什么,先读几年书,要是能够上进当然更好,要是不能上进,多少也识几个字,明白些事理了,将来不管再学什么,干什么,总有用得上的时候,若是订个契约什么的,也不容易上当受骗。”
“这是真的!”张小蝶拿着空碗准备去洗,回头还补了一句,“我现在识了字啊,这附近的招牌都认得了,认路也方便。还有去药铺抓药也认得了好些,问的也少了。”
张金宝靠在床上也同意,“我也有那种……那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章清亭扑哧笑了,“这个用豁然开朗比较合适!”
“可他们哪是那块料啊!”张发财有点信不过自家的两个野小子,“瞧他们皮的,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屁股上跟长了钉子似的,怎么可能坐得住?咱们家八辈子可都没出过读书人!”
“岳父大人此言差矣!”赵成材故意文绉绉拽了一句文,逗得大伙又都笑了,他很是赞同章清亭的意见,“读书肯定是对的!又没试过,怎么知道他俩不行?他们这个年纪去上学堂才刚开蒙,一年也费不了几个钱。这一来呢,让他们有个正经事做,不用放在家里操心,二来呀,说不定他们将来也能考个功名回来呢!”
“就他俩?”张发财老大不信,“他俩要是能考个功名,不说多,就跟你似的考个秀才,那我就再也不吃肉了!”
“那可说不好!万一他俩真有出息呢?”张金宝嚷嚷着,“大姐,这话咱们可得记下,彼此做个见证。要是那俩小子真有了出息,爹佻后半辈子就等着做和尚吃素吧!姐夫,要不你给写下来吧!这就叫那个空口无凭,立字为据!”
赵成材一笑,“要写啊,你自己写去!你这腿是伤着,手好象没什么事了吧?”
张金宝一缩脖子,把手藏到了被子里头。
章清亭横他一眼,“这光会认两个字没用,要是不会写,没几天就全忘了。”
张金宝嘟囔着,“那等我好了再说嘛!”
此时张小蝶收拾了碗进来,扬了扬自己的功课簿子,“哥,你可得努力,你瞧我都写多少字了!”
“那有什么了不起的?”张金宝撇撇嘴,“等我好了,很快就追上来了!”
“那可是你说的!”
这两兄妹拌嘴,章清亭问赵成材,“说真的,这集市上有什么近一点私塾或者学堂?这个你肯定熟,看什么时候就把他俩送去吧!”
“有倒是有!”赵成材正想说给她听,忽然似想了什么,皱眉沉吟半晌,忽地眼睛一亮,“这事儿你尽管包在我身上,我一定给你办好!”
章清亭觑着他那神色,“你又打什么鬼主意呢?瞧这得意样儿!快说来听听!”
赵成材却一定要卖这个关子,只是笑,死活不肯说。
正夹缠不清着,忽见银宝元宝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大姐,大姐夫,来客人了!”
“没规矩!来客人有什么好慌的?”张小蝶起身叉腰瞪了他俩一眼,“是什么客人?”
银宝瞧着赵成材想讲又不敢讲,“是……说是大姐夫的妹子!”
“是玉兰么?”章清亭惊喜连连,“快让人进来坐呀!他们人呢?”
银宝挠头,“他们有车!我们是先跑回来报信儿的!”
赵成材起身,“那我出去迎着!”
“可是……”银宝想起最关键的一句,“那个不是玉兰姐姐!”
(PS:哦哦!赵成栋被鄙视了,桂仁也被鄙视了。捂脸!昨晚开始是决心要写完了,可素瞌睡虫实在是太强大了!(明明是你自己意志薄弱的说!)所以偶很无耻的去困困了,实在对不起等文的亲们!汗之,今天补上!这个偶不会逃滴!再次感谢投票打赏的亲们,尤其是和氏璧,看得偶两眼直冒金光!争取今晚多更一点,爱老虎油!)
第二卷 (一零九)牛……姨妈
(一零九)牛……姨妈
不是赵玉兰?那会是谁?
旁人不明白。赵成材却听得心里格登一下,脸上顿时变了颜色。
章清亭斜睨着弟弟,“你有话能不能一次说清楚的?来的到底是谁?”
不用回答,来人已经上门了。
“成材!成材你是住这儿么?”一个妇人中气十足的在外头叫嚷。
“是啊!来了来了!”赵成材慌忙迎了出去。
这声音很陌生啊,章清亭也好奇跟着出来瞧热闹。
门口停着一辆马车,从窗户里就只能看见一张女人的脸。没法子,她脸生得太大,完全把那张小窗子堵了个严严实实。又因为胖,五官全挤在了一起,一张脸上勉强看得见鼻子眼睛,只那张大嘴又肥又厚,抹着鲜红的胭脂,格外引人注目。一旦笑起来或者说话时,整张脸上就只见嘴巴动,就如同一个大白面团子开了个口,露出红糖馅儿在说话似的。
赵成材已经上前帮着打起了车帘,放下小凳,“姨妈今儿怎么有空来了?快进来屋里坐!”
那妇人从车里钻了出来,“这不听说你成亲了吗?这大过年的又有空,便特意带你弟弟妹妹过来逛逛!不过你们这儿可比我们那儿差得远了,这街上一共也没几间铺子!”
“那是!咱们这小地方和姨妈那儿当然没得比!”赵成材很是吃力的扶着她下来。
等她下来站定。章清亭乍见之下,差点没乐出声来!
这妇人生成身材高大,又养得白白胖胖,和赵王氏相比,一个高大白胖,一个矮小黑瘦,要说这两人是姐妹,当真让人难以置信。
就见她插着满头珠翠,肥肥短短的手指头上戴了七八个红红绿绿的大金戒指,阳光下晃得人直眼晕。
身上着一件大红底子绣金牡丹的棉袄,领子袖子和衣边还镶着一圈黑色的貂毛,显得贵气十足。下面却配一条紫色的裙子,裙子上偏还绣着绿色的大朵团花。这原本就花哨之极了,外头偏偏又罩一件特别雅致的石青色鹤纹大氅。整个衣裳分开看,都是很不错的料子,也很好看的样子,但一旦穿在她的身上,却显得暴殄天物,极不恰当。况且又搭配得不伦不类,整个身上就跟开了染料铺子似的,乱七八糟。
章清亭见过俗的,真没见过这么俗的!简直就是俗不可耐!
这妇人却浑然不觉,下了车首先打量着他们这家绝味斋,“这么巴掌大个铺面,有什么做头?连我们家铺子的一半也不到!”
“我们小本经营,肯定是比不上姨妈家大业大!”赵成材一面赔笑着奉承,一面对车里招呼。“玉莲,下来吧!”
章清亭睁大眼睛瞧着,见出来一个年轻女子,却是顿时让人眼前一亮。
她和张小蝶差不多年纪,却生得眉目如画,秀秀巧巧好一副俊俏模样,分开来看,五官确实留着赵家人的痕迹,但合在一处,却是去粗存精,极其漂亮。
这姑娘穿了一淡红色的新装,就如早春杏花般娇艳动人,惹人怜爱。即使以章大小姐多年在胭脂阵中争奇斗妍的挑剔眼光来看,这姑娘也不可谓不是个美人。让人不禁感叹老天的偏心,把全家的精华都集中在一人身上了。
但是为何,这姑娘眉梢眼角之间,都凝结着一层抹不去的轻愁?但这份挹郁不乐,却更为她增添了些楚楚动人之态。
她早瞧见章清亭了,下得车来,先冲着她的方向含羞带怯的盈盈一拜,“玉莲见过大嫂!”
章清亭正待还礼。却听见车里还有一个人嚷嚷,“你们都走了,都不管我了!姐姐!姐姐来抱抱!”
听这声音嗡声嗡气的,并不算太小,怎么说起话来如此不知分寸?
就见赵玉莲很是镇定,回身柔声细语,“我们哪有不管你?不都在这儿么?快下来吧!”
“嘿嘿!”一个十来岁绿衣红裤的少年钻了出来,冲赵玉莲一伸手,“姐姐抱抱!”
章清亭听着吓一跳,这少年长得就跟先前那姨妈如出一辙,一样的又肥又胖,虽然缩小了点个头,但那分量估计也不轻。
赵玉莲摇头,“旺儿长大了,姐姐抱不动了,自己下来好么?”
小胖子很是不悦的把嘴巴撅得可以挂油瓶了,扭头瞧见赵成材,冲他又一伸手,“你抱!”
赵成材心想,就你这分量,比我还重,我抱得动才怪!“旺儿乖,大哥牵你下来。”
“我不要嘛!”小胖子站在车辕上扭来扭去的开始撒娇,“娘!娘你来抱我!”
妇人也温言哄着,“娘也抱不动,自己下来啊,听话!”
见一群人都围着他,那少年越发的不依不饶。
章清亭见他目光呆滞,举止异样。心下猜到了七八分。突然提高嗓门说了一句,“元宝,你们那爆竹还有么?”
元宝本来瞧着那小胖子行为怪异有些好笑,忽见大姐这么一问,很是不解,“有啊!”
那小胖子已经明显被他们的谈话吸引到了,章清亭斜睨了他一眼,对元宝道,“那咱们进去放爆竹玩吧!”
啊?大姐要来放爆竹?元宝傻愣愣的不明白,却是点头应了,“好!那我去点香。”
那小胖子一下从车上蹦了下来,自发自动的进了屋,“我也要去放爆竹,带我去!我要去!”
章清亭冲着后头三人微微一笑,“请进吧!”
赵成材暗地对她竖了个大拇指,开始介绍,“娘子,这位是牛姨妈!”
话音未落,张家众人已经扑哧全笑了出来,这么又高又壮,可不象头大母牛么?
章清亭心中也是暗笑,面上却一沉,“有点礼数没有?还不快进去倒茶伺候!”
张家人乖乖进去了。
赵成材这才一一介绍。那俊俏女子当真是他的亲妹子,赵玉莲。那小胖子是牛姨**独子牛得旺。
可赵家的女儿为什么会养在牛家?而且从来没听任何赵家人提起来过。这里头肯定大有文章!
章清亭暂且按下心头疑惑,招呼着这位牛姨妈和小姑子进屋里坐。
牛得旺还一心惦记要放爆竹,章清亭让银宝元宝带他到院子里去玩,嘱咐他们小心陪着,别伤着人。
赵玉莲起身道,“还是我去陪着吧!”
牛姨妈点头同意,她也跟着过去了。
这边赵成材介绍张家二老和兄妹俩给姨妈认识,这牛姨妈派头挺大,不过是点了点头也就罢了。
一时瞧过张金宝还躺着,有些嫌恶的一皱眉。“这病人怎么能跟大伙儿住一屋呢?过了病气怎么办?”
见赵成材面露为难之色,章清亭使个眼色,张金宝很识趣的让张发财他们扶着进了里屋,都不出来了。
牛姨妈吃口热茶润润嗓子,一开腔就埋怨,“成材,你怎么连成亲,还有玉兰出嫁都不派人去给我说一声的?大家亲戚一场,我这个做姨**总得来道喜不是?要是王江氏回镇上拜年时说起,我还不知道你们家的事呢!”
王江氏?章清亭纳闷了,那王屠户的老婆为什么要去帮他们说这一遭呢?
赵成材赔笑着道,“实在是路途太远,一则找不着带话的人,二则怕姨妈辛苦,三来也怕耽误你们家生意,故此也就不敢惊扰了。”
牛姨妈哼了一声,“肯定是你母亲故意不请我的吧?”
一听这话,章清亭诧异了,敢情这姐妹两个不对盘?
就见牛姨妈滔滔不绝,唾沫横飞的唠叨着,“就她那臭脾气,要不是看在你们份上,我才懒得跟她来往!我刚去了你们家,那个冷冷清清呀,还不如你们这儿!我问你们上哪儿去了,她也不肯说。躺在床上哼哼唧唧装病,连话也不肯多说。你爹那人你晓得,十锥子也扎不出个声来,你弟也躲在屋里不吭声,全跟我在那儿打哑谜呢!要不是见到你家派出的两个小子,我还真不知道上哪儿找你们!”
“娘病了么?”赵成材终于找个空档,关切的问了一句。
“咳!病什么呀?你母亲那点心思我能不知道?她那是装的!你现要是说哪儿有个金元宝给她,她立马能跳起来过去拿!”
章清亭听着这话,很是好笑,虽然粗俗,但想想似乎也确是如此。
牛姨妈还替他们鼓劲,“我说你们啊。千万别回去!出来是对的,干嘛跟那老太婆一起住?我说成材媳妇,你没少受她的窝囊气吧?”
章清亭淡然一笑,不置可否。
家丑不可外扬。这人能在他们面前这么损自己的亲姐姐,若是真说了什么,保不定她还会到外头又去说什么。
赵成材很是感激她的通情达理,解释道,“我们也不是跟娘置气才搬出来的,主要是家里人太多了,实在住不下,这铺子里也要人看着,才搬过来的。”
牛姨妈很是得意的卖弄着,“成材你就别装啦!我都听说了!你们家铺子开了没几个月,秘方就让成栋那吃里爬外的小兔崽子给卖了,这铺子都关门了,你们还看什么看呀!”
赵成材给说破实情,一脸尴尬,低头不语。可这姨妈无事不登三宝殿,她来究竟是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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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一一零)给个机会行不行
(一一零)给个机会行不行
“说实话,你们家我就看好你和玉兰两个孩子。踏实本分,没那么多曲里拐弯的心思。比你弟弟强多了!”牛姨妈先赞了赵成材一通,忽冲着章清亭道,“成材媳妇,听说你也不错呀!年纪轻轻就弄这么间铺子,虽然小是小了点,但生意倒是做得红红火火。人都说你嘴皮子厉害,又够阴险奸诈,是块做生意的好料子!”
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章清亭听着又好气又好笑。
却见这牛姨妈狡黠的一笑,又补了一句,“方才那话可不是我奉承你的,我也是听人说的。”
章清亭明白了,心说这牛姨妈也不简单啊!
知道赵王氏跟他们不和,一开始就旗帜鲜明的站在他们这边,什么顺耳就捡什么说给他们听,大有同仇敌忾之意。头先既告诉自己说是从王江氏口中得知她们的事情,现在又来这么一句,摆明是把王江氏的话说给她听。
没想到她人长得牛高马大,似乎没什么心机的外表下,却也藏着一颗如此工于算计的心。果然是赵王氏的亲妹子,没一个好相与的!
章清亭淡然一笑。“做生意嘛,难免有些磕磕碰碰,就有人说三道四也属常事。要是什么都放在心上,那也不用出来抛头露面了。”
“这话我爱听!”牛姨妈两手一拍,很是赞同的样子,“我就知道你这丫头对我脾气,果然不错!你是不知,我们家是做粮食生意的,家业虽有一点,可也着实累得慌。你姨父头两年一病就没了,你弟弟又小,里里外外全是我一人张罗,那份辛苦呀,真不能跟人提!我呢,这几年就想着要找一个可靠的人回来搭把手,可外头请的既不知根又不知底的,到底信不过!”
章清亭听出三分门道来了,莫非是想请自己回去帮忙?那她可没这个闲工夫!婉言谢绝,“谁说不是呢!开门做生意可都不容易,象我这铺子关了门,本来我也不想再折腾了,就回家吃口清闲饭得了!可偏偏手上还有条破胡同,必须得盖起来卖成钱去!这手上现在一两银子没有,一样的愁人啊!”
章清亭这话里也存了三分试探之意,若这姨妈果然是个大财主,会不会有兴趣投资她的地?
“这样啊!”牛姨妈皱眉沉思。
她今日来,确实有想看看章清亭为人。请回去当掌柜的意思。及至见了人,虽然言语不多,但也能瞧出不少东西,她心里很是满意。加上赵成材又识文断字,二人应该都是好帮手。正好他们和赵王氏正闹着别扭,就想把他们小夫妻带到自己那边去。可听章清亭这意思,还是更愿意自己干,现还想拉着自己投资她的地。
她不明就里,不能妄下结论,便一笑带过,“这大过年的,瞧我们都谈些什么呀!这些愁人的事情留到节后再说!”
章清亭知她不肯,当即也住了口,改拉家常。但她也不知牛家底细,怕说错话,只扯些漫无边际之事。
坐了一时,因日至晌午,章清亭就请牛姨妈一起用个午饭。他们现在吃得简单,就是过年包的饺子,再配几碟小菜。
牛姨妈倒是也没嫌弃,等饺子一熟。叫了牛得旺进来,却是赵玉莲一口一口的喂他吃完,才能坐下来匆匆忙忙往自己嘴里扒。
章清亭有注意到,赵成材眼圈都微红了,几乎不敢正视妹子。
等着饭吃完了,又小坐片刻,牛姨妈便起身告辞了。她家住得远,也不虚留。走前她倒是又到后头,特意把章清亭买的那条胡同瞧了一眼。只赞了句“地方不错,好大手笔!”便暂无下文。
等把他们送走了,张金宝才赞叹道,“姐夫,你这小妹子真是标致!”
张小蝶也点头认可,却又指着头问,“那小胖子这儿有问题吧?”
赵成材颓然点了点头,“他小时候,原也是好孩子来着,只是生了一场大病,人才变成这样的。”
张发财半天没吭声,突然问了一句,“成材,你们家妹子是不是送给他家当待年媳了?”
赵成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默默的低下了头。
章清亭愣了一下,“待年媳?”她一时会过意来,“是童养媳么?”
“就是给那个小胖子?”张金宝大叫了起来,很是不平,“这也太……太那个啥了!”
赵成材痛苦的点了点头,挤出句话,“岳父。你们还记得八年前的那次大灾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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